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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悼金牌詩人黎均全老師
昨接英國倫敦電郵,說“黎均全老師於2017年1月30日安詳辭世,享年一百歲,2月20日已出殯。”頓時使我黯然下淚,近三十年來的交往,他瀟灑的風度,精深的才學,一幕幕地湧現在我眼前。
黎均全老師原籍廣東南海九江,1917年生於越南一戶殷商家庭。十歲曾回九江學習兩年,因時局不靖,重回越南芹苴省,就讀於“純齋寄廬”,其師公陳星樞是清朝末期進士,其夫子是陳之重,其師叔是陳錦堂,三人皆是國學精深之士。加上黎老師少年聰敏,真是如魚得水,學業猛進,13歲能作對聯,15歲能作律詩。當時正值日本併吞東北,他作了如下一首七絕詩:
“日本文明更野蠻,無端強占我江山。
軍仇國恨何時報?俯首頻思愧汗顏!”
此詩驚動了他的夫子與師叔,從此對他更精心培育,詩藝漸精,20歲時他寫了一首《村雨》的回文詩:
朝連細雨落綿綿,靜坐齋中意感牽。
寥寂望村深處遠,橋橫水亂暗迷煙。
1950年黎老師搬到西貢堤岸(現改為胡誌明市)居住。從事洋貨、塑膠工業、電單車、三輪車零件加工製造等,成為一位實業家。
西貢當時有“東方小巴黎”之稱,商貿、文化繁榮,人才薈萃,中文學校林立,單單中文報就有五、六份,詩社也如雨後春筍般出現。黎老師在工作之業,也是騷壇的活躍份子,常在報上投稿,參加詩詞雅集等,也常同吳鴻、章自競、劉鏡如、李文鬱、郭逸之、梁冬林、莫愛環、何念因張紉詩伉儷、伍道生徐小燕伉儷等一班詩詞高手唱和,已有名氣。這些詩人,自印支變色後,已紛紛漂流到澳洲、歐美等地,成為當地詩壇的中流砥柱。黎老師也於1979年冬輾轉抵達英國定居。
晚年安居異域後的黎老師,詩興大發,重新同分布於美加及四海的舊友新知聯係,酬唱更頻繁,詩作亦頻頻得獎。最精彩的是1985年紐約“四海詩社”舉辦國際性金榜題名征詩,在700多首詩中,黎老師的兩首七律詩,獲金榜題名“特別獎”,名振國際騷壇,獲得“金牌詩人”光榮稱號。此兩首詩亦廣為傳誦,茲錄如下:
一
淩霄一幟海風揚,水榭平沙鷗鷺翔。
筆墨如春花吐豔,池塘有夢草生香。
青燈缽畔催聲急,白社堂前琢句忙。
扢雅扶輪今尚在,黃魂不墜豈尋常?
二
文林藝圃萃江城,聊借吟哦暢我情。
愛水每思居易句,臨池猶慕右軍名。
紗籠壁待燃高燭,鋼缽人敲撼短檠。
四海今朝揚國粹,探驪律細孰崢嶸。
黎老師是位仁慈的長者,常活躍於華人社區,做義工,教書法,講詩詞,樂於助人。他夫人於1990年患上老人癡呆症,他悉心照顧8年,直到她最後離開人世。黎老師夫妻恩愛事跡傳遍英倫,因而2003年獲得“癡呆症前照料者千禧大獎”,讚助4000英鎊,在倫敦幫他出了一本巨型詩集,名曰:《燕南樓集》。
2006年,“國家彩票慈善基金”也讚助他出了一本《燕南樓集》續集。
黎老師身體健壯,眼明手快,常雲遊四海,98歲時還獨自一人遊遍倫敦。其頭腦也靈活,直至去世前,還吟哦不輟。
黎老師重友情,扶掖後進,對我愛護尤加。在我主持龍吟詩社時,他帶領吳仁仁、陳燦樹根先生等專程來巴黎參加慶典;巴黎中華文學社成立時,他又率領吳仁仁、楊希雪來祝賀,此後還兩次與友人來寒舍秉燭夜談,還到酒家與詩友和唱,指導作詩填詞。我的《凱旋門—天安門》詩草付梓前,他特地為我作序;他的《燕南樓集》出版時,也要我為他寫幾個字當序文;他是《巴黎文學》雜誌的讀者與供稿者;我編輯的《歐美華人詩詞選集》,他選了近100首詩參加;他常勸我在公事之餘學點詩,表示樂意指導,所有這些,足見他對我的關愛。
二三十年前,歐美騷壇曾鼎盛一時,我亦結識了不少一流的詩壇老宿,如巴黎的羅鬱生、薛理茂;紐約的四海詩社長長張病知、環球吟壇壇主譚克平;多倫多晚晴詩社社長姚懿庭、胡其禮,湖楓詩社社長陳浪平;曼穀的王誠;香港的何竹平;台灣的陳明鏘等。隨著歲月推移,這些名詩人先後一個個地走了。現在,我最敬愛的黎均全老師也走了,我的師長們全部離開我了!思前想後,想到孫中山挽劉道一的詩句:“半壁東南三楚雄,劉郎死去霸圖空。尚餘遺業艱難甚,誰與斯人慷慨同。”又想到毛澤東吊羅榮桓的詩句:“君今不幸離人世,國有疑難可問誰?”怎能不令我加倍地傷心!好在黎老師有《燕南樓集》與《燕南樓續集》兩本巨著傳世,在我編輯的《歐美華人詩詞選集》中,也有他近100首詩,這是他傳世的寶貴財富。
我知道紀念黎老師最好的辦法,就是好好地學習他的大作。我將安排好時間,慢慢地學習,企盼在詩詞方麵有些長進,以慰他生前對我的囑咐!
黎均全老師安息吧!
巴黎陳湃 敬挽
2017年2月28日於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