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加州故地重遊(二)---四看金門大橋(圖)
Henry Song
2009.12.1
一看金門橋--悠然近觀
到了舊金山而不到金門橋,就猶如到了北京而沒有去天安門廣場一樣,做這樣的事情,最好之後自己悄悄找個僻靜的角落默默地懺悔,然後設法盡早補救,但千萬不要聲張,以免被笑大腦短路.
盡管金門橋,前前後後我已經不知道去了多少遍,可每次一進入舊金山,便還是不由自主地調整了方向盤,朝著大橋的方向開去,仿佛這橋擁有一個巨大而又無可抗拒的磁場,讓你一但進入它的輻射範圍,便身不由己地被拉到它的麵前.
大橋鋼索的橫切麵與設計師雕像
關於金門大橋的曆史與建造等等,網上資料充沛,無須我贅述.據金門大橋官方網站的數據顯示 (www.goldengatebridge.org),每年參觀金門大橋的遊客達九百多萬人.這些遊客來自世界各地,每個人在此駐足停留之後,一定會帶走一片屬於自己的不同的感慨與記憶.但在我看來,要真正全麵地觀賞大橋,則必須到達四個最佳地點,這便是我要說的四看大橋.而一般遊客,絕大部分隻能於其中一二稍做停留.
從市區順著101號公路,一路往西向北,上橋前,路邊會看到一個標誌,告訴你這是出城前的最後一個出口.從這個出口下來,左邊是一個停車場.一抬頭,眼前就是金門大橋了.這裏有免費的公共廁所供你放鬆身心,有建築師的雕像可以讓遊人合影,有一根粗大的懸吊大橋的鋼索橫切斷麵,讓人們讚歎設計師天才的構思,還有獨占製高點的唯一的紀念品商店,供遊人選購物品作為留念.旅遊團一般都是在這個地點停留,讓遊客下車拍照,以記錄自己曾到此一遊.關於金門大橋的記憶,絕大部分的人是從這裏獲得的.你可以在這裏閱讀大橋的介紹文字,也可以登上大橋,憑欄而立,近觀海灣中點點白帆,遠眺太平洋霧遮雲繞,悠然自在地將大橋與四周的美景,滿滿地裝進未來的回憶.這便是我所謂的四看大橋之中的第一看--"悠然近觀".
二看金門大橋--募然回首
在這裏停留之後,你可以驅車跨過大橋.如果不怕走路辛苦的話,也可以走上大橋,一路漫步到對岸,步行單程大約半個小時.下橋後的右手邊,又是一個停車場,從這裏可以回首大橋.不過因為場地並不非常開闊,所以看到的橋也隻能是一個狹窄的側麵,讓這個再回首餘韻未盡,少了些舒暢.這是我所謂的四看大橋的第二看--"募然回首".
三看金門橋--肅然仰視
但真正熟悉大橋的人,還有更好的觀橋的去處.
在過橋前的最後一個出口下來,不要進左邊的停車場,而是繼續往前,馬上就是一個丁字路口,左拐下山,饒過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彎,一路到底左轉,你就來到了大橋之下了.沿著海灣,這裏有一條長長的人行道,把你一直帶到大橋的橋墩之處.
站在這裏,與海麵相齊.浪花輕輕排打著海岸,放眼是遼闊的海灣,抬頭仰視,大橋直指蒼穹,顯得更加壯觀雄偉,讓你不由生出一股肅然起敬之心.這便是我所謂的四看大橋的第三看--"肅然仰望".
炮台最高處,本是登高遠望的暸望塔,如今被大橋當頭跨過,顯得渺小可憐了
橋下有一個不起眼的立方形的紅磚建築,從外觀看不出什麽特別之處,可當你踏如門洞時,你才發現,原來這裏是個古炮台的遺址.這個炮台與海灣對麵太平洋出口縱深處的另一個炮台遙相呼應,任何進入舊金山灣的船隻都被籠罩在兩個炮台的交叉射程之下,形成一夫擋關,萬夫難過之勢,曾確保舊金山市免遭來自海上的攻擊.隻是時過境遷,這些炮台早已失去了早年的功效,留下一尊尊兩三百年前的大炮,麵對著牆上已被封閉了的射擊的洞口,默默無聲地任大橋從頭頂跨過,再也沒了當年的威風.
曾經守衛著海上戰略要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過的大炮,如今靜靜地蹲在連炮口
都被封住了的牆邊,再也沒了當年的威風
四觀金門橋--超然俯瞰 (遠方的樓群就是舊金山市區)
然而,最讓我迷戀的,則是四看大橋中的最後一看.
跨國大橋,經過右手邊的停車場,之後的第一個路口下來,左轉穿過高速公路的橋洞,沿著右手的路爬山而行,一路崎嶇盤旋而上,饒過幾道彎,找一個路邊可以停車的地方下來.這時,站在高山之上,放眼望去,你看到的是,腳下遼闊的海灣向右方的天空無盡地延伸著,於天邊融入浩瀚的太平洋;而左前方,那座雄偉的金門大橋此時已經蒲匐在你的麵前,遠遠地望去,竟顯得有些渺小了.這便是我所謂的四看大橋中的最後一看--"超然俯瞰".
俯瞰夜色中的金門大橋
我喜歡在這個地點看橋,去感受它的渺小與宏偉.晴天時,腳下的海灣,前方的大橋,橋後的孤島,與舊金山市區,全部盡收眼底.極目遠眺,天闊水靜,令人心曠神怡.起霧時,白色的雲霧從太平洋滾滾而來,一路向海灣內處蔓延,淹沒了海灣,淹沒了大橋,有時侯隻剩下紅色的橋頂孤獨地透出霧層.站在雲霧之上,看著那白色的翻騰,人間的一切喧嘩似乎都被抹去,一切似乎都變成了空白,變得恍如隔世.
我喜歡在這裏靜靜地坐下,靜靜地聆聽微風躡手躡腳地從樹頭溜過,輕得甚至連樹葉都不敢碰動;
我喜歡在這裏靜靜地坐下,靜靜地看油輪與帆船在腳下的海灣裏緩緩漂過,慢得甚至連船後都不曾留下痕跡;
我喜歡在這裏靜靜地坐下,靜靜地看著那橋上川流不息的車流,小如螞蟻搬家的行列,來去匆匆,卻聽不到任何的車聲,仿佛在看一場無聲的電影.
或者,就坐在這裏,什麽也不看,什麽也不想,靠著一棵樹,閉上眼睛,懶懶地讓自己飄遊於現實與夢幻的邊界,忘記時間,忘記世界,忘記自己,直到太陽在海上緩緩落下,月亮在樹梢悄悄升起.
夕陽的餘輝仍照紅著半邊天空,一彎明月已爬上樹梢
這時,落日的餘輝與城市的燈火交織著染紅了遠方的天空.頭頂著一彎明月,腳下是點點路燈閃爍的大橋,遠處是市區的綿延燈火.坐於山坡之上,進可以一頭紮如人間的喧鬧,退可以聽風覽月,守著一夜的寂靜.超然世外,而又不離塵世.心境遊離於入世與出世之間,靈魂猶如被春天的細雨軟軟地洗過一般,讓人神清氣爽,耳聰目明.這樣的時刻,人世間的一切功名利碌,愛恨情仇,似乎都在晚風中飄然而逝,隻剩下心中一片寧靜,默默看著那橋上來往的車輛行成的光流,從眼前穿過,猶如山間的小溪,輕輕滑過水底的卵石,不留下任何痕跡.
天色已黑,從山上下來,回城前再次繞到橋下.架起相機,調試著各種光圈快門,試圖記錄一番美麗的大橋夜景.路上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黑夜中,一個人影靜靜地在我身邊停下,也架起了相機.看不清臉麵,隻有一雙眼睛在閃亮.我說:真美.他說:是啊,真美.很濃重的黑人口音.我說:你住在附近嗎?他說:我從外地到這裏出差.我說:你們那裏冷了吧?他說:還好,不很冷.他說:你有照到好照片麽?我說:應該照到了一些.他說:你住附近嗎?我說:我從落杉磯來,多年前住在附近.我很喜歡到這個地點看橋......一個黃皮膚的中國人,一個黑皮膚的非洲後裔,素未平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黑夜裏,誰也看不清對方長的是什麽模樣,隻知道眼前的大橋很美,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