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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禮

(2010-12-21 15:22:57) 下一個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中間忘了大半,無論什麽多嬌,現在也隻記得“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因為腰折了。

望著窗外的大雪,我長抒了口氣,緩緩將雙臂極度向後拉展,然後讓掌麵最大可能地覆蓋我的脊柱。用拇指試探地按了一下我的嬌嫩的裏脊肉,哎喲,倒吸了口涼氣。然後就嘿嘿笑。想,現在這個姿勢倒十分像個臨陣脫逃的士兵。跑得飛快時被長官一槍從後邊斃了 -- 子彈射入腰間,可身體仍懸滯空中,一聲慘叫雙手背著護住腰眼的傷口。除了沒有血如泉湧,是足夠的齜牙咧嘴。

還記得另一哥們兒不到一個月前腰扭了,我前去問候,依然調侃人家受傷是不是下半身活動太過劇烈以致上半身沒有跟上的緣故。這次親身赴難,也早就做好了被扁的心理準備,後悔自己沒有留下太多口德。

幾天裏我麵朝天棚靜養,小小的翻身都能痛到撕肝裂肺。我就唉聲歎氣,感歎這人生什麽的。這時的感慨總覺著十分地有理有據,並非無病呻吟。有人說著健康就是痛苦之間的過渡,我就琢磨啥時候我還能再過渡一次呀。要是一輩子不好,會有多少人傷心呢?想,如果是在動物世界裏,就算我是林中之王,要是扭了腳閃了腰之類,也一樣會被其他動物欺負甚至吃掉。還是人類社會好呀。還是社會主義好呀。 我都要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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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傷病除了感慨良多,還體驗了一次與老爸少有的溫馨時刻。

男人的成長嘛,總有個被教育,成長,然後反叛的過程。文學作品裏老是不惜筆墨描述諸如爸爸教兒子使用剃刀胡須之類的標誌性瞬間用來煽情。可本人由於須發不是十分茂密而且青春期較晚的緣故,冥思苦想居然回想不出跟老爸有過什麽成人禮之類的特別儀式。

隻記得大學的時候有一次我偷偷領女孩子來家裏補習,老爸誤闖誤撞地回家來。當老爸打開門看我和異性獨處的時候隻淡淡說了句“你們忙著呢”就安靜的離開。這算是第一次承認咱是個爺們兒吧。

直到 N 年後我在國內打球腰扭傷了,才算是把這成人禮給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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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腰痛難當,一次要上廁所“噓噓”,居然怎麽也翻不了身更別提站起來。不好意思明說,我就在床上幹使勁兒做掙紮狀的誇張表情。老爸剛巧經過,滿懷愛憐很小心地攙我起來。我每動一下或每一次呻吟,老爺子都賠小心般跟一句“要小心”。

我摟著老爸寬厚的背,笑著恭維,“爸,你還那麽結實”。老爸沒說什麽,隻嘿笑。

然後用腳撥過來一個紅色的痰盂,下巴一努,意思是 - 就這兒方便吧。

我一下子就窘了。不會吧?!當眾表演呀!這有點過分吧!現在我去公共浴室都不好意思了,怎麽能過在另外一個男人麵前露底?可再一想,身上啥東西不是父母給的呀。一把屎一把尿把咱拉扯大的人就在麵前,咱要是太扭捏不就傷了感情,不是讓老爹笑話咱在美國住時間長了西化了嗎?

絕對不可以傷老爸的感情!我就磨磨蹭蹭很不情願地解帶。。。

老爸看我有動作,很有期待的意思。一手扶我,另一隻手從兜裏緩緩掏出個花鏡來。

“這樣也行?!”雖然腹誹,可我慷慨昂首毅然繼續。“嘩啦啦。。”

老爸端詳了半天,然後和我四目相對,欲言又止。

永恒的幾秒鍾後,我們爺倆同時開懷大笑。“哈哈!哈哈!”會心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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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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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就算在老爸這兒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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