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之嚎

野狼乃勇猛之獸,喜群居,尚團結。攻則群嚎而起,退則齊喑而下。不求單兵格鬥之高下,不究一時得失之勝負。乃智勇雙全之靈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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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那山,那狗

(2013-08-02 13:35:01) 下一個
很多年前,看過《那人,那山,那狗》的電影,喜歡那電影所描述的故事和氛圍,也喜歡這個電影名字。

剛才看了史迷老兄的這張照片,一下子又把那片記憶激活了。其實史迷老兄照片上不僅有人,有山,有狗,還有水和很多美麗的東西。更有內涵的是,牽著狗坐在木頭上的史迷兄正深沉地盯著某處。從他那深邃的眼神中,野狼看出了某種複雜的情懷,無疑一定是有個美女在不遠處攝取了他的注意力。



那山那人那狗

前段時間,我車窗的Power Window壞了,看見很多人都能自己修,我也想試一下。研究了一下DIY視頻,覺得很簡單。無非兩個地方壞了,一個是開關板,一個是馬達。我想,將它們都換新的,不就什麽都搞定了。上網買了這兩件東西。先換開關板,沒解決問題,再把線接到新馬達上,還是不轉。這下沒辦法了,隻好給史迷兄打電話求救。

可他手機座機都沒人接。這讓我懷疑是不是我換手機時把他的電話搞錯了。然後從其他網友找來他老兄的電話,一看號碼沒問題,然後一琢磨,這老兄一定是在那山,那水,那地方遛狗去了。

Power Window沒修成,隻好送到dealer那裏花錢搞定了。看來,修車這事情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對史迷老兄是小菜,對我便是個難題了。

前天看到個新聞,說某地某人(不是那山那人)在洗澡的地方丟了一塊表。後來警察找到了偷表的人。本來,就像我的power

window一樣,不是件大事。手表早不是大件了,丟表偷表對於失者和偷者該都是小菜。然而這次不同,因為那表太值錢了。播音員說那表價值105萬人民幣。這樣,那個小偷便不是小偷了,而是成了江洋大盜。按照現有的法律,這人即將麵臨20年到無期徒刑的法律懲罰。這不免讓我對即將受審的薄書記有些擔憂,105萬便是無期,而檢方說薄書記貪腐數額巨大,我估計怎麽也超過105萬了,薄書記一定凶多吉少。

離題了,還得說那人那山和那狗。說段故事吧。

那人就是胡爺爺,那狗就是他養的一隻狼犬。那山就是胡爺爺工作的地方,一片500多畝的鬆樹林。胡爺爺解放前被抓了壯丁,後來部隊投誠,便成了解放軍的一員。1950年退伍,已經當了班長的胡爺爺被安排到鎮派出所工作。據老人們說,胡爺爺當時很威風,腰上係著武裝帶,上麵還別著一隻手槍。還聽說他槍法很好,曾經在羊叉湖的蘆葦叢邊上一抬手就斃了兩隻正飛的野鵝。

胡爺爺父母已經過世,有兩位哥哥,都比他大很多。本來家裏分家時有他兩間房子,但在他當兵這幾年裏,已被大哥家的大侄子占了當了結婚的新房。他回家那年,大哥說這個要給他騰出了,胡爺爺笑著拒絕了。

是呀,年輕的公安員胡爺爺怎麽會回家住這樣的房子呢。可是命運常常不測。1959年,已經結婚生子的胡爺爺居然犯了錯誤。起因是,胡爺爺的大哥餓死了,悲痛的胡爺爺對大家都去大煉鋼鐵都去搞大食堂而不去管莊稼發了牢騷。被人告到上麵以後,自然要處理了。結果是,保留公職,但被趕出公安隊伍。正好,鎮北幾公裏外的貓山需要有人看林子,於是胡爺爺便到了這裏。

看林子除了防火以外,還要防止附近村民偷伐。對於偷伐,白天你可以用巡視的方式給人壓力,但晚上就沒招了。那麽大地方,即使你聽到了有人砍樹,等你到了,人早就沒影了。

過了幾年,胡爺爺想了個辦法,他的一個戰友在市公安局工作,胡爺爺央求他給了他一隻小狼犬。經過胡爺爺精心調養,很快小狼犬長成了威風凜凜的大狼犬。胡爺爺特地在周邊村民的一次大會上介紹了這隻狼犬。說,這家夥看著雖然讓人害怕,但你不惹它,它不會咬你。但你要惹它,或者你砍林子,你就危險了。

其實,不用胡爺爺說,村民們都知道這家夥的厲害,因為胡爺爺將它帶出來,周圍的狗都遠遠地避了。後來經過一些人言語加工,說這狼犬不僅咬人,還會吃人肉。

胡爺爺住的地方就在山腳下一排三間木屋裏。一間廚房,一間臥室,中間一個客廳。房子前麵有個寬寬的走廊,走廊外還有個小院子。這房子是縣林業局統一建的,牆和屋頂都非常結實。

胡爺爺的妻子和孩子還住在鎮裏,胡爺爺不定期地回鎮裏一次。走的時候,狼犬是留下的。所以你就是知道胡爺爺不在,你也不敢去偷著砍樹。

1967年,城裏武鬥開始了。一天,鎮派出所長,也就是胡爺爺的老領導找到他。說縣武裝部有一些槍和子彈,那都是民兵訓練用的。武裝部長說放在武裝部那裏不安全,因為武鬥組織早想去搶了。考慮來考慮去,覺得放在你那裏合適。一來你本來就是個公安員,還是轉業軍人,對你放心。二來,你那裏偏僻。沒人懷疑。但運過去一定要小心,不能讓外人知道。

胡爺爺到底打過仗,很快便有了主意。一天晚上,胡爺爺忽然鬧肚子疼,讓周邊的一個人把他拉到鎮衛生所。那晚正好胡爺爺的媳婦值班,他媳婦將胡爺爺安置好,就讓自己的弟弟請那拉車的人喝酒。結果,那人喝醉了。

第二天早上,胡爺爺媳婦的弟弟用板車將蓋著被子的胡爺爺拉了回來,人們隻看到胡爺爺帶著帽子的頭。跟在班車後麵的胡爺爺他媳婦說,胡爺爺傷風了,現在不能見風。

兩天後,胡爺爺出門了,臉色雖有些泛黃,但基本痊愈了。胡爺爺的媳婦也回鎮裏了。誰也沒想到,胡爺爺就這樣將武裝部的槍拉到了看林小屋。

在這之前,胡爺爺已經想好了藏槍的地方。房子旁邊有個巨大的古楓樹,主幹中間已經空了,在離地3米高處有個孔,胡爺爺就將槍包好從那裏塞了進去。

武裝部最後還是被造反派的“屁派”搶了,可是他們沒有找到槍。問武裝部的人,都說有槍在庫裏,春天民兵集訓還用的,不知道為什麽就沒有了。後來有人說,前段時間,造反派的“好派”也在打這些槍的主意,還想強行進來,不過沒成功。沒準他們後來將槍偷走了。

本來就這樣瞞住了,可過了一個月,事情還是暴露了。一個知情人受不住造反派的折磨,招了這件事,想得到某種“立功表現”的寬待。

於是,造反派帶著人來到看林小屋。聽完來意後,胡爺爺大笑:“開玩笑,我是犯錯誤的人,被貶到這裏。他們怎麽會把槍放我這裏?你看我就三間屋,平時每天都有人過來喝茶。我要有槍,誰都能知道。這樣吧,你們先搜搜。”

自然是搜不出來的。這夥人回去匯報。那天也趕巧,正好造反派頭頭喝多了酒。一聽沒找到槍,大怒,二話沒說,就帶了十幾個全副武裝的人晚上到了看林小屋。

周圍的人不知怎麽回事,都過來看。

胡爺爺開了們,手上抓著狼犬的繩子。造反派頭子厲聲說:“槍你藏哪裏了?”

胡爺爺笑:“白天就告訴你們了,沒有槍。我要有槍,周圍的人能不知道?你們都搜過了,根本沒有呀。”

造反派頭頭估計被酒熏昏頭了,將自己腰間的手槍掏出來,對著胡爺爺。胡爺爺笑:“娃子,我勸你還是把槍放下。”

“我們造反隊現在缺的就是武器,你膽敢藏著不給,你要是不老實,我代表革命群眾斃了你。”

胡爺爺說:“不跟你羅嗦了,我這裏沒槍,不信你搜。要是沒別的事,我要睡覺了。”說完,轉身要回屋。

造反派頭頭氣壞了,居然朝天開了一槍。胡爺爺回頭一望,立刻給狼犬招呼了一聲,那條狼犬像箭一樣竄出去,咬到了造反派頭頭的右手,那隻手槍掉了下來。這時,誰也沒想到胡爺爺居然如此敏捷,一下子衝到前麵,撿起了那隻槍,然後對著那十幾個造反派隨從。胡爺爺說:“娃子們,我知道你們幹武鬥,可那和打戰差得遠了。老子槍林彈雨都過來了,還怕和你們過這個家家?這隻54手槍裏頂多還有7顆子彈,老子頂多能殺你們7個。而你們一定能把我打死。想不想玩玩?”

那些隨從不敢說話,被狗咬著的造反派頭頭顧不得疼了,說:“別亂動,別亂動。”

胡爺爺說:“那好,我先放你們回去。我知道你們會回來報複。這樣,我把這手槍留下。另外,你們把子彈給我留下。你們想報複也行,我還是那句話,你們肯定能打死我,但我肯定也要帶你們幾個人同行。”

不知為什麽,造反派頭頭並沒有再次過來報複胡爺爺,也沒有找鎮上胡爺爺家人的麻煩。過了段時間,武鬥平息了。然後革委會成立了,秩序穩定了些,胡爺爺就將那隻手槍和子彈交給了派出所。

又過了很多年,到了上世紀80年代中期。胡爺爺打算退休了,忽然縣林業局打電話來,說縣領導要到林場看看。

第二天一輛吉普車停在林場看林房子外麵。林業局局長陪著一位幹部過來。局長介紹說這是新任的副縣長,是省裏調來的科技幹部。

胡爺爺趕忙給打招呼,把他們領到屋裏喝茶。

副縣長忽然問:“胡師傅是不是有條狼犬?”

“有,早死了。是條好狗呀。老死的,死的那天它還特地跑到山後去,我拉它它也不回來。第二天它就躺那裏了。唉。。”

“胡師傅沒再養狗?”

“不養了,不養了。你別笑話,現在我看見狗都傷心。另外,現在已經沒人偷樹了,鎮上木材市場有的是木頭。現在看林簡單多了,僅僅防火就行了。”

副縣長笑了。等局長到外麵上廁所的時候,他輕聲對胡爺爺說:“那天過來找槍,我也是一員。你的那些話。。。你的那些話改變了我。後來我就離開造反隊了。這次來,就是想謝謝你。”說完,沒等胡爺爺回答,副縣長就出去了。

副縣長對局長說:“看林人一定要選像胡師傅這樣負責任的。”然後就和胡爺爺告別了。

胡爺爺在80年代底退休了,住回了鎮裏。他有個兒子原本是要接他班的,但後來卻被安排到縣政府當司機了。

若幹年後,這片鬆樹林都被砍了。一個承包戶將那裏變成了蘋果園。看林小屋也沒有了。

那棵被胡爺爺藏槍的老楓樹還在,其實承包戶也想砍掉它。但周圍村民說那楓樹代表著風水,於是便留了下來。

當年武裝部和派出所也想將樹砍了取出胡爺爺藏的那些槍,也是村民反對沒有砍成。後來,胡爺爺想了個辦法,在樹中間開了個洞,把那些軍火取出來了。

人們發現,樹上開的那個洞邊上居然還冒出了一些新枝。幾年後,那些新枝將那洞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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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兒 回複 悄悄話 你這是“那樹,那人,那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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