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正文

冷酷到底 (七)

(2008-08-12 09:52:14) 下一個

Peter聽說嶽母在國內闌尾炎突發消息的時候真想放下手中的工作飛到北京探望一下。雖然隻見過丹丹媽幾麵,但長輩終究是長輩而且在他與丹丹的姻緣上嶽母大人對他有恩。這次她病重了做晚輩的的確應該有些表示,可是手裏的工作實在放不下,再說現在買一周內的機票貴得真讓人吃不消。

為了以後的好日子現在就應該節約開支的呀,尤其是他Peter以後肯定會孩子多,這樣就更要多攢些錢才對。小P滿懷歉意在電話裏勸大洋另一端的丹丹別太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並請求她向嶽母轉達他真摯的慰問,又說了些現在經濟不好緊縮銀根什麽下次回國一定盡孝心之類無心卻讓丹丹渾身不自在的老調調。

Peter建議丹丹多在國內待幾周好好服侍一下媽媽。丹丹在電話另一端嗲聲嗲氣地說她也很想小P,提醒他別老吃方便麵,要多吃些有營養的東東。說等媽媽病好了她馬上就回去照顧他。多久呢,也就最多一個月吧。

小P心裏一陣暖意,無限感激地感歎這世界上除了老媽之外終於有另外個女人牽掛著他了。丹丹放下電話,小聲罵了句Peter這個沒有用的小氣鬼之後轉身跟生龍活虎的丹丹媽嚷嚷,“媽,你化妝怎麽這麽久!快點!我朋友們還等著咱們吃飯呢!”

丹丹媽根本不像患了什麽炎症的樣子,臉化妝化得像白麵鬼亦或是白骨精。她邊戴耳環邊嘟囔著走過來嘻皮笑臉,“催什麽催,不就是見你那些初戀情人嘛!”

今天是丹丹高中同學聚會的日子。墮胎已經一周了,年輕嘛身體恢複得就是快。喝了幾天的烏雞湯,丹丹臉蛋兒重現了往日的微微紅暈。照鏡子時突然發現經過了這次磨難自己淡了幾分少女的清純卻意外地增添了幾絲婦人的妖豔。用粉底精心蓋住了腮邊剛長的幾顆痘痘後,她上下打量著鏡中的蛻變重生的自己,十二分的滿意油然而生。

“我真漂亮,”丹丹雙手捧著她二十四歲的臉蛋兒情不自禁左右擺了幾個pose。普通的鏡子就再一次變成有聚光燈陪襯的照相機鏡頭,當丹丹pose動作凝固於時空的那一 刻,她的嘴角總是蕩漾著標準的選美笑容。

*** ***

清華園外麵開了個全聚德,丹丹這次以美國歸僑的身份回來下定決心要擺個貴婦的架勢。吃飯要上檔次,就定在全聚德的貴賓包房。如果現款不夠就刷Peter給她救急用的visa卡,丹丹在心裏老早就盤算好了。邀請的賓客自然都是高中的密友,也是丹丹價值定位的參數。電話裏說好了這次她丹丹請客,誰跟她搶帳單就跟誰急,誰要付帳就是不給她麵子。

丹丹在邀請電話裏都毫無例外無比自豪地要加上一句,

“美元雖然貶值,但還是比中國人民幣大嘛”。

晚飯定在周六晚上5點,丹丹安排她媽媽提前半個小時去招待同學,自己卻到附近的高檔發軒弄頭發。宴會的主角永遠有遲到的權利,丹丹想,賓客都落座後自己閃亮登場豔驚四座那才夠氣派。丹丹作個離子燙,早在愛菏華時就想做了,可是當時小P聽說要400多美刀差點兒沒昏厥過去,生拉硬扯地把她從發廊拖了出來。

多沒麵子!現在想起來丹丹還是一肚子氣忿。當小服務生怯生生地問,姐,您用什麽藥水兒的時候,丹丹下意識地提高了嗓門兒喊,“當然是-最貴-的-美國-藥水!”最貴和美國都用了加重語氣,然後拽了句表示感謝發音怪異的英文“桑克油”。

*** ***

像大多數美女一樣,丹丹學業一般。父母很早就離異,老媽整天出入舞廳酒吧也無心女兒的教育。不過丹丹當年能就近上了個地方的學院,還是她媽托了老相好的關係。全聚德貴賓房裏圍坐圓桌邊翹首企盼的同學們都是剛畢業沒幾年的小年輕,事業無成但個個對前途充滿信心,蹭飯的機會是不能錯過的。其中也不乏丹丹的粉絲和追隨者。當香氣襲人的丹丹走著模特步左右輕微搖擺著脖子款款大方步入房間的時候,大家都站了起來,男生們眼睛發綠光直流口水女生們當然半帶醋意地嘖嘖稱讚著。

第一句真心稱讚的話語就是,丹丹你真年輕!

那天丹丹穿著走的的確是清純路線。在美國愛荷華那個農村小P家附近隻有一個大型的購物中心,其中名沒有什麽上檔次的名牌,隻有些價位中檔的新潮服飾吸引附近的大學生。丹丹戴了頂純白略帶條文的AX棒球帽,穿條緊身的A&F牛仔褲,勾勒出流線的臀部;上身套了件短短的粉色低胸小背心兒,胸前繡著閃亮的Bebe字樣。字母們隨著胸部的擺動很立體,給人呼之欲出種的錯覺。手裏拎了那個在拉斯韋加斯買的LV新款包包,雖然有些老氣,但是丹丹想,隻有這樣才可以顯示些財氣。

按照美國的習慣,丹丹和所有在座的朋友一一擁抱。雖然大多數人很不適應,男士們普遍欣然應允,其中暗戀過丹丹的一個小子借機在她的屁股上狠抓了一把。丹丹並不介意,嬉笑著將他推開。男人對他的衝動和愛慕是最好的養顏肥料,不想要她的男人在丹丹眼裏都是不正常的。

入座就餐,丹丹大談她在美國的精彩生活。談到了她的車她的房她的綠卡與公民以及她與老公的恩愛。說到她在拉斯韋加斯狂歡購物,在芝加哥與黑人的驚險遭遇。聽眾無不唏噓感歎,看丹丹就好像看到一步登天後又從天堂回來探望人間窮親戚的天使。

服務生上來啤酒,今天高興,丹丹也要來一杯。

“你們這兒有冰塊嗎?”

服務生溫柔地說,沒有。啤酒已經冰鎮過了。

丹丹輕蔑一笑,“怎麽連冰塊都沒有呀?!這麽好的飯店還那麽落後。”然後跟同桌的朋友傳授,“在美國呀,我們喝啤酒都加冰。。。”

大家吃到很晚,丹丹不勝酒力有些醉了。丹丹媽要攙扶丹丹回家,丹丹起初並不肯。後來又吐了兩次,終於要走。臨了結了賬,死活要留200塊人民幣在桌子上。同學說服務費已經另加了,這錢沒有必要再給。

“在美國,是一定要給小費的,要不,”丹丹打了個酒嗝,“別人看不起你。”

*** ***

服務生手裏拿著200塊錢疑惑地望著丹丹遠去的背影,嘟囔了句,“有病吧。。。”

[ 打印 ]
閱讀 ()評論 (4)
評論
黑頭發黑眼睛 回複 悄悄話
文筆細膩,人物描述生動形象。這一期寫得很有功底。
歌兒 回複 悄悄話 真的有病啊。
板板 回複 悄悄話 這身打扮是不錯,新款就夠了。
宛宛 回複 悄悄話 很病態,也很形象,好看,加油~~~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