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You Deserve It
(2004-12-10 14:49:29)
下一個
聖誕節之前,郵局裏同預料中一樣,擁擠。廳裏一麵是櫃台,另一麵是一扇大大的玻
璃窗。拐角上擺著一棵大約六尺高的聖誕樹,上麵掛著一些金色、銀色和紅色的亮
亮的玻璃球,樹頂上有一顆大大的銀色的星星。室外的氣溫大概是華氏二十幾度吧。
透過窗子向外看,清亮的藍天上高高地懸著幾絲薄雲。下午兩點太陽暖烘烘的,照
得人懶懶的。大家都有次序地手捧著大小盒子,排著隊。陳若荷是來給在加州的外
甥寄禮物的。小外甥丹尼四歲,若荷自己還沒有小孩,對這個小外甥特別疼愛。打
電話的時候,就許諾了給他買POWER RANGER 做聖誕禮物。
陳若荷規規矩矩排在了隊伍最後。玩具倒不重,盒子卻不小。若荷懶得脫衣服,隻
把厚厚的羽絨服上的扣子和拉鏈鬆開來。那件羽絨服還是她媽媽四年前來探親時給
若荷從國內帶來的。陳媽媽在若荷家住了幾天就去了加州。丹尼兩歲的時候,陳媽
媽回國去了。若荷第一眼看到這件羽絨服時,紅色的,還有一些印花在上麵,覺得
特土,一直沒穿。今年卻不知為什麽想起這件衣服來。穿起來的確是很暖和。
數了一數,前麵還有八個人。唉,等了不止十分鍾了吧。若荷的身上開始燥熱起來,
沒有辦法,接著等吧。
陳若荷一家三兄妹。她是長女。妹妹比她小兩歲,在加州。最小的弟弟在國內一所
大學任教。若荷的妹妹生丹尼的時候,媽媽來幫忙,可若荷的爸爸說什麽都不願意
來。本來說是就住三個月的,可那外孫著實可愛,加上若荷的妹妹那時還是學生,
也就一拖再拖下去。後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陳媽媽身上出現不少大大小小青青
紫紫的斑塊,還出現便血。於是大家建議她回國去休息一下,也去檢查檢查。回國
不久,陳媽媽被診斷患有白血病。接到電話那天,若荷哭了一夜。可她有工作呀,
而且綠卡還沒有下來。她常常打電話回家問,好在爸爸也常說還好。
去年冬天,若荷的綠卡辦好了。把休假和聖誕,新年集在一起有二十天時間假期,
若荷回國了一趟。臨行之前,爸爸在電話裏說媽媽不得不住在醫院裏過新年了,不
過不用擔心,病情還算穩定。
在北京停了一晚,第二天到南京,然後是幾個小時的汽車,終於到了家。若荷是六
年前出國的。她當時在南京的一所大學裏工作。她那時的丈夫在同一所大學攻讀博
士學位。有一天晚上她去他實驗室的時候,沒找到他,卻在走廊裏看見一名穿著他
丈夫襯衣的女學生。一賭氣,若荷離了婚,選擇了出國。
還是以前的小院子,家裏卻一個人也沒有。若荷茫然地在每一間很熟悉,現在似乎
又很生疏的房間裏走了幾圈。電話忽然響了,若荷拿起電話,是爸爸。爸爸讓她馬
上到醫院來,說他會在醫院大門口等她,說完就把電話掛了。急匆匆地,若荷叫了
一輛三輪車,爸爸果然在大門口等著了。衝上去問媽媽怎麽樣了,爸爸一言不發。
然後對她說說,“走吧。”
跟在爸爸身後,若荷每走一步,心都在發緊。爸爸把她帶著繞過大樓,到了一排平
房。邁過一個小門,進了一間小屋。若荷的妹妹弟弟已經在那裏了,媽媽就躺在屋
子正中央,隻不過是在一個有機玻璃盒子裏了。
。。。
返回美國以後,若荷有一段時間常常晚上夢到媽媽對她說,“你要好好照顧爸爸呀”。
若荷電話裏勸了爸爸好多次,讓他到美國來同住。他都不同意,連搬去和弟弟同住
都不願意。若荷也沒有辦法。
這幾天又快到聖誕節了,每天開車回家的路上,收音機裏都是聖誕音樂。若荷最喜
歡的還是那一首“LET IT SNOW, LET IT SNOW, LET IT SNOW。。。”昨天晚上下
班的時候,又聽到了這首歌,聽著聽著,若荷的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她不得不把
車停到路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Who’s next?”
終於排到若荷了。定了定神,若荷走了上去。對麵是一個中年男人,身材微胖,有
一點謝頂了。
“How can I help you today?”
要寄的包裹很容易就處理好了。
“Anything else can I do for you?”
“Yes, I also need a book of stamps.”若荷回答說。
對方從櫃台下拿出兩疊郵票來,“Christmas or Love?”
一疊郵票全是同聖誕節有關的圖案,另一疊是各種各樣的心型圖案,把它叫做“LOVE”
是很貼切的。
若荷想,聖誕馬上接就會過去的,就要那心型的圖案吧,“Love, please。”
“Oh, Love. Certainly, you deserve it.”中年人認真的說。
一句很簡單的話,若荷忽然覺得心情輕鬆的很多。
回家的路上,收音機裏又響起那熟悉的音樂“Oh the weather outside is frightful;
But the fire is so delightful;And since we've no place to go;Let It Snow!
Let It Snow! Let It S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