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是美國人,和來自科索沃的丈夫在瑞士生活快十年了,從結婚的第二年開始有計劃地每兩年生一個孩子。為了供養科索沃老家的老人和弟妹,他丈夫的全部收入都如數寄走,她一個人承擔一家五、六人的生活。為了過得寬裕一些,她通常是幹兩份以上的工作。不僅如此,因為他丈夫是個極度的大男子主義者,幾乎全部家務事都由她一個人承擔。 她一天的作息常常是這樣的:早上 4:30 起床趁孩子們還在熟睡洗衣服清潔屋子, 6 點叫醒孩子們,給小的喂奶給大的吃飯,然後送到 Baby sitter 家去; 7 點中她已經到辦公室上班了(她在一個美國學校負責招生工作並擔任寫作課老師),她通常沒有自己吃午餐的時間,即使是在懷孕的時候也是啃一個三明治充饑。下午 2:30 以前她要開車 1 小時到 100 公裏外的另一所大學教書兩到三小時,晚上 7 點左右回到家,不管她是不是感到疲憊,孩子們和老公都張著嘴等她做晚飯呢。伺候過一家子的晚餐,所有收拾清洗的活也不會有第二雙手幫忙,接下來是給孩子們洗澡,睡前講故事給他們聽。夜裏任何一個孩子哭鬧,也隻有她來安慰才行。即使在生產前一天她都不會讓自己休息,而“做月子”對她來說更是天方夜譚,產後不到兩周就把兒子 用籃子提著上課去了。
看過她一天的“苦難”生活,不要以為她是一個平庸愚鈍隻能靠討好老公過日子的女人。她在教學上非常認真,課程安排得合理有序,課堂氣氛又十分活潑。她模仿起不同人的舉止語調都惟妙惟肖,她唱歌的聲音猶如夜鶯。她除了母語英語是可以達到播音員標準外,法語是她目前的生活語言,她還通曉德語、日語、阿爾巴尼亞語以及澳大利亞的一種土著語言。
她熱愛生活,對舞蹈、音樂、繪畫都十分熱愛,但嫁人以後隨著孩子一個個出生,讀書是她唯一為自己保留下來的興趣。記得她對英文版的《紅樓夢》欲罷不能,但是工作和照顧家人的時間不能動,隻能把自己開車改為乘火車,利用路上時間在火車上如饑似渴地讀書。還經常就《紅樓夢》中她不明白的地方來問我,或是和我分享她的感受。
按照常理,她自己的工作生活夠辛苦的了,她應該無暇顧及他人的事情。但真若那樣她就不是 Ann 了。作她的親人或朋友也同樣時常感到來自她的溫暖。每次要回美國或隨丈夫回科索沃省親之前,她會為每一位親人準備禮物,回到瑞士的時候,又會給朋友帶回來自她家鄉的問候。要知道,她最大的孩子 還不到 7 歲,特別是回美國的時候,她常常一個人帶三個小孩子和所有行李長途跋涉。因此,收到禮物的人隻要想到她是那麽的艱辛,都會被她的誠意打動。她對朋友的在意還體現在她一點一滴的關心上,不僅是朋友本身,就連朋友喜歡的人她也會記得問候。 有時候,我真是替她覺得累。
值得高興的是, Ann 是累並快樂著。她從不覺得自己的日子苦,因為她深愛她的丈夫和孩子們。2006-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