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幼兒園接兒子回家,外麵紛紛揚揚的下著鵝毛大雪。兒子很開心,興高采烈的張開小手仰著頭,全方位去迎接感受每一片飛落的雪花,完全顧不上注意馬路上來來往 往的車輛。我忽然有一個主意,讓兒子閉上眼,我牽著他的小手在路上走著,他還是可以一樣仰著頭去感受雪花。兒子真的照做了,心滿意足地閉著眼笑著,在路上 和我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哪怕是即將要摔倒到地上也不睜開眼睛偷看一眼。鬆軟的雪落在他的臉上、鼻子上、眼睛上、睫毛上,轉眼就融化掉,他不但不覺得冷反而覺得特別有趣。看兒子全心全意感受著,那種對我百分之一百的信賴度讓我感動得甚至想掉淚。是啊,如果把他換做我是絕對做不到不睜眼的,哪怕是先生在旁邊扶著也不行。這種毫無防範的信任恐怕隻有這晶瑩剔透的童心裏才有!
其實昨天我們還大幹了一場。兒子想借走健身房裏的玩具警車,卻偏偏左找右找找不到,保姆又急著要下班回家,我想讓兒子放棄他卻堅決不同意,結果是我覺得丟 了麵子對他河東獅吼,大發脾氣提著兒子的一隻手就把他拽出去健身房。兒子哭得眼淚鼻涕滿天飛舞,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直到今天早上去幼兒園時看我的眼神都是 怯怯的,讓我好不後悔。想想從什麽時候起我就這麽蠻橫武斷了呢?為什麽我一定得要孩子聽從自己的意誌而不是他自己的主張呢?為什麽我因為覺得丟了麵子而要 對孩子擺出一副威嚴不可侵犯的樣子來呢?這麽小的孩子還完全沒有自我保護能力,我卻濫用自己所謂的強大去欺負他的軟弱,真是濫用職權啊。
記得兒子還是嬰兒的時候,我對他是有求必應。媽媽曾經對我說:“這麽小的一個生命,他把一切都交給了你,你得對得起這一份信賴。”那時的我關注兒子的每一 個眼神每一個需求,努力不讓他有任何不舒適或不快樂。比如很多小孩子在成長過程中都經曆的喊叫期,因為他們表達不出來自己的期望卻又無人能懂,我兒子就沒 經曆過。那時候隻要他一個眼神看過來媽媽我就知道他要什麽。那時候的兒子很快樂很開朗,每天笑哈哈的。可是自打兒子上了幼兒園,他有他的朋友圈子和自己的 空間,我有我的生活我的事情,每個人都各自分別忙碌。我們把兒子看成和大人一樣獨立的人,什麽都要求他自己做,而且還要做好符合現代生活的規矩。不論兒子 想幹什麽都得聽我們的話,要讓爸爸媽媽覺得正確---完 全一副封建家長的模樣。我是信奉“家嚴出孝子”的,先生則比我更嚴厲,要求兒子象部隊裏的士兵對軍官一樣無條件服從,因為他自己就是這麽長大的。公公婆婆 更是警告我不要縱容小孩子的脾氣,說什麽不聽話的孩子將來有一天會弑父的。就這樣兒子被管得非常的嚴格,幾乎沒有什麽機會表達自己的意見,即便是芝麻大的 小事也得讓我們顯示一下父母威嚴。兒子很多時候是服從了我們卻氣呼呼的,眼見他越來越多委屈,越來越虛弱懶於抵抗,現在都已經很少見到他的笑容卻常聽見他 的痛哭。想想他最親愛最信任的父母對他的要求都那麽粗暴的拒絕,他自己的旨意幾乎就完全不被人理睬甚至被踏賤,這其實是怎樣的一種傷害呢?
今天,走在雪地裏,牽著兒子暖暖的小手,看著他久違的笑容,耳邊又想起媽媽的話,“你要 對得起這一份信賴啊。”是啊,為什麽我們一定要把我們自己認為所謂的正確觀念強加給孩子呢?為什麽我們隻自顧自地邁著自己的腳步卻讓孩子跟在後麵亦步亦趨 呢?為什麽我們需要他們絕對服從呢?德國的幼兒園不是說嘛:“我們不需要聽話的孩子,我們需要的是懂規矩有創造裏的孩子。”孩子的世界是一個奇妙而充滿幻 想的世界,我們還是應該收拾起我們權威指教的心,多給予他們和藹慈祥的笑容;收拾起粗暴嚴厲的嗬斥,多給予他們親切友好的誘導;讓他們在良好的社會環境中在溫暖的家庭氛圍中在友善的親人朋友中摹仿學習鍛煉成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