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情

當年兒子出生時,老公正在感冒,好在他早已準備好了白口罩白手套,當護士小姐將那個粉粉的小人兒交到他的手上時,他激動地說,兒子,快看看爸爸.老爸的喊聲驚動了熟睡中的兒子,兒子睜開一隻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爸爸,算是和爸爸打了個招呼.老公轉身興奮地對我說,兒子聽出了我的聲音,我的FATHER'S VOICE播音兒子已經記住了.

當兒子小時,兒子是父親眼中的寶貝,抱在懷裏,架在脖子上,即使兒子在老子脖子上撒尿,老爸也多半會樂滋滋的說,童子尿是寶,還可做藥引呢.兒子剛開始呀呀學語,就學會了叫老爸的大名,連名帶姓一起叫,雖說字咬的還不準,可叫的時候尾音向上挑起,腔調和媽媽如出一轍,朋友們見了麵總要逗兒子,每當兒子仰起小臉挺認真地拖著長聲高喊爸爸的名子時,都要惹得老公和一幫朋友一起開懷大笑,兒子得到了鼓勵,叫得更起勁了.每當兒子喊爸爸的時候,老公總是應得很快,可兒子一叫他的大名,他聽了就隻會衝兒子嘿嘿地笑了.

兒子從小愛玩刀槍棍棒,有一年,兒子在路邊看到有人賣甘蔗,興奮地喊,爸爸,這裏賣金箍棒,買一個.於是老爸就給兒子賣了一支大甘蔗,兒子扛上大甘蔗咧咧切切地回了家,有空就拿出來擺弄兩下金箍棒,那隻金箍棒一天天失去水分,最後變成了一根幹巴巴的撥火棍.對兒子的舞刀弄槍,老公總是持支持態度,他認為小孩不學壞就行.後來兒子到了愛玩鞭炮的年齡,到了春節,兒子總纏著老爸一趟又一趟地去農貿市場買小甩炮.那一年,老公過了春節就要出國,所以對兒子總是有求必應.父子倆一天到晚出出進進忙個不停.當他們再次出門時,我站在陽台上看著一大一小走在路上,大的抱著膀子,仰頭著,漫不經心地壓著四方步在前麵走著,後麵的小不點兒快速地擺動著小短腿在後麵緊緊跟著,大的雖說沒長翅膀,可那個小不點兒卻是實實在在地在大羽翼的庇護之下了.想著那個小小的人兒即將不得不離開爸爸的懷抱,我的眼睛濕潤了.半年以後,當老公回國探親的時候,兒子站在一旁,看著他的老爸說,我知道你是誰,老公故意問,那我是誰?兒子回答說,你是爸爸,老公一把將兒子抱在懷裏,紅了眼圈.

兒子一天天長大,懂的事越來越多.一次老公出差,我們送他到機場,分別時,老公給我一個擁抱一個吻.坐在車上的兒子低著頭,自言自語地說,這可是太羅曼諦克了,聽得一旁的朋友哈哈大笑.隨著年齡的增長,兒子管的事也越來越多,限製老公抽煙的事我也就托付給兒子了,兒子常常開導老爸,抽煙有害健康,老爸有煙癮,又想在兒子麵前樹立個好形象,就隻好躲著兒子偷偷抽.有時全家一起出去吃飯,不管席上有什麽人,老公抽煙時,兒子都會站出來大聲說,抽煙不好,不許抽煙.做老爸的盡管在朋友老板麵前很沒麵子,也得笑嗬嗬地把煙弄滅.在兒子的幫助下,老爸終於戒掉了多年的煙癮.

在老爸一步步地引導下,兒子從幼兒園就開始和老爸學下圍棋了,剛開始,兒子常常為輸棋忍不住抹眼淚,這時,老爸手上並不停,嘴上喊著,把淚抹幹,接著下.我在一旁看著,心裏嘀咕,哄小孩兒玩,何必那麽認真.很快,兒子棋藝就有了突飛猛進,下到得意時還要哼上幾句歌,每吃掉一塊地方,就忍不住自言自語,"圍棋圍棋就是要圍麽",聽得老爸在一旁偷偷笑.有一天,我剛進了門,就聽老公說,兒子今天贏我的棋了,兒子臉上掛著得意,等著我誇獎,我當然是一陣猛誇,以前我和老公下棋總是我吃虧,這下,兒子終於為我報了仇.

再後來,老公就隻有招架之勢了,一天,老公興忡忡地大聲說,兒子又贏了我兩盤,有一盤還是我中途認輸,這時我就趁機大貶老公的棋藝,臭棋簍之類的話總是少不了的,老公聽的樂嗬嗬的.可是兒子聽了卻不怎麽高興,再和老爸下棋時,明明是自己要贏的棋,他卻故意走一個混招,讓老爸也贏上一盤,任我再怎麽在旁邊喊,他也決不悔棋.末了,兒子就會說,他贏兩盤老爸贏一盤,老公更樂,用手撫摸著兒子的臉,眼裏放著熱切的光,笑眯眯地說,兒子長大了,看的我心裏直犯嘀咕,這老爸,對兒子也太那個了.

去年聖誕節時去滑雪,天空下著雪,按規定車輪上應該裝上防滑的鐵鏈,可老公就是不裝,非要等到有人檢查的那最後一刻才裝上,好不容易裝上了,沒走幾分鍾雪停了,老公又非要拆掉雪鏈,我堅決反對,因為過一會兒可能又要下雪了,老公不聽,說是裝上鐵鏈走得太慢受不了,兒子大聲支持老公,無柰,我也隻好服從.結果是卸了雪鏈沒兩分鍾又遇到檢查站,隻好停了車再裝.我得理不饒人,抱怨老公沒耐心.老公輸了理,笑嗬嗬地說還是我英明.不想,兒子在一旁居然說我做的不對,我吃驚地說,兒子,你站的什麽立場,怎麽站到老爸一邊去了,以前有分歧不都是站在我一邊麽.兒子說,誰說得對就站誰一邊.可明明不是我說的對麽,兒子嘴裏嗚裏哇啦也不知說些什麽支吾著我,老公倒是開始打圓場,兒子啊,你媽媽小心眼兒,咱們讓著她,我被他們又氣笑了.我嘴上沒說什麽,可私地下卻留下個心眼兒,這對父子的關係可是越來越鐵了,我在家裏多數黨領袖的地位已經開始動搖,以後說話要得多留點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