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相遇可謂有緣千裏來相會, 應了偶然之於必然一說, 當然也免不了被朋友們戲稱為“馬路戀愛”。那時我從上海到A地又去B地, 他從A地到B地。我在A地的西站上的火車, 看看周圍空著, 隨手把包擱旁邊的位子上。不料他從某地上來, 見我占了他的位子, 不客氣地令我把包挪到行李架上。我私下嘀咕: 此人連聲招呼都不打, 不可理喻也, 偏不照你說的做又怎樣。 於是也不正眼瞧他, 把包撈對麵的座位上, 閉眼迷糊起來。
一路無語行至下一站, 站台上的嘈雜聲把我從昏昏沉沉中吵醒。睜眼一瞥旁邊的位子上放了本書, 卻不見人。車輪重新啟動時他回來了, 唐突地請我吃餅幹, 我頓生戒備: 不會投了迷魂藥吧(這年頭拐賣年輕女子不是啥稀罕事啊)?立馬一口回絕: 不吃, 不吃。------ 吃一塊吧, 他堅持道, 似有破冰之誠意。猶豫片刻為了避免尷尬, 我想豁出去了, 吃就吃吧, 光天化日之下量他一介書生也不能把我怎的。
有道是: 吃人的嘴軟, 拿人的手短。小小一塊餅幹讓我不能再對他漠然, 話匣子開了閘。這一聊不打緊, 兩個小時轉眼過去, 終點近了。至於聊了些什麽已沒有印象, 隻記得初識的陌生感不知不覺消失了, 我們象久違的老朋友, 急於填補重逢前的空白。我暗暗希望旅途長一點, 再長一點, 或者時間能為我們稍做停留......
交換名片時, 我愣住了, 我們的名字竟然如此相似: 有一個字還一模一樣! 難道這真是冥冥中的注定? 亦或前世相約的暗號? (後來知道我們屬相血型也一致。)容不得我細想, 車進站了。說再見真有幾分不舍, 可能從此海角天涯。 萍水相逢, 各奔東西, 很快從彼此的生活軌跡中掠過。若幹年後某個不經意的時刻, 輕彈記憶之弦, 如過眼煙雲般的往事重現, 興許會唏噓生命中曾有過如此美麗的邂逅, 哎...... 我忍不住黯然神傷, 少女的矜持卻讓我藏起失落, 故作輕鬆地道別。“你現在上哪兒?”他問, 我如實回答。“太巧了! 我正好經過那兒, 要不我們打一輛車吧。”哈, 求之不得, 我連客套都顧不上了。可是xx實在小, 還沒坐穩就不得不下車了。
回上海後很想給他打個電話, 多少次拿起電話又躊躇著放下, 終於盼來他的電話: 要到上海出差, 能不能見麵? ------還用問嗎? 這一來我得找個機會去他那裏出趟差, 以便回訪一下呀。一來一去, 水到渠成。所以呀, 緣是天意, 份是人為。
可是遠距離戀愛, 甜蜜糾結著無奈, 我們說遠不遠, 說近不近。 敬業的他屬於自己的時間少之又少, 見麵機會屈指可數, 有時哪怕在同城相見亦是奢侈, 隻有借助電話以慰相思之苦。他的言行成了左右我情緒的晴雨表, 做任何事都難以集中, 與別人交談也心不在焉, 眼裏夢裏縈繞他的身影。全身心被愛和思念浸透, 見寒作熱。終於有一天不堪思念重壓和折磨的我決定遠走異國他鄉, 不可得則舍之。
我懷著怨氣, 逃之夭夭。期待繁重的學習, 嶄新的天地轉移生活重心, 衝淡一切。不給他寫信, 不打電話, 回國也不告訴他, 我把他的印記從生命中一點點剝離。但是說不清為什麽, 總有個聲音隱隱約約告訴我,這個故事不會輕易畫上句號。
最終, 失了我音信的他毅然辭職到了日本, 並告訴我們共同的朋友: 日本隻是跳板, 等時機成熟他會到歐洲找我。不管這條路有多長, 要走多久, 都會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直到和我在一起。因為這是他的信念, 是必須要也一定能實現的目標。
他的決心和執著化解了所有芥蒂, 兩個在一起的時間累積不過一個月的人終於走到一起。 相隔兩年多重回某地, 當年定情的酒吧已不知去向, 星換物移中卻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牽引著我們,千回百轉,此情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