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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程霞來到小花家,像往常一樣,小花準備了豐富的晚餐材料,兩個人一起動手做飯,讓馬梯亞斯去讀那份勞動合同。
程霞跟小花是通過語言學校的老師認識的。程霞的德語,在來德國之前雖然學了一些,但都隻在語法和專業單詞上,口語隻是自己跟著 NHK 的德語講座學的,每次凱文來日本,大多也在隻是說英語,到了延跟公司,明顯感到與公司的同事們的交流很吃力。公司的頭頭們以及銷售部的同事們還能說上英文,可跟技術部,生產部門的同事們的交流就費勁了。加上生活上的需要,史大德勒跟哈曼斯合計了一下,決定公司掏錢對程霞進行德語強化訓練,便在波列茨語言學院請了一位語言老師,在業餘時間裏專門給程霞培訓德語。有這位語言老師教著程霞,程霞的德語進步很快,不僅能進行一般對話了,尤其用德文說數字也能順流了, -- 用德語說數字時個位和十位總是顛倒的,中文就不用說了,就是說英文的也得適應一陣呢。不久程霞就跟著位語言老師的關係很融洽了。這位語言老師原籍是波蘭,天藍色的眼睛水靈傳神;白淨的皮膚透明細膩,小巧的身材玲瓏性感,給人一種精致漂亮的感覺。兩人熟悉了以後她讓程霞就叫她安妮婭。程霞教她如何做中國菜,安妮婭教程霞烤製各式各樣的西式餅幹、點心。談家常聊天兒時,安妮婭說她在波列茨語言學院教的一個德語班上還有一位中國學員,這就是小花。程霞寫了個紙條,讓安妮婭下次給她的德語班上課時帶給小花,不久程霞就收到了小花的“回信”。就這樣兩人聯係上了。
初次跟小花見麵是在小花家裏。通過安妮婭的幾次送字條聯係,程霞知道了小花是個四川妹子,比程霞早近兩年的時間來德;小花知道了程霞是個上班族,隻有周末有時間,就邀請程霞周末來家做客。
第一次見到小花,程霞就被小花的聰穎和美貌所吸引:小花不僅人長得漂亮,英語水平雖然隻是大專畢業,但她學習刻苦、努力,單詞量很多,腦子也機靈,明亮的一雙大眼裏流出來的靈氣,叫人過目難忘;伶俐的兩片紅唇說出的話語,給人安慰和溫馨。除了個頭矮小了一點外,沒什麽可以挑剔的。
小花見到程霞也為程霞的才智和風度所傾倒,第一眼看上去,外貌雖一般,可多看幾眼,就能從她沉穩的眼神裏感覺到潛在其中的才智,勻稱的身材配上有禮貌教養的舉止,用“風度翩翩”來形容還覺得有些詞不達意,聽著她那清亮的嗓音說出的標準的普通話和純正的德語發音,就像是在聽電台播音員的講解,。。。
兩人很快就好得像親姐妹一般了。
小花的丈夫,馬梯亞斯工學碩士畢業後在一家建築公司擔任質量管理工作。他大學時代裏去中國旅遊時,對中國的古代建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且還在中國認識了今天的妻子小花。兩人有一段波折又浪漫的戀愛史,如今提起來小花都會臉紅心跳。
小花的父母在成都市政府農業局奉職她還有比她小兩歲的一個妹妹。小花在國內上的是英語大專,畢業後在一家旅遊公司做導遊工作。那時中國還沒像現在這樣開放,能在涉外旅遊公司工作的,不是自己光有真本事就能行的,家裏多少還是得有些關係才行。可小花家裏跟旅遊局並沒有什麽關係。
馬梯亞斯 大學時代 參加的第一次中國旅遊,其旅遊團,正好由小花接待。小花帶著這幫老外,按照已定的旅遊路線做導遊,而馬梯亞斯由於興趣所致,見到他感興趣的建築物就忍不住要去拍照,幾次都差點兒掉隊、走丟。當時國內還有一些地方不是對外開放的,馬梯亞斯不知其情,擅自闖入過幾次,給小花找了不少麻煩。
當時的旅遊團裏,有一位美國小夥子阿德蘭,正在明目張膽地追求小花。阿爾蘭是第二次參加小花帶團的旅遊了,他對小花是百樣寵愛,千般嗬護,成天 My Darling, my flower, my sweat heart , … 的,圍著小花團團轉,主動幫小花做了不少旅遊團的工作。對這位轉給小花招麻煩的馬梯亞斯,阿德蘭當然是不能容忍的,幾次兩人發生衝突,都差點兒動了拳頭。小花知道美國人的習性就是這樣,並沒有把阿德蘭的這些言行看作是愛情的表示,在勸解這兩個老外的糾紛時,看到馬梯亞斯那樣坦率地承認了自己的無知後,而阿德蘭還是糾著他不放時,就幫著馬梯亞斯說了幾句話,這讓阿德蘭對馬梯亞斯嫉妒起來,本來馬梯亞斯還沒那個意識,讓阿德蘭這一挑逗,還真的跟阿德蘭做起情敵來。
旅遊結束後,不用說,小花接到來自馬梯亞斯和阿德蘭的雪花般的 Love letters ,這才使小花明白了這兩個老外的心情,也弄得小花心神不安起來。
馬梯亞斯當然也喜愛小花,隻是沒有阿德蘭那樣善於公開地表示,但是他對小花的尊敬、愛戴遮不住地流露在他的眼神,詞語和語音,動作上,他的成熟、含蓄較阿德蘭,對小花來說有著更大的魅力。
緊接著的下一個假期,馬梯亞斯連續作戰,他瞄準了小花帶團的旅遊節目,再次來到中國。冤家路窄,阿德蘭也在同一個旅遊團裏,不用說,兩人都爭著接近小花。
在旅遊路線上,雖然與前次的有些相同之處,小花絞盡腦汁,盡量將旅遊節目安排得花樣多端,別致的風景、用新奇節目來分散他倆對自己的注意力,以便自己能有個安靜的心情來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
除了這兩個“老外”,小花的大學同學藍偉也對小花表示了愛慕之心。
藍偉跟小花住在同一市委大院,父親在市黨委任書記秘書長,其權力說大,可以通天,說小,也隻不過是個雜事總管。
藍偉對小花的愛慕從高中就開始了,考大學時,他本可以上本科大學,卻選擇了小花上的大專:外語學院。畢業後,藍偉拗不過父母,進了市委外辦;而小花卻去了這家涉外旅遊公司。很明顯,當時小花能進這家涉外旅遊公司,多少是有點兒藍偉家的相助的。
隻是小花對藍偉總是提不起興趣來,當藍偉向小花表明了心意之後,讓小花很為難,久久無法給藍偉一個明確的回答。直到藍偉跟小花挑明了:她能進旅遊公司是他父親幫的忙後,她才下定了決心,拒絕了藍偉。她很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她不可能再在旅遊公司呆下去了。藍偉也明白了:他的這一舉動是多麽愚蠢。
小花跟程霞說,這次帶團旅遊中,馬梯亞斯的表現讓她很感動,具體是什麽讓她這樣感動,小花說這是她和馬梯亞斯之間的秘密,沒跟程霞說出。這次旅遊結束後,小花確定了自己的心向,她很委婉地回絕了阿德蘭,明顯地傾愛於馬梯亞斯 — 盡管馬梯亞斯還沒有對小花明確地表示什麽。
阿德蘭明白了小花的心意後,隻好認輸,並衷心地祝福小花和馬梯亞斯,至今,他每年元旦時還給小花和馬梯亞斯發來新年賀卡。
馬梯亞斯第三次來中國,參加了小花最後一次在旅遊公司帶團。旅遊團到達南京時,在遊訪中山陵一行中,馬梯亞斯以一種很特殊的方式向小花正式求婚。小花當時的幸福是難以形容的。這裏的詳情,以及她與她丈夫之間的那個秘密,還是留著讓小花自己來敘述吧 — 如果她願意的話。
八十年代的最後一個春天裏,經多番周折,小花終於來到了德國,與當時還在讀書的馬梯亞斯成婚了。
馬梯亞斯讀了程霞的這份勞動合同,也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不過,”馬梯亞斯說,“這也說明他們對你的重視。”
對程霞沒怎麽看懂的條款,馬梯亞斯一一作了解釋,從實質上看,也隻不過是標準勞動合同用了更嚴謹的語句寫了一遍而已。馬梯亞斯說,沒什麽可挑剔的地方,嚴謹的合同對合同的雙方都有好處。並讓程霞也將自己的要求寫進去為好。除了合同裏已經提及到的那些外,程霞想了想,想起了一個可能的要求:延根公司為自己出的從日本到德國的搬家費以及送自己去語言學校學習德語口語的費用,也可以要求 GEA 集團公司負擔。這筆費用在程霞開始接受德語口語培訓時,延根公司的人事部長米祥尼克先生就給了程霞一份合同:這筆費用共計壹萬馬克,由延根公司為程霞墊付,程霞若在延根公司服務了兩年以上,從第三年開始,每年減少壹千馬卡,如果程霞為延根公司服務了十三年以上,這筆費用就全部勾銷。
馬梯亞斯就將這個要求寫了下來,對程霞說:如果他們能接受這個要求,就說明他們是急切需要你了。
果然沒等到凱文回來,周二程霞就接到了施耐德的電話,問她對勞動合同的想法,還說最好約定個時間麵談為好,有疑問的話,也可以當麵立即弄清楚。
程霞說,也好,她有個要求,見麵後再談。
施耐德心切,想把時間就定在本周的周五,程霞一想,周五正是凱文回來的日期,便說能不能換個日子。施耐德捂著電話跟什麽人商量了一陣,便說,那就本周周四的下午,程霞下班之後。程霞也不好再推辭,便答應下來了。
施耐德跟程霞說了時間,還問她,要不要他去接她。程霞很感謝施耐德的細心,但想到上次的尷尬,就婉言拒絕了,說她自己能找到 GEA 公司的。再說,上次施耐德曾帶她到過 GEA 公司的門口。
周四下班後,程霞乘電車直徑去了 GEA 公司。雖然已是下班時間,門口大廳裏的接待前台的那位接待員小姐,好像就是在等著程霞似的,見程霞走近了門口,就按下了打開了玻璃自動門的開關,等程霞向接待台走來後,還沒等程霞開口,她就已經撥通了施耐德的電話,等她確定的程霞的身份後,就帶著程霞向這座水晶般的建築物的四個支翼中,一個位於中間的支翼的深處走去。到了一個掛有“接待室”字樣的門口,接待員小姐擰開門,請程霞先進屋稍等待,自己便退了回去。
程霞走進這間接待室,環視了一下:橢圓形的會議桌上已經擺好了幾個礦泉水瓶和水杯,還有幾個 A4 的信封口袋也對應著桌邊的靠椅,一一擺在桌上;桌子的另一側,豎立著一個供人書寫、講解的白板。房間大約有二十多平米的麵積,三扇玻璃窗外麵的遮陽百葉簾雖已經放下來了,但葉片已被轉成在平行於水平的方向上,能看到窗外的景色。靠窗的牆邊有一排齊窗沿高的文件櫃,靠牆角處的文件櫃上,擺著一台電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