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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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衝之死

(2010-05-24 13:15:40) 下一個

看了央視的《水滸傳》,結局非常令人壓抑,梁山一百零八條好漢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消亡了,曾經供好漢們相聚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快意恩仇的梁山就這樣死寂了。沒有硝煙,沒有呐喊,有的隻是絕望的心,朝廷賜的毒酒,還有懸梁的軀體在聚義廳裏觸目驚心地晃著……其中最大的悲劇人物是林衝,而他的故事和魯智深、武鬆等草莽豪傑的傳奇故事是迥乎不同的,在水滸世界裏獨奏了一曲怨鬱而又悲壯之音。林衝的死令我抑鬱難以釋懷,真恨不能重寫水滸,讓林衝與林娘子再相見,相視一笑,歸隱林中,夕陽無限……

仔細想來,林衝的悲劇跟他忍辱負重的性格有著很大的關聯。故事一開始,林衝的妻子被高俅義子高衙內看中,林衝因為身份低微不敢得罪高氏父子。但高俅父子泯滅人性,為達到霸人妻室的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甚至要人性命。林衝再三忍讓也不罷手,非把他置於死地不可。矛盾一出現,就提出一個決定林衝命運的大問題。如果林衝是貪生怕死、卑鄙屈膝的小人,他會用一紙休書把娘子抖手送給高衙內,可他恰恰不是這樣一個人,他對林娘子情深義重。他和高衙內的矛盾就不可調和,不能化解,無可救藥,隻能一步一步激化,達到高峰--風雪山神廟一幕,是林衝在受盡算計追殺之後,終於忍無可忍,在漫天的風雪中,在火燒草料場的熊熊大火映過來的火光中,下了殺手,殺死了陸虞候等人,留下一幅血紅雪白的慘烈圖景。而後,提著槍帶著鬥笠的林衝走在茫茫雪地裏,踏上了夜奔梁山的不歸路。

林衝在被逼上梁山之後,由於武藝遠遠高過王倫等人,心胸狹窄的王倫不肯接納他,最後排在第四位忍受王倫的刁難。他深明大義,晁蓋等人上山後,為了梁山大業,他火並王倫,把晁蓋扶上了第一把交椅;在晁蓋死後,他又是第一個發話,推薦宋江做梁山寨主。但火並王倫之後,為了梁山大局,他開始變得默默無聞起來。特別是梁山最後一次排座次時,林衝從最初的第四位退到了第六位。憑他的經驗,對宋江安排的石碣受天文一事,應該是心知肚明的,為了梁山大局,他沒有提任何質疑。在招安問題上,他和李逵、武鬆、阮氏三兄弟和魯智深等人一樣是反對招安的,但他沒有采取行動。想他與那高俅有不共戴天之仇,怎能和高俅同朝為官呢?

如果說林衝有一點個人願望的話,應該就是找高俅報仇了。然而,就是這麽個願望,他都未能實現,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仇人在眼前而不能違令下手,還眼睜睜地看著高俅被捉後受到宋江的禮遇。從這裏完全顯出了林衝的忍辱負重、深明大義(其實,招安算是大義嗎?所謂的愚義而已)。見到血海深仇的高俅,他能不想殺嗎?接受朝廷的招安,他願意回到當初陷害他的統治者階層去嗎?然而這一切,他該忍的忍,該服從的服從,直至為梁山效完最後一次力。

一個忍字,貫穿了林衝的一生。麵對王倫的嫉賢妒能,他可以忍無可忍;而麵對生死之交的梁山兄弟,他隻能一忍再忍。在長期的忍讓中,積聚了太多的怨氣和不滿,他的病其實是一種心病,作為一百零八將中的一員,他必須顧及兄弟義氣和梁山大業。他有仇不能報,有苦無處訴,精神上長期處於壓抑之中。忍,造成了他的悲劇,讓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可悲可歎啊!一個情深義重的君子豪傑就這樣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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