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在文革生活過的人,不管你是男女老少,總會有許多不可磨滅的記憶.盡管許多人的記憶伴隨著痛和淚,可還是有一些記意是和快樂連在一起的.就象薑文在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裏所描述的一樣.隻要生活還在繼續,人類對快樂的追求是一直存在的.
當一個小寶寶出生一後,他就已經開始要認識這個社會了. 大人們有意無意的總會教給寶寶一些他認為好的東西. 當你看到一個可愛的寶寶時,總會忍不住的逗寶寶笑,你可能會伸出兩個食指頂住臉蛋兩旁的酒窩,眯起眼睛咧大嘴,然後做飛翔狀,嘴裏還拖著長腔念叨著"豆豆豆豆飛...",如果小寶寶衝你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稚嫩的牙床,你也就高興的什麽似的. 文革時人們不這麽著逗孩子,大人們多會抓起娃娃的手高高舉起,嘴上會說"萬歲,萬歲",小娃娃也能被逗的咯咯地亂笑.
如果你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中,在潛移墨化中,你對偉大領袖的熱愛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培養起來了.在我還沒有上學之前的一件事就讓我直今記憶猶新, 記得一個下雨天,我不小心將鞋子弄濕了,媽媽找出了一雙哥哥的舊球鞋,是一雙籃色的網球鞋.我可是激動壞了,要知道當時隻可以見到軍綠色的解放鞋或者是白色的籃球鞋,籃色的網球鞋可是從來沒見過.我腳上穿著哥哥的舊球鞋,胳膊不知該怎麽放才好.於是我就把胳膊背在了背後,走來走去,後來那種偉大的感覺始終無法釋懷,就去問媽媽,我穿著這麽神氣的球鞋毛主席知道麽,媽媽給了我一個非常肯定的回答,毛主席一定知道.那雙毛主席都知道的球鞋令我驕傲了許多日子.
生活在那個時代的老人們當然也不能置身於事外.大字不認的老太太也在學文件讀毛選.我的大娘,五十多歲了,除了知自記的名字是毛氏外,再不認得其它字,我懷疑她隻所以認得自己的姓,可能和那個姓太特殊有關,天天見,怎麽也認得了.大娘學習很認真,逢會必到.有一天我們問她,你都學些什麽,她說都學會了,隨後就背口號給我們聽,"關舉必須,馬克思如意,關現積肥",搞了半天大家才搞清她學的是"比須高舉馬克思主義偉大紅旗",不知她怎麽就自己修改了,而關舉關現是我們隔壁的哥兒倆,我們就笑她,人家哥倆招你了惹你了,為什麽把人家全編進去了.她學習的積極性從此也就被徹底的摧毀了. 隔壁的老太太也挺愛學習,可是聽廣播還有些吃力,一次她把人叫住,挺認真的問:"我覺著不可能,可是我天天聽廣播裏說葬話,不知為什麽".廣播裏說葬話的確不大可能,於是別人就問她聽到什麽了,她說,"廣播裏天天說,工人階級狗來趴灰",另一個老太太也附和著說"沒錯,廣播裏還天天說八八娘,也不知罵的什麽",大家琢磨了半天才明白,那"工人階級狗來趴灰"原來是"充分發揮工人階極的積極性",那"八八娘"原來是我們當時的國際盟友阿爾巴尼亞.
當年學英文是也是從"LONG LIVE CHAIRMAN MAO" 開始. 我的英文老師當年要我們用英語打報告, 如果遲到了就要說"MAY I COME IN?" 而不能說"報告". 有一次一個同學遲到了,剛要說"報告",突然意識到是英文課,急忙之中就說了"LONG LIVE CHAIRMAN MAO".那時已是1979年了. 老師就打發他去些檢討去了.那時開大會時也常常喊一下口號,也就是"毛主席萬歲,共產黨萬歲之類.在毛去世幾個月後的一次全校大會上,一個女生高呼"毛主席萬..."就滿臉通紅的趴在了凳子上. 到大會結束還不敢抬頭.
當年悼念毛,每個人都要到靈棚宣誓,大家跟著念誓詞,然後再一個接一個說"宣誓人, XXX". 我的一個同學的媽,家庭婦女,總被人稱呼XX他媽,輪到她宣誓時,她一緊張,哆嗦著問旁邊的人"我叫什麽名子呀". 還聽一個老三界的工農兵大學生說,她的一個同學,在悼念大會上大放悲生,拖著常聲哭"哎呀.......,哎呀......",是個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