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風N個十裏之呼嘯穀 ※
作者:以夢
大約某個五一節吧,“友好宿舍”的五個男生熱心的邀請我們五個女生(最後隻去了四個)一起去一個叫做“呼嘯穀”的地方。。。 他們對那個景點無比興奮,老早就開始做調查了。。。 景色壯觀,尚未開發,人跡罕至,――所以一定要先睹為快。一早查好了能到那兒的長途車,下車後大約還要走十裏地左右。啊,十裏地,真的不算遠。而且,那可是春風十裏的十裏地啊!女神們一路在風景如畫的春天裏走著看著多讓人心曠神怡啊! 被他們的各種美好描述感動,我們同意了。
一大早起來,一行人一起倒了好幾次車後,長途汽車把我們往那個最荒涼最偏僻的終點站一扔,就抖著一身的塵土往回開走了,留下有點不知所措的我們。。。開始懵懂的尋找起那傳說中的春風十裏來。我們開始找人問路。鄉民說,那地方啊,遠著哪,得走。。。快十裏地吧。啊,果然如他們調查所說!女生們對男生們投去讚許的目光。於是在早晨還未熱起來的淡淡陽光下走著,笑著,唱著,聊著天,開著玩笑,春風十裏,不如走起。。。大家似乎都很開心。
走了大約一個多小時,估摸著該到了吧,於是又問了路上遇到的村人,村人說,那地方啊,遠著哪,得走。。。快十裏地吧!
還有十裏地?於是大家歎口氣,接著走,太陽曬起來,風也吹,路上的沙子被風揚起來,大家話都少了。
又走了大約一個多小時,估摸著怎麽也該到了吧,於是又問了路上遇到的村人,村人說,那地方啊,遠著哪,得走。。。快十裏地吧。
於是在枯燥而直射的陽光下走,在鄉間孤寂而單調的沙石路上走,路上什麽風景也沒有。太陽白花花的晃眼,熱空氣讓人煩躁,我們走得腳也疼了,水也喝光了,同行的女孩子已經微發怨詞,大家又笑又氣,已經快沒了力氣。
我們開始懷疑說,嘿,說好的春風十裏呢?方向沒走錯吧,怎麽怎麽走,都有快十裏地啊!我們沒在圍著它兜圈子吧。你們幾個,自稱資深的專家,要負主要責任的,啊?!
於是又到路邊的村舍問了三四個人,大人小孩都問了一遍,順便要了些水喝,居然每個人都說還有七八裏地,大家這回都樂了,有什麽好說的,接著走吧,還能就此回去不成! 春風七八裏總比春風十裏強啊!
這回也不抱怨了。不過我們女生一致認為男生的調查工作沒有做好,信息極為不準確,還用春風十裏這種具有蠱惑性的言辭欺騙我們多走了N個十裏,以後是要請我們吃N個小炒也還不清的。不過我忘了後來有沒有兌現。
就這樣從早上十點下車後開始走,走到我們都快絕望了,走到下午快兩點,終於看見路的一邊開闊起來,白沙地上有個很大的斜坡,斜坡的高處封了一扇大破鐵門,鐵門旁邊立著一塊大破木板,大破木板上是用油漆刷子刷出的又醜又破的三個大字,“呼嘯穀”!
啊,我們當時覺得這幾個字是多麽的美妙多麽的令人心曠神怡啊!而且三個大破字旁還有一個賣汽水兒的小破攤兒! 這簡直是感動中國的奇觀啊!
在大破門的小破門房邊買了門票,我們走得發軟的腿忽然不知從哪兒又來了力氣。――不得不說,經曆 了春風N個十裏後看到的呼嘯穀,實在是個一見之下就心生呼嘯的地方啊!
兩山之間一條險仄的河穀,形態迥異的巨石在數萬年前被某次滔天的洪水攜來,從山穀的兩岸狂奔著呼嘯而至,撞擊在山穀之中。之後呼嘯的洪水幻影一樣消逝了,巨岩們卻永遠的被牽絆在了這裏,橫陳在早已幹涸的河穀之中。一眼望過去,似乎是每一塊大石裏在滾滾奔騰之中忽然被魔法師大喊了一聲“定!”,蘊涵著千鈞之力全速馳騁的巨岩們,錯愕之中紛紛停下,保持驚天衝擊的姿態,在那個微妙的瞬間找到了最不可思議的平衡陡然凝固在時光之中!俯衝而下的,斜倚而靠的,參天而立的,直指長空的,或圓或方,或直或長,或坐或臥,或俯或仰,或如刀劈,或如斧削,如同當年巨神們鏖戰後大大小小的巨型兵器不慎撒了一地!古戰場的肅殺之氣撲麵而來,隆隆鼓聲猶然在耳,呼嘯之音驚心動魄!
幻影過後,陽光無邊的照過來,照在那被時間和雨水洗得潔白耀眼的岩石上,四麵如此寧靜,巨岩腳下的綠藤蔓草中,溪水淙淙的流過,清亮得如同兒時的夢,讓人的心忽然溫柔起來,在大自然的山呼海嘯雷霆萬鈞裏,你依然可以找到它柔軟的一麵,可以把回憶藏在波光裏邊。
後來想呢,同行的男生挑選這麽一個河穀,沒準兒是別有用心呢,這樣難走的地方,在巨岩和溪澗間穿行,女生很少能不要人拉一下或牽一把,呼嘯穀慷慨的為他們提供了無數這樣的機會。其中有個很羞澀的男生對我一直很照顧,因為中間總要幫著拉我一下(我爬山涉水這方麵實在是沒什麽出息),所以很多次以後幹脆就一直手拉著手走了。那個男生看上去好像幸福得要命,幸福得簡直讓我嫉妒,除了感謝他,我怎麽也感覺不到他的幸福啊。
我在一麵巨岩上看見了一對情人的名字,一筆一劃刻上去的,似乎他們的情義和岩石一樣有了天長地久的意味――海枯石爛,永不變心。。。徜徉在巨石與巨石之間的空白段落裏,仿佛能隱約感覺到縈繞在每塊岩石間的久遠回憶,它們用某種不變的姿態和永恒的時間對話,呼嘯早已不在,唯有淙淙流水是它們沉思的聲音。後來也一直對那地方有些念念不忘,不過一想起“春風N個十裏”的典故,就馬上不去多想了。
我們隻敢在穀中逗留了一個多小時就草草離開了。還有三四個春風十裏的路要趕,才能趕上傍晚8點那最後一班長途汽車啊!
我始終不記得我們怎樣和多晚才回去的,大概連記憶都累散了架,至今也想不起後來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