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旋律

清晨,薄霧輕飄,當我跑過濕漉漉的公園小徑時,驚起了湖邊的一群綠毛野鴨,看著野鴨撲愣愣地飛到湖的另一邊,我驚訝著野鴨也可以飛得那麽高.剛回到家,天空竟下起雨來了.窗外的春雨沙沙地撒落在花園的草地上,房簷上的雨水線一般垂落,滴答滴答,不變的節奏伴著雨滴跌落水坑的一聲聲脆響,零亂中透著和諧,構成了雨的旋律.

以前每到雨天我總會莫名地惆悵,無端地傷感,可是今天我卻出奇地平靜,我被窗外的雨打動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在微風中飄著,毫不張揚,仿佛是一首柔曼的樂曲,帶著潤物細無聲的輕柔,飛揚在三月的天空.窗外的桃花在春雨中飄落,我的眼睛追隨著花瓣一路飄零,撒落在濕漉漉的小徑,飄散到雨水衝洗過的嫩綠的樹叢,我的腦中輕輕一閃,已到了春深杏花亂的季節了.

我停了音樂,靜坐在窗前,捧上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放任了思緒,細細地體味著咖啡濃濃的香,靜靜地凝視窗外的斜雨和在輕風中微微顫動小草,對著蒙蒙的雨霧發呆.許多忙碌勤奮的人可能也有對雨發呆的時刻,這種時刻可能會被描述為偷得俘生半日閑,半日閑的背後可能是日理萬機的操勞和榮耀.此刻的我卻隻是純粹的閑,沒有半點重要的事情等著我.也許是因著我的閑不是偷來的,所以就更多了一份心安理得.

這些年的我就象是自動化流水線上的一個零件,被傳送帶一站又一站地從一個地方傳向另一個地方,實現了一個目標又奔向下一個目標,忙碌的我常常看不到日落日出,忽略了大自然的四季變換.此時的我脫離了高速運轉的軌道,思緒正毫無目的地漫遊,或早或晚,我將重新踏上另一個旅途,開始另一輪的奔波,於是眼下這一刻的空閑就顯得禰足珍貴.

幾年前在新加坡時,我曾羨慕過印度女人坐在門前的台階上發呆,此刻,感覺著自己正一步步走向那種無我的境地,感謝天賜給我此刻的悠閑和一個平靜的心.小雨洗過的春景,猶如一幅水彩畫,濃淡相宜,清新雅致,草坪上點點的綠芽和樹上柔軟的新枝所散發出的生命活力透穿雨霧充盈在濕潤的空氣中,點點的桃花舞在春風雨裏,若是有個詩人在的話,一定會說此刻隻宜吟風月了.此刻的我隻是忘了自己,遠離深刻,思緒變得簡單,人變得透明,不想辜負雨景而陷入虛幻的詩意,隻想抓住眼前,聽小雨零亂的滴答,看花飛花落,盡情體會這一刻純粹的閑.

我放空了思緒,讓雨牽著我的眼,任風鼓著我的耳,沉醉在雨中.

20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