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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級加薪

(2006-06-15 08:25:36) 下一個

剛踏入一九八五年,倒黴的陳湃似乎轉了運,突然“派”起來:工資單的總額上多了五百法郎。我問了幾位同事是否這個月加薪?他們都說剛去年十一月份加了薪,沒有這麽快,要等政府什麽時候公布調整工資,就什麽時候加薪。我想一次加薪也不會加到10%這麽多,可能是弄錯了,因為從一九八五年起,工資單改用電腦記錄,於是去問總務主任。他一見我手上拿著工資單,似乎已知來意,微笑地對我說:“你工作做得好,我們很滿意,是我們請求上級加薪給你的。”我不知如何說好,惟有再三感謝他。

出到走廊,剛好遇見校長,他用手攬著我的肩膀說:“比尼先生有沒有告訴你,你加薪五百。”我故意說是五十嗎,因為CINQUANTECINQ CENTS的音差不多。他伸出十隻手指說:“是大五十,是五十的十倍”。我問他是否所有員工都加薪,他馬上搖頭,伸出一隻食指用英語說ONLY ONE,還打趣地說,這回該請我喝香檳酒囉!我一聽到ONLY ONE這個詞,一種勝利的喜悅突然衝上心頭,緊緊握著他的手說:“一定,一定!”

做工人誰不希望加薪?特別是在這萬物騰貴之秋,正所謂一頭收入,百頭支出。但是工人始終是工人,就算幾次特級加薪,也無出頭之日,因為“工”字一出頭,就變成“土”字。做牛做馬一生,到頭來隻能到“入土為安”時,才能得到大解脫,這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呢!況且,有些人跪地喂母豬——看錢份上;而我是跪地喂公豬——看工票份上。因為在法國,工票比鈔票更重要,特別是對新移民來說,更是他的第二生命。有了它,可以安享太平,沒有它寸步難行。我所說的勝利的喜悅,是指為中國人爭了一口氣。以前我曾寫了《小聯合國》和《溫暖的小聯合國》兩篇文章,把O·A·A機構屬下的聖菲利孤兒技術學校比作“小聯合國”,我把自己比作駐“小聯合國”的唯一的中國代表。這個代表的工作好與壞,直接影響到中國人的聲譽。所以一年多來,自己在行動上不敢苟且,在工作上兢兢業業,以求在法國人的心目中,對中國人的生活作風、工作態度,有個較客觀的了解。這次的特級加薪,可說是收到一點成效。更聊以自慰的,是取得學校的信任。最近有個黑人同事,因居留問題無法解決,辭去工作。消息一傳出,應征者紛至遝來,其中也有法國人。我一得到消息,馬上去找總管,要推薦一位朋友來做。他問我是什麽人,我說是CHINOIS,他問人品如何?我說人格保證。他說好,明天就叫他來上班。我問他工資多少,他說照最低工資三千六百法郎,我問他能否高些,他說看在你的份上,就依照那位退職員工薪金四千六百法郎吧,還問我滿不滿意?我當然是喜出望外了。

我的工作單位是屬於教會私辦公助的不牟利學校,經費開支是比較困難的。這次特級加薪,學校也無權決定,要由巴黎總部批準,這就更加難能可貴了。我雖然是一位新職工,但經過幾次調整,工資已在幾位老職工之上。這次大幅加薪,可與各部門組長的薪金並駕齊驅了。

常雲:“知足長樂”。我這份工作雖然拿“大筆”,但可能是全校最輕鬆的工作,不用看別人的臉色,更沒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而且假期較多,全年的總休假日竟達42%。即是說,一百天中有四十二天休息。學校對職工也較仁慈,有事可以遲到早退,請一兩天假也不扣薪,實在是一份較為理想的“鐵飯碗”。我想,學校此次特級加薪,除了鼓勵我之外,還有挽留與捆綁之意,目的就是使我“樂不思蜀”。但事情往往是矛盾的,特級加薪的結果反而使我“樂更思蜀”。因為我來法之目的是想搞些小生意做,希望“積穀防饑”,以備將來落葉歸根之用。如若一帆風順,豬籠入水,要向陳嘉庚、李嘉誠等學習,匯錢回國修橋築路,興辦學校,以澤鄉梓,誠人生一大樂事也!如若計劃無法實現,起碼也找一份直接或間接能為僑社服務的工作。隻要有利於僑社,有利於國家,有利於中華民族的事,工作苦、時間長、薪金低也樂於接受。若能如此,亦不枉十年寒窗之苦,也對得起列祖列宗。起碼比身居外國,而默默一生地為外國人工作來得強些,有意義些。

 19852月下旬作於巴黎 1985314日原載《歐洲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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