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歌女

  從小就有一個美麗的夢,想著自己會像天上的雲一樣無憂無慮,瀟灑沉浮,悲痛至極之時,嚎啕大哭,下凡入塵;快樂忘形之間,淩空飛揚,
正文

情迷黑非洲 2

(2012-09-04 10:51:45) 下一個
5. “官礙”如山我們在尋找一家旅館,那裏住著一個馬賽男人和他的白人妻子。我很難設想他們是怎樣的一對,卻很激動,因為我可以向這個女人打聽些事情。當我們見到這對夫婦時,使我有些失望。這個馬賽人看來就像普通的黑人,沒有裝飾和傳統服裝,卻穿著較貴的大眾西裝,看去也比克汀卡年齡大些。這個女人好像也快五十歲了。我們毫無目的的交談著,烏蘇拉,一個德國女人,驚訝地說:“什麽,你要到這兒來,和這個馬賽人一起生活?”我承認了並婉轉地問她,有什麽不妥的事。“你知道嗎,”她說,“我丈夫和我已經一起生活了十五年。他是法官,卻依然下了很大的功夫來到適應德國式的習慣。看看克汀卡,他沒有念過一天書,不會讀書寫字,甚至連英語都不會講。對歐洲的風土人情,特別是美倫美煥的瑞士更是一無所知。這從一開始就是絕對行不通。”她還說,在這兒,女人根本就沒有地位,在肯尼亞得到住處不成問題,來度假就更不用說了,我應該馬上給克汀卡換一身衣服,帶著這身行頭,我們哪兒也別想去。她不停地說著,我的心卻隨著問題的明了越來越沉重。他丈夫也認為,如果克汀卡能到瑞士去走訪我,是最好不過了。我對此無法想象,而且我的感覺也不同意這樣做。盡管這樣我們還是接受了他們的幫助,第二天一起動身去孟巴薩,為克汀卡申請一本護照。但我對此表示懷疑時,克汀卡問我是否在瑞士有丈夫,不然的話,我肯定會輕而易舉把他帶到瑞士去,十分鍾他還表示絕對不會離開肯尼亞,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瑞士在哪兒,我的家是什麽樣子。在去護照辦理處的路上我又很擔心,之後被證明不是多餘的:在肯尼亞寧靜的日子從此一去不返,緊張的官方活動開了。我們四個人一起走進了辦公樓,在長長的等待的隊伍裏等了一個多小時,然後終於被領進了我們希望的辦公室。在一張巨大的紅木桌子後麵坐著一個官員,負責辦理我們的申請。烏蘇拉的丈夫和他發生了爭執,我和克汀卡根本不知道為什麽。我隻是感覺到,他們不時奇怪地打量著克汀卡的傳統的服飾。五分鍾之後,他說可以走了,我們無所是從地離開了辦公室。為了這五分鍾卻讓我們等了一個多小時,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不過隻是開始,烏蘇拉的丈夫解釋,有些事情還得解決,克汀卡不可能馬上同我一起飛會瑞士的,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大約需要一個月左右。首先我們得先去照相,然後再來這兒填表,因為目前已經沒有了表格,大約五天後才能再有。“什麽,在這麽大一個城市竟然找不到護照申請表?”我憤怒之餘,不能相信這個事實。幾經周折,我們終於找到了一個照相的地方,但是很多天之後我們才能取照片。炎熱和無奈的等待弄得我們無精打采,於是決定重新回到海濱去,他們兩個馬上消失在豪華的賓館裏,還說現在我們已經知道,哪兒是政府辦公室,如果有問題的話,可以打電話到賓館去找他們。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我們拿到照片後的第三天就又去申請。重新又是等待,和第一次一樣。離那扇門越近,我就越緊張,因為克汀卡看來很不自在,我也為自己微薄的英語知識而發慌。終於我們到了那個官員麵前,我極盡所能地解釋著,他又看了好一會兒手裏的報紙,然後輕蔑地瞟了一眼克汀卡,問我要和這麽個人在瑞士幹什麽。“度假!”我反感地說。這個官員笑著告訴我,隻要這個馬賽人不穿上文明人的服裝,就不可能得到護照。另外因為他沒有受過任何教育,對歐洲更是一無所知,因此我必須繳納相當於一千瑞士法郎的抵押金,同時購買一張有效的往返機票。我隻有首先達到了這個要求,他才有可能給我申請表格。我被這隻狂妄自大的肥豬弄得無精打采,隻是問道,我如果辦到了這些後,還需要多長時間我們才能拿到護照。“大約兩個星期吧。”然後用手示意我們,離開他的辦公室,同時無聊地抓起了他的報紙。如此之多的可恥行為弄得我啞口無言,他的無禮更是激怒我的自尊,我要辦成一切,讓他看到誰才是最後的贏家。最重要的是首先不讓克汀卡有被人瞧不起的感覺。另外我也想,不久能介紹我母親給他認識。我沉浸在自己瘋狂的設想中,決定和變得失望而不耐煩的克汀卡到就近的一家旅行社去,馬上辦理一切必要的手續。我們遇到了一個很友好的印度人,他知道我的想法,並警告我要小心,因為很多白種女人有類似的經曆,從而損失了很多錢財。我於是同他商定,我們先預定一張機票,交些押金給他,他則給我一張收據並答應,如果護照辦不成的話,如數退還給我。下意識裏我知道這樣做風險很大,但是我又相信自己對人的判斷。重要的是,克汀卡知道,如果有了護照之後將要去的地方,和出發的時間。“又前進了一步。”我不無自豪地想。接著我們到就近一個自由市場去給克汀卡買克褲子、襯衫和鞋。這可不容易,因為他的喜好和我的選擇真是天壤之別。他想要白的或是紅色的褲子,白色,在叢林中根本就不可能,我想,紅色又不適應男人和西方品味。走運的是,所有的褲子對我這兩米高的男人都顯著太短。經過漫長地尋找之後,終於找到了一條合適的牛仔褲。買鞋時又是這樣。長這麽大,他隻穿過用汽車輪胎做的拖鞋,因而他的腳掌沒有一點曲線,整個一個大平板。雖然如此,他還是很自豪,有生以來第一次擁有襯衫、褲子和一雙運動鞋。再去辦公室已經來不及了,克汀卡就建議我們乘車到北岸去,他想把我介紹給他的朋友們,想讓我看看,在搬到普麗西拉這兒來之前他住的地方。我猶豫不決,因為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半夜我們又必須回到南岸的住處。他又是那句英語:“沒有問題,卡琳娜!”我們於是站在那兒等招手停,直到第三輛,才有那麽小的可憐的僅能容納我們倆的空隙,幾分鍾之後我就汗水如雨而下。幸運地是沒有走多久,我們就到了一個較大的馬賽人的村子,我第一次看到帶著傳統服飾的馬賽女人,她們友好的同我打著招呼。人們在茅屋裏進來出去,我不知道,他們是驚奇於我的出現呢,還是對克汀卡的新打扮更感興趣?每個人都要親手摸弄一下那淺色的襯衫和褲子,甚至鞋子都讓他們感到新鮮。襯衫的顏色慢慢開始發生變化,當然是變黑。還有兩、三個女人試著和我交流,我隻是坐在那兒傻笑,因為我什麽都聽不懂。時不時跑進來一些孩子們,好奇地打量著我,有的還靠在我身上,顯然他們看起來身上都很髒。忽然克汀卡說:“等著”,然後就消失了,我感到很別扭。一個女人請我喝牛奶,剛才還被蒼蠅叮過的;另一個女人要送我一隻手鏈,顯然是想討好我。他們大家看來像在一起製作首飾。過了好一會兒,克汀卡又出現了,問道:“你餓嗎?”我這回老實地回答是,因為我真是餓了。我們就到不遠處一家森林飯館,類似於烏昆達那兒的,隻是大了許多,被隔成兩部分,可以說是女人和男人各有自己的獨立飯廳。我當然應該屬於女人的行列,而克汀卡已經和那些武士在一起了。我一點兒都不喜歡這兒,情願待在南岸我那森林茅屋裏。我優先得到了一個盤子,裏麵有肉、甚至還有幾個番茄,漂在類似湯醬上麵;在另一個盤子放的像是麵餅。我觀察著,直到別的女人也得到了和我一樣的“套餐”,看著她們用右手把麵餅掰下一塊,沾點兒湯,夾著一塊肉,然後用手指捏起放到嘴裏。我照著她們的樣子,但是需要用兩隻手。馬上我感到出乎地安靜,所有的人都盯著我,使我感到很難為情,十個或更多的孩子甚至圍著我,睜著大眼睛看我吃飯。然後大家又聊起來,但是我始終能感到那注視的目光。於是我極盡所能,快速地把盤子裏的食物往嘴裏塞,同時盼望著克汀卡能馬上出現。當隻剩下骨頭時,我走到一個類似於水桶的根前,從裏麵舀出水來,倒在手上,要洗掉手上的油膩,當然隻是必要的過程而已。我等啊、等啊,終於克汀卡來了,我恨不得一下子撲倒在他的懷裏;可他卻是奇怪地看著我,幾乎是生氣的樣子,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從他的襯衫上,看得出來,他也吃過飯了。他說:“走吧,走吧!”在去大街的路上我問:“克汀卡,有什麽問題?”他的麵部表情使我很不安。當他抓住我的左手說:“這隻手對食品不合適,不用這隻手吃飯!”我才知道,我是惹他生氣的原因。我明白他說什麽,但是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擺出這樣一副生氣臉譜來。我問起原因,但是得不到回答。奔波的疲勞和難解的心中之迷,使我感到孤寂而不被理解,隻想回到南岸我們的茅屋去。於是我試圖解釋給克汀卡,說:“我們回家吧!”他看著我,怎麽樣我不知道,因為我又是隻看到了珍珠般黑白分明瞪地圓圓的大眼睛。“不!”他說,“所有的馬賽人今晚都去瑪林地。”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他今天晚上隻為一場舞蹈表演,還要到遙遠的瑪林地。“那兒有好生意。”,我聽著。他感到我並不怎麽熱心,就馬上帶著關心地口氣問:“你累了嗎?”是的,我累了。到底瑪林地在那裏我都不知道,也沒有換洗的衣服。他卻說,沒有問題,我可以在這裏和馬賽女人一起住一晚上,他明天一大早就回到這兒。這個主意馬上使我清醒了,待在這兒,沒有他,一句話都不能說,想想我都後怕。“不,我們一起去瑪林地。”我決定了。克汀卡終於又笑了,又是那句值得信任的“沒有問題!”然後我們和其他幾個馬賽人一起登上一輛公共汽車,確實比擁擠的招手停舒適多了。直到馬林地我才從夢中醒來。我們首先去一家當地人開的旅社,因為有可能表演完後就不會有房間了。值得選擇得餘地並不大,我們在一家也住著其他馬賽人的旅社,得到了僅有的一個房間,它的長寬還不到三米的,夾在兩堵水泥牆中間有一張鐵架子床,上麵是薄薄的、雙人床墊和兩張麵被;從房頂上吊下一個光禿禿的燈泡,兩把椅子孤零零地站在屋子裏。幸運的是幾乎沒有開銷。一晚上大約隻需四個法郎。在表演開始之前我們還有半個小時,我趕緊出去要了一杯可樂。當我又回到房間時,看到了令人驚奇的事:克汀卡坐在床上,把牛仔褲脫到了膝蓋下,氣呼呼地繼續拉著。很明顯他想把褲子脫下來,因為我們匆忙上了路,沒有來得及換衣服,他當然不可能穿著西式服裝上場表演。看到這個場麵,我幾乎按捺住要笑出來。隻見他還穿著運動鞋,當然不容易把牛仔褲脫下來,褲子就吊在腿之間,提上不來,也脫不去。我笑著蹲下去,試著幫他把鞋從褲子裏拽出來,他卻大喊:“不,脫掉這個。”同時指著褲子。“知道,知道”我說,並解釋著,他得先把鞋脫了,然後才可能脫掉褲子。半個小時早已經過去,我們得馬上趕往賓館。穿著傳統服飾的他使我看著更加賞心。新鞋已經把他的腳後跟磨出泡來了,當然是因為不穿襪子的緣故。我們剛好趕上演出。我坐在觀眾席上和白人們一起,聽到有些人很不友好地議論著,想必是我從早上穿到現在的衣服已經很不像樣,也不太幹靜了的原因,再加上我長長的已經粘在一起的頭發,當然聞起來不像他們這些剛洗過澡的白人。盡管如此,我覺得自己是整個大廳最值得驕傲的女人。看著台上舞蹈著的男人們,我的內心再次升起那熟悉的自豪的歸屬感。當表演和販賣活動結束時,已經過了午夜。我現在隻想去睡覺。到了旅社我急著要洗漱一下,克汀卡也回到屋裏,還跟著一個馬賽人,說是他的朋友,可以在另外一張床上過夜。這個建議使我很不高興,因為我不想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去分享這不到三米見方的小屋子,可我沒說什麽,隻是顯示出一臉地不高興。然後隻好穿著衣服和克汀卡擠在一起,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就睡著了。早上起來我終於可以衝個澡,盡管是簡單的冰涼的節水型淋浴,我還是穿著昨天的髒衣服,但在回家的路上感覺卻舒服得多。在去孟巴薩的路上我買了一條簡單的裙子,因為我們想直接去政府部門看看辦理護照的申請表格,是否到了。果然今天有了進展,在我們出示了預定機票的押金收據後,終於得到申請表。在填表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根本搞不明白他們問的是什麽,於是決定還是最好請烏蘇拉和她丈夫來幫助我們。經過五個小時的輾轉後,我們又回到了南岸我們的小茅屋。普麗西拉顯得非常擔心,因為她不知道我們昨天晚上怎麽過的。克汀卡還解釋了,他為什麽會穿了一身西式服裝回來。我則躺在床上,因為外麵實在是熱的讓人受不了,還感到餓了,沒準兒我已經餿了好幾斤。還有六天我就必須回國去,關於我們在肯尼亞的未來的共同生活,克汀卡和我還沒有認真地討論過。一切的一切都僅僅圍繞著這煩人的護照團團轉。盡管如此,我還是在考慮,我能在這兒幹點什麽。照這裏的生活水平的確不需要多少錢,可我得有個事做,有一些額外的進賬。因為我已經看好了一樁生意,就是在這許多賓館裏的一家弄出一個門麵來,然後僱一、兩個裁縫,從瑞士挑些服裝式樣來,在這裏開服裝店。漂亮的麵料這裏有的是;如果每個月有相當於三百法郎的工錢,好裁縫也不難招;做買賣又是我的強項。越想我越激動,就著急地把克汀卡叫到小屋來,盡量講解著我這偉大的設想,可慢慢地我感到,不過是對牛彈琴而已,因為他根本就聽不懂我在說什麽。這對我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我叫來了普麗西拉,讓她翻譯。克汀卡聽著,不時地點點頭。普麗西拉解釋說,沒有工作許可或是沒有結婚,我的計劃很難實現。這個主意是不錯,因為她也認識一些人,靠批量生產服裝而賺了很多錢。我於是問克汀卡,他是否有結婚的意思。與我的期待剛剛相反,他的反映很是遲疑。他的意見倒是恨理智,因為我在瑞士有那麽好的生意,而不應該輕易賣掉;如果我願意,可以每年來這裏渡兩、三次假,他會永遠在這兒等著我!這下我可是氣不打一處來。在我已經放棄了瑞士的一切的一切之後,他現在給了我一個度假的建議!這真叫我失望。他馬上意識到了,一本正經地解釋說,他還沒有完全認識我和我的家人,他需要時間來想這件事;我也要考慮清楚,再說了,他或許可以到瑞士去。我無言以對,隻說:“克汀卡,我做什麽事情,決不會半途而廢。”要麽他希望我來,和我有著相似的感覺;要麽我必須忘記,我們之間發生的故事。第二天我們到賓館去找烏蘇拉和他的丈夫,請他們幫忙填寫表格。不巧的是,他們參加了一個為期幾天的野外旅遊團。我再次責備自己淺薄的英語知識。於是決定找個人來翻譯,可是克汀卡除了馬賽人之外,誰也不相信。我們隻有驅車前往烏昆達,在茶館裏一坐就是幾個小時,終於出現了一個即會聽說、又會讀寫英語的馬賽人。他的傲慢勁使我很反感,但還是和克汀卡一起把表填了,還告訴我們,沒有賄賂在這裏很難辦成事。為了讓我相信他,還出示了他的護照,顯然他已經去過德國兩次了,又強調說,因為我是白人,價格會因此上漲五倍之多。如果有些許傭金的話,明天他會和克汀卡一起去孟巴薩辦這件事的。很不情願地同意了他的建議,因為我已經沒有了耐心再去同那個自大的官員交涉。隻有五十法郎他就願意辦好這事,甚至還說要陪克汀卡到機場去。我於是還給了些用來賄賂的錢,他們倆就起程往孟巴薩去了。我終於又回到了賓館,重新享受一下陽光、沙灘和賓館可口的飯菜,價格當然比在森林飯館貴數十倍。傍晚時分,我才回到我們的茅屋,克汀卡已經不耐煩地等在那兒了。我激動地問他事情辦得怎麽樣。他卻想先知道,我在哪兒待了這麽久。我笑著告訴他:“在賓館的沙灘和餐廳裏!”他還繼續追問,我都和誰聊天、說話了。我不假思索地說,在沙灘上見了埃迪,還有另外兩個馬賽人,和他們聊了兩句。他的表情變得溫和起來,順便說了一句,護照大約需要三、四個星期的時間才能拿到。我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介紹了很多有關瑞士和我的家人。克汀卡很高興能重新見到埃利可,但不能確定是否別的人能接受他。我也是,一想到比勒的人們對他的出現的反映,就感到別扭。單是川流不息的交通、別樣的餐廳酒吧以及豪華的生活,就是使他無所事從。我在肯尼亞逗留的最後幾天,過得相當安靜。時而溜達到賓館,去沙灘上散散步,有時待在村子裏和許多人一起,燒燒茶、做做飯。當最後一天到來時,我感到有些傷感,不得不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克汀卡顯然也有些緊張。許多人都有禮物送給我,當然大多是馬賽裝飾品,我兩個手臂直到胳膊肘幾乎都帶滿了手鏈。克汀卡又幫我洗了一次頭,還幫助整理箱子,不斷地問:“卡琳娜,你真的會回到我身邊嗎?”看來他不相信,我會回來的。他斷言,許多白種女人也是這樣許諾的,但是再也沒有回來;或是回來了,卻帶著另外一個男人。“克汀卡,我不想別的男人,隻要你!”我一再許願承諾。我會寫很多信、寄照片給他,告訴他我的進展。因為我得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願意買下我的商店;還得有人願意接手我的一整套住宅。他可以通過普麗西拉告訴我,如果他得到了護照後,什麽時候飛往瑞士。“如果辦不成,或是你不願意到瑞士去,盡管告訴我。”我對他說明。我大約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把一切事情辦理妥善。他卻問,三個月是多久,“是幾個月園?”“三個月亮滿園的時候。”我笑著回答說。最後一天我們在一起度過了每一分鍾,為了不浪費時間,也不至於睡過點,就決定早上四點的時候到“森林男孩”舞廳去。整個晚上我們交談、手舞足蹈地比劃,總是離不開那唯一的問題,我是否真的會回到這裏來。我不止二十次的發誓許諾,同時感到,克汀卡也是那麽得激動。在出發前半個小時,我們到了賓館裏,另外還有兩個馬賽人陪著。同樣等在那兒的、睡足了覺的白人驚奇地看著我們。我,旅行袋,和這三個特別裝飾的馬賽人一起,一定是一張別致的畫麵。終於我必須上車了,克汀卡和我再次擁抱在一起,他說:“沒問題,卡琳娜!我在這裏等你,或是我去你那兒。”然後,不可置信的是,他竟然用嘴深情地吻了我。帶著無比的激動,我上了車,朝著車外的三個人不停地揮手告別,直到他們在夜色裏消失。 背井離鄉一回到瑞士,我就馬上開始尋找願意接手商店的買主。打聽的人到是不少,但是有些不願意全盤接下,有些沒有足夠的現金。我當然是想賣一個最好的價,因為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開始有收入。用十個瑞士法郎,可以在肯尼亞度過兩天,為了未來的非洲生活,我變得吝嗇起來,攢下每個法郎。很快一個月過去,我已經寫了三封信回去,但沒有聽到克汀卡的任何消息,因此我隻好忐忑不安地給普麗西拉寄了封信。兩個星期之後,我收到了她的回信,讓我更加坐立不安。信裏說,自從我離開之後,她已經有兩個星期沒有見到克汀卡,或許他又去北部海岸了;他的護照好像也沒有任何進展,最後普麗西拉還由衷地建議,我最好是留在瑞士。我徹底茫然不知所措了,但還是寫了封信給克汀卡,按照第一封信的地址寄到北岸去了。將近兩個月過去了,我的一個女朋友終於決定十月份買下商店。最大的難題解決了,我的心踏實了許多,這樣我就可以理論上十月份起程。但克汀卡還是杳無音信。他不用到瑞士來了,因為我不久就要重新回到肯尼亞去,我想,我們的愛情會直到永遠。我又收到了兩封普麗西拉信,使我更加迷惑不解,但愛情驅動我毫不猶豫地去一家旅行社定了一張十月五號到孟巴薩的機票。我還有兩個星期的時間,把汽車和住宅賣掉。一點兒也沒有周折地我就把住宅連家具全盤賣給了一個大學生,因而我可以毫不擔心地一直住到起飛的那一天。我的朋友,生意夥伴,每個認識我的人,都對我的行為不能理解。對我的母親來說就更加傷心了,但是我可以感到,她是第一理解我的人。她希望而且祝願我,尋找到我的夢想,幸福的生活。直到最後一天我才把我的敞蓬汽車賣掉,然後讓買主把我直接送到火車站,然後買了一張“蘇黎世-可路敦”的單程車票。我隻帶了一個小手包,一個大旅行袋,裏麵裝著T-恤衫、內衣、普通棉布裙子,還有些送給克汀卡和普麗西拉的小禮物,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坐在車裏,等待著出發。當火車啟動時,我激動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我靠在座椅裏,心中像是有盞明燈,快樂地照耀著我的臉。一種美好的自由的感受使我幾乎要喊出來,告訴車裏的每個人,我甜蜜的愛情,讓他們分享我的幸福。我自由了!我自由了!在瑞士不再有責任和義務,沒有充滿了賬單的信箱,逃脫了令人詛咒的、陰暗的冬天!我隻是不知道,在肯尼亞什麽在等待著我,克汀卡是否收到了我的信,如果收到了,是否有人翻譯給他了?盡管有這樣多問題,我還是盡情享受著這種飄飄欲仙的幸福。我有三個月的時間去適應新生活,然後我就必須申請繼續居住的簽證。天啊,三個月時間,足夠用來辦好很多事情,更好得了解克汀卡;還能利用這段時間提高我的英語水平,因為我還帶了很多有插圖的英語書。十五個小時之後就到了我的新家鄉,我思潮起伏地登上了飛機,靠在椅背裏,通過換氣口,再深深地吸一口瑞士的空氣吧,下一次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我要了一瓶香檳,告別過去,迎接未來,很快我就不知道自己是該哭泣,還是應該歡笑。 開創新世界在孟巴薩機場我被特許乘坐賓館的汽車到“非洲海賓館”,盡管我在那裏沒有預定房間。普麗西拉和克汀卡應該知道我到達的時間。我很是擔心,也有些害怕,如果沒有人來接怎麽辦?汽車到了,我沒有時間考慮,提著大包小袋下了車,四處張望,沒有看到接我的人,極度的失望代替了緊張與疲勞。忽然聽到了我的名字,順著聲音望去,普麗西拉晃動著胸脯朝我跑來,立刻我的眼睛裏充滿了快樂和激動的淚水。我們擁抱在一起,當然我必須知道克汀卡在哪兒。她的臉馬上陰暗下來,也不正視我說:“卡琳娜,別,別問我,我不知道他在哪兒!”從那時起,大約兩個多月之前,我走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克汀卡。當然這期間有很多傳聞,但她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想知道一切,可普裏西拉以為,我們最好還是先回到村子裏再說。我幫著她把我的大旅行袋放到頭上,自己提著手包,往村子裏走去。上帝啊,我想,愛情的期待和夢想會成為什麽呢?求你告訴我克汀卡在哪兒呢?我不能相信,他把一切都忘記了。到了村裏之後,我見到了另外一個女人,是穆斯林。普麗西拉告訴我,這是她的朋友,目前我們三個人得一起擠在這間茅屋裏,因為這個女人不願再回到她丈夫身邊了。盡管屋子不大,臨時落腳也足夠了。喝茶的時候,我心煩意亂,惴惴不安,隻想知道我的馬賽人在哪兒。普麗西拉吞吞吐吐地講了她所到的傳聞。據克汀卡的一個朋友說,他回原籍老家了,因為他那麽長時間沒有收到我的來信,生了一場大病。“什麽?”我怒氣衝衝地反駁道,“我至少寄了五封信。”登時普麗西拉不無驚訝地看著我,“是嗎?寄到哪兒了?”她想知道。我把北岸郵政信箱的地址拿給她看。原來這樣啊,她說這就不奇怪了,為什麽克汀卡沒有收到這些信,因為這個信箱歸北岸所有的馬賽人使用,誰都可以從裏麵取出他想要的東西。因為克汀卡不認字,很有可能別人把信偷走了。我不能相信普麗西拉說的,“不是所有的馬賽人都如親兄弟嗎?怎麽會有人幹這樣下流的事呢?”現在我才第一次知道,在這裏海岸上馬賽族武士之間互相非常嫉妒。在我三個月之前離開時,就有些馬賽男人,那些在岸邊住久了的人,時不時經常調侃並嘲笑克汀卡,“這樣一個女人,年輕,漂亮,又有錢,肯定不會為了你這樣一個什麽都沒有的黑人,再回到肯尼亞來了。”然後,普麗西拉解釋著,他來這兒沒有多久,又沒有經驗,加上沒有收到任何信,當然相信那些人說的。我好奇地問普麗西拉,克汀卡的家鄉在哪兒。她也不確切知道,好像在撒布魯區的一個地方,從這兒大約三天的路程。還讓我不用著急,到了就好,先安置下來,她會想辦法找到人,帶個口信給克汀卡的。“時間會讓我們知道一切。慢慢來,不用著急。”她用肯尼亞語說。“你現在是在肯尼亞,這裏需要人們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然後她們兩個女人像照顧孩子一樣關懷我。我們又談了很多,依斯爾,穆斯林女人,講了她與丈夫之間的悲哀故事。還警告我,和一個非洲男人是怎樣的婚姻。他們是不忠誠的,不會善待自己的女人。克汀卡不會的,我心想,但沒有說出來。這一夜我幾乎沒合眼,第二天我們決定馬上買張床回來。因為床是用兩張窄窄得小鋪板對成的,我們三個擠著睡在上麵,依斯爾睡在床的另外一邊,我和普麗西拉擠在床的這半邊,她塊頭大,我被擠到床沿上,整個晚上都得抓緊了床邦,要麽就會掉下來。頂著四十度的熱浪,我們乘車前往烏昆達,從一個商販到另外一個。第一家沒有雙人床,但可以定購,需要三天,我想馬上就要。在第二家我們找到了一張非常漂亮的、雕花木床,他們開價合八十法郎,我想買,但普麗西拉卻大喊“太貴了!”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這麽點兒錢,這麽一張美麗的雙人床,全手工製作。“走吧,卡琳娜,這太貴了。”我們隻好繼續找下去,整個下午,終於用約合六十法郎買到了一張床,賣主把它拆開來,幫我們送到主幹道上,普麗西拉還弄來了一個泡沫床墊。在塵土飛揚的酷暑裏我們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有輛招手停願意拉我們到賓館那裏,然後又卸下來。麵對這沉甸甸的一堆木板,我們無計可施,手足無措地站在賓館門口。期待地四下張望著,直到三個馬賽人從沙灘那兒走了過來,普麗西拉跟他們說了些什麽,通常比較懶惰的武士們竟然馬上幫助我們,把我新雙人床搬到了村裏。我強忍住才沒有笑出來,因為這個場麵看來很奇怪。到了小屋之後,我要馬上把床重新組合到一起,可是根本不用親手去弄,這三個馬賽男人競相自願幫我,另外還又來了三個幫忙的,七手八腳很快就組裝好了。傍晚稍遲時候,我們終於精疲力盡坐在了床邊,每個人端著杯茶,他們聊著,當然是我一句都不懂的馬賽語。我輪流打量著這幾個馬賽武士,不停地聽到克汀卡的名字。一個小時之後,他們走了,我們女人準備睡覺。這就是說,我們需要洗漱一下。直接到房子外麵去是最好不過了,因為已經很黑了,水井旁早已沒有人來往,我們不會被看到。洗完之後,我一下子倒在床上,感覺好極了,這麽寬的床,我再也不會被普裏西拉打攪了。隻是屋子裏一點兒地方都沒有了,隻能坐在床邊。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普麗西拉和依斯爾倆人寵著我,一個做飯,一個打水洗衣服,甚至我的衣服也洗。如果我要幹什麽的話,她們會說,我會被熱壞的。於是我就去沙灘上消磨時間,等待著克汀卡的消息。晚上通常有馬賽武士來做客,我們或是一起打牌,或是設法講個故事。時間長了,我感覺到,這個或是那個馬賽男人對我有點意思,但我不為所動,因為在我的心中隻有那唯一的男人,沒有一個有他的英俊和風度,他是我的另一個上帝,為他我願意付出一切。慢慢得他們也感覺到了我的情有獨鍾,於是克汀卡的名字又出現在他們的交談中,看來大家都知道,我還在等待著他。當我再次拒絕了一個所謂友好的求愛者後,他很是喪氣,說:“你為什麽要等這個馬賽人?誰不知道,他把你給他辦理護照的錢,乘車到哇塔木去,和非洲女孩子一起喝了酒。”然後站起身來說,我最好考慮一下他的“求愛”。我氣憤至極,把他趕了出去,叫他永遠不要再在我麵前出現。此時我感到非常孤獨無奈,還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該怎麽辦?我思前想後,反來複去,隻是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我可以乘車到孟巴薩去找那個印度人,但沒有足夠的勇氣,因為我覺得這件事很丟人,使我很沒有麵子。每天我都在沙灘上遇到一些馬賽武士,傳說越來越多沒有結束。有個人甚至說,克汀卡變“瘋”了之後被送回家去了,在那裏和一個年輕女子結了婚,不再回孟巴薩這兒來了。如果我需要安慰的話,他隨叫隨到。天啊,他們這些人怎麽就不讓我安靜一會兒呢?我好像一隻走失了的麋鹿,站在一群獅子麵前,個個都想把我吞吃了!晚上回到家裏,我講給普麗西拉聽到的傳說和經曆。她以為這是正常的,因為我獨自一個,沒有男人,在這兒已經三個星期了;按照他們的經驗,白種女人決不會長時間獨守空房的。她還講到兩個白人女人,住在肯尼亞已經很久了,幾乎追求過所有的馬賽人。一方麵我很是吃驚;另一方麵又很覺得奇怪,還有別的白種女人在這裏,竟然也說德語。同時也喚起了我的好奇心,普麗西拉讓我看了村裏另外一處房子,介紹說:“這是尤塔的,一個德國女人。她在撒布魯區的一個什麽地方,目前在一家旅遊營地工作,兩、三個星期之內有可能回到這兒來,住一段時間。”我滿心好奇地等待著神秘的尤塔。這期間不斷重複上演著求愛的鬧劇,使我感覺很不舒服。一個單身女人看來是受欺的對象。普麗西拉也不能或是不願意采取什麽行動,當我告訴她一些遭遇時,她有時隻是孩子氣地笑笑,我真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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