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母親

一群鴿子掠過花園盛開的桃花樹梢,盤旋在豔陽高照的蔚藍天空.春的季節,萬物複蘇,綠油油的草地上白色的黃色的小花在微風中輕輕搖動, 空氣中充盈著淡淡的花香,蘭鴿子的翅膀一次次地掀開我的記憶,帶我到從前.陽春三月的早晨,在這樣的時刻,也隻有在這樣的的時刻,我才願意將自己的記憶之窗打開,讓關於母親的記憶來滋潤我的心.

母親愛花,母親曾細心地照料那一盆盆花草,玫瑰盛開在夏日的午後,蝴蝶蘭翩飛在雨後的晴空.嚴冬的時刻,一顆顆火紅的刺梅果帶來一室的春意.母親每天小心地看護一枝一葉,象照料繈褓中的嬰兒,那些受到母親細心照料的花草總是生機盎然,為那個寧靜溫馨的家曾添無限生機.

還記得無數個早晨,無數個日落,母親在那個青磚鋪地的大院中撒落一地的穀子玉米,幾百隻籃鴿子白鴿子翩飛在母親的周圍,鴿子抖動的翅尖掀起的風飄起母親的短發,站在四周匆忙覓食的鴿子中,母親的笑陽光般燦爛.一次,一隻受傷的不知名的小鳥跌落在院中,小鳥很小,象隻小麻雀,母親細心包紮那隻小鳥的傷腿,經過一個星期的喂養,小鳥的腿可以站立了,小侄女對那隻小鳥愛不釋手,舍不得放飛,母親說,另一隻小鳥每天都會在房頂鳴叫,那是一對鳥兒,不能將她們拆散.在那對鳥兒相伴飛走的那一刻,母親笑了.

無數個不用上早自習的周日,在鴿子咕咕的叫聲中,我躲在溫暖的被窩中,睜大兩眼漫無邊際地遐思,廚房中飄來好聞的飯菜香味,叮當的鍋碗碰撞聲匯成世上最動聽的音樂,為我營造出一個溫馨的家的氛圍,母親愉快的聲音一遍遍從廚房傳來,"小二,起床了,二小孩兒,小二孩兒,二霸王,起床了",母親隻有在寵愛我時才會喚我小二.我陶醉在那一刻的寵愛裏,聽也聽不夠慈母的一聲聲呼喚,總要賴在被窩中,吱吱地笑著,一拖再拖,延伸那一刻的幸福.

最最喜歡在母親縫被子時躺在鋪開的被子上打滾.記得為了在母親縫的被子上打滾,我還缺了小學時的唯一一次課,謊稱自己不舒服,賴在家中.每到母親要縫被子時,我總是忙不迭地跑前跑後,拿針線,鋪被單,幫母親屢順褶皺的被角.當母親將被子的四周縫好以後,我就會被允許在上麵打滾了.母親帶著老花鏡,一針一線專注在被子上,喜歡聽她一邊縫被子一邊哼歌兒,"海啦啦啦呀,海啦啦啦呀,天空出彩霞呀,地裏開紅花呀...",停了歌兒,母親會一次次地對我說,"小二,女孩兒和男孩兒一樣,將來長大了要靠自己,不靠爹不靠娘.俗話說,爹有不如娘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娘有還要隔一隔手",我總是一連聲地應著,記住了.

母親關心著我成長的每一步,在我讀研期間,母親對我說,小二,你能飛多高就飛多高,我支持你.可當她看到我為做論文而消瘦時,又心疼地說,讀完碩士不要再讀博士了,書讀到什麽時候才是夠啊.工作以後,很多同學出國,我並不為所動,一次母親對我說,大家都留學,你要想留學,我們賣房子也會支持你,隻是不要去日本,日本人殺死那麽多的中國人,和我們有仇,你要有誌氣.母親的一次次教誨和一次次鼓勵我時刻銘記心間.

十四年前的春天,母親突然離我而去了,無數個黑夜,我嗚咽在枕邊,無數個夢裏,我與母親相逢,千篇一律的夢境,母親大病初愈,我可以盡一盡孝心伺奉左右.母親走了,那些盛開的花兒枯萎了,幾百隻籃鴿子飛走了,它們都隨母親到天國裏去了,我仿佛看到母親在天國裏微笑,盛開的花兒映紅了她的臉,無數隻籃鴿子翩飛在她的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