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聽風
昨天半夜榕榕醒了，大叫著要我。我摟著哄她睡了之後，自己卻好長時間睡不著。躺在床上，想著外麵天上的星星，所以有了這個名字。
我們這次到奧地利去，實在是太倉卒了。本來B的合同是到年底那，我們也是準備年底再大動。不料6月5號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一個去年年底認識的教授的來信，說我們這裏有一個博士後的位子，挺合適你的，你有沒有興趣來看看。
當然有興趣。歐洲這邊的博士後很難找的，就算有人家也盡量給本國人了，哪裏輪得到你外國人那。於是B從我們這裏坐了10個小時的火車去了。回來跟我抱怨說覺得不太合適，並不是自己原來熟悉的專業，雖然也相關，但差距也不小。我們覺得沒什麽戲也沒多想，反正找工作也來得及，到年底還好幾個月呢。
當時B是星期二去的，星期五的時候，他正跟老板談論文，突然老板接了一個電話，居然是奧地利那邊打過來的，問B什麽時候可以去那邊工作。嗬嗬，還是急茬呢。
這邊老板倒是無所謂，反正B該做的實驗也做完了，他走了正好可以省下一個人的錢。
我們搬家也簡單，行李到火車站托運，三個人一輛嬰兒車隨身，上路。
到了LEOBEN傻了，原來說好給我們找了房子的秘書度假去了，星期一才回來，換了另外一個，上來誇替我們訂了一個75歐的旅館。
肝兒疼。
氣的我們一怒之下跑到了維也納，在哪裏反正都是住旅館，也住個值點的。
維也納倒玩的挺好，回來正好找秘書，而且我們星期五的時候也打了幾個電話，跟人約了星期一看房子。
B先去了辦公室，我跟榕榕在火車站等。
過一會B跑來說秘書幫我們找了一房，還是中國人的，具體不清楚，但是有家具，可以當天搬進去。
很好啊，正是我想要的，而且也不貴，說380歐，包括水了。挺大的，車裏那個黑乎乎的胖胖的中年婦女，上來還跟我說了句“你好”。
我一愣，直接的反應是“嗨”。
然後我小心翼翼的問，“您是房東嗎”，因為開車的是奧地利秘書，都不太好意思用中文，覺得有點不禮貌。
她趕緊說我不是，我是月底要搬走，我買了房子，正在搬，還有很多家具在裏麵，聽說你們要住，我趕緊把房子騰出來一間給你們。
我最關心的是能不能馬上搬進去，問她，她說可以，有床，沒有被子。我趕緊說我們自己有被子。行李上星期五就來了，還在B他們所堆著呢。城市小就這點好。好搬。
那女的帶我們看房子，是跟房東住樓上樓下，我不喜歡的，是房東還有一條大狗。我表示我們還有一處房子可以看，那女的好象有點不高興，說這是她住過的房子裏最好的，無論從價格還是別的都是最合適的。
那好吧，B也說都下午了，反正人家說現在就可以搬進來，那就要了吧，都是中國人，好溝通一點。我以為水電什麽的都是月底一塊結，就跟那女的說，那您算算您平均用的，我們按平均數付這半個月吧。而且至少反複表示了三遍。
那女的說，那都好說，好象挺好說話的。
上去了，很黑的一個走廊，因為他們正在搬家，堆了好多東西，對大門口的一間臥室騰出來了，是一張雙人床。問那女的，她說是房東的，並反複說，房東的東西我是一樣都不會拿走的（難道房東的東西她應該拿走嗎）。不錯啊，雖然什麽都舊點，好在還有床，不用睡地板了。（嗬嗬其實我們都帶了兩個睡袋，準備實在不行睡三天地板的，反正是夏天）。
然後那女的跟我說她要繼續收拾她東西，我說好啊。因為是三間房，她在那兩個屋忙，我在臥室裏收拾，哄榕榕玩。
後來見那女的在走廊裏哄哄吸地，我趕緊上去搭訕兩句，無非是您哪人那，來這多久了之類。
晚上睡覺還直感歎運氣好，不用睡地板，也不用睡75歐的旅館了。
第二天一大早，那女的咚咚咚上來了，當時我正在臥室裏哄榕榕玩，因為別的地方還都是他們的東西呢，又是箱子又是拆下來的家具板，挺嚇人的，怕碰到榕榕，所以我看著她不讓她出去。
就聽那女的在走廊裏跟B說，我昨天對你夫人的態度很不滿意，我們在這種情況下給你們把房子騰出來，還給你們收拾出一間來讓你們住，怎麽那麽冷淡。我聽這話口氣不對，趕緊抱著榕榕出來說，大姐，我哪不對了您說，別生氣。主要當時特別莫名其妙，不知道這是怎麽了，昨天他們收拾到8點多，有她18歲的兒子，好象還有他們一個朋友，亂哄哄的。
然後她說，我主動跟你打招呼，跟你說你好，你就說“咳”；我在這裏收拾，打掃衛生，為讓你們能住進來，我腰還不好，本來可以不用這麽急的，我們房子到月底呢，幫你們這麽大忙，看你們的樣子好象也沒覺得特別感激（省略越來越難聽的N字，總之是我們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感激涕泠，口述約1小時），然後又說這裏的中國人她來得最早了，人又熱心誰的忙都幫，又說她們剛出國時怎麽艱苦。因為她前麵說得太難聽了，她坐我對麵嗬斥，我坐在另一麵哭著給她陪不是認錯，榕榕在我懷裏哭。就這麽著大概有2個多鍾頭，因為B本來要趕在中午銀行12點關門之前去辦帳戶的事，隻好一直在這裏陪著聽她嗬斥，直到最後上升到什麽入鄉隨俗，不能給中國人丟人的大高度，同時一再強調她已經入籍了，等等等等。到下午2點多，那女的突然說我下午有事還要上班，得走了，咚咚咚就往樓下走。我拉著B掏出早準備好的200歐（那女的說這房子380歐，我們17號住進來，我覺得200歐正好），B說你看這種情況下你給人家也不會要的，明天吧。
當天晚上我很長時間沒睡著，覺得自己也沒什麽太對不起人家的，是她讓我們住進來我們應該感激一下，但是你把房間租給人住，難道打掃一下也不應該嗎，你幫我們找著一房子我們就得特別感激涕零嗎，難道中國人之間這點小忙也需要人家千恩萬謝嗎，頂多我們將來請你吃頓飯也就夠了，再說我們星期五到那天，到中餐館吃飯，還碰上兩對年輕的中國夫婦，一點都不認識，聽說我們要找房子，一個是馬上領我們去見了一個他認為會有房子的房東，結果人家說房子有一套，但是有人約了下星期3來看，如果人家看過說不要我們才可以要。另外一個帶我們去找房管的時候已經晚了，星期五人下班早已經鎖門了，其實當時如果有，我們可能也就要了，感謝是一定要的，但是也沒覺得多誇張。總之非常的不思其解。
第三天，那女的又咚咚咚上來了，進門就摔桌子拍門，啪啪啪把她的大冰櫃打開又關上（其實他們家應該算是四個大人住在這裏，她丈夫在200公裏以外的另外一個城市上班，每星期四回來，然後星期一走，她有兩個兒子，小的12，大的18，所以她買了一個那種大號的冰櫃）。一會說我要拿塊肉回家做飯，一會又說廚房的桌子是原來一中國人送給她的，她得拿走。那桌子可是有年頭了，漆都掉了，一塊一塊的，很難看，我已經買一塊桌布給蓋上了。我們隻好陪著笑臉說好。等她要下樓的時候，B拿出我昨天裝好錢的信封遞給她，她看見信封，說，是什麽。因為沒封口，其實一眼就能看見是多少錢。她點了點，才說，我以為你們不會給我錢呢，也就算了。然後又吵吵著給我們寫收據。我都有點怕她了，站在旁邊一直不敢說話，怕又說錯什麽。
過一天她繼續來搬行李，反正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幫忙，怎麽幫，被她那天一頓臭罵，覺得自己都沒臉見人家了。真的，長這麽大每人這麽當麵指責過我這麽難聽的話，要說不往心裏去，那是假的。
那女的倒主動找我搭話說，我昨天也把收據給你們了咱們互相理解吧。
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就是因為我們這200歐晚給她兩天惹的事！我$%$#%&*()*&%$#@!@#$$%^^&&*(10，000，000個罵人的字，口述200分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