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類同，純屬巧合。) 回家的時候，雨心的丈夫劉雲已經到家了。劉雲到外地開會，今天下午兩點的回程 飛機。四點的時候，劉雲在機場打電話到雨心的辦公室， “嘿，我到了，要不要給兒子買個禮物？” “你給他保證過嗎？” “那倒沒有。” “那你自個兒看著辦吧，買不買都行。” 劉雲的車就停在機場，回家的路上，覺得懶得停車，徑直開回家了。於是再給老婆 打一個電話。 “誒，我沒給兒子買禮物。” “沒買就算了唄。” “待會兒誰去幼兒園接兒子？” “你沒接，那就我接好啦。” 雨心的家離單位不遠，不到十個英裏。同每天一樣，雨心五點二十準時離開辦公室。 回家的路上，把兒子從幼兒園接出來。 回到家，劉雲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飯已經做好了？”雨心當然是在開玩笑。早就知道劉雲是不會做飯的。不是他不 會做，隻是說，都結婚了，老婆拿來幹什麽？ “嘿嘿，肚子都餓得不行了。” 雨心昨天晚上就把肉鹵好了，再放在烤箱了輕輕烤一下，就可以吃了。於是把飯蒸 上，青菜洗好切好，不用多久，晚飯就在桌上了。沒有結婚以前，爸爸，媽媽，哥 哥和姐姐，一家子吃飯熱熱鬧鬧的。媽媽總是想著法子變出一桌子菜來。對了，那 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自從雨心上了大學，就難得有一家五口坐在一起的時候了。 後來哥哥姐姐也先後結婚了，雨心自己也在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了。劉雲是雨心在大 學二年級時認識的，劉雲比雨心高兩屆。 把音樂打開，又開了一瓶紅葡萄酒，坐下來吃飯。 一頓晚飯往往用不了二十分鍾就吃完了。劉雲移到客廳沙發上坐下來，接著看報紙。 雨心給兒子把飯喂了，一口一口地接著喝酒。輕音樂在耳邊響起，悠揚而愉悅。 雨 心一向喜歡跳舞，音樂下，不由得腳步開始移動起來。心情覺得特別好。雨心喜歡 兩杯酒後的那一點飄飄的感覺。雨心在劉雲腿上坐下，劉雲好像也受到了一點感 染， 把手上的報紙放了下來。 雨心站起來，輕輕的搖曳著舞步，兒子在一邊也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踱著舞步回 到廚房再唑了一口酒。拿了酒杯，踏著舞步，雨心走回到劉雲跟前，邀他一起跳舞。 “別把酒拿到這來，把地毯弄髒了。” 一見雨心把酒端過來，劉雲馬上警覺起來。 雨心沒有理會劉雲的話，心想，“我小心一點就好啦，況且，家裏的衛生清潔不從 來都是我一人做嗎？”，繼續享受著音樂。 “我可把話說在前頭，你看好了，待會兒酒就灑地毯上了。” 一刹那間，雨心覺得從頭皮涼到了腳跟。剛才的興致一掃而光。兩步邁回廚房，晚 飯後的鍋碗還沒有洗不是？洗幾個碗有什麽大不了的，加上抹桌子拖地，也就半小 時而已。兒子挺乖，自己在那玩玩具。不是還有大半瓶酒在那兒嗎，雨心給自己又 倒了一杯。 喝酒嘛，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的時候並不是為了喝酒，是為了那一點情調。既然沒有 情調好講了，喝酒也就不用一小口一小口的了。一杯酒兩口也就下肚了。酒這東 西， 慢慢喝，品出的是香味，幾杯下去之後，就隻想接著再來一杯，也不知道為什麽想 喝，而且越喝越快。一瓶酒很快就喝完了。 一瓶紅葡萄酒喝完了，雨心一腳深一腳淺地走進衛生間。衛生間的牆上是一麵大鏡 子，鏡子裏的雨心，依然年輕的臉上竟然滿麵是淚。 雨心和劉雲結婚十三年了，同甘過，也共苦過。雨心是八六年入大學校門的，劉雲 在大學的時候很活躍，畢業時留校做了輔導員。他是她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朋 友。雨心大四的時候，劉雲做了一年牢。他們並沒有因此而分手，相反，雨心大學 畢業，劉雲出獄後，他們結婚了。不久，劉雲得到美國一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兩 人雙雙來到美國。他們一同在中餐館打過工，劉雲畢了業，雨心開始讀會計專業。 好不容易，終於有了房子，兒子，和安穩的日子。有時候同事之間開玩笑，雨心會 正經地告訴別人，他倆是不可能離婚的，因為她曾經等了他整整一年，同他一起吃 過太多苦。 兒子如今五歲了，活潑可愛。劉雲工作勤奮，事業一帆風順。雨心在事業上對自己 要求不高，工作倒也穩定。兩個人 每天都早出晚歸，生活很規律。在雨心懷孕的時 候，兩人常常吵架，也許是因為荷爾蒙作怪，說來說去，雨心總是覺得劉雲對她不 夠體貼。兒子生下來以後，兩個人 都忙起來，也不再顧得上吵架了。慢慢地，雨心 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想在劉雲麵前講個公道。劉雲也盡量不再發火，碰到兩人有不 和的時候，兩人都各自忙各自的事 去。 從衛生間出來，劉雲早已到樓上臥室看書去了，兒子大概也跟他上去了吧。雨心決 定一個人到地下室去聽音樂。覺得有點頭重腳輕，雨心下樓梯時，差點摔倒。這些 年來，劉雲和雨心一共搬了五次家，那張他倆曾經常常擠在一起睡著了的小沙發已 早就被搬到了地下室。在這張舊沙發上坐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想聽什麽音樂。雨心 於是決定出去外麵，隨便到哪裏逛一逛。有了兒子也後，雨心難得有機會自己一個 人出去，今天就自己給自己放個假吧。 冬天的路上，沒有幾輛車。天上飄著一點小雪。雨心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裏。車上 還有好多舊CD。把音量開到最大，漫無目的地，雨心的車上了一條 高速公路。十幾 年前的劉雲，曾一頭長發，奔跑在綠茵場上。後來，結婚了，劉雲再沒有留過長發， 踢足球也成了遙遠的回憶。有了孩子以後，為了不在孩子麵前留下 不好的影響，劉 雲盡量不和妻子正麵爭吵。隨著年齡的增長，劉雲不再象少年時那樣熱血激昂，而 對於家庭的責任感日益加重。每每晚上回到家以後，劉雲已是疲憊不堪，坐在客廳 裏，常常就睡著 了。特別是這兩年，劉雲明顯地感到了自己的變化，腹部一天一天 的隆起，體力不再像以前那樣充沛了。 與男人不同的事，女人不論活到多少歲，不論歲月是否已經在她的臉上，身體上留 下了多少痕跡，心底深處仍然是花季裏的少女，期待著每一個浪漫的瞬間。孩子的 媽媽雨心和大學二年級時的雨心比，她成 熟了，甜言蜜語不再能把她輕而易舉的打 動了。可是在選擇地毯和那一個美麗的瞬間的問題上，清洗一下地毯，實在算不了 什麽。為什麽劉雲就不能明白這一點呢？ 關了CD，換成收音機。Delilah 的正在用她賦有磁性的聲音送出又一首歌曲。一對 情侶剛剛複合，小夥子今天向姑娘求婚了，並點一首歌送給他的準新娘。Delilah 選的音樂往往並不是時下最流行的，而常常是一些經久不衰的愛情歌曲，在加上一 些這樣那樣的小故事，劉雲和雨心都很喜歡這個欄目。想一想，劉雲雖然在有些事 上有點少根經，但他就是那麽一 個凡事都很認真的人。劉雲對兒子也是盡心盡職， 給兒子講故事，教中文，他都比雨心耐心。平心而論，劉雲是一個很有責任心 的好 丈夫，好父親，對於一個家來講，還有什麽比這更正要的呢？ 雨心一個人在高速公路上，也不知道開了多久了。想到這裏，覺得該回家了。於是 打算在下一個出口下高速，掉頭回家。 前麵好像就有一個出口，雨心換到外道上，順著開下高速公路。前麵怎麽有車燈那 麽晃眼？雨心也不知道是應該往邊上讓，還是踩刹車，還來不及思維，對麵的車已 經逼到了眼前，正對正的，雨心的車撞了上去。 雨心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剛到美國時住的學生公寓。雨心依在劉雲身邊，兒子坐在雨 心的腿上，一家三口擠在那個小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