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停雲――記憶的補白

(2008-10-21 05:31:56) 下一個
        靄靄停雲。濛濛時雨。八表同昏。平路伊阻。靜寄東軒。春醪獨撫。良朋悠邈。搔首延佇。
  停雲靄靄。時雨濛濛。八表同昏。平陸成江。有酒有酒。閑飲東窗。願言懷人。舟車靡從。
  東園之樹。枝條再榮。競用新好。以怡餘情。人亦有言。日月於征。安得促席。說彼平生。
  翩翩飛鳥。息我庭柯。斂翮閑止。好聲相和。豈無他人。念子實多。願言不獲。抱恨如何。
  
  引子
  
  2003年二月,北京冬日的清晨是那樣靜謐,早上6點,天還沒有亮,飛機在京城上空盤旋,我緊緊的趴在舷窗上,貪婪的俯視著閃爍著燈火的故園,久違了,我的北京……
  出了海關,取了行禮,天已經蒙蒙亮了,接我的家人還沒有到,一個人站在候機大廳的門外抽煙,盡管沒有穿冬裝,隻是在襯衣外麵加了一件開身的羊毛外套,但並沒有感到有多冷,反倒是很久沒有呼吸到的清冽的空氣使我變得興奮了起來。相對於澳洲墨爾本冬天那種溫嘟嘟的涼,我更喜歡北京這有點徹骨的寒意……
  “媽媽,北京有意大利粉嗎?”一個清脆的童音打破了我初次歸鄉的晨夢。
  “當然有了,還有披薩,還有日本料理,你愛吃的洋茶北京也有,北京什麽都有。”
  母親的回答中透著對家鄉的自豪。順著聲音望過去,一個身材高挑、豐滿的少婦帶著一個顯然是混血的小女孩,正推著行禮車往出租車站走,那個少婦一頭烏黑的披肩發,燙著波浪型的大花,穿了一條淡蘭色的緊身牛仔褲,上身套了一件短款的橘紅色的滑雪服,腳上穿著一雙黑色高根長筒靴。飽滿的臀部和寬寬的胯骨,在牛仔褲緊緊的包裹下顯得格外誘人。她推著行禮車不時低頭和跟在身邊的小女兒交談著,笑著,臉上洋溢著回家的快樂。
  “小弟”一聲熟悉的聲音,姐姐和父親來接我了……..
  回家的路上,我低聲對父親說:“我可能不回去了。我想還是北京更適合我……”父親沒有回答,沉默著。
  
  一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出國,讀大學的時候,找了個女朋友,北京的,想的是畢業分配的時候可以在一起,不會有那麽多麻煩。對於功課也是馬馬虎虎的混日子,心裏不喜歡所學的化工專業,可是又說不清楚到底喜歡什麽。大一的時候想退學,再考一個別的什麽專業,一封家書引來了全家的一致反對,想想自己都搞不清楚再學什麽,混吧。於是早早加入了九三學社(9點起床,3點睡覺),每天稀裏糊塗的過日子,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考試能及格,拿得到學位。大學四年,靠吃老本過了英語四級,就再也沒看過英語,流行的武俠小說倒是都看了一遍。女友很上進,每天老老實實的看書上課,門門功課都好,年年拿獎學金,當然多數都交給學校門口的小飯店,換成了我的牙祭。日子就這麽平平淡淡的過著。我能想象的就是畢業了,回到北京,家裏給安排了工作,和女友結婚,分套房子,生個孩子,平平靜靜過日子。對女友我很滿意,盡管她長的不算漂亮,個字也不很高,但很溫和開朗,骨子裏有一種獨特的風情,喜歡笑,能和我一塊天南地北的胡聊,對我也好,是那種小女生情竇初開的感情。守著這樣的女孩子,我變得很塌實,盡管我很帥,176的個頭,留著那時侯流行的長發,穿一件洗得發白的牛仔上衣,很酷的樣子。走在校園裏也招姑娘們的眼神。
  大四那年,女友說要考托福,想出國留學,讓我陪她一起考,我沒在意,想考就考吧,美國的學校還能給你這樣天資平平的人獎學金?天天陪著她學,其實是在看小說。她準備了一學期,托福考了590,我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丫頭還這麽牛。現在托福590分可能不算什麽,可在1994年,能考到570分就有拿獎學金的希望了,女友一下子來了自信,一鼓作氣在畢業前考了GRE。那時候我已經回了北京,進了一個國企的研究機構,在裏麵的一個實驗室裏天天倒班做工業試驗。女友被分配在一個工廠的化驗室。女友隨後就開始聯係學校,同時也勸我好好學英語,也考出去讀書鍍金,兩個人一起在美國發展。我一邊吃著羊蠍子,一邊喝著燕京啤酒,不解的看著她,問:“你不是打算和我結婚嗎?去美國幹什麽?中國的日子窮點,可是有塌實感啊!我姐夫和我姐在那邊讀書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友說“我是認真的,你這樣胸無大誌不行,現在這社會本科文憑不夠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將來你靠什麽立足啊?”女友和我說這話的時候我眼睛差點掉出來,這丫頭認識我2年多了從來都是風花雪夜的浪漫,就沒有這麽現實過。我說你愛我嗎?女友說愛。我說你舍得我嗎?女友說舍不得。我說那你還折騰什麽?女友說愛不能當飯吃,我不想過窮日子。我說我們窮嗎,我現在掙得還行啊,一個月的工資獎金比我媽那幹了幾十年革命的醫生還多。女友說那不夠。我說你變了。女友說你也要變變了,你不是孩子了。我一口幹了一杯啤酒,點了一根煙,隨著煙霧冒出了一句話,我說:“你聯係成了,你去美國,我離開你。你聯係不成,你什麽也別想了,嫁給我。行嗎?就這一次。”女友低著頭,想了想,半天回了我一個字,“好”。
  接下來的日子是快樂的,女友好象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對我更加的好,有幾次甚至差點就給了我,我陶醉在那種什麽都不想的日子裏,其實心裏還是有一點不踏實,生怕她聯係成了。我很愛她,她是那種讓我在初次相會中有心跳感覺的女孩子,有那種能安撫我脆弱神經的溫柔和大氣。除了在性上保守一點外――不結婚不能幹事,其他的都很可我心。我開始害怕失去她了。
  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而且還來的很快。一天,女友打來電話,說晚上一起吃飯吧,我沒介意,說去哪吃啊?女友說吃烤鴨,到北京烤鴨店。我說去那麽遠幹嗎?就在我們單位外麵的飯館吃吧。女友說想吃了,我沒細想,就說那我下班打車接你吧。女友說我今天沒上班,你下班直接去就行了。放下電話,我心裏咯噔一下,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下班後趕到烤鴨店的時候,女友已經坐在裏麵等我了,小丫頭第一次吃飯沒讓我點菜,自顧自的點了一堆,外加6瓶啤酒。我說你瘋了,大吃大喝現在中央正查呢,不能那麽腐敗。女友笑著說“我喜歡”,笑有點勉強,眼睛裏含著淚。
  我問:“是不是給你offer了?”
  女友點點頭。
  “那個學校啊?”
  “德克薩斯大學化學係。”
  菜上來了,酒也打開了,我斟滿兩個大杯,說先幹一個吧,祝賀你。女友和我幹了,然後紅著眼圈對我說,你也考試吧,我幫你聯係,我人在那邊,幫你。我低著頭吃菜,隨後說了一句我這輩子最後悔說的一句話“我還考什麽試啊,幹脆你和我結婚,我男陪讀算了,你知道我不喜歡我的專業。”女友顯然是生氣了,問道“那你喜歡什麽啊?就這麽天天混日子嗎?”我說混日子有什麽不好,活著要那麽大壓力幹嗎?女友不理我了,悶著頭喝酒,丫頭能喝,這一點我喜歡,因為我也能喝,我喜歡兩個人都喝的步履輕飄時,嘴上相互說愛的感覺。可是那天這種感覺顯然是沒有了。兩個小時後,我們菜沒吃幾口,酒又多喝了幾瓶。相互偎依著出了飯店。初冬的北京寒氣襲人。我說我送你吧。女友說不用了。我說你什麽時候走我去送機,女友說好吧。女友說我想下個月走,開學前都安頓好了,省得時間太緊張。我說你訂好了機票通知我。女友點了點頭。我又說,我那裏還有2000塊錢,給你拿上吧,女友說有獎學金,再說我爸媽也給我準備了點。我說那我就給你買點東西吧。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我見了女友幾次,陪她買了一些東西,兩個人都心事重重,可誰也不提分手的事情。女友取了機票,打電話告訴我時間。我說我一定去送你,她說我愛你。我說我也是。女友哭了,說:“你怎麽那麽不爭氣啊?”我說我閑散慣了,蒸不起來了。女友狠狠的說“你根本就不愛我。”我說我愛你,但不會為你改變。女友氣的掛了電話。
  女友飛的哪天,我早早的就去了機場,我不想和她家人一起坐車,我覺得不舒服。站在候機室門外,我抽著煙,盯著每一輛停下來的車,我怕錯過她。終於她來了,當她看見我的時候,我沒有迎上去,而是從放在地上的書包裏取出了精心準備的一個塑料袋。將裏麵的玫瑰花瓣,雛菊花還有她最喜歡的百合花撒向空中。她和我說過,在新婚的婚禮上,她要讓玫瑰花瓣灑滿我抱著她走過的接親路。花瓣空靈般的輕柔地飛舞著。我轉身,沒有再回頭,大步的離開。
  ……
  在回去的出租車上,我發現我已是淚流滿麵了……

  身邊沒有了女人帶給我的不僅僅是寂寞,女友的離開使我的自尊心一下子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最初的日子我有點精神恍忽,每天早晨刷牙的時候看到鏡子中的我變得越來越陌生,我感覺我體內有一種暴戾的東西漸漸浸入,讓我一天比一天厭惡自己。
  我開始自暴自棄,國企人浮於事的環境和還算不錯的收入給了我自由放任的條件。用倒班作借口住進了單位的單身宿舍,我就素性連家也很少回了。甲A賽季的時候,我每個周末去看球,作為國安的假球迷,我更喜歡的是一大堆人喝著啤酒在看台上肆無忌憚的吹著喇叭,罵著牛哄哄的京罵。或者在一個個孤寂的夜晚找上幾個狐朋狗友到小酒館去暴飲狂侃。喝醉了就去洗桑拿,當哪些家夥一個個地把小姐領進包間進行所謂的脫骨按摩的時候,我會在休息室一邊抽煙一邊看桑拿房提供的港台三級片。不是我有多高尚,也不是我有什麽處男情節,對小姐的厭惡來源於我對性病的恐懼。母親那些帶著彩圖照片的醫科書,即成了我對性最開始的啟蒙,又成了我對性病深深恐懼的根源。當然我對別人的生活方式也很理解,也沒覺得人家找了小姐就是道德淪喪。對於哪些小姐我也是尊重的,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人家不偷不搶,用肉體和青春換口飯吃也不容易。我對於哪些傳統的說教有著天生的抵觸感,從小到大就被教育要成龍成鳳,要麽變成陳景潤那樣能破解“1+1”如何等於2,又不食人間煙火;要麽就是學習張海迪,雷鋒,全是無私奉獻,沒有人欲那種類型。我就納悶哪些家夥成天宣講這些的時候想沒想過自己是怎麽生出來的。到現在,每當我在網上看見有人對哪些道學家掄大嘴巴子的時候都覺得痛快淋漓。
  轉眼春天來了,身邊的狐朋狗友們像集體發情似的開始交女朋友,能參加腐化墮落活動的人一天天減少。寂寞的日子又漸漸多了起來。人總要給自己找點事情。那時候北京正是學車熱。不管有沒有車開,先考下個本子。報紙也跟著起哄,說什麽現代人要一會英語,二會電腦,三會開車。心裏麵罵,北京要是人人都開車,馬路就是停車場了(現在北京的交通情況說明我還是很有前瞻性的),可是還是禁不住要當個現代人的誘惑,找了一個離單位近些,交通相對方便的駕校,紅著小臉屁顛屁顛地去排隊交錢了。
  學車的日子是快樂的,不是因為周末有了事情做而開心,而是因為我那個學車小組裏麵有一個漂亮愛笑的女人。她比我大四歲,在我們那個小組裏按年紀排是老五,我是最小的小六。前麵的都是大哥,要麽四十多了,要麽是附近的農民。隻有我們兩個因為年齡相近,有共同語言能交流,所以經常在一起聊天。她有一個很俗氣的名字,是那種你站在馬路上喊一聲,能有好幾個女人回頭那種,因為她老練不好揉庫這個項目,有一次我開玩笑對她說幹脆叫你老揉吧,她羞羞地瞪了我一眼,說:“真難聽。”我嬉皮笑臉的說:“有點,還是小柔好。”這個名字她到沒反對,隻是笑著罵了我一句:“你就缺德吧,小小年紀壞水不少。”
  小柔很會打扮自己,盡管是學車這樣費力氣的活動,小柔也決不馬虎,每次都把自己的服飾搭配的很好,仿佛不是來練車,而是參加野外的健身活動。我發自內心的慶幸身邊能有這樣一個女人陪著練車,所以每次都把她誇得天花亂墜,臉上飄紅。我們這個年代出生的中國男人,基本上沒有從父輩那裏學到如何對待女人的知識,中國男人學會和女人調情,要麽是靠天生的本能,要麽是靠經曆一個又一個女人的歲月的磨洗。中國女人抱怨中國男人不會調情是很有道理的。我覺得我是前者,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如何說好聽的話讓比我大6,7歲的兩個姐姐開心,很大方的給我賣零食吃。
  對小柔的誇讚我是發自內心的,每次見到她我都能產生不同的靈感,小柔開始還害羞,後來也就習慣了。我誇她的時候會主動問我她到底好在哪裏,有時候甚至會征詢我對她穿著的意見。我們的聊天也不僅僅是禮貌性的家常裏短了,開始有了一些具體的話題。慢慢的,小柔開始給我講她的事情了。

  小柔出生在東北的一個邊城,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沒有讀過多少書的父母在小柔的教育上傾注的全部的熱情,她也很爭氣要強,從小到大一直是學校裏麵的尖子生。小柔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是幸福的,當她講起她的父親在每個周日的早晨送她到少年宮學小提琴的時候,眼睛裏麵充滿了對過去的依戀。小柔14歲的時候,父親因為一次意外的工傷去世了。小柔說那時候覺得家裏的天都塌下來了……
  我和小柔的交談已經不僅僅是在教練場和回家的路上了,我們有時候會去我們單位附近的飯館,點上幾個菜邊喝邊聊。我們天南地北傾心相談。我給她講我小的時候如何因為調皮摔斷了腿,打著石膏還不老實,每天出去撒野最後被嚴厲的父親鎖在屋裏。講我如何因為沒有背會父親布置的必須背熟的古詩文而跪在挫衣板上麵壁思過,嘴裏還要念念有詞的嘟囔著“初,鄭武公娶於申……”講我大學的時候如何得過且過不學無術,講我的女友如何為了求學美國放棄了我這個不爭氣的男朋友。小柔給我講她的母親在她感到最黑暗的時刻用柔弱的肩膀為她撐起了一個沒有父親的家,講她母親在她高考報誌願的時候讓她放棄省裏的學校,一定要到北京讀最好的大學,隻要能考上大學就一定要考北京的好學校。講她21歲大學畢業的時候嫁給了同校那個年輕的博士才子,在隻有12平米的筒子樓裏招待著四方的親朋。講她24歲的時候如何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那個不解風情又迂腐到連送禮都不會的才子嫁給了現在這個大她9歲的會掙錢又風流的老公……
  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是自認為什麽都懂,什麽都很容易,尤其是像我那樣沒經曆過什麽苦難,生活一帆風順的大男孩。盡管一事無成卻總覺得自己是芸芸眾生中那特例獨行的孤獨少年――年少輕狂!
  和小柔的傾心交流讓我感到我生活的薄弱和空虛。我在小柔麵前的自述不過是在和一個知心大姐表白,而小柔對我與其說是傾訴到不如說是大姐姐的現身說法。內心的虛弱讓我感到自卑。而隱藏在自卑後麵的卻是我不願意承認和接受的現實――我愛上小柔了,她大我四歲,是一個我從沒有接觸過的年齡。
  每一個人身上都有一種“氣”,這種“氣”會影響他(她)身邊的人對他(她)的感受。這也就是我們平常說的氣質。就象小柔,她有一種獨特的“氣”吸引著我,讓我有一種獨特的感覺,喜歡發自內心的讚美她,喜歡麵對她敞開心扉,把我的一切都毫無保留的告訴她。當一個人的氣質帶給另一個異性一種美好的,異樣的,長久相思的感覺的時候,我覺得愛情也就來了。
  直到今天我都無法說清什麽是愛情。但那時候的我覺得愛情就是一種感覺,一種令人失去自我,隻想能夠和他(她)長相私守的甜蜜的感覺。這種感覺是清純的,是精神上的快樂交流,是毫無肉欲的,也是脫離了世俗的,不是男女之間肉體上的征服和占有,不是靈魂麵對金錢的出賣和貪婪。女友的離去並沒有改變我對愛情的看法,是小柔改變了我。她的大氣,她的溫和,她的才華,她的經曆,她的財富,她的美好的容顏和性感的身體讓我無法能夠平等的麵對她,在她麵前,我覺得我是卑微的。可我又是那麽的想擁有她,想和她相依相守。我象懷春的少女般渴望著和小柔見麵,想對她表白。而當她真正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又變得小心翼翼,盡量用嬉皮笑臉的玩笑來掩飾自己。我仿佛是一匹初次獵食的小狼,麵對著比自己龐大的羊,不敢出擊,隻能它周圍在不斷地逡巡著,煩躁著……
  小柔越來越多的出現在我的夢裏,我手淫的次數明顯增多,幾乎一天一次,隻有手淫帶來的發泄感能夠緩解我對小柔那種焦躁的想念。

  轉眼就快要路考了。以後,我就再也不能每周都見到小柔了。盡管我們聊的很開心,但我知道小柔和我有不同的生活,不可能和我保持什麽固定的聯係。初夏的北京,幹旱燥熱,一如我的心情。
  狼終歸是狼,對血腥有著天然的敏感,哪怕還是個狼崽子,一旦有機會決不會放過。我就是狼,年輕的小狼。
  我覺得一定是我的真情感動了上天,上天才會可憐我,給了我一個難得的機會。那一天練車歸來,把車開回駕校的老大又犯了一個低級錯誤,車子在駕校門口熄火了,這家夥好象天生不適合開車,油離配合怎麽也找不到感覺。大家一路上被這種翻來覆去的起步停車折騰的直犯暈,就紛紛跳下車,打算走進去,輪到小柔下車的時候,她的腳還沒著地,前麵老大不知道又幹了什麽,鬼使神差的車竟然動了,小柔的鬆手一跳在車的晃動下失去了平衡,著地點不穩,把腳給崴了。疼的她哎喲一聲就坐倒了地上,我下意識地竄了過去,說:“趕快站起來走走,看看能不能動。”在我的攙扶下,小柔勉強站了起來,走了兩步。我問:“是那種鑽心的刺痛嗎?”小柔咧著嘴說:“還行,能忍住,但一著地疼的厲害。”這時候大家都圍在我們邊上,關切的詢問小柔到底感覺怎麽樣。那個在機場塔台天天指揮飛機起降,大腦發達小腦不靈的老大更是一個勁的道歉。小時候我調皮搗蛋上房揭瓦沒少崴腳,在老媽的調教下對如何處理這事早就駕輕就熟了,我把小柔交到了站在一邊噓寒問暖的同誌們手裏,連忙跑到門口的小賣部買了一瓶冰最多的礦泉水。跑回來扶小柔坐到路邊,二話沒說,就把她的鞋和襪子都脫了。她的腳腕有些發腫,腫脹處有一點微微的血淤。我先把瓶子放在血淤處給她冷敷,然後在用手掌輕輕的在她腫脹的地方壓按,一邊用力,一邊問她疼不疼。如此反複地冷敷壓按。直到小柔對我說感覺好象好點了,我才發現原來我一直緊緊地握著她那隻白白的豐盈的小腳,那隻腳是那麽的潔白光滑,圓潤的五個小腳趾上塗著粉紅色的趾甲油,象五朵盛開的梅花般美麗,又象白壁上麵均勻排列的充滿了稚氣的塗鴉般可愛,調皮。我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仿佛是幹了壞事的孩子,不敢正視家長一樣,我沒敢抬頭看小柔,掩飾著自己的心慌,嗯了一聲,半天才假裝平靜的說:“應該沒什麽大事了。”一會兒去醫院開點藥,不會耽誤路考。
  老大馬上說要送小柔去醫院,我說還是我送吧,我媽她們醫院離這裏不算太遠,我認識人,方便。其實我在說謊,我媽工作那個地方離我們這裏很遠。我本能的感覺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我不想失去這機會,盡管我並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麽,但隻要在一起,就一定會有機會。可能是因為我臉紅露除了馬腳,也可能是哪些可愛的老大哥們早就看穿了我對小柔的心思,嘻嘻哈哈的笑著調侃著我和老大:“讓小夥子送好,美女小帥哥般配,你送的話,人家醫生還以為美女傍了村辦企業家呢。”在大家的哄笑中,老大掏出一百塊錢說,藥費我得出,我沒敢看小柔,裝作沒事人一樣,大大咧咧地接了過來,說了一句:“多了不退少了補啊。”
  師傅用車把我們兩個送到車站,就回去了。90年代中期的北京,城市化遠沒有現在那麽發達。我們駕校邊上還都是農村的大棚菜地,公交車要等很長時間才會有一輛,出租車更是拒載的厲害,不是好活、甜活,對不起,不去。很少到會這破地方。我一聲不吭地陪著小柔,在車站等了大概5分鍾沒見一輛公車,她也不說話,我也沒敢仔細看她,隻是不斷地探出腦袋望著車來的方向。我實在是又尷尬又不耐煩了,扭過頭看著她,她的臉微微有些紅,可能是疼的。探詢地說:“咱們往前走走吧,那邊有個集貿市場,可能有出租車,咱們打車去吧。”小柔說:“再等等吧,一會兒就來了。”我說:“還等什麽啊,到那邊也是停在車站,走到醫院也跟走到前麵差不多了,可能還更遠呢。還不如打個車直接到醫院門口呢。”我這借口找的連我自己都覺得天衣無縫,真是太有說服力了。小柔想了想,同意了。我扶著一瘸一拐的小柔走了幾步,覺得有點慢,我說:“我背你走吧,能快點。”她不幹。我假裝生氣,放開她說:“那你自己走吧。”說完就自顧自的往前走,不理她了。走了大概有20多米,我回頭看她,她站在原地沒動,我又折了回去。走到她麵前,有點近乎央求的說:“我背你吧,好嗎?”說完就在她麵前背對著她弓下了身子。我不知道在我這往返不到50米的幾分鍾裏她到底想了什麽,這一次她沒有拒絕我,乖乖的趴在了我的背上,但兩隻手緊緊的支撐著身體,腿也是那種近乎僵直地彎曲著。我抱怨說:“你要累死我啊!”隨即語氣強硬地命令她:“放鬆,趴好。”她輕輕地將身體貼在我背上,手臂搭在了我的胸前,腿也放鬆了一點,我用力把她往上一顛,大步往前走去。小柔那飽滿地乳房壓在我的背上,我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一種軟綿綿地溫柔在背部蔓延。這樣走了200多米,我不爭氣的小弟弟支起了帳篷。我覺得口幹舌燥,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一般。我實在是受不了!站住了腳。對小柔說:“你先下來,我歇口氣。”把小柔放在地上的一瞬間,我不知道是那來的勇氣,猛地轉過身,將小柔緊緊地摟在懷裏,近乎瘋狂地吻著她飄逸的秀發,嬌媚粉紅的容顏,呢喃地說:“小柔,我喜歡你,我愛你!”小柔一邊掙紮,一邊躲閃,語氣嚴厲地威脅我說:“趕快放開我,我要喊人了。”我仿佛癡傻了一樣,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她說喊人會有什麽後果,隻是將不斷掙紮的她用力摟得更緊了,近乎惡狠狠地用嘴去堵她的嘴。我心裏想,“你不是要喊人嗎?喊吧,你一張嘴我就把舌頭伸進去。”小柔好像還在說著什麽,但我根本聽不到了,我的大腦近乎空白了,唯一剩下的理智的就是不斷告訴她我愛她。漸漸的,小柔不出聲了,我感覺她的身體慢慢變得柔軟了,她張開了嘴,但不是為了喊叫,而是用一種我沒有想到的、近乎狂烈的親吻回報了我剛才的失控。
  我們在北京郊外的馬路邊上,在五月末午後火熱的陽光下,在混和著農家肥氣息的槐花香裏,就這麽緊緊的擁抱著,吻著……
  哪天小柔沒去醫院,而是去了我淩亂的單身宿舍……
  老大的100塊錢,我花了60多塊錢和小柔一起吃了晚飯,剩下的買了煙,和同小組的大哥們一起分享了。

  我驚異於小柔的欲望了!
  在我簡陋淩亂的單身宿舍裏,小柔開始還是低低的呻吟,但隨著我不斷的深入,不斷的安裝下載,小柔的聲音越來越大,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叫喊,那聲音一波一浪,揪著雲,牽著雨,滾滾蕩蕩,我感覺我那間小破屋都跟著她的聲音在晃蕩。嚇的我差點成了“萎哥”,連忙去堵她的嘴。我房門外麵就是樓道,牆也不隔音啊。
  事後,我抱著她,一邊抽煙,一邊調侃她:“你可真夠行的,生怕別人不知道我被你破處了,那麽大聲的叫喚,嫌我一匹狼不夠,還招別的狼啊?”
  小柔有點不好意思,沒吱聲。過了一會兒,她突然伏在了我身上,把我壓住,問我:“老實交代,你是處男嗎?我怎麽覺得你不象啊?懂技術又持久,你是不是騙我呢,身邊有多少小姑娘啊?”
  我說:“真沒騙你,是處男,不過理論學習從來就沒斷過,還經常觀摩國外的先進經驗,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經常拿你作假想敵,每天晚上都自我演練,從來沒有放鬆過對自己的要求。”
  小柔咯咯笑了,打了我一下,親昵地說:“貧蛋,真是個小淫棍。”
  我回了她一句:“淫棍不也是你圈閱過的嗎?”
  小柔不解,“圈閱?”
  我拉長了聲調,故意顯得有點不耐煩地解釋道:“圈閱,你下麵的小圈圈不是喜悅過了嗎?不就是圈悅嗎?”
  小柔明白了自己被我的文字遊戲給戲弄了,先是用拳頭輕輕地打我的肩膀,隨後仿佛又明白過來什麽似的哈哈大笑起來。我說你笑什麽啊,那麽開心?
  小柔一邊笑著,一邊對我說:“領導圈閱,很滿意。”
  我也笑了,我說你現在知道大領導們為什麽都喜歡“圈閱”了吧。
  我們兩個,笑著又抱到了一起……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們頻頻見麵,小柔仿佛是被我不小心打開的潘多拉魔盒,在和我的肉搏中釋放著積蓄已久的渴望。我覺得我懷裏的小柔簡直就是誤入凡塵的天使,我抑止不住地想把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寫在她的身體上,把紫竹院寂月下清涼的竹風,頤和園夏日傍晚那一抹絢爛的紅霞,香山秋日漫山遍野的黃櫨紅楓和寂靜長城上的皚皚冬雪寫進她的身體。我們在京城四處地遊走著,將我們的熱情肆無忌憚的發泄著。在孔廟悄悄的碑林裏,我們相擁著一個碑一個碑的讀著那些聖人先賢們留下的文字,感受著文化的魅力和氣息。我伏在小柔的耳畔,輕聲說:“我想把每一個字都寫在你身上。”小柔嬌嬌的問:“怎麽寫啊?”
  我說:“把你在石碑上挨個綁,在每一塊石碑上麵都和你做愛。就寫上了。”小柔軟軟的依偎在我懷裏,輕聲地說:“還是我先給你寫字吧。”說完一把把我拉到一個極為背人的死角,把我按在一塊碑上,蹲下身子,拉開了我的褲鏈……
   小柔在安撫了我肉體的狂燥的同時,教會了我應該如何對待女人,讓我明白了一朵鮮花,一個看似不經意的小禮物在女孩子心裏是多麽的重要。她說每一個女人都是鮮花,無論她高貴還是貧賤,優雅還是粗俗,女人的心裏都有一個用心情寫就的夢,對女人禮貌友好的一句你看上去很迷人在女人眼裏是多麽善解人意。她說好男人不要輕易給女人夢,給不了不妨遠遠地欣賞,如果給了就要一諾千金。她說男人的性感源於自信,男人魅力源於成功。她告訴我要想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就要懂得去追求屬於自己的那片天空。我們手拉著手去給希望工程捐款,去看慈善義演。每當我痛苦迷茫的時候,小柔總能靜靜的聽我傾訴,真誠溫和的給我建議,肯定我做出的選擇。我們在一起快樂地度過了4年美好的時光,這期間我經曆了換工作,準備留學,選擇移民澳洲。在澳洲清冷的月光下,在我感到孤寂無助的時刻,我總會想到她。她的她用她那顆有著母性光輝的心,幫我鼓舞了鬥誌,一點點的讓我從一個大男孩變成了男人。

   1997年對於我的人生來說充滿了太多往事和懷念。上天仿佛把所有的要改變我人生的事情都安排在那一年發生。
   在和小柔相識整整2年的那一天,我對小柔說,“你離婚吧,嫁給我好嗎?”小柔拒絕了,她看著我的目光濕潤迷離,沒有回答,隻是輕輕的搖頭。
  我問:“為什麽?我愛你,難道你不愛我嗎?”
  “我說不清,我也愛你,我沒法說清楚我對你的那種感情,我願意和你相守,願意陪著你,但愛情不是一切。其實你應該找個年輕愛你的女朋友,和你結婚。”小柔用低得不能再低得聲音回答我,近乎於自言自語。
  “愛情就是一切,有了愛情,然後兩個人一起幸福地去打造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切。難道不對嗎?”我有點激動地反問。
  “不是那麽簡單,有些事情你不懂。”小柔有點無奈
  “我懂,愛情是有條件的,身份,地位,金錢,年齡,相貌,一切都會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改變,但愛情也可以順應著這種改變,愛情也可以曆久倪新。”我辯駁道。
  “嗯,有道理,就是聽起來太美好了。”小柔顯然不想把這種辯論進行下去,用了這種很客氣的方式保留了自己的意見。隨後她又為了證明什麽似的補充道,“我經曆兩次婚姻了,我對婚姻沒有什麽企盼和渴望了,我不會再離婚了。”
  那天分手後,我們有近一個月沒有聯係,我先是賭氣,後來想小柔一定是因為我在國企沒什麽錢,不可能給她一種穩定有錢的好日子而拒絕我的。我那時候還是那麽天真。
  我開始四處聯係工作了,凡是和化工,化學沾邊的外企要招聘,我都一一發了精心準備的簡曆,我申請的全是做銷售,我身邊不少在外企做銷售的朋友都比較能掙錢,起碼相對於我那個工資獎金並不低的國企來說掙的不少。我做的這一切沒有對小柔說,我想給她一個驚喜,當我終於得到了一家還算不錯的外企的接納,準備辭職的時候,我給小柔打了電話。
  “我要辭職了,去XXX公司上班,做銷售,你有空的話,我請你吃飯,慶祝一下。”我在電話裏得意洋洋地對小柔說。
  “你為什麽不先告訴我一下?這麽大地事情怎麽不和我商量。”小柔的語氣有點急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我有點意外
  “你辭職了嗎?”小柔問
  “還沒有,不過我打算一會兒就去和主任談了”
  “千萬別談,你先別辭職,這樣吧,我中午去找你。電話裏麵說不清楚。你等我。等我啊!”
  我很納悶小柔的反應,但還是聽了她的話,等她中午來找我。她從來沒有這麽著急過,從沒有因為我的事情,放下手頭工作,大中午的來找我。
  
  “你為什麽要辭職啊?不是已經調到工程部幹了嗎?不是挺好的嗎?是因為錢嗎?是不是你覺得你要是有錢了我就會嫁給你啊?”一見麵,小柔就一古腦地問我。
  “是。”我老老實實地承認了。在小柔麵前,我是透明的。
  “你怎麽那麽傻啊。我不是告訴你我對婚姻沒有什麽期望了嗎?我不可能離婚的,無論你有錢還是沒錢。”小柔語氣堅決的告訴我。
  “那能多掙錢總是好事情吧,起碼我過的能更舒服一點,在外麵租個房子,不用在單身宿舍那種破地方和你約會了。我們可以有一個更舒服一點的空間。”看到小柔決絕的態度,我退了一步。
  小柔笑了,用那種我熟悉的十分溫柔的語氣說:“你不適合做銷售,你的性情太真太直了,你永遠學不會‘世故’,和人打交道的事情你幹不了。你應該幹技術,在自己的專業領域有所建樹。”小柔看我看到骨子裏了。
  “可是我一個本科畢業的學生,前途不過就是工程師,高級工程師,這輩子要是搞好了,興許能超過我們家老爺子,當個教授級高工。我做的工作就是那麽點事情,能有什麽建樹。”一提起我的前途,我有點無奈。
  “你可以讀書啊,繼續讀碩士博士,你要真有雄心壯誌,你就留學去。”小柔勸我,隨即又有點情感複雜地說:“讓你讀書也難為了你,你這個風流的小壞蛋那還靜得下心啊。不過你要是真能靜下來,我覺得你一定行,你聰明。”
  ……
  小柔沒有和我一起吃午飯,就匆匆趕回去了,我聽了小柔的話,沒有辭職。
  
  7月,遠去美國求學把我放棄了的前女友回國了,她打電話找到我,想見見我。我答應了,如期赴約。
  見麵的時候沒有想象中的尷尬,我們仿佛久別重逢的老朋友。在東來順我們一邊喝著二鍋頭一邊互相詢問著對方地情況,我沒有提小柔,隻是不鹹不淡地說了說自己――調到工程部工作了,不用倒班了,但經常出差。沒有什麽大出息,還是過平平淡淡的日子。丫頭說她碩士畢業了,不想繼續讀博士,想換個專業,去學IT,畢業後好找工作,留在美國的機會大一些。她和我說話的時候,語氣中有一點傷感和無奈,眼睛裏還透著一點失望。我沒有在意,畢竟在那邊作為窮學生的苦,我知道一些。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我理解錯了。
  飯後,丫頭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說:“我沒什麽錢,送你一瓶酒,算是我小小的心意。回去再打開看吧。”她猶豫了一下,問:“你還恨我嗎?”
  我笑著說:“不恨,我愛你還沒愛夠呢。”
  她眼圈有點紅,輕聲地說:“你陪我走走吧。”
  這一走就是半條長安街,我們一路上靜靜地,沒有多說什麽,我們之間好象是真的沒有什麽可說的了。到了複興門,她站住了。側過頭看著身邊地我,欲言又止的樣子。
  “累了?要不打個車回家吧?”我問。
  “嗯,有點。”她轉過身,沒有看我,目光透過夏日的餘輝向馬路對麵的一排高樓望去。
  我走到路邊,剛要伸手打車。
  “等等,我有話跟你說。”她叫住我,表情嚴肅,仿佛終於要作出什麽決定似的。
  “你說吧,我聽著。”我有點茫然
  “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出國嗎?”她問
  “你不是告訴過我了嗎,在國內太窮,你想過好日子。”我很奇怪
  “不全是,有一件事情,我從來沒有告訴你。現在我想告訴你了,我想你聽了這個故事,會理解我的。”她有點動情。我沒有說話,默默地聽她說。
  “高二那年,我第一次收到了情書,寫情書的男孩子很出色,是全國奧林匹克物理競賽的第10名,還參加了化學競賽。他不愛說話,但是很內秀,文章寫的也好,還愛寫詩。他的情書就是用詩寫的。我那個時候太小了,還有點傻,看了他的情書,又害怕又害羞,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咱們那時候的教育,早戀就跟犯罪似的。”她的臉上有一點點懷念和遺憾,仿佛她還是那個高中二年級的乖乖女。
  “可惜,他沒有能等到我的回答,在我收到他情書後的第4天,就是那個星期六的晚上,應該也是這個時間吧,他就倒在了對麵的樓群邊上,再也沒有起來。我常常自責,如果我早點回答他,他走的時候一定會少一點對人世間的遺憾。我暗暗的想一定要去替他做點什麽。後來,認識了你,我幾乎忘了他。但大三夏天那次高中同學聚會,又讓我想起了他。那時候,好多同學都開始考托福考GRE,有的已經考完了,開始聯係學校了。”她停頓了一下,看著我。
  我說:“沒事,你都說了吧,我不介意,真的。我知道他。”
  “同學聚會的時候,有一個空位置,是專門給他留的,我們說起他,都哭了,如果他還活著,他一定會考外語出國的,他那麽優秀,一定能拿到獎學金。”她有點想哭,但克製住了。
  “那天,我想起了我那個要替他做點什麽的想法,我沒有對他的情感有個交代,那我就替他去國外看看吧,我就用出國來替他活一次。”她看著我,眼睛裏流露出些許遺憾和傷感。“知道嗎?我多想你能陪著我啊?可你……這次回來,我把他的情書找了出來,又給他寫了一封信,我想在這裏燒掉,他在那邊應該能收到吧?”說完她從我幫她背的雙肩包裏取出了一封厚厚的信。
  我掏出打火機,遞給她。對她說:“一定能收到,他會很高興的。”
  她說:“尊重死者,就不給你看了。”
  我連忙說:“沒事沒事,應該的。”
  寫滿了情感的文字在火焰中化為灰燼升往天堂,我動情了,我的眼淚不爭氣的留了下來。
  在回去的出租車上,我對她說:“我一定努力,我也留學去。”
  她淺淺的一笑:“就你?行嗎?”
  那天晚上,我打開禮品盒,在那瓶包裝精美的龍舌蘭酒旁邊,靜靜的放著一小瓶鹽和一個檸檬……
  2002年,我在墨爾本的一個咖啡館裏幹晚班,閑的無聊,和一個在美國讀了碩士又輾轉來到澳洲尋求機會的老哥一起侃酒的時候,我說我最不喜歡龍舌蘭,那味道怪怪的,我不適應。說起了我曾經的女友送我龍舌蘭的時候還帶著鹽和檸檬。曾經在德克薩斯洲的小酒吧裏混過的老哥說,你不懂,龍舌蘭酒有一種喝法,就是在女人的兩個手腕上一個塗鹽,一個塗上檸檬,喝一口酒,舔一下鹽,再喝一口,再舔一下檸檬,一點點的延著女人的手臂向上舔。性格豪放的墨西哥人往往用這種方式對心愛的女人表達愛意或者和女人調情……
  我那多情浪漫的前女友啊……

  我從來不相信人們編造的那些故事,說那些偉大的人物從小就有救國濟世的偉大抱負。我更相信哪些發憤圖強出人頭地的人是為了向看不起他們的人證明自己。有一個諾貝爾化學獎得主不就是因為女人一句嘲諷的話而從花花公子成了大科學家嗎?富蘭克林不也是在一個女孩鄙夷的目光中走過了紐約碼頭的那段小路嗎?他記住了那目光,並最終娶了那個女孩。從高中畢業哪天起,我就從沒有象讀托福的那幾個月一樣地下功夫,利用母親的關係我開了張肝炎的病假條,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麵學了個昏天黑地。考完托福那天的感覺竟象馬拉鬆到達終點一般的解脫。
  考完試,打電話給一個朋友說一起喝頓酒,那個朋友說找兩個姑娘一塊玩玩,兩個大男人喝酒多沒意思啊。我說那你找吧。
  那天晚上,我和朋友在元太祖烤肉店門口等來了兩個女孩子,其中一個我認識,我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她還在讀書,在我朋友工作的那個小公司裏幹零活掙點外快。我們曾經一起去爬過山。那時候我有女朋友,所以沒有很在意她。另一個女孩子我不認識,估計是我那個風流的朋友在什麽地方認識,想進一步發展的。那時候我變得玩世不恭,經過了和女友的愛別離和對小柔的求不得,我已經不相信有什麽愛情了,盡管我和小柔還有來往,但我開始學著去獵豔了,對於女人,我隻關注她們的肉體,隻是想在一個個女人身上發泄自己的肉欲。我沒有想到的是,當我抱著玩弄女孩子的心態去麵對她們的時候,我把自己徹底玩進去了,我的第一次對女人玩弄就把自己玩進了婚姻。
  那個我認識的女孩子,大學畢業後在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工作,那個時候正是出國熱,她在考GMAT,打算去讀MBA。我們兩個聊的很投機,起先她還比較害羞,但是一旦打開了話匣子就變得滔滔不絕了,我很耐心的聽她說,不時插上一兩句自己的評論。她問我有沒有女朋友,我說有過,現在吹了。可能是女孩子都對愛聽自己傾訴的男人有好感吧,吃完飯,她沒有拒絕我互留電話的請求,並默許了我送她回家。應該說,那時候的我對於女孩子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在小柔那裏學到的小把戲對付她這種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很有效。她在家門口和我道別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對我的戀戀不舍和春情萌動。
  接下來的日子,我主動打電話約她見麵,每次都不忘送她一束鮮花或者洋娃娃玩具熊一類女孩子喜歡的東西。我並沒有著意她的性格,我又不是在找老婆,我的目的簡單卑鄙――把她弄上床!我用各種不是很露骨的方式挑逗著她的情欲,幫她按摩一下肩膀,給她揉揉打了一天字的手,親昵的在她的臉蛋上輕輕的吻一下……這些方法真的很有效,一個月後,在一頓充滿了溫情的晚飯後,我把她騙到了我那間小屋裏。完事後,我穿好衣服打算送她回家,可剛走到門口,有點發呆的她就再也控製不住地伏在我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我連忙把她扶到床邊坐下,心裏發慌,摟著她的肩膀不知道該說什麽。終於她不哭了,當我放開她準備給她那毛巾擦臉的一瞬間,我看到了我床上那一小灘血跡。我傻了,她還是處女。我突然覺得胸口有什麽東西在堵著,說不清是後悔自責還是感動,我的鼻子有點酸。
  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她什麽話也沒有說,就是那麽緊緊的偎依在我的懷裏,緊緊的,仿佛一放開我就會飛走。我明白,我沒有退路了。
  女孩子一旦把身心交給了她愛的人,恐怕所想得就是朝夕相守了,接下來的日子,她每天下班不是回家,而是先來找我。我心理有愧,對她也就更溫柔了,但我每天送走她以後,想的就是我怎麽能夠抽身而去。我開始冠冕堂皇的說我們還是應該把精力多放在準備出國上,我也要考GRE了,她應該多給我點時間讓我學習。說這話的時候我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其實因為她天天來,我都抽不出時間找小柔了。我想我應該跟小柔說說這事,請她給我出個主意。
  小柔聽完我的敘述後,沉默著,眼睛有點紅,良久她輕聲的說:“你應該負責。”
  “可是我,我並不愛……僅僅是有點喜歡而已。”我沒敢告訴小柔我的真實想法。
  “她愛你嗎?也僅僅是喜歡?”小柔問
  “應該是愛吧,她現在很纏我,依賴我,什麽都跟我說,我都成了她主心骨了。”
  小柔輕歎了一聲:“我沒有辦法,你應該對她好,以後我們不要見麵了。”說完,小柔哭了。“我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我本想鼓勵你,讓你去國外讀書,這樣我們天各一方,會淡忘的。可我沒想到你卻給我這樣一個結局,你讓我受傷了。你為什麽要告訴我,你應該瞞著我。”小柔的哭聲越來越高,語氣中帶著哀怨。“你是男人,如果你認為你是男人的話,你就為你做的事情去負責,不要問我你該怎麽做。”小柔壓抑著自己的氣憤哭著對我說。
  我感覺我真的是下地獄了,一種絕望無助的感覺讓我透不過氣來,我覺得我的心在分裂,粉碎。在被一種說不清楚的力量慢慢的壓榨著,傾轍著。我想對小柔說:“我不能離開你,我愛你,我舍不得你。”可是那話就生生的噎在喉嚨裏,說不出口。
  小柔走了,臨走的時候,她捧著我的臉,手指在我的臉上,眉毛上,鼻子上,嘴上輕輕的拂拭,仿佛要幫我擦掉什麽。良久,她放開了我,走了......

  我每天在道德和良心地邊緣徘徊,我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那個後來成為我妻子的女孩子還以為我是因為學習不順利而在苦惱,還在好心的勸我不要想太多,隻要努力一切都會好的。每次見麵,她在我麵前不是撒嬌就是傾訴她的心情,我微笑著默默地聽,對於我地感受,她有點粗線條。我們會做愛,但做愛後的我,再也找不到那種靈性相通的暢快淋漓的感覺了。我對她,與其說是戀人,更想是一個大哥哥,更想是一個她的親人。
  我依舊和小柔保持著聯係,她不見我,但接我的電話,當她時間方便的時候,會在電話另一端聽我講述,偶爾,她會發出一聲歎息。她還會鼓勵我,依舊語氣輕柔的安慰我。那時候,如果沒有小柔的安慰,我想我會瘋掉。
  我終於接受了現實,我帶著我的新女朋友回家去見父母了。應該說她是一個不錯的女孩,但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女孩子,沒有學會應該如何去討別人喜歡。她被人寵慣了,受不了別人的一點點冷淡,我的父母不太喜歡她這一點,認為她太嬌貴了。她的自尊受了很大的傷害。

  我沒有接受父母的建議,一方麵是因為我對於她給了我處子之身的歉疚,兩一方麵是我實在不知道怎麽能讓她平靜地接受分手,她那種不要命地歇斯底裏的瘋狂把我嚇著了。
  1998年4月,在一個春雨蒙蒙的夜晚,她對我說,她的月經一個月沒來了。我冒著雨跑出去買了一個早早孕試紙,結果是陽性。她開始哭。我說你想要這個孩子嗎?她說不知道。她反問我。我沒有回答。又問,如果我娶你,你要不要這個孩子。這一次,她沒有猶豫,隻要你想要這個孩子,我給你生。
  我找到在海澱婦產醫院當大夫的一個女同學,求她幫忙。她很爽快地答應了,並且幫我找了一個經驗最豐富地老醫生做脊椎下麻醉的無痛手術。那天在醫院裏,我那個心地善良的同學逢人便說這是已經領了執照的小兩口,就是沒打算要孩子。手術後兩個小時,我陪著女友走出了醫院的大門,我的心也徹底地走進了她的大門。
  6月,我們雙雙被美國大使館據簽。
  9月,小柔打電話給我,問我還想不想出國,我說想,小柔說:“我剛認識一個人,做澳洲移民的,我大概問了情況,你應該可以。我跟他說你是我表弟,他不收代理費,你想清楚了,就給我打電話。”
  9月中旬,我和妻子去和那個移民代理談了一次。隨後,我們登記結婚了。
1999年7月,我們等來綠卡,9月我們踏上了澳洲的土地。妻子工作的那個跨國公司在墨爾本設立了澳洲區的總部,在妻子經理的推薦下,她在登陸後的第一個月就又回到那家福利待遇都很好的公司,盡管是長期的合同工,職位也比較低,但對於我們來說,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
  妻子沒有因為有了工作而放棄讀書,她選擇了一所離公司近的大學,申請讀會計碩士。我在離家不遠的一個大學得到了一個讀化學博士的機會。好運氣似乎都來了。那年的聖誕節,我們兩個在墨爾本亞拉河上的遊船裏,一邊喝著紅酒,品嚐著澳洲純厚清香的奶酪,一邊看著天空中絢爛的焰火,不勝酒力的妻子醉了,我也醉了。
  我最終沒有戴上博士帽,被學業痛苦折磨了一年後,麵對著全是C、D的成績單,我被我那白發蒼蒼心地善良的導師用一張3等榮譽學士證書給打發了。
  我徹底否定了自己,最初的日子妻子對我很溫柔體貼,她沒有急著問我下一步要如何做,反倒給我時間,讓我安靜,讓我慢慢的舔拭傷口,相依為命的歲月讓她懂得了我的心思。
  我開始打工了,在蛋糕店做蛋糕,在咖啡館做咖啡,在飯館刷盤子。我麻木著自己的心,唯一讓我欣慰的是我掙來的錢。我每天臨睡前喝3大杯紅酒,靠著酒精的作用才能入睡。我在家裏麵變得沉默了,我能感覺到妻子對我的不滿,在她的眼裏我看到了越來越多的失望。
  為了在妻子眼裏還不算是一個廢人,我找了一個3流大學,讀了兼職的MBA,其實我並不喜歡,隻是不知道自己還能讀什麽,我仿佛又回到了10年前的大學時代。畢業後,我還是沒有找到工作。而此時的妻子盡管還沒有讀完書,但因為努力加上好運氣,不但變成的正式員工,還當上了財務分析專員,薪水更是一步跨進了澳洲的中產水平。在和妻子一次心平氣和的長談之後,我買了回國的飛機票。那天晚上,妻子哭著說:“我一直以為有愛就有一切,兩個人就能幸福的生活,我錯了。我年少輕狂。可是沒有經過誰能懂啊,一代代人可能都是這麽過來的。隻有老了才會明白,可明白了又有什麽用啊。”我們沒有離婚,選擇了分居。
  2003年二月,我背著空空的行囊,身上隻有一張如同雞肋的澳洲護照,在冬日的寒風中,回到了北京。
初回北京的我,先是在一個朋友辦的留學移民公司裏麵幫忙,後來又和一個在澳洲認識的和我一樣在那片土地上找不到北的朋友合辦了一個小公司。我的生活忙忙碌碌又平平淡淡。我越來越多的開始做夢,在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境中迎來新的一天。
  非典期間,走在北京空空蕩蕩的大街上,我常常會恍忽的以為又回到了澳洲。每天回到家的時候,也總感覺在那間妻子從未涉足的小屋裏,有她的身影在晃動。我試圖去理性的麵對自己頻臨死亡的婚姻,希望能夠找到充分的借口來為自己開脫,可慢慢的我發現,那一切的借口不過是我對自己的憐憫。我對於我婚姻的付出遠遠小於我的期盼,在我內心深處的潛意識裏,我沒有珍惜我的妻子,沒有珍惜我的婚姻。麵對妻子,我是虛偽的。
  非典過後的北京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機,蟄伏在身體裏對女人的渴望也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開始躁動了。終於有一天實在壓抑不住自己的欲望了,紅著小臉叼著小煙,用顫顫巍巍的手指在手機上發了一封雞毛信給一個哥兒們:“你丫的那找的那麽多女人啊?”
  我那個風流的哥兒們不愧是現實主義的教育大師,在一句“你丫在澳洲真他媽的白活了,就他媽的學會數羊了。”的回罵之後。我的手機裏滾滾而來的是一堆堆聊天室的地址和每個聊天室的特征。“上網去吧,北京要錢的不要錢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都他媽淤在網上了,保證你夜夜春宵。注意身體,別累著。”哥們最後回複到。
  進了聊天室,我才知道那家夥最後一句話沒錯。中國的女人們被壓抑的太久了,網絡幫她們找到了發泄的出口。我的夜晚不再寂寞了……
  我發現我幹正經事不行,可幹歪門邪道的事情卻是無師自通,充滿了靈性。僅僅幾天,我就從菜鳥變成了躲藏在電腦屏幕後麵的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我仔細地玩味著每一個網名,在網絡聊天這種看不見,摸不找的虛擬環境中,隻有網名才能體現出想要聊天的女人的真實想法,同樣的,我給自己也起了各種各樣的名字,時而斯斯文文,時而玩世不恭,共同的地方就是性信息十足,和我聊天的女人不會傻到看了我的名字不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她能跟我聊,我就有機會。在新浪和263的同城聊天室裏,我象一個進入了百花仙境的孩子,不斷采摘著那一朵朵盛開的鮮花。
  如果說***的男人是為了刺激,那麽***的女人更多是因為受了刺激。在這個充滿了變革,充滿了欲望,充滿了欺騙的社會裏,女人為了圓夢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她們象美麗的蝴蝶一般,在夜幕下的霓虹燈火中翩翩而至,在清晨的薄霧中悄然而逝。她們沒有為我的記憶留下任何佐證,沒有照片,沒有信件,甚至沒有電話號碼(我會當著她們的麵,把手機裏麵所有關於她們的信息刪除)。但她們在我內心深處的陰暗角落裏,給我留下了永遠無法與人分享的故事。而我給她們的是什麽呢?當我坐在電腦前行文至此的時候,我本來想忠實地把她們和她們的故事記錄下了,留待我年老的時候去懷念。但我放棄了,我寫不下去,我不能因為我那一頓浪漫的晚餐和善解人意的微笑帶給她們的短暫的夢境,就去記錄她們的故事。那樣做太卑鄙了。就讓這些記憶永遠的埋藏在我的心底吧,隨著歲月,隨著她們容顏的模糊,在我的心底也模糊起來,幻化成我曾經的荒誕夢吧。

  認識X源於***,約會的地點選在離她工作地點不遠的一個商場門口。我趕緊打開我的“聯絡圖”(一些我去吃過飯,感覺還有特色,比較適合發生浪漫故事的飯館我都記了下來),找了附近一個還算有點情調的餐吧。
  她是那種讓我沒有陌生感的女孩子,盡管她比我小7歲,但在聊天的過程中,我發現她一點也不簡單。我們邊喝邊聊,談笑風生,她給我講她的故事,隱隱約約,朦朦朧朧。我說我留連於風月,是個花心的壞男人,在一個個女人那裏尋找著肉體的快樂。她媚眼如絲,喝著酒,柔柔地冒出了一句話:“你留連於風月,找的不是肉體,你在找情。”男人在能夠理解他的女人麵前是沒有秘密的,我第一次麵對一個陌生的女人講述了我自己。在朦朧的燈光下,時光仿佛在倒流,我好像又回到了和小柔在一起聊天喝酒的小飯館。她有點象小柔。
  ***變成了一夜酒,我們越聊越開心,聊情聊性,仿佛我們是多年不見的哥兒們,無話不談。餐吧要關門了,我引用李商隱的《謁山》――“從來係日乏長繩,水去雲回恨不勝。”表達我對於這美好夜晚的不舍和流連的時候,X輕聲的和道“欲就麻姑買滄海,一杯春露冷如冰。”我說:“滄海買不了,酒還買的起,接著去喝,‘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於是我們笑著出門打車去簋街。這以後的酒話不是詩就是詞了。先是互相背,互相接,後來就是隨著情致一句一句的做起了打油詩。她問我最喜歡什麽類型的詩詞,我說淫詞浪曲,不但喜歡,還會做呢。她醉眼朦朧的看著我壞笑:“那你給我做一首。”我說我做的都是薛蟠那個水平的,比如“鋤地正晌午,汗滴身下汝。誰知仙人洞,還得使勁杵。”她哈哈大笑,說:“你是夠沒品的,這東西你也想得出來。”忽然,她幽幽地冒出了一句話:“你要是我男朋友就好了。”那一夜的酒,我們喝得百轉千折,蕩氣回腸……我發現她比我能喝。
  淩晨4點,我們相互攙扶出門,她把我扶進了一輛出租車裏,自己卻又招手打了另一輛。也許要開始一段故事,相互之間還是應該先更好的了解吧。那天下午,在我的上衣口袋裏,我摸出了一張她的名片,背麵是她清秀飄逸的字體:“卿本瑤台翩閑子,孤芳自賞踏霞梅。不想混沌錯劫生,誤入紅塵閑半生。”
  我們之間最終沒有開始故事,2004年3月,妻子回國了,她在公司的內部招聘信息中找到了一個一年需要在北京工作7個月的職位,盡管不如她做財務分析專員好,但她還是申請了,在機場裏麵對我詫異的目光時,她笑著對我說:“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私有資產閑置,被別人盤活了。” 女人,永遠是我的學校,我從來沒有畢業過。
  
  她走來
  斷斷續續走來
  潔淨的腳
  沾滿清涼的露水
  她有些憂鬱
  望望用泥草築起的房屋
  望望父親
  她用雙手分開黑發
  一支野桃花斜插著默默無語
  另一支送給了誰
  卻從來沒人問起
  春天是風
  秋天是月亮
    在我感覺到時
    她已去了另一個地方
    那裏雨後的籬笆象一條藍色的小溪

尾聲   
我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心平氣和,每天我和千千萬萬的中國男人一樣,平凡地生活著,為了瑣碎的柴米油煙奔波著。但我不再感到空虛,我感到我的心被濃濃的溫情包裹著,讓它沉靜,讓它坦蕩。見過小柔兩次,38歲的小柔有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兒,做了母親的她幸福充實,見麵時的話題,除了關心我,更多的是在談論她女兒。遠在美國的前女友嫁給了一個美籍華人,徹頭徹尾的香蕉人,不會講中文,她定居在波士頓。這兩年IT不景氣,她失業了,但趁著失業,領著失業救濟的當口,這丫頭一口氣生了兩個大胖兒子,她發給我的電子郵件中,有一張她抱著兩個兒子在家門口的照片,她笑的那麽開心,那笑是從心底發出來的。
  X偶爾會和我一起喝酒,喝高了的我們相互吹捧,我沒有探詢過她真正的生活,我們現在是酒友。
  我和妻子的關係依舊是吵吵鬧鬧恩恩愛愛,不同的是,我開始在這種近乎過家家遊戲的婚姻生活中找到了一種塌實感。在文章的結尾,我引用了海子的短詩《女孩子》。常有人說歲月如歌,那麽就讓我在這如歌的歲月中,抱著麵向大海,春暖花開的心情,為哪些曾經愛過我的和正在愛著我的女人們、為那些我曾經曆過的善良的女人們,用我的一顆真摯的心,為她們淺吟低唱,默默地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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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mbooseven 回複 悄悄話 停雲,思親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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