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六個年頭了吧,差不多忘記作醫生的感覺了.看了落花妹妹的文章,禁不住勾起了作住院醫的記憶.
當時我被分在了老年病房.這裏的病人多是退休老幹部, 我們一般要稱呼他們為李老,陳老…而不是12床,24床這樣的.
十年前的我,還處於愛情的初級階段.衡量感情的標準停留在”愛與不愛”的簡單邏輯關係上.
病房的陳老和陶老是一對六十歲左右的夫妻,年輕時應該是一對俊男美女了.因為陳老的前列腺癌住進了病房,發現時已經多處轉移.我們所能做的也隻是對症治療了.他們的一對兒女都在國外,當時隻是老夫妻在互相照顧自個兒..陶老個子很小,一條腿因為曾經的車禍走路有些跛,每天下午做好了飯就送來,晚上陪老伴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去. 讓我覺著奇怪的是她總是樂樂嗬嗬的樣子,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架式.
有天值班晚間查房,陳老是這樣描述自己病情的,”我以為老伴今天給我吃肉了呢!下午打了一個嗝,覺著嘴巴有東西,嚼了嚼,還蠻韌的,可能是肉吧,老伴就問我,你吃什麽呢?給她說了,她說沒有肉啊!李大夫,你看看,是不是我又出血了?” 果然是一團生肉肉呀! God, &%$^*…我這一通忙乎,一邊叫護士量血壓,測脈搏,監測生命體征,一邊下醫囑,抑酸與止血齊上.
於是和陶老談話,下病危通知,這老太太,怎麽就這樣鎮定,自己的老伴就要去了,一點悲哀都沒有?如果像5號房的老太太,每天都是一臉怨氣,倒也能理解,可是你們感情又挺好的呀?
又是一天值班查房,黃色的燈光下,看到他們的床頭櫃上有本讀了一半的<<聖經>>,有一種叫作悲壯的感情便油然而生…
因為是醫科大的附屬醫院,接下來的一個月可以休暑假了,當時正被一段欲罷不能的感情折磨著(現在已經是老公了),便打算去上海散散心.最後一次值班去和陳老告別,想著他每況愈下的病情,再見到他們二老的可能性不會很大了,差點掉出淚來.陳老卻興致盎然的問我要去那裏玩,告訴他是上海,他便說我還有一套老房子在那兒呢,按著這個地址,你就住那吧, 我自然沒有去,一來時間短,二來是怕這個人情再也還不了了.
不過,也是從那時起就認定,一個人有信仰總是好的,至少可以讓你有尊嚴的活著.失敗,挫折時,自不必說,麵對生離死別也能從容應對, 他們是生活的勇者,比那些所謂的名人,成功者更值得尊敬.
哎,隻可惜我自己被無神論洗腦多年,又沒有其它企圖,也曾試著參加教會的活動,最終還是說服不了自己.
也去看了<<達芬奇密碼>>,故事扣人心弦,是一部好電影.據說新加坡基度教協會曾力阻這部片子在新加坡公映,其實,這又何必,不過是個故事而已, 信者信之,不信者自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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