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政府部門正式宣布美國進入了經濟蕭條,並聲明蕭條開始於一年前。雖然有些事後諸葛的嫌疑,企業還是像臥床不起的病人終於得到了醫生的確診,從這一刻起似乎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盡情呻吟了。
呻吟的方式無非就是節流裁員。而高管哪裏會揮刀自宮?拳拳到肉打到的自然是努力實幹的下屬。這不,又有幾個corporate ladder沒爬上去的兄弟憤然下崗了。
還岷萌饒值奈藝餑暉範加行┎輝敢獬鋈ジ?順苑埂T?蜍簡單,當下隻要兩個爺們兒碰麵,聊得肯定是經濟,連美女的出現都不注意了(倉廩不實淫欲不生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呀)。聊天最後毫無例外要升華到唉聲歎氣,抱怨時運之不濟及命運的多舛。一次吃飯幾個熟人又此起彼伏地長籲短歎唏噓不已時,我怒然舉起茶杯信誓旦旦地提議碰杯?/p>
“兄弟姐妹們,” 我有些激動地說,“在如此惡劣的經濟環境裏,讓我們抱頭痛哭吧!”然後色迷迷地把手象征性地伸向碰巧坐在我身邊的靚妹。
引出一聲嬌嗔及一陣久違的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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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仍然在繼續。錢財本來就是身外之物,身價縮水更要認識到財富的無常秉性。阿Q一下,其實這經濟不景氣縮短了我與富豪的絕對差距。
財富減少時就更意識到周圍的無價寶。像廣告裏說的,there is something money can’t buy。沒錢時想想那些金錢買不到的東東,比如健康愛情親情友誼...上周感恩節的時候朋友提議每人說一下這一年來需要感恩的事件。輪到我的時候沒想到自己一口氣說了那麽一大堆。我津津有味的憶苦思甜,回想赤手空拳地來到美國讀書時的窘迫,現在的危機又算什麽呢?!真應該珍惜自己眼下的所有啊。話說回來,千金散盡還複來;青山還在不是嗎?說著說著連自己都覺著俺越發越像個老紅軍,還是個願意做革命思想報告的賊摩嘰的老紅軍。
周二跟朋友在紅塔山吃飯。飯店生意冷清幾乎門可羅雀。我想要是沒有這危機和嚴冬,我如何能夠獨享這份鮮見的清靜?你一言我一語地猜想如果真的沒錢了,生活會怎麽樣。我覺著其實我會一樣幸福。
如果幸福有正負的公式,那麽金錢是個乘法。你如果本來就熱愛生活樂觀快活有正數的幸福基底,適當豐盛的家資可以擴充你的滿足感。相反如果本來就活得無滋無味,金錢隻會膨脹人們的空虛。表麵上似乎這樣的邏輯推出本來幸福的人因經濟原因會減少滿足感(Utility)。可不要忘了,幸福是相對的。在經濟危機大家都相對貧寒,就不會為金錢上的失利而懊惱。
比如說經濟好的時候,女孩子擇偶標準是有車有房父母雙亡。而在經濟危機的時候標準就大幅度降低:沒房子最好,因為房貸liability太大沒有liquidity。這年頭現金是皇帝cash is the king,有個工作有口飯吃,女孩子沒準就考慮了。
想想當年桃花源黃發垂髫怡然自樂的田園生活,人類幾千年的進步到底給我們增加了多少幸福呢。回到騎馬或步行的古代,咱肯定不會到地球的這半邊的空曠美國來。如果沒有做地主鄉紳魚肉百姓的命,咱也會上京趕個考,考完了要來個衣錦還鄉。就算托生成長工伺農,怎麽說也能來個溫飽。父母在不遠遊,老爹老媽還是留在身邊孝敬的。現在自己個兒漂流在外,危機與否心裏老是有些歉疚與遺憾。蕭條吧,蕭條到家庭本位回到男耕女織,誰能說這不是種幸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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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條還是創造的必備環境之一。比如說李白還有杜甫,都枉有一濟蒼生的宏願,可老趕上兵變戰亂經濟不好,也屢次下崗。經常以詩歌發泄心中所感,而窮困潦倒之時往往是創作的頂峰。
試想,如果給李杜加官進爵讓他哥倆日理萬機忙得連回家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咱們哪裏還能讀到把酒遙月的豪邁和世號詩史的名篇呀。
我就想如果我下崗了,首先做的就是把沒寫完的長篇寫完。有些跟讀的網友或許會欣慰一下吧。俺知道自己非李白也。如果李白是我,他當下迫切的要求肯定不是寫詩,而是睡個好覺。
唉,我太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