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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誰流淚

(2009-10-05 12:22:20) 下一個


人的一生中應該有很多次流淚,有時是幸福快樂,有時是悲傷委屈。電影中為表現英雄們的英勇氣概,也大抵喜好宣傳為“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但我卻比較欣賞“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大概流淚的原因有很多,但讓不輕易哭泣的男人流下淚水原因應該不是很多,自小到大,被大男孩欺負、受傷治療、感情失落,我印象中的流淚也很多次,但都不足為提。到了美國後卻有一次讓我一輩子刻骨銘心。

那是20003月的某一天,那是我到美國以後的二個月,正在伊利諾斯大學學習MBA。剛到美國的文化衝擊時時撞擊著我頭腦中根深蒂固的儒家傳統中國文化,一方麵是為了生存及前途擔憂,一方麵也時時刻刻地對中美文化的細節比較著,痛苦的是作為心智健全的世界觀已基本成熟的一個三十幾歲的來自大上海的,經曆過無數次成功和失敗的男性,要把他頭腦中已存在的理念抑止,輸入新的很多過去抵製的想法,這種痛苦無法形容的,在上海的教育是“寧做無產階級的一根草”,“資產階級是腐朽的”等等,當我們麵臨強大美國文化衝擊時,頭腦中的舊理念還在做著垂死掙紮,畢竟我們所受的三十多年的教育啊!從那時起,我學會了讓心沉靜下來獨立思考,經常象傻子一樣躺在床上,麵對著天花板,思來想去,比較再琢磨,苦苦尋找答案,很複雜很糾集。同時生存的壓力巨大,由於差異甚大的文化,導致反差極大的社會體係和做事方式,我一下子很難適應。當語言還存在問題的時候,我就一頭住進了學生宿舍。宿舍很小,一張單人床,一個小寫字台和椅子,一個敞開式的衣櫥和一個水槽可以刷牙洗臉。比起在上海第二醫科大學時住的第十二宿舍,八個同學合住一間,當然是好得不得了。但人多住也有好處,至少有問題可以馬上詢問,有困難也有人幫,在Lewis宿舍,所有的宿舍門都緊閉著,你根本不知道有沒有人在,也不敢去叩門,即使去敲門,我也不知道應該問些什麽?怎麽問?其實這就是美國文化之一,自主或自由。在你居住的空間裏不管大小,但保存隱私,這個空間絕對屬於你,不會有任何人隨隨便便打擾你。當然你也不能打擾別人,有問題可以找人幫助,但人在哪裏不知道。宿舍樓是天主教的神父建造的,一共有三層和前後二狀樓,中間有過道相連接。前一幢樓二、三層為國際學生居住,一層其實就是半地下室,空間大小等同與二、三層麵積。一層是活動屋,有大投影儀電視機和DVD播放機,可以在學校的多媒體和圖書館借影像資料或電影,拿回來觀看,有桌球、乒乓球台,再加上放著些沙發和茶幾。後一幢樓是天主教的神父們居住,神父們獻身宗教,一輩子。有一個神父在南美洲布道十幾年,亞洲 ,日前已近70歲,但很健談,見識廣博,擁有神職,以及數學、電腦、哲學的學位,如果不身穿神父的服裝,絕對是個智者。後一幢樓的一層是廚房和餐廳,餐廳供應早、中、晚三餐,定時不定量,自助形式。星期六和日隻供應兩餐,單中餐和晚餐。當時學校還有另外的餐廳和小賣部。神父Robert,平時我們稱呼他為Brother Robert是個很健康、健談的老人,走起路來雖然有點坡腳,但身高180左右的他腰總是挺得直直的,說起話來輕聲輕語,很慈祥的一位老人。他也是我們的宿舍管理員,有些可以跟他談。

20005月的某一天,Brother Robert中午碰到我,要我晚上去他的辦公室。晚上上完晚自習大約在930左右,我走進Brother Robert的小辦公室,他告訴我居住的宿舍的一些便利以及注意事項,問我有什麽困難需要幫助,以及我的宿舍費的第二筆需要支付了等等。那天與他交流了很多,反正我訴說得很多,用我當時不太流利的英語,也不知道他聽不聽得懂。我也已經不記得當時說過的一些什麽話,反正說著說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接著往下流,我記得我對BrotherRobert說過一句話:“我沒有想到這樣的難啊!”其他不記得了。Brother Robert沒有說話,靜靜地傾聽著,遞過來一盒麵巾紙。我不停地流著淚,也不能再說什麽了,也說不出什麽了。Brother Robert坐在那裏,靜靜地看著我,也一句話沒有說。我從來沒有覺得會這麽無助,這麽沒有力量。任由淚水盡情流淌,就這麽差不多十幾分鍾,我起身走回宿舍,沒有告別,反正心情平靜了許多,隻是不知道明天會怎樣?

過了一陣子,漸漸適應了這裏的文化 ,接受了這裏的理念,就象武俠書中所描繪的大俠一樣,學到了一種新的武功,與過去的武功融會貫通,武學上又進步了許多。

盡管在思想上成熟了許多,但不知為什麽經常會感動得流淚。有時是為了書中的一句話,例如《李嘉誠經常自白》中提到“簡樸的生活”這一段;有時是電視劇中的某一感人情節;總之很多很多,過去輕易不流淚的我怎麽在35歲以後會經常感動,會流淚。很多細節或引發淚流的情節我都不記得了,總之很多次很多次。最近的一次可能是“楊佳事件”。我在網上看了“楊佳事件”的連續報道,為楊佳的犧牲而沉思了很久,思考了很多。對這麽一個弱勢人群中的微小人物,敢於挑戰國家機器,那份忍無可忍的氣概,非常人能想象。並由此引發出一係列社會現象,我們的人心,我們的文化,到底在哪裏出了問題?

縱觀國家現狀,表麵上的光彩暫且不提。隱藏在其中的深層次的社會問題不得不令人憂慮。我研究了16世紀英國社會的當時情況,發現竟是如此的想像,我感慨在曆史中找到了見證,並不一定準確,但是這是我長期學習研究所得到的觀點。

郎鹹平教授是我尊敬的一位教授,他在台灣出生,在美國接受資本主義的經濟學的教育,並在許多著名的大學擔任教授,他的理論來源於經典的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學,而他從小也沒有接受過共產主義的教育,從他對目前中國社會主義特色的經濟發展分析,我覺得是準確的,一針見血的。我幾乎讀過郎教授撰寫的所有文章和書籍,也閱讀了郎教授目前正要發表的新書概況。郎教授一針見血地從中國文化來分析當代人心及當代經濟發展。我欣賞這種觀點,我也支持這種觀點,坦白說我閱讀了大量的曆史書籍,希望從中找到在人類曆史中曾經發生過的,在中國目前正在發生的事件、經曆。從而來分析為什麽會導致這種現象,任何來解決這些矛盾,以及今後向何處去。這些問題也許並不是我所力所能及的,但我還是有很多興趣去探究,而且越探究,我就覺得越沉重。社會現象的種種陋習,均是符合現時社會的,這是教育所至,這種教育並不局限於學校課堂上的課本教育,還包括報紙、書籍等媒體的輿論導向,家庭裏家長們潛移默化的教育等等。這些教育的局限或是不足,其實是我們的文化,長久以來中華文化所導致的。我說不出長篇大論,但我從心底裏感到我們所繼承的文化裏麵有問題。

我希望能盡快閱讀郎教授在096月底出版的新書。最後我想說一說的是,唯物主義堅信客觀規律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我們生活在這個地球上,隻能順應自然規律,當時當代所發生的種種現象均是規律下的東西,不可改變。文化是什麽?也是自然規律下形成的一種意識形態的東西,通過積累揚棄並且發展。符合自然規律的文化自然是強勢文化,不符合自然規律的文化必定是弱勢文化。尊重曆史、尊重文化、尊重自然規律。

最近觀看了電視劇《天道》,在我的人生中除了“南征北戰”、“地道戰”、“地雷戰”看了十幾二十遍以外,“天道”我看來不下十遍,有很多感悟,很多,也是看了會掉淚的一部電視劇。最後以劇中的一句話作為此篇的結尾。

“神是什麽?神即道,道法自然,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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