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簡陋淩亂的單身宿舍裏,小柔開始還是低低的呻吟,但隨著我不斷的深入,不斷的安裝下載,小柔的聲音越來越大,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叫喊,那聲音一波一浪,揪著雲,牽著雨,滾滾蕩蕩,我感覺我那間小破屋都跟著她的聲音在晃蕩。嚇的我差點成了“萎哥”,連忙去堵她的嘴。我房門外麵就是樓道,牆也不隔音啊。
小柔有點不好意思,沒吱聲。過了一會兒,她突然伏在了我身上,把我壓住,問我:“老實交代,你是處男嗎?我怎麽覺得你不象啊?懂技術又持久,你是不是騙我呢,身邊有多少小姑娘啊?”
我說:“真沒騙你,是處男,不過理論學習從來就沒斷過,還經常觀摩國外的先進經驗,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經常拿你作假想敵,每天晚上都自我演練,從來沒有放鬆過對自己的要求。”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們頻頻見麵,小柔仿佛是被我不小心打開的潘多拉魔盒,在和我的肉搏中釋放著積蓄已久的渴望。我覺得我懷裏的小柔簡直就是誤入凡塵的天使,我抑止不住地想把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寫在她的身體上,把紫竹院寂月下清涼的竹風,頤和園夏日傍晚那一抹絢爛的紅霞,香山秋日漫山遍野的黃櫨紅楓和寂靜長城上的皚皚冬雪寫進她的身體。我們在京城四處地遊走著,將我們的熱情肆無忌憚的發泄著。在孔廟悄悄的碑林裏,我們相擁著一個碑一個碑的讀著那些聖人先賢們留下的文字,感受著文化的魅力和氣息。我伏在小柔的耳畔,輕聲說:“我想把每一個字都寫在你身上。”小柔嬌嬌的問:“怎麽寫啊?”
我說:“把你在石碑上挨個綁,在每一塊石碑上麵都和你做愛。就寫上了。”小柔軟軟的依偎在我懷裏,輕聲地說:“還是我先給你寫字吧。”說完一把把我拉到一個極為背人的死角,把我按在一塊碑上,蹲下身子,拉開了我的褲鏈……
小柔在安撫了我肉體的狂燥的同時,教會了我應該如何對待女人,讓我明白了一朵鮮花,一個看似不經意的小禮物在女孩子心裏是多麽的重要。她說每一個女人都是鮮花,無論她高貴還是貧賤,優雅還是粗俗,女人的心裏都有一個用心情寫就的夢,對女人禮貌友好的一句你看上去很迷人在女人眼裏是多麽善解人意。她說好男人不要輕易給女人夢,給不了不妨遠遠地欣賞,如果給了就要一諾千金。她說男人的性感源於自信,男人魅力源於成功。她告訴我要想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就要懂得去追求屬於自己的那片天空。我們手拉著手去給希望工程捐款,去看慈善義演。每當我痛苦迷茫的時候,小柔總能靜靜的聽我傾訴,真誠溫和的給我建議,肯定我做出的選擇。我們在一起快樂地度過了4年美好的時光,這期間我經曆了換工作,準備留學,選擇移民澳洲。在澳洲清冷的月光下,在我感到孤寂無助的時刻,我總會想到她。她的她用她那顆有著母性光輝的心,幫我鼓舞了鬥誌,一點點的讓我從一個大男孩變成了男人。
六
1997年對於我的人生來說充滿了太多往事和懷念。上天仿佛把所有的要改變我人生的事情都安排在那一年發生。
在和小柔相識整整2年的那一天,我對小柔說,“你離婚吧,嫁給我好嗎?”小柔拒絕了,她看著我的目光濕潤迷離,沒有回答,隻是輕輕的搖頭。
我問:“為什麽?我愛你,難道你不愛我嗎?”
“我說不清,我也愛你,我沒法說清楚我對你的那種感情,我願意和你相守,願意陪著你,但愛情不是一切。其實你應該找個年輕愛你的女朋友,和你結婚。”小柔用低得不能再低得聲音回答我,近乎於自言自語。
“愛情就是一切,有了愛情,然後兩個人一起幸福地去打造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切。難道不對嗎?”我有點激動地反問。
“不是那麽簡單,有些事情你不懂。”小柔有點無奈
“我懂,愛情是有條件的,身份,地位,金錢,年齡,相貌,一切都會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改變,但愛情也可以順應著這種改變,愛情也可以曆久倪新。”我辯駁道。
“嗯,有道理,就是聽起來太美好了。”小柔顯然不想把這種辯論進行下去,用了這種很客氣的方式保留了自己的意見。隨後她又為了證明什麽似的補充道,“我經曆兩次婚姻了,我對婚姻沒有什麽企盼和渴望了,我不會再離婚了。”
那天分手後,我們有近一個月沒有聯係,我先是賭氣,後來想小柔一定是因為我在國企沒什麽錢,不可能給她一種穩定有錢的好日子而拒絕我的。我那時候還是那麽天真。
我開始四處聯係工作了,凡是和化工,化學沾邊的外企要招聘,我都一一發了精心準備的簡曆,我申請的全是做銷售,我身邊不少在外企做銷售的朋友都比較能掙錢,起碼相對於我那個工資獎金並不低的國企來說掙的不少。我做的這一切沒有對小柔說,我想給她一個驚喜,當我終於得到了一家還算不錯的外企的接納,準備辭職的時候,我給小柔打了電話。
“我要辭職了,去XXX公司上班,做銷售,你有空的話,我請你吃飯,慶祝一下。”我在電話裏得意洋洋地對小柔說。
“你為什麽不先告訴我一下?這麽大地事情怎麽不和我商量。”小柔的語氣有點急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我有點意外
“你辭職了嗎?”小柔問
“還沒有,不過我打算一會兒就去和主任談了”
“千萬別談,你先別辭職,這樣吧,我中午去找你。電話裏麵說不清楚。你等我。等我啊!”
我很納悶小柔的反應,但還是聽了她的話,等她中午來找我。她從來沒有這麽著急過,從沒有因為我的事情,放下手頭工作,大中午的來找我。
“你為什麽要辭職啊?不是已經調到工程部幹了嗎?不是挺好的嗎?是因為錢嗎?是不是你覺得你要是有錢了我就會嫁給你啊?”一見麵,小柔就一古腦地問我。
“是。”我老老實實地承認了。在小柔麵前,我是透明的。
“你怎麽那麽傻啊。我不是告訴你我對婚姻沒有什麽期望了嗎?我不可能離婚的,無論你有錢還是沒錢。”小柔語氣堅決的告訴我。
“那能多掙錢總是好事情吧,起碼我過的能更舒服一點,在外麵租個房子,不用在單身宿舍那種破地方和你約會了。我們可以有一個更舒服一點的空間。”看到小柔決絕的態度,我退了一步。
小柔笑了,用那種我熟悉的十分溫柔的語氣說:“你不適合做銷售,你的性情太真太直了,你永遠學不會‘世故’,和人打交道的事情你幹不了。你應該幹技術,在自己的專業領域有所建樹。”小柔看我看到骨子裏了。
“可是我一個本科畢業的學生,前途不過就是工程師,高級工程師,這輩子要是搞好了,興許能超過我們家老爺子,當個教授級高工。我做的工作就是那麽點事情,能有什麽建樹。”一提起我的前途,我有點無奈。
“你可以讀書啊,繼續讀碩士博士,你要真有雄心壯誌,你就留學去。”小柔勸我,隨即又有點情感複雜地說:“讓你讀書也難為了你,你這個風流的小壞蛋那還靜得下心啊。不過你要是真能靜下來,我覺得你一定行,你聰明。”
……
小柔沒有和我一起吃午飯,就匆匆趕回去了,我聽了小柔的話,沒有辭職。
7月,遠去美國求學把我放棄了的前女友回國了,她打電話找到我,想見見我。我答應了,如期赴約。
見麵的時候沒有想象中的尷尬,我們仿佛久別重逢的老朋友。在東來順我們一邊喝著二鍋頭一邊互相詢問著對方地情況,我沒有提小柔,隻是不鹹不淡地說了說自己――調到工程部工作了,不用倒班了,但經常出差。沒有什麽大出息,還是過平平淡淡的日子。丫頭說她碩士畢業了,不想繼續讀博士,想換個專業,去學IT,畢業後好找工作,留在美國的機會大一些。她和我說話的時候,語氣中有一點傷感和無奈,眼睛裏還透著一點失望。我沒有在意,畢竟在那邊作為窮學生的苦,我知道一些。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我理解錯了。
飯後,丫頭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說:“我沒什麽錢,送你一瓶酒,算是我小小的心意。回去再打開看吧。”她猶豫了一下,問:“你還恨我嗎?”
我笑著說:“不恨,我愛你還沒愛夠呢。”
她眼圈有點紅,輕聲地說:“你陪我走走吧。”
這一走就是半條長安街,我們一路上靜靜地,沒有多說什麽,我們之間好象是真的沒有什麽可說的了。到了複興門,她站住了。側過頭看著身邊地我,欲言又止的樣子。
“累了?要不打個車回家吧?”我問。
“嗯,有點。”她轉過身,沒有看我,目光透過夏日的餘輝向馬路對麵的一排高樓望去。
我走到路邊,剛要伸手打車。
“等等,我有話跟你說。”她叫住我,表情嚴肅,仿佛終於要作出什麽決定似的。
“你說吧,我聽著。”我有點茫然
“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出國嗎?”她問
“你不是告訴過我了嗎,在國內太窮,你想過好日子。”我很奇怪
“不全是,有一件事情,我從來沒有告訴你。現在我想告訴你了,我想你聽了這個故事,會理解我的。”她有點動情。我沒有說話,默默地聽她說。
“高二那年,我第一次收到了情書,寫情書的男孩子很出色,是全國奧林匹克物理競賽的第10名,還參加了化學競賽。他不愛說話,但是很內秀,文章寫的也好,還愛寫詩。他的情書就是用詩寫的。我那個時候太小了,還有點傻,看了他的情書,又害怕又害羞,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咱們那時候的教育,早戀就跟犯罪似的。”她的臉上有一點點懷念和遺憾,仿佛她還是那個高中二年級的乖乖女。
“可惜,他沒有能等到我的回答,在我收到他情書後的第4天,就是那個星期六的晚上,應該也是這個時間吧,他就倒在了對麵的樓群邊上,再也沒有起來。我常常自責,如果我早點回答他,他走的時候一定會少一點對人世間的遺憾。我暗暗的想一定要去替他做點什麽。後來,認識了你,我幾乎忘了他。但大三夏天那次高中同學聚會,又讓我想起了他。那時候,好多同學都開始考托福考GRE,有的已經考完了,開始聯係學校了。”她停頓了一下,看著我。
我說:“沒事,你都說了吧,我不介意,真的。我知道他。”
“同學聚會的時候,有一個空位置,是專門給他留的,我們說起他,都哭了,如果他還活著,他一定會考外語出國的,他那麽優秀,一定能拿到獎學金。”她有點想哭,但克製住了。
“那天,我想起了我那個要替他做點什麽的想法,我沒有對他的情感有個交代,那我就替他去國外看看吧,我就用出國來替他活一次。”她看著我,眼睛裏流露出些許遺憾和傷感。“知道嗎?我多想你能陪著我啊?可你……這次回來,我把他的情書找了出來,又給他寫了一封信,我想在這裏燒掉,他在那邊應該能收到吧?”說完她從我幫她背的雙肩包裏取出了一封厚厚的信。
我掏出打火機,遞給她。對她說:“一定能收到,他會很高興的。”
她說:“尊重死者,就不給你看了。”
我連忙說:“沒事沒事,應該的。”
寫滿了情感的文字在火焰中化為灰燼升往天堂,我動情了,我的眼淚不爭氣的留了下來。
在回去的出租車上,我對她說:“我一定努力,我也留學去。”
她淺淺的一笑:“就你?行嗎?”
那天晚上,我打開禮品盒,在那瓶包裝精美的龍舌蘭酒旁邊,靜靜的放著一小瓶鹽和一個檸檬……
2002年,我在墨爾本的一個咖啡館裏幹晚班,閑的無聊,和一個在美國讀了碩士又輾轉來到澳洲尋求機會的老哥一起侃酒的時候,我說我最不喜歡龍舌蘭,那味道怪怪的,我不適應。說起了我曾經的女友送我龍舌蘭的時候還帶著鹽和檸檬。曾經在德克薩斯洲的小酒吧裏混過的老哥說,你不懂,龍舌蘭酒有一種喝法,就是在女人的兩個手腕上一個塗鹽,一個塗上檸檬,喝一口酒,舔一下鹽,再喝一口,再舔一下檸檬,一點點的延著女人的手臂向上舔。性格豪放的墨西哥人往往用這種方式對心愛的女人表達愛意或者和女人調情……
我那多情浪漫的前女友啊……
七
我從來不相信人們編造的那些故事,說那些偉大的人物從小就有救國濟世的偉大抱負。我更相信哪些發憤圖強出人頭地的人是為了向看不起他們的人證明自己。有一個諾貝爾化學獎得主不就是因為女人一句嘲諷的話而從花花公子成了大科學家嗎?富蘭克林不也是在一個女孩鄙夷的目光中走過了紐約碼頭的那段小路嗎?他記住了那目光,並最終娶了那個女孩。從高中畢業哪天起,我就從沒有象讀托福的那幾個月一樣地下功夫,利用母親的關係我開了張肝炎的病假條,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麵學了個昏天黑地。考完托福那天的感覺竟象馬拉鬆到達終點一般的解脫。
考完試,打電話給一個朋友說一起喝頓酒,那個朋友說找兩個姑娘一塊玩玩,兩個大男人喝酒多沒意思啊。我說那你找吧。
那天晚上,我和朋友在元太祖烤肉店門口等來了兩個女孩子,其中一個我認識,我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她還在讀書,在我朋友工作的那個小公司裏幹零活掙點外快。我們曾經一起去爬過山。那時候我有女朋友,所以沒有很在意她。另一個女孩子我不認識,估計是我那個風流的朋友在什麽地方認識,想進一步發展的。那時候我變得玩世不恭,經過了和女友的愛別離和對小柔的求不得,我已經不相信有什麽愛情了,盡管我和小柔還有來往,但我開始學著去獵豔了,對於女人,我隻關注她們的肉體,隻是想在一個個女人身上發泄自己的肉欲。我沒有想到的是,當我抱著玩弄女孩子的心態去麵對她們的時候,我把自己徹底玩進去了,我的第一次對女人玩弄就把自己玩進了婚姻。
那個我認識的女孩子,大學畢業後在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工作,那個時候正是出國熱,她在考GMAT,打算去讀MBA。我們兩個聊的很投機,起先她還比較害羞,但是一旦打開了話匣子就變得滔滔不絕了,我很耐心的聽她說,不時插上一兩句自己的評論。她問我有沒有女朋友,我說有過,現在吹了。可能是女孩子都對愛聽自己傾訴的男人有好感吧,吃完飯,她沒有拒絕我互留電話的請求,並默許了我送她回家。應該說,那時候的我對於女孩子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在小柔那裏學到的小把戲對付她這種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很有效。她在家門口和我道別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對我的戀戀不舍和春情萌動。
接下來的日子,我主動打電話約她見麵,每次都不忘送她一束鮮花或者洋娃娃玩具熊一類女孩子喜歡的東西。我並沒有著意她的性格,我又不是在找老婆,我的目的簡單卑鄙――把她弄上床!我用各種不是很露骨的方式挑逗著她的情欲,幫她按摩一下肩膀,給她揉揉打了一天字的手,親昵的在她的臉蛋上輕輕的吻一下……這些方法真的很有效,一個月後,在一頓充滿了溫情的晚飯後,我把她騙到了我那間小屋裏。完事後,我穿好衣服打算送她回家,可剛走到門口,有點發呆的她就再也控製不住地伏在我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我連忙把她扶到床邊坐下,心裏發慌,摟著她的肩膀不知道該說什麽。終於她不哭了,當我放開她準備給她那毛巾擦臉的一瞬間,我看到了我床上那一小灘血跡。我傻了,她還是處女。我突然覺得胸口有什麽東西在堵著,說不清是後悔自責還是感動,我的鼻子有點酸。
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她什麽話也沒有說,就是那麽緊緊的偎依在我的懷裏,緊緊的,仿佛一放開我就會飛走。我明白,我沒有退路了。
女孩子一旦把身心交給了她愛的人,恐怕所想得就是朝夕相守了,接下來的日子,她每天下班不是回家,而是先來找我。我心理有愧,對她也就更溫柔了,但我每天送走她以後,想的就是我怎麽能夠抽身而去。我開始冠冕堂皇的說我們還是應該把精力多放在準備出國上,我也要考GRE了,她應該多給我點時間讓我學習。說這話的時候我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其實因為她天天來,我都抽不出時間找小柔了。我想我應該跟小柔說說這事,請她給我出個主意。
小柔聽完我的敘述後,沉默著,眼睛有點紅,良久她輕聲的說:“你應該負責。”
“可是我,我並不愛……僅僅是有點喜歡而已。”我沒敢告訴小柔我的真實想法。
“她愛你嗎?也僅僅是喜歡?”小柔問
“應該是愛吧,她現在很纏我,依賴我,什麽都跟我說,我都成了她主心骨了。”
小柔輕歎了一聲:“我沒有辦法,你應該對她好,以後我們不要見麵了。”說完,小柔哭了。“我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我本想鼓勵你,讓你去國外讀書,這樣我們天各一方,會淡忘的。可我沒想到你卻給我這樣一個結局,你讓我受傷了。你為什麽要告訴我,你應該瞞著我。”小柔的哭聲越來越高,語氣中帶著哀怨。“你是男人,如果你認為你是男人的話,你就為你做的事情去負責,不要問我你該怎麽做。”小柔壓抑著自己的氣憤哭著對我說。
我感覺我真的是下地獄了,一種絕望無助的感覺讓我透不過氣來,我覺得我的心在分裂,粉碎。在被一種說不清楚的力量慢慢的壓榨著,傾轍著。我想對小柔說:“我不能離開你,我愛你,我舍不得你。”可是那話就生生的噎在喉嚨裏,說不出口。
小柔走了,臨走的時候,她捧著我的臉,手指在我的臉上,眉毛上,鼻子上,嘴上輕輕的拂拭,仿佛要幫我擦掉什麽。良久,她放開了我,走了......
八
我每天在道德和良心地邊緣徘徊,我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那個後來成為我妻子的女孩子還以為我是因為學習不順利而在苦惱,還在好心的勸我不要想太多,隻要努力一切都會好的。每次見麵,她在我麵前不是撒嬌就是傾訴她的心情,我微笑著默默地聽,對於我地感受,她有點粗線條。我們會做愛,但做愛後的我,再也找不到那種靈性相通的暢快淋漓的感覺了。我對她,與其說是戀人,更想是一個大哥哥,更想是一個她的親人。
我依舊和小柔保持著聯係,她不見我,但接我的電話,當她時間方便的時候,會在電話另一端聽我講述,偶爾,她會發出一聲歎息。她還會鼓勵我,依舊語氣輕柔的安慰我。那時候,如果沒有小柔的安慰,我想我會瘋掉。
我終於接受了現實,我帶著我的新女朋友回家去見父母了。應該說她是一個不錯的女孩,但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女孩子,沒有學會應該如何去討別人喜歡。她被人寵慣了,受不了別人的一點點冷淡,我的父母不太喜歡她這一點,認為她太嬌貴了。她的自尊受了很大的傷害。
我沒有接受父母的建議,一方麵是因為我對於她給了我處子之身的歉疚,兩一方麵是我實在不知道怎麽能讓她平靜地接受分手,她那種不要命地歇斯底裏的瘋狂把我嚇著了。
1998年4月,在一個春雨蒙蒙的夜晚,她對我說,她的月經一個月沒來了。我冒著雨跑出去買了一個早早孕試紙,結果是陽性。她開始哭。我說你想要這個孩子嗎?她說不知道。她反問我。我沒有回答。又問,如果我娶你,你要不要這個孩子。這一次,她沒有猶豫,隻要你想要這個孩子,我給你生。
我找到在海澱婦產醫院當大夫的一個女同學,求她幫忙。她很爽快地答應了,並且幫我找了一個經驗最豐富地老醫生做脊椎下麻醉的無痛手術。那天在醫院裏,我那個心地善良的同學逢人便說這是已經領了執照的小兩口,就是沒打算要孩子。手術後兩個小時,我陪著女友走出了醫院的大門,我的心也徹底地走進了她的大門。
6月,我們雙雙被美國大使館據簽。
9月,小柔打電話給我,問我還想不想出國,我說想,小柔說:“我剛認識一個人,做澳洲移民的,我大概問了情況,你應該可以。我跟他說你是我表弟,他不收代理費,你想清楚了,就給我打電話。”
9月中旬,我和妻子去和那個移民代理談了一次。隨後,我們登記結婚了。
1999年7月,我們等來綠卡,9月我們踏上了澳洲的土地。妻子工作的那個跨國公司在墨爾本設立了澳洲區的總部,在妻子經理的推薦下,她在登陸後的第一個月就又回到那家福利待遇都很好的公司,盡管是長期的合同工,職位也比較低,但對於我們來說,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
妻子沒有因為有了工作而放棄讀書,她選擇了一所離公司近的大學,申請讀會計碩士。我在離家不遠的一個大學得到了一個讀化學博士的機會。好運氣似乎都來了。那年的聖誕節,我們兩個在墨爾本亞拉河上的遊船裏,一邊喝著紅酒,品嚐著澳洲純厚清香的奶酪,一邊看著天空中絢爛的焰火,不勝酒力的妻子醉了,我也醉了。
我最終沒有戴上博士帽,被學業痛苦折磨了一年後,麵對著全是C、D的成績單,我被我那白發蒼蒼心地善良的導師用一張3等榮譽學士證書給打發了。
我徹底否定了自己,最初的日子妻子對我很溫柔體貼,她沒有急著問我下一步要如何做,反倒給我時間,讓我安靜,讓我慢慢的舔拭傷口,相依為命的歲月讓她懂得了我的心思。
我開始打工了,在蛋糕店做蛋糕,在咖啡館做咖啡,在飯館刷盤子。我麻木著自己的心,唯一讓我欣慰的是我掙來的錢。我每天臨睡前喝3大杯紅酒,靠著酒精的作用才能入睡。我在家裏麵變得沉默了,我能感覺到妻子對我的不滿,在她的眼裏我看到了越來越多的失望。
為了在妻子眼裏還不算是一個廢人,我找了一個3流大學,讀了兼職的MBA,其實我並不喜歡,隻是不知道自己還能讀什麽,我仿佛又回到了10年前的大學時代。畢業後,我還是沒有找到工作。而此時的妻子盡管還沒有讀完書,但因為努力加上好運氣,不但變成的正式員工,還當上了財務分析專員,薪水更是一步跨進了澳洲的中產水平。在和妻子一次心平氣和的長談之後,我買了回國的飛機票。那天晚上,妻子哭著說:“我一直以為有愛就有一切,兩個人就能幸福的生活,我錯了。我年少輕狂。可是沒有經過誰能懂啊,一代代人可能都是這麽過來的。隻有老了才會明白,可明白了又有什麽用啊。”我們沒有離婚,選擇了分居。
2003年二月,我背著空空的行囊,身上隻有一張如同雞肋的澳洲護照,在冬日的寒風中,回到了北京。
初回北京的我,先是在一個朋友辦的留學移民公司裏麵幫忙,後來又和一個在澳洲認識的和我一樣在那片土地上找不到北的朋友合辦了一個小公司。我的生活忙忙碌碌又平平淡淡。我越來越多的開始做夢,在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境中迎來新的一天。
非典期間,走在北京空空蕩蕩的大街上,我常常會恍忽的以為又回到了澳洲。每天回到家的時候,也總感覺在那間妻子從未涉足的小屋裏,有她的身影在晃動。我試圖去理性的麵對自己頻臨死亡的婚姻,希望能夠找到充分的借口來為自己開脫,可慢慢的我發現,那一切的借口不過是我對自己的憐憫。我對於我婚姻的付出遠遠小於我的期盼,在我內心深處的潛意識裏,我沒有珍惜我的妻子,沒有珍惜我的婚姻。麵對妻子,我是虛偽的。
非典過後的北京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機,蟄伏在身體裏對女人的渴望也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開始躁動了。終於有一天實在壓抑不住自己的欲望了,紅著小臉叼著小煙,用顫顫巍巍的手指在手機上發了一封雞毛信給一個哥兒們:“你丫的那找的那麽多女人啊?”
我那個風流的哥兒們不愧是現實主義的教育大師,在一句“你丫在澳洲真他媽的白活了,就他媽的學會數羊了。”的回罵之後。我的手機裏滾滾而來的是一堆堆聊天室的地址和每個聊天室的特征。“上網去吧,北京要錢的不要錢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都他媽淤在網上了,保證你夜夜春宵。注意身體,別累著。”哥們最後回複到。
進了聊天室,我才知道那家夥最後一句話沒錯。中國的女人們被壓抑的太久了,網絡幫她們找到了發泄的出口。我的夜晚不再寂寞了……
我發現我幹正經事不行,可幹歪門邪道的事情卻是無師自通,充滿了靈性。僅僅幾天,我就從菜鳥變成了躲藏在電腦屏幕後麵的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我仔細地玩味著每一個網名,在網絡聊天這種看不見,摸不找的虛擬環境中,隻有網名才能體現出想要聊天的女人的真實想法,同樣的,我給自己也起了各種各樣的名字,時而斯斯文文,時而玩世不恭,共同的地方就是性信息十足,和我聊天的女人不會傻到看了我的名字不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她能跟我聊,我就有機會。在新浪和263的同城聊天室裏,我象一個進入了百花仙境的孩子,不斷采摘著那一朵朵盛開的鮮花。
如果說***的男人是為了刺激,那麽***的女人更多是因為受了刺激。在這個充滿了變革,充滿了欲望,充滿了欺騙的社會裏,女人為了圓夢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她們象美麗的蝴蝶一般,在夜幕下的霓虹燈火中翩翩而至,在清晨的薄霧中悄然而逝。她們沒有為我的記憶留下任何佐證,沒有照片,沒有信件,甚至沒有電話號碼(我會當著她們的麵,把手機裏麵所有關於她們的信息刪除)。但她們在我內心深處的陰暗角落裏,給我留下了永遠無法與人分享的故事。而我給她們的是什麽呢?當我坐在電腦前行文至此的時候,我本來想忠實地把她們和她們的故事記錄下了,留待我年老的時候去懷念。但我放棄了,我寫不下去,我不能因為我那一頓浪漫的晚餐和善解人意的微笑帶給她們的短暫的夢境,就去記錄她們的故事。那樣做太卑鄙了。就讓這些記憶永遠的埋藏在我的心底吧,隨著歲月,隨著她們容顏的模糊,在我的心底也模糊起來,幻化成我曾經的荒誕夢吧。
九
認識X源於***,約會的地點選在離她工作地點不遠的一個商場門口。我趕緊打開我的“聯絡圖”(一些我去吃過飯,感覺還有特色,比較適合發生浪漫故事的飯館我都記了下來),找了附近一個還算有點情調的餐吧。
她是那種讓我沒有陌生感的女孩子,盡管她比我小7歲,但在聊天的過程中,我發現她一點也不簡單。我們邊喝邊聊,談笑風生,她給我講她的故事,隱隱約約,朦朦朧朧。我說我留連於風月,是個花心的壞男人,在一個個女人那裏尋找著肉體的快樂。她媚眼如絲,喝著酒,柔柔地冒出了一句話:“你留連於風月,找的不是肉體,你在找情。”男人在能夠理解他的女人麵前是沒有秘密的,我第一次麵對一個陌生的女人講述了我自己。在朦朧的燈光下,時光仿佛在倒流,我好像又回到了和小柔在一起聊天喝酒的小飯館。她有點象小柔。
***變成了一夜酒,我們越聊越開心,聊情聊性,仿佛我們是多年不見的哥兒們,無話不談。餐吧要關門了,我引用李商隱的《謁山》――“從來係日乏長繩,水去雲回恨不勝。”表達我對於這美好夜晚的不舍和流連的時候,X輕聲的和道“欲就麻姑買滄海,一杯春露冷如冰。”我說:“滄海買不了,酒還買的起,接著去喝,‘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於是我們笑著出門打車去簋街。這以後的酒話不是詩就是詞了。先是互相背,互相接,後來就是隨著情致一句一句的做起了打油詩。她問我最喜歡什麽類型的詩詞,我說淫詞浪曲,不但喜歡,還會做呢。她醉眼朦朧的看著我壞笑:“那你給我做一首。”我說我做的都是薛蟠那個水平的,比如“鋤地正晌午,汗滴身下汝。誰知仙人洞,還得使勁杵。”她哈哈大笑,說:“你是夠沒品的,這東西你也想得出來。”忽然,她幽幽地冒出了一句話:“你要是我男朋友就好了。”那一夜的酒,我們喝得百轉千折,蕩氣回腸……我發現她比我能喝。
淩晨4點,我們相互攙扶出門,她把我扶進了一輛出租車裏,自己卻又招手打了另一輛。也許要開始一段故事,相互之間還是應該先更好的了解吧。那天下午,在我的上衣口袋裏,我摸出了一張她的名片,背麵是她清秀飄逸的字體:“卿本瑤台翩閑子,孤芳自賞踏霞梅。不想混沌錯劫生,誤入紅塵閑半生。”
我們之間最終沒有開始故事,2004年3月,妻子回國了,她在公司的內部招聘信息中找到了一個一年需要在北京工作7個月的職位,盡管不如她做財務分析專員好,但她還是申請了,在機場裏麵對我詫異的目光時,她笑著對我說:“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私有資產閑置,被別人盤活了。” 女人,永遠是我的學校,我從來沒有畢業過。
她走來
斷斷續續走來
潔淨的腳
沾滿清涼的露水
她有些憂鬱
望望用泥草築起的房屋
望望父親
她用雙手分開黑發
一支野桃花斜插著默默無語
另一支送給了誰
卻從來沒人問起
春天是風
秋天是月亮
在我感覺到時
她已去了另一個地方
那裏雨後的籬笆象一條藍色的小溪
尾聲
我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心平氣和,每天我和千千萬萬的中國男人一樣,平凡地生活著,為了瑣碎的柴米油煙奔波著。但我不再感到空虛,我感到我的心被濃濃的溫情包裹著,讓它沉靜,讓它坦蕩。見過小柔兩次,38歲的小柔有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兒,做了母親的她幸福充實,見麵時的話題,除了關心我,更多的是在談論她女兒。遠在美國的前女友嫁給了一個美籍華人,徹頭徹尾的香蕉人,不會講中文,她定居在波士頓。這兩年IT不景氣,她失業了,但趁著失業,領著失業救濟的當口,這丫頭一口氣生了兩個大胖兒子,她發給我的電子郵件中,有一張她抱著兩個兒子在家門口的照片,她笑的那麽開心,那笑是從心底發出來的。
X偶爾會和我一起喝酒,喝高了的我們相互吹捧,我沒有探詢過她真正的生活,我們現在是酒友。
我和妻子的關係依舊是吵吵鬧鬧恩恩愛愛,不同的是,我開始在這種近乎過家家遊戲的婚姻生活中找到了一種塌實感。在文章的結尾,我引用了海子的短詩《女孩子》。常有人說歲月如歌,那麽就讓我在這如歌的歲月中,抱著麵向大海,春暖花開的心情,為哪些曾經愛過我的和正在愛著我的女人們、為那些我曾經曆過的善良的女人們,用我的一顆真摯的心,為她們淺吟低唱,默默地祝福吧。
good s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