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黑店

春三十娘有雲:此地烏煙瘴氣,各位又麵目猙獰,絕不像是一家客棧,莫非是一間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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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泊爾全功略!---------轉貼

(2008-08-13 09:16:28) 下一個
心靈平靜 發表於:2006-9-4 14:09:54
2005.10.18 星期二

在我們離開拉薩期間,紅葉她們已經聯係好了車輛。據說是豐田4500。不過就像一粒塵埃網友的簽名,既然牛肉米線沒牛肉,老婆餅裏沒老婆,我們也就不用再對豐田4500的真假太在意。包車時間一共是4天,終點是中尼邊境口岸樟木;價格是4000元,不負責司機的食宿及油費。應該說價格還是很優惠的,這主要取決於竇娥紅葉的砍價功夫。她們那一張利嘴,真是人神為之傾倒,鬼怪為之哭嚎,瞎子能睜眼,瘸子能奔跑。她們所到之處,做生意的望風而逃,大有衡掃千軍之勢。砍價,在她們那裏也成了一種生活藝術。我跟著她們混,大大省錢,占了不少光。

明天我們就出發了。今天下午約了師傅來試車,其餘就是自由活動時間。我是個有計劃的男人,昨晚在被子裏就盤算好了:清早去布達拉宮拍上次沒有成功的朝陽,然後到郵局取錢,買藥品,理發,購物,下午到布達拉宮對麵的藥王山拍夕陽。想著計劃這麽完美,我美滋滋地睡著了。當我睜開眼睛時,太陽已經處於正上方了。到了下午,天氣又變陰,總之攝影計劃全盤失敗。其實攝影還真是一項係統工程,想要拍出一張好片子,每一個環節都不能出錯。我們業餘愛好者和專業風光攝影師最大的差距除了審美意識、器材不同外,就是專業人士可以耗時間,他們可以在同一個地方等,一直等到最佳時機。

攝影不成尚可活,餘下的任務各個要命。
1. 取錢:我取了6000元。計劃在尼泊爾花費3000,到樟木之前花費1500,其餘靈活機動。我出門帶了三張卡。建設銀行的就是雞肋,沿途很難找到網點。農行的最好用,每個縣城都有。還有一個是郵政儲蓄,雖然不很方便,但是隻有0.5%的異地取款費。
2. 買藥:在路上得病可是件非常難受的事。紅葉和竇娥為什麽老不得病呢?我急呀,我就納悶了。原來她們每天甭管有沒毛病,抓起藥就吃。所以我建議您每天吃完飯,取出藥盒子,隨機拿出兩粒藥丸來,張嘴仰頭,咕咚吞下。保管您像紅葉竇娥一樣健康。
3. 理發:我現在蓬頭垢麵的,出國後會影響我國的國際形象。為了讓友邦認識到中國人民的精神麵貌,我必須要打扮一下自己。請注意,這不是為了臭美,是因為我愛國啊,不惜放棄我那後現代發型。
4. 購物:離開拉薩向西,條件會越來越艱苦,城鎮也少得多。所以需要準備些備份幹糧和飲用水。還有就是買些糖果文具等小物什,這是為了討好沿途的小朋友。

下午5點,豐田準時到來。下麵是開動腦筋時間,就是如何將人員和行李放進或者說塞進車裏。前排,可以在副駕駛位上坐兩個人;中排可以坐四人;後麵的行李箱擺行李。噢耶,問題解決。對不起,打斷一下,你們不是有七個人嗎,還有一個怎麽辦呢?哼哼,很簡單,就是將第七個人作為行李看待,不就行了麽。那麽誰是這件行李呢?當然是……

晚上還貓在拉薩的驢友們在吉日開聯歡會兼告別儀式。一夥兒變態們玩起了“殺人遊戲”。某些人還津津樂道於此。我也不是吃素的。我殺我殺我殺殺殺!!!!!

吉日的留言板 交流信息的好地方
2005.10.19 星期三

昨天我的“行李論”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所以我有幸成為了第一件人形行李,坐在了後麵的行李箱。在一大堆包裹中間,把自己扭曲以適應行李間的縫隙。總之這是一項技術活。之後這個寶座由男生們輪流享用,女生不能染指。其實車上除了司機的位子,任何地方都不舒服。這再一次證明人的壓縮能力是很強的,就看怎麽利用好空間了。不過和這麽些有趣的誌同道合的驢友們一起走,這本身就是一種最大的補償。

從拉薩到日喀則有兩條路:新路直接向西,路程短一些;老路則略向南偏,經過浪卡子縣和江孜。如果要趕時間,新路是不二選擇,不過在老路上有兩個重要景點,就是著名的羊卓雍措和江孜的白居寺。我們當然是走老路。說是老路,路況還是相當好的,除了在盤山公路上七彎八拐影響我睡覺外,其餘時間都很適合閉目養神。

羊卓雍措有著和納木措截然不同的美麗。納木措更像一片海洋,極陽剛奔放;而羊卓雍措顯得安逸平靜。湖麵象磨光的藍色大理石,似乎沒有任何力量可以破壞這種和諧穩定。我感覺羊卓雍措有一種陰中帶剛的氣質。可惜的是,這樣的美景還是可以被人,這種世界上最可怕強大的力量所打破。小商小販們在湖邊兜售他們的劣質工藝品;身著藏民族服裝的婦女很樂意有償的進入你的相機;更有甚者,某人還將不知那裏的雜種狗冒充藏獒,幾次三番要我和狗照相。遊人們呢,喧嘩吃喝,忙著照出到此一遊的憑證;我也好不到哪去,端起相機不經過大腦,猛按快門,因為我們在這裏的逗留時間隻有20來分鍾。人們都喜愛詩意一樣的生活,但很多時候,主動或被動,我們不能如願。

約在下午2點,我們到達了江孜古城。我們的到來引起了轟動。以下摘自一位商販的回憶記錄:是的,我叫才讓多傑,38歲,家住江孜。那天,也就是19號,我看見一輛豐田越野停在我的攤位旁。我想,又有三四位遊客來了。這時從副駕駛座位上下來兩個男生。我納悶,那麽小的座位上,怎麽可以坐上兩個大男人呢。他們拉開了後排車門。下來一個又一個。我想,乖乖不得了,他們不是耍雜技的吧。這時,司機把後艙門拉開,從行李堆中又跳出來一個小夥子。豬圈也沒這麽擠呀。我當時就暈過去了。後麵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白居寺位於江孜縣西北宗山腳下。其最大特點是一寺容三派。薩迦、噶當、格魯3個教派在一個廟宇裏相安無事,各自修行。這也從一個側麵體現了佛教的包容性和寬容度。我最喜歡的一部書是房龍(HendrikvanLoon)所著的《寬容》。裏麵提到,人類曆史上那麽多血腥屠殺戰爭,起因往往是不能寬容對方,視對方為異己,欲除之而後快。世界三大宗教中,天主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都一再的發動過所謂的正義聖戰,用劍和血來逼迫人們信教改教。不管在宗教戰爭幌子下麵藏著怎樣的物質驅動,它們本身的教義並不忌諱言及對異教徒的懲罰。當我在《舊約》中讀出血淋淋時,在佛教經典中,卻沒有正義戰爭的概念。戰爭就是戰爭,借正義之名的罪惡太多了。曆史上隻有日本在二戰期間提到過“佛教聖戰”,我們當然知道,這是婊子立牌坊。我不是想評論不同宗教的好壞,而是讚同佛教的和平主義立場。一個大同的社會,就像白居寺一樣,應該是個和諧和平的社會;而不是一個宗教一個主義一個價值觀一個理念的社會。我們還可以注意到,新疆的分裂主義者是使用暴力手段的;而西藏分裂主義者使用非暴力手段,所以達賴喇嘛才能夠獲得諾貝爾和平獎。這樣西藏問題才越發棘手。對於暴力者,國家可以以暴製暴;反之對於非暴力者,處理起來就要瞻前顧後了。

白居寺的標誌是菩提塔。不過它有個更響亮的名字:十萬佛塔。這座塔由百間佛堂依次搭建、咬合在一起,形成了塔中有塔的獨特建築格局。裏麵佛像、佛龕、壁畫中的佛有十萬個,因此有此名。要把裏麵大佛像全部拜一遍,也是相當耗時費力。海豹我向來是不拜偶像的,也從不下跪,隻是以一個旁觀者的眼光,冷冷地看著善男信女們在那裏膜拜。

離白居寺不遠就是宗山城堡,一個抗擊外略的英雄遺址。曆史的慘劇仍然曆曆在目。海豹從來不相信西方政客們會對中國有任何善意。他們真的是關心西藏的解放自由麽?他們為西藏除了侵略掠奪,有過任何貢獻麽?我們的工作是有些不妥失誤的地方,但西方就好比剛剛大便完,勉強擦幹淨自己屁股的人,就來指責我們些許不衛生。

晚上如期抵達日喀則。女生們的利嘴再次顯現出威力,房間砍到20元/人。吃晚飯時,居然停電。日喀則治安看來不錯,在漆黑的大街上,我們身懷巨款,安全回到旅社

2005.10.20 星期四

今天倒是起床不用太早。紮什倫布寺就在日喀則市區內,9點才開門。不過我們還是強烈要求提早到達,偵查火力。驢友們深知對於紮什倫布寺這樣旅遊開發成熟的大寺,逃票是很困難的。萬萬沒料到,我們的紮什倫布之旅將成為曆史上經典案例入載史冊。

主持人:同學們,大家好。今天我們特意請來了著名的逃票專家海豹同誌來我校講學。海豹深入川藏和尼泊爾第一線,掌握了大量逃票信息和成功經驗。海豹冒著被公安局抓獲的危險來我校演講,機會難得,請同學們一定要認真領會。本場謝絕拍照。有請海豹

海豹:同學們,大家好。逃票雖然是一項以實踐為基礎的科目,但首先還是一門心理科學。很多驢友在逃票的一瞬間,往往因為擔憂害怕甚至內疚而功虧一匱。我這裏要強調的是:盜亦有道。“逃票”雖然被主流社會稱之為“盜”,但我們驢友艱苦的生活又有誰得知呢?對於不合理的高額收費,驢友們有天然的合理權力去避免它。隻要牢牢記住了這一點,在心理上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合法理由,逃票就成功了一半。不過我們也不能忘記一個“道”字。驢友們必須在旅行中展現良好的精神風貌。所謂有“盜”無“道”是“霸道”;有“道”無“盜”是“偽道”;“盜道”結合才是“王道”。

海豹:下麵我通過實例來說明逃票理論。我們當時到達紮什倫布寺時,不到8:30。本來大夥兒要一起吃早點,突然安平發現紮什倫布的大門已經打開。雖然守門人在門口就坐,但顯然並不認真而是彼此聊天。我們當機立斷,放棄早點,直接殺向寺院。這裏的重點是,一旦發現機會,就要靈活改變計劃。不要猶猶豫豫,否則到了9點以後,遊人漸多,管理嚴格,再實施逃票就會困難許多。

海豹:大門口就在那裏,看門的有兩個人。如何才能從門口混入呢?假設翻牆、打洞、潛入等手段禁止使用。

CASE 1:
有一輛拖拉機正好要進入寺內卸貨,幹草堆得老高。快要經過大門口時,減慢速度。紅葉、呂濤立即跟拖拉機同步前進。看門人被拖拉機遮住了視野,渾然不知他倆行為。

專家點評:這一招玩得漂亮。作案人巧妙利用道具來隱遁自己。這才是勝戰計之瞞天過海的精髓啊!

CASE 2:
一群朝拜的藏民正向大門走來,其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藏民一般是女人著傳統服飾,而男人喜愛穿著鮮豔的衝鋒衣。海豹快步跟進,與藏民混雜。因為海豹頭戴藏式氈帽,衣服是深藍色。看門人在匆忙間不及細查。海豹成功進入。

專家點評:作案人膽大心細。利用了看門人的心理盲點。此為混戰計之渾水摸魚。

CASE 3:
可樂、安平、方劍在門口耐心的等待時機。他們並不在意時間上的暫時耽擱,而是在慢慢耐心觀察。根據摩爾定律,理論上穩定的係統隻要有出錯的可能,就一定會出錯。果不其然,看門人將身體轉向背後,大門置於無人看管之下。此三人真是靜若處子,動如脫兔。眨眼間,他們就越過了那道封鎖線。

專家點評:作案人沒有絲毫急躁情緒,以不變應萬變。一旦機會成熟,迅速行動。此為勝戰計之以逸待勞是也。

CASE 4:
看到我們都進入寺內,竇娥挽起袖子,挺胸昂首闊步走進大門。看門人在後麵大聲叫喚。竇娥毫不理會,加快步伐與我們匯合。任他喊破喉嚨,我自巍然不動。

專家點評:可能有同學覺得竇娥的方法太直接太暴露。對於完全消化了逃票理論的竇娥而言,她的行為恰恰是膽大心細的成功典範。她用最樸實的手段實現了最輝煌的勝利,一擊中的。這才是中國古典戰爭理論的最高目標。此為攻戰計之擒賊擒王

海豹:以上是我長期逃票實踐中的一點總結。不過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我的一點點成功不能說明什麽,人民的智慧才是無窮的。通過廣大驢友們的不斷補充實踐,一定可以大大豐富逃票這門學問。謝謝大家。

紮什倫布寺是班禪喇嘛的本寺,亦為黃教六大寺院之一。這裏最著名的佛殿就是強巴佛殿。強巴佛是佛教中的未來佛,在漢傳佛教中就是大家熟知的彌勒佛。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在漢傳佛教寺院中,彌勒佛成為了一尊笑嘻嘻的大肚佛,把一個原來很嚴肅很重要的佛變得很有喜劇效果。我猜測彌勒佛一定很鬱悶。紮什倫布的強巴佛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尊銅塑佛像。工程之浩大,財力之耗費不言而喻。由國家出資6000多萬元建造的十世班禪靈塔也是寺內一座重要建築。上麵用了多少多少黃金、白銀、珠寶我也不再贅述,反正足夠讓你瞠目結舌就是了。我這個毫無生活情趣的唯物主義者看來,再好的珠寶往死人身上戴不能增加他的神聖;往活人身上戴,不能增加她的美麗。何苦呢?何必呢?

離開紮什倫布,日喀則,柏油路變成了土路。對此我們有充分準備,拿出昨天買的口罩戴上。不過在高原戴口罩是個兩難問題。是呼吸更多的氧氣還是吸進更少的灰塵,實在難以選擇。離開日喀則後,風景就十分荒涼了,餘下的兩天我們將在無際的高原荒漠上行駛。下午六點多,車子駛到了新定日。我們並沒有住進新定日縣城,而是在318國道邊找了家旅店。從這裏可以就近駛上去珠峰大本營的道路。從離開日喀則開始,我發覺老外的比例就超過中國驢友了。看來中國的驢子數還是不太多,驢子市場還大有開發前途。 

2005.10.21 星期五

高原缺氧終於也在我的體內有了反應。好在還沒有倒在前線,隻是昨天晚上呼吸困難,半夜活活被悶醒了。張開嘴巴使勁吸氣,才舒服些。別的男生也好不到哪去,整個房間都是急促的呼吸聲。我企圖打開門窗透透氣,卻沒什麽結果。氧氣密度沒有提高,反而把我冷了個半死。抬頭仰望璀璨的星空,回頭看看那些痛苦的隊友,真不敢相信如此的艱苦和美景竟然在同一個空間中。我們六點鍾就起床梳洗。說是梳洗,其實就是嚼嚼口香糖權當作洗口,缸裏的水早就凍成了大冰塊,用來冰鎮飲料是大大的好,用作洗臉就沒轍了。聽說有一種將冰塊貼在臉上美容的方法,母驢們不僅沒有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反而把熱水瓶中的剩餘熱水倒在手巾上,草草揩臉了事。公驢們有個好處,打扮一下可以說自己注重儀表,邋遢一點就是不拘小節,怎麽說都有理。於是我們決定今天不拘小節。這裏雖然也是通用北京標準時間,但實際經度時間才4點多鍾,所以天還是一團漆黑。我們摸黑來到昨天晚上訂下的飯館吃早點。每個人10元的水準,無非是饅頭、稀飯加一個雞蛋。這頓燭光下的早餐可是一點也不浪漫,大夥兒默默地埋頭啃饅頭,大概心裏想的都是如何在氣候溫暖宜人的尼泊爾腐敗。

離開318國道,駛向了去珠峰的道路。約摸半個小時,一個邊防哨所攔住了去路。每個人都必須下車。我們都有護照,所以武警戰士登記的護照後,就放我們的車過去了。這是我在西藏第一次被檢查證件,而且整個旅途中我的邊境證都沒有用過。原來網上有說,激活過的護照可以不用邊境證,現在看來隻要有護照就可以了。以我個人看法,在較發達地區,中國公民被要求檢查證件的概率極小,隻要不到太偏的地方,問題不大。

去珠峰大本營是一項先期投資較大的項目。每個人25元的環保費、80元的環保車費,還有通共405元的車輪子費。項目成功,就可以目睹雄偉的珠峰,這座無論在科學還是傳說中擁有窮神聖的山峰;項目失敗,什麽也看不到,拍屁股走人。就雪峰美景而言,我們一路上也看了不少,到尼泊爾後還要看到更多。所以來珠峰更多是象征意味:我來到了世界最高峰的腳下,我看到了世界最高峰,我記錄下了世界最高峰。

開往珠峰的道路比我想象的要好。然而在如此的海拔和惡劣的氣候條件下,周邊幾乎寸草不生。如果將天空的顏色換成火紅或漆黑,這裏就是活脫脫的外星球。在一個彎道口,司機指著前方說,這裏就可以看到珠峰了。可是我們隻看到一片烏雲。氣氛變得有些沉悶了。再往上開,路邊漸漸有了積雪;一直到絨布寺,大地終於全部被白茫茫的大雪所覆蓋。珠峰被陰晦的烏雲遮蓋得嚴嚴實實。據說這場雪三天才下的。我們回不到三天前,也等不了天晴。我來到她腳下,卻無緣一睹尊榮。也許珠峰的神秘麵紗更增添了她魅力。

絨布寺是旅遊汽車允許到達的最後地方。從這裏遊客隻有步行或坐馬車才能到8公裏外的大本營。絨布寺到海拔5200米的大本營的坡度很緩,隻用爬高200米。但是這段路途對於完全沒有接受過高原訓練的我們而言,仍然是相當困難的。司機建議我們離開這裏,早點趕到今天的宿營地——新定日。我們根本沒理會。大家紛紛向大本營大步走去。我穿上了所有的衣物,為了遮擋迎麵刺骨的冷風,原來防塵用的口罩也派上了用場。漸漸大家拉開了距離。當我突然發現一個人走在茫茫雪原上時,那時有種說不出的孤獨和惆悵。人的力量在這裏實在是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安平體力最好,一直走在我前頭。他成功的取代了阿亮的地位,成為我們隊伍中的頭牌猛驢。呂濤和竇娥最聰明,中途攔下了一輛往大本營運送物資的卡車。其餘的人則中途返回了。我堅持徒步到目的地。今天不知道怎麽了,處處作出違反邏輯的決定。明知道到大本營也看不到珠峰,還要堅持前往;明明看到有車經過,也不招手攔車。也許我希望用體力和意誌的磨練來補償失去珠峰的遺憾吧。大本營就是一群帳篷的集合。經過這麽多年的開發,這裏甚至還有簡陋的客棧和餐館。我沒有看到登山隊員們在外麵活動,倒是很多攝影師將相機架起,在寒風中執著的等待珠峰顯身的那一刻。雖然我沒有看到珠峰,但我體驗到的價值可能比看到實景更多。

離開珠峰後,司機選擇了一條捷徑到老定日。在得到快捷的同時,我們也必須付出顛簸的代價。從大本營下來,我滴水未占,粒米未進。於是我在車上猛吃了一通。胃在膨脹和顫抖中,用疼痛來報複我。我隻好閉眼休聲。食品終於消化完了,胃也不痛了,接下來我發覺肚子又咕咕叫起來。NND,這是什麽事啊,真衰!

雖然縣政府已經搬到新定日去了,老定日作為原縣城,卻是我所見的最差的。它勉勉強強跟內地一個貧困的村落差不多吧。我們住進了10元一位的旅店。不是我們想節約,而是這裏隻有這種檔次的,想腐敗也腐敗不起來。店主一家很友善。我們在他家客堂裏喝茶聊天。借著頭燈的幫助,我們還觀看了他家的影集。安平和我一個房間。我們倆躺在永遠沒有洗過的被子裏,籌劃著在尼泊爾的美好前景

2005.10.22 星期六

九點多鍾在內地早已是忙忙碌碌嘈雜喧天了,而沐浴在晨光中的老丁日顯現出一片祥和寧靜。人們慢慢悠悠地在街邊漱口洗臉;狗狗、牛牛、羊羊們在四處覓食。人畜兩不相幹,自得其樂。在這樣一個相對封閉環境嚴酷的地方,生活節奏放慢到了最低限度。老丁日的字典裏沒有“忙碌”。

我們沒有閑情享受老丁日的蝸牛速度。大家的心都指向了一個方向:樟木。到了樟木,我們將得到充足的空氣,美味的飲食和舒適的溫度。那裏的誘惑力是我們不可抵禦的。司機卻憂心忡忡,天邊的那一抹烏雲似乎預示著前方惡劣的天氣。果然進山後,路邊有了積雪。隨著海拔的提高,積雪越來越厚。天地的界限消失了,山穀和群山混成一片,甚至盤山公路也掩沒在白雪之下,無蹤無跡。好在前麵有幾輛越野車開道,我們的車隻需小心地跟在後麵,順著車轍印前進。路很滑,司機聚集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控製汽車,絲毫不敢大意。遠方走來黑壓壓一群東西,近處看原來是三四個牧羊人趕著百來隻羊群翻山。女生們顯然對羊群的商業價值感興趣,計算著這個家庭的財富。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放羊比坐辦公室有賺頭。可惜的是沒有一個母驢當場下車,甘願做牧羊女。在寒風和高原紫外線的侵蝕下,這些牧羊人的麵容猶如紫紅色的黃土高原——千溝萬壑。特殊的環境磨煉了他們的軀體更磨練了他們的意誌。比起我們這些自詡為“驢”的人,他們才是真正的強者。

下山時道路更加難走。由於氣溫升高,往來車輛增多,積雪變成了雪泥混和物。盡管司機技術高超,還是在一次會車時和對麵的卡車親密接觸了。好在隻是左反光鏡被卡車的龐大身軀壓碎,虛驚一場。但是兩輛車彼此咬合在一起,進退不能。全體男生外加在場的藏民集體用力,將我們的豐田稍稍平移10公分,才算擺脫困境。在聶拉木吃完午飯,馬不停蹄奔向樟木。突然司機踩死刹車,在空曠的道路上停留下來。路中間有好幾塊足球大小的石塊。當然石塊不可能阻擋住越野車,但真正的威脅來自上方:這裏是落石區。不時有小號的石頭從山坡上滾落下來,任何一塊擊中了腦袋就翹辮子了。司機吩咐我們不要下車。他快速的跑上前去將幾塊大石頭搬開,然後才駛過這片地段。

海拔越來越低,氣溫越來越高,興致越來越好。我們在短短八個小時之內,體驗了四季變化。每一次停車,集體活動就是脫衣服,脫了一件又一件。(警告:你,就是你不要想歪了。我們是純潔的驢子。)樟木沿中尼公路自上而下依山而建,小城就這麽一條道。與其說它是一座山城,遠看來不如說象一幢大廈,一幢由小樓房組成的大樓房。一路上有兩個地方特別令我激動:一處是拉薩,原因當然不言而喻,拉薩是所有進藏驢子的第一目標,是精神上的激動;第二處就是樟木,這裏可以提供久違的熱水和美食,快哉快哉。在城中不斷有婦女問我們要不要換尼泊爾盧比(Rupee),討價還價良久,最後以1:8.95成交。我換了3000人民幣,算下來有26000盧比了。大夥兒看到自己瞬間成為腰纏萬貫的款爺款嫂,個個眉開眼笑,數錢的時候眼睛都在放光。

附錄:尼泊爾皇家旅遊電視台(Nepal Royal Tourism Channel,NRTC)采訪海豹一行文字翻譯稿

謝爾德烏:女士們先生們,半個月前海豹一行殘害著名記者阿驢的事件引起了國際記者聯合會的關注。他們已經被列為同基地組織並列的危險集團。據可靠線報,海豹等人不日將潛入尼泊爾境內,興風作浪恣意妄為。請觀眾們跟隨我的鏡頭,看看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謝爾德烏,NRTC頻道,樟木(Kasa)向您實況報道。

場外導演:攝影組準備,醫療組準備,心理谘詢組準備,防暴隊準備,Good,Everybody in position,Action!

謝爾德烏:你好,海豹;你好,各位。

海豹:你好,謝爾德烏。找我們有事麽?你知道我們一向很低調的。

謝爾德烏:你們即將進入尼泊爾,請問有什麽目的和企圖?

海豹:中尼兩國一衣帶水,唇齒相依;兩國人民的友誼源遠流長,貴國的赤尊公主成為我國西藏地區的媳婦已經有近千年曆史了。近年來兩國貿易不斷增長,人員交往頻繁。我決定將中尼關係更進一步。到加德滿都後,我要麵見皇上,共商大計。繼承赤尊精神,用婚姻和合約鞏固兩國關係。

謝爾德烏(汗涔涔地):茲事體大,我們還需從長計議為是……

海豹:我隊男生安平、呂濤、方劍都是青年才俊,文武雙全、才貌具備,特向貴國公主求婚;我隊另有女生三名,采取娶一送一的形式搭配使用。我還草擬了中尼戰略夥伴協議文本。我方將締結戰略同盟,以印度為假想敵,共進退同榮辱……

謝爾德烏:我剛剛睡醒,經過外麵無所事事,就順便進來采訪的。你突然跟我提到成親合約的事……我牙齒還沒刷呢!

海豹:無妨無妨,我這裏有中華牌牙膏,包你滿意。對了,我苦思三月,根據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戲劇理論,結合蒙太奇效果,利用最新的電腦特技,加上演員的激情演出,創作了尼泊爾旅遊宣傳片一部,請指教。

謝爾德烏(大喜):海豹的作品想必一定是好的,可否讓我先睹為快?

神奇的尼泊爾

編劇:海豹
製片:央視
導演:海豹
攝影:海豹
演員:安平、呂濤、方劍、竇娥、可樂、紅葉等

場景1:

鏡頭從外太空往下降。穿過雲層,展現出一片廣闊的高原地帶,巍峨的喜瑪拉雅山脈橫亙在大地上。

畫外音:這是神聖的土地,這是佛祖的故鄉,這是最後的香格裏拉。

鏡頭快速沿著山脈移動,在一塊有著魚尾巴形狀的雪山附近停下。周圍是美麗的山峰、溪水和森林。畫麵上打出一行字:Annapurna—The last Shangri-La

農民們在梯田裏耕作勞動,他們衣衫襤褸,食不果腹。一個青年(安平飾)對著鏡頭喊道:“為什麽?!”突然一聲哨響,一麵錘子鐮刀紅旗在山區裏出現,在紅旗的帶領下,人們越聚越多。他們放下了鋤頭拿起武器,反抗這萬惡的社會。

畫外音:轟轟烈烈的革命時代已經過去,您還想體驗那份激情嗎?來這裏吧,這裏是最後的革命聖地,這裏是理想主義者的天堂。

(謝爾德烏掏出手絹,擦擦汗)

場景2:

屏幕一片漆黑,慢慢變亮。鏡頭在黑隧道中快速後退。原來這裏是下水道。突然鏡頭從地下躍出,在加德滿都狹窄的街道上穿梭,最後停留在DubarSquare。鏡頭在宏偉的寺廟周圍遊轉,充分展現尼泊爾的宗教文化。鏡頭繼續移動到新皇宮。一個黑影(呂濤飾)手拿自動步槍向內庭走去。半分鍾後,傳來淒厲的槍聲和哀號,接下來是一片寂靜;1分鍾後,又是一聲槍響。鮮血從屏幕上方往下滴,打出一行字:RoyalBloody Murder

畫外音(深沉地):2001年比蘭德拉國王和艾什瓦爾雅王後及其兩子等10多名王室成員遭王儲槍擊身亡。王儲隨後自殺。王兄賈南德拉即位。這裏有什麽陰謀嗎?您想探詢皇室內幕嗎?請到尼泊爾來吧!

場景3:
………………

………………

謝爾德烏大叫一聲,昏倒在地,場內一片混亂。
2005.10.23 星期日

昨天晚上我們找到的旅店(夏爾巴賓館)衛生狀況差強人意,除了在安平的床上發現了珍稀物種——食肉狼蛛和它幸福的大家庭外,在紅葉的枕頭上還有某種可疑的黃色物體,聞一聞氣味,大家還很熟悉,天天見麵哦!不過大家還是很開心,原因是我們突然成為萬元戶了。我掏出3000人民幣,轉眼之間就按照8.95的匯率變成了23000盧比的巨款。驢友們數錢的模樣特別興奮,眼睛睜成了大燈籠似的。我暗自琢磨,到了那邊該怎麽花錢呢?錢太多了,揣在身上都嫌重。我決定了,以後擦鞋雇兩個小童,一個擦左邊一個擦右邊;打的的時候叫兩輛車,一輛自己坐一輛前麵開道;睡覺時包個雙人間,自個兒睡一張衣服睡一張。我,我是款爺!Iam rich!

夏爾巴賓館雖然有種種弊病,但它離關口特別近,走路分分鍾就到了,這樣就免去了背著旅行包下山的麻煩。出中國關口一般有三個步驟:邊防檢查,一般由武警或警察執行;海關;和邊防檢疫。我們要分別登記三次,這三個單位挨著這麽近,咋就不來個信息共享呢?從樟木出關的人流主要有中國驢子,這是最容易過關的;外國驢子,他們從中國進入尼泊爾還好,但要從尼泊爾進入中國就非常棘手,所以LonelyPlanet 也不建議如此行程;還有就是藏民,他們一般在尼泊爾有親戚,這些親戚大部分都是在西藏叛亂時期離開中國的所謂TibetRefugees(西藏難民),我們以後可以在尼泊爾看到他們的村落。這些藏民出關就麻煩多了。樟木口岸其實還在半山腰,從口岸到中尼邊界——友誼橋還有8.7公裏山路。如果在平時我們走路下去得了,但現在俺們是有錢人,愛咋花錢咋花錢。我們60元包了輛麵包車,瞬間來到橋頭。邊境線一般不允許照像,我一舉起相機就有武警戰士過來製止。其實也沒什麽好照的,實在是想留個紀念,隻要跨過橋中間的國境線就可以明目張膽地照中國這麵了,尼泊爾方不管,反之在中方拍攝尼方海關,我們的人也不管。

進入尼泊爾口岸Kodari,建築街道明顯比中方的差多了。不及多想直接到海關辦公室蓋章。昨天晚上給我們換錢的黑牛提醒我們最好在護照中間加上100盧比比較保險。對此我嗤之以鼻,所謂世界上本沒有腐敗,行賄的人多了腐敗就出現了。二來我們幹幹淨淨,又會說英語,他們能奈我何?填好入境卡,遞給海關人員,沒有預想的刁難,得來一個冷冷的印章,我們算是合法進入尼泊爾了。

接下來找車去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Kathmandu)。口岸有很多老掉牙的豐田轎車等待顧客,價格500Rp/person。雖然我們隊伍中準職業講價者(semi-professionalbargainers)很多,無奈要經過我轉換一番,效果不免大打折扣;加之本人訥於言,無法百分百還原還價者聲色俱厲的風采。司機察言觀色,死不讓步。我們隻好要了兩輛車出發。我的司機是個小夥子,行了不到半小時就說肚子餓了停車吃飯。我們隻好跟著一起用餐,當然他的帳單我們就付了,算是小費吧。從邊境到加德滿都基本上都是山路,路況還算可以接受,隻是時不時被軍方的檢查站攔下。全副武裝的士兵看到我們的中國麵孔,揮揮手就放行了。看著拿槍的人在身邊,確實有些異樣。沿路上的鄉村看起來和中國農村也沒多大區別,不過接近城市就大不一樣了。越靠近加德滿都,房屋越多,建設越混亂,毫無規劃可言。對於尼泊爾的風俗人情,我還是在以後的篇章中慢慢展開吧。

外國旅行者基本上都住在加德滿都市中心的泰米爾區(Thamel)。大家千萬別和斯裏蘭卡的那個泰米爾混淆了。這裏的泰米爾是歌舞升平,那裏可是血光衝天。前幾天我和安平研究了LP(LonelyPlanet,你要把它理解為老婆的縮寫也可以。俗話說得好,LP在手,行遍天下不用愁),定下了幾個候選旅店。我們一下車就看到了其中之一——Macro PoloGuest House。和Manager交談一番,每人200盧比搞定。房間是帶獨立衛生間的雙人房,相當合理的價格。如果再加點錢,還可以選擇朝向好的房間。

折騰了大半天,肚子也餓了,出門找餐館。一出門就有人推銷旅遊線路(tourpackage),還提出如果去他們的辦公室,可以送我一張地圖。在那裏我被纏住了半小時才脫身,後來還發現所謂的地圖在各大書店旅店都可以免費得到。不過也不算浪費時間,一來熟悉熟悉尼泊爾的旅遊線路,二來適應尼泊爾腔的英語。剛開始和尼泊爾人交流,我以為世界上有兩種英語呢。

剛來一個陌生的地方,我總會幹些糗事。Ma Ma Cha,我心中永遠的痛。找到LP推薦的Thamel House Restaurant,進去一看,原來是高檔場所,價格還不便宜。我琢磨了半天,為大家點了相對便宜的MaMa Cha和米飯。然後大夥兒就等啊等啊,等到花兒也謝了還沒動靜。竇娥實在是餓得不行了,自個兒到街邊賣了一籠東西回來吃。她也不知道名字,看樣子就是蒸餃吧。終於我們的MaMa Cha上台來。我往盤子裏一瞅,不禁怒從心頭起,氣向膽邊伸。Ma MaCha就是那種蒸餃,這裏的價格當然比外麵貴多了;更可氣的是,我還點了米飯。蒸餃配米飯,這種搭配真是空前絕後。大家一鬧騰,讓我覺得很沒麵子。我把waiter叫過來狠狠地埋怨了一通泄氣,質問他為什麽不事先說明。後來驚動經理,給我們退掉了沒動過的米飯,再送上咖喱羹湯配白飯吃。

晚上回去再次研究LP,頗有心得。本來LP隻能有一個,不過LP這麽好我建議每個驢友都應該有多本。除了本土的一個留守外,還要有LP尼泊爾版、印度版、美國版……,反正每到一地,新娶一個LP是很有必要的。
2005.10.24 星期一

昨天可真是把我累壞了,到不是拉磨消耗了太多體力,而是嗓子工作過度。我們一共七個人,除了安平外,我得為其他五個人說話。最後一股青煙從喉嚨裏冒出,剛一張口就噴血三丈。我要上告國際勞工仲裁法庭,起訴他們對翻譯人員的濫用。其實安平的英語也很不錯,我建議驢友們要狠狠地剝削他。

七點半我又是第一個醒了。洗漱完畢,安平還在那裏呼呼大睡,絲毫沒有清醒的樣子。哼哼,本來給我衣服睡的床就讓他給霸占了。對於怎麽叫人起床,前麵我已經介紹了幾招,其實我還有殺手鐧沒有說出來。主要原因是威力太大,屬於核武器範圍了,所以我輕易不使用。安平睡得太死,無奈隻好祭出屢試不爽——襪彈。
襪彈小資料

修煉等級:十級老驢
攻擊方式:氣味麵攻擊。使用前,三天不換襪子。可以蓄力。
攻擊效果:對機械單位無效,對生物體100%;對人族150%
攻擊範圍:1米內為100%,之後隨距離平方反比下降
攻防關係:普通被攻擊者三防無效;如果屬性中有“臭腳”特點的人物,有效攻擊降為30%;可以在道具店購買特殊物品——防毒麵具,有效攻擊降為10%
特殊效果:攻擊後,普通被攻擊者怒槽全滿,物理及魔法攻擊能力在10秒鍾內加倍。使用必殺技可能性+100%

我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敢用,萬一不能將安平秒殺,等待我的將是可怕的反擊。

摸了摸肚子,它又咕咕叫起來,於是我一個人下樓來。剛到總台,經理先生就把我叫到一邊,還神秘兮兮的要和我單獨說話。他先問我是不是領隊(team leader)?我說我們都是自助遊客(independenttraveler)。我不能單獨做決定。經理說,旅店有很多旅遊線路,如果我能說服全隊加入的話,可以給我們多少多少優惠。更重要的是,他四處觀察了一番才說,我的費用可以全免,不會讓其他人知道。我笑嘻嘻的說,等會兒我跟驢友商量。不過直到我們最後離開尼泊爾,我也沒有召開這個會議。

泰米爾雖然繁華,但要找到一家像樣的早餐點還真不容易。街邊的那些早點看起來就沒有衛生保障,所以建議大家在旅店裏用早餐得了。我隨便點了一份炒麵和茶。炒麵和國內差不多,茶其實是紅茶熬的,加奶加糖,也還不錯。踢著拖鞋在街上瞎轉一通後,正好碰上其餘的三個男生出門。他們拉著我又吃了一次早點後,便在一家音樂商店買了好些尼泊爾當地的CD。尼泊爾的音樂相當有特色,古樸而又不失現代。特別是加入了現代音樂元素,很容易讓年輕人接受。在泰米爾特別有讓人購物的衝動,各種商品琳琅滿目。即使像我這種尤其討厭逛商店的人也在音樂店裏消耗了一個多小時。不過我強烈建議不要剛來就購物,一來會給後麵的行程增加不必要的負擔,尤其是計劃徒步的朋友;二來泰米爾是正式旅遊的起點和終點,不妨在結束所有景點之後再出手,那時也會對這裏的物價更有了解。今後我將不定時舉辦“尼泊爾殺價”係列講座,同時配合“逃票”係列講座尼泊爾版,希望大家喜歡支持。請鼓掌鼓勵,謝謝。

竇娥紅葉一大早就跑出去自由活動去了,沒有加入我們隨後的Walking Tour。在城市旅遊時,步行是非常好的方式,可以充分體驗民情,欣賞民風,當然還附帶省去交通費的好處。我們選擇了LP上推薦的路線之一:Southof Thamel。出發點是Thahiti Tole,結束地是Kathesimbhu stupa。中間的景點有十來個。它們本身的參觀價值肯定不如那些如雷貫耳的名勝;但拿著一本小書,在陌生的城市裏穿梭,到很可以體現我們驢子的敢闖敢衝的性格。

AsanTole是非常繁忙的交通要道,有六條路在此匯合。其間有三座宗教遺跡,均是印度教的。有趣的是一條惡犬向我狂吠,卻對拜佛的人不聞不問。莫非它看出來我不是虔誠的教徒。好在帶槍的兵哥哥出來幫忙,我才算擺脫困境。一路走走停停。對於我這個外國人而言,所見到的景物都是新奇的。現在看當時寫下的日記,居然有四頁多。不過都是流水賬,真正的樂趣還要讀者自己去體會。
2005.10.25 星期二

海豹又病倒了。在感冒和消化不良雙重打擊之下,我不得不臥床養病。話還得從昨天說起。

昨天奔波了一天,我的平腳板痛的要命,找了家飯館吃晚飯先。如果咱們驢子可以像馬那樣釘上鐵馬掌就好了。剛來的那天由於不熟悉尼泊爾本地食品,吃了大虧;於是我們改變策略,吃西餐去。其實這裏有個竅門,假如實在不知道點什麽菜好的話,不妨胡亂點套餐(set)。你就裝出很老練的樣子,對侍者說:“this,yes this one.”稍微貴一些,不過不會犯大毛病。我當時要了一份牛肉蔬菜配米飯。結果又栽到米飯上去了。此處的大米居然沒有蒸熟。可能那些茹毛飲血的歐美猛驢還受得了,我就徹底翹辮子。加上晚上沒有穿外套,結果是內外交迫,寒氣攻心。回到旅店後,撲通一聲栽倒在床上……

昨天在路上碰見了好些中國同胞,他們很多人都住在中國老板開的龍遊客棧。其實龍遊的價格還貴些,服務也不見得好;但有個好處就是我的隊友可以很方便的和其他說同種語言的驢友交流。這樣可以使我們的信息渠道更暢通些,我也不用當傳聲筒了。

今天一大早還是不舒服,我勉強背上打背包到前台退房。經理再次急不可耐得問我線路的安排。我煩死他了。顧及到中尼兩國人民的傳統友誼,不得不打起了官腔:“我們再研究,再研究。”到達龍遊後,大部隊將要去Swayambhunath。我,可憐的海豹,重蹈亞丁覆轍,隻好鬱悶地把自己關在小房間裏。各位驢友,海豹的血淚史告訴我們,健康對於一頭驢而言,是多麽的重要。跑不動的驢,還不如拉回去宰了。雖然方劍幾個為我買來了餅幹和果汁,我根本沒有食欲,勉強啃了幾口,呼啦啦全吐出來了。好在紅葉的葡萄糖衝劑救了命,我才沒在加德滿都餓斃。竇娥今天也病了,沒有出去活動。可見水土不服是多麽可怕。不過我們不會退縮,因為真的猛驢敢於直麵對淋漓的汗水,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

附錄:尼泊爾砍價係列
第一講
砍價是一門藝術。
                                ——某女性購物狂(請勿對號入座)

不是每個人都會砍價的。比如說我:臉皮薄,口齒笨,要麵子;如此種種都是成功砍價的大敵,一定要克服。我將以一個第三者的角度來剖析案例,讓大家見識見識什麽是砍價的高手,什麽是砍價的境界。

昨天我們還去了Durbar Square,那裏有很多小販買工藝品。方劍、呂濤讓我做翻譯為他們殺價。所以我有了一次難得的親身經曆。

小販:這是真正的羊頭麵具,3000盧比。
方劍:是假的吧!(海豹注:誰都可以看出是真的。)
小販:你摸摸,真的。
呂濤:你出個真價吧。(海豹注:一語中的,直奔主題。)
小販:2500,最後出價。
呂濤:我們要兩個,在便宜點。
小販:2000,不能再少了。
方劍:300。
小販(勃然變色):你們的,中國人的,大大的壞。
方劍:我們走吧。(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販(急了):等等,1000。
方、呂還是走了。
十分鍾後,方呂似乎漫不經心又走回來了。小販見到他們,如獲至寶。
小販:老板,500一個好不好?You are crazy.
方劍:300,否則不要。
交往幾個回合,300成交。

當他們把羊頭拿到旅店時,經理問他們多少錢。得知價格後大吃一驚,他說原來有個美國人買的同樣的頭,要70美元。其實小販肯定還是賺錢了,所以砍價的頭一步就是正確估算貨物的價值。在尼泊爾,我建議按1/10不會錯。當然某些價格比較透明的物品,比如圍巾等,殺地太狠就沒人理你了。


2005.10.26 星期三

經過昨晚的休整,我總算恢複了元氣,又生龍活虎起來。早早的起床,上竄下跳恨不得把每個人都拖起來。一如既往的,沒人理睬我。某人甚至威脅我,再打攪他睡覺,就把我送到宮裏去。也忒狠毒了。我隻好捧起安平的LP,點了一份早餐,在陽光明媚的陽台上享用。我不得不承認,在泰米爾確實比在拉薩住的舒服。花園般的庭院、春光普照的露台當然還有便宜的價格,怪不得很多人在這裏消耗了很多光陰。不過以後我們還要去更好的地方——博卡拉,那裏是真正讓人腐敗到極致的地方。

十點多鍾,大家才慢吞吞地出門來。一離開旅店,優美的環境蕩然無存。尼泊爾是個極度私有化的國家,其結果是各家把自己整理得好好的,公共設施反而無人管理。即使在泰米爾這樣屬於“窗口示範單位”的地方,政府也沒有絲毫意願來整頓。當然了,髒亂差反而成為了當地特色,亂哄哄的才有異國情調嗎!不過讓我猶不能容忍的是加德滿都交通混亂。在行人接踵磨肩的狹窄的泰米爾街道上,三輪車出租車旁若無人地開來開去。其間我們還經曆了驚險的一幕,稍後在述。

今天我們將要去參觀帕坦(Patan)古城。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其實由三座古城組成,均坐落於加德滿都穀地。它們分別是:Kathmandu、Patan andBhaktapur。由於古城特殊的曆史和宗教價值,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1979年將其列為世界文化遺產。從泰米爾到帕坦很近,可以在公汽站坐公車,或者坐一種有廂的三輪摩托。咱們人多,打的反而便宜方便。尼泊爾的士沒有打表的,報價250盧比。我一擺手讓他滾蛋。我有LP在身,他還真把我當老外騙啊!扁死你!其實150盧比足以,如果是當地人坐,我看50就夠了。在城市裏開的出租車都是和吉利車差不多大小的印度車。加德滿都是不適合行駛大轎車的,否則根本不可能在巷子裏串行。我讓司機將車停在PatanDhoka,然後我們將按照LP上的指示路線走。我重複了好幾遍還拿出地圖指指點點。司機連連點頭,最後還是在DurbarSquare停車,根本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這裏說明一下:加德滿都有好幾個DurbarSquare,中文意思就是“皇宮廣場”。至於具體指那個,請讀者根據上下文分析。

我們一下車,立馬衝上來幾個管理人員,讓我們買票。說實在話,在尼泊爾逃票對於我們這些老手簡直就是小兒科。Patan是一個景點和居民區混雜的地方,人流如織,幾乎是開放空間。如前所述,隻要在PatanDhoka下車,然後徒步幾分鍾就可以到DurbarSquare,輕鬆避開管理員。但是這裏的門票也不貴,堂堂世界文化遺產才要200盧比,權且是保護費吧。送走了管理員,又迎來毛遂自薦的導遊。此君開價400,最後250成交。事後我覺得如果有LP等旅遊書籍並做過攻略,導遊完全不必要。

導遊先把我們帶去了MahabouddhaTemple,就是千佛寺。名為寺,實為塔。每塊磚上麵都布滿了大大小小的佛像,風格奇異代表了尼泊爾製陶工藝的成就。此塔是帕坦最重要的建築之一。奇怪的是它被一群雜亂無章的居民建築所包圍,隻有穿過一座又小又窄的門洞才能一睹尊榮。就我的專業觀點看來,帕坦的曆史城區規劃相當失敗。宗教建築和生活建築不僅沒有有機地融合在一起,反而相互幹擾;過度擁擠的居民區客觀上對曆史文物也造成了破壞。當然尼泊爾有尼泊爾的實際困難,也不能強求。我隻是感歎美國澳洲一座200年的建築就當國寶似的供著,那些2000年的瑰寶反而風吹雨淋。有錢沒錢真是大不一樣啊!

隨後我們回到DurbarSquare。廣場主要由老皇宮(現在改建成了博物館)、印度教建築和佛教建築組成。縱觀人類曆史,有兩樣東西是最不寬容的,最不允許有異端出現的。一個就是愛情,她將繼續存在下去並為人所歌頌;一個就是宗教。宗教的不寬容往往導致腥風血雨生靈塗炭。然而我欣慰地發現在這裏,佛教和印度教,兩種迥然不同的宗教可以相互依存和平共處。這在現代文明到來之前,是難能可貴的。即使在現代,借宗教之名的屠戮仍屢見不鮮。

中午我們在Cafe de Patan用餐。以我的挑剔的專業目光看,這裏相當不錯了。食物可口,價格合理,環境幽雅。我美美地飽餐一頓。這幾天我一直為飲食所困擾,今天才有機會開懷暢飲。這也許會影響我的判斷力。

下午我們參觀了黃金廟。這其實是旅行者的稱呼,它的正式名稱是Kwabahal。其得名來自廟裏的一尊純金佛像。KumbeshuarTemple也是必去的景點。它是加德滿都穀地中僅有的三座5層寺廟之一。寺前有兩個水池,據稱池水來自聖湖Gosainkund。哇噻,聖水耶!我屁顛屁顛地跑過去一看,faint,水麵上綠藻漂浮惡臭無比。當地人用此水淨身,我實在為他們的健康擔憂。

在街上閑逛,我們突然瞅見一幢不起眼的房子上懸掛著“LivingGoddess”的牌子,難道這裏就是活女神居住的地方。在尼泊爾三個古都裏都有活女神殿,最著名的當然是在加德滿都的KumariBahal。不過能有機會在帕坦拜見女神芳容,我們當然不會錯過。沿著昏暗的樓梯我們來到女神的居所。一個中年男子攔住了我們。他幾乎不會英文,但顯然知道我們的來意。他用非常生硬的笑容和手勢提醒我們,錢是女神需要的“祭品”。我們一起大約給了1000盧比。不久一個10來歲的小姑娘進到房間來。她的穿戴和明信片上的一模一樣。我們首先一一跪下讓她為自己點紅,誰後取出相機一陣猛拍。在刺眼的閃光燈下,小女孩露出苦澀的微笑。她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不明白為什麽我們這麽興奮。事後我真鄙視自己:一個不顧她人尊嚴的獵奇者的嘴臉暴露無遺。當活女神除下虛假的光環後,她其實是一個很可憐的女孩子。活女神的資料大家都可以在網上查到,我就不複述了。我以為傳統固然要尊重要保護,但如果傳統損害了基本人權,它就應該變革。


警告:如果您不滿18歲,請立即離開。不要閱讀以下內容。


在帕坦我還見到讓我吃驚不小的東西:性愛木雕。各種不同姿勢的性愛場景被雕刻在在印度教廟堂的柱子上。除了人人之間的動作外,還加上人獸、獸獸、甚至還有妖怪。以我的專業眼光看來,這裏的火爆場景直逼歐美頂級A片。我鄭重建議大導演們來此觀摩,汲取藝術靈感。看到小朋友們在柱子下玩耍,我很擔憂得問導遊為什麽要雕刻這些東西。導遊說,這是古代教育青年男女的立體教科書。對此我很懷疑。我們知道在印度還有更為著名的登峰造極的卡朱拉霍性愛聖殿(亦為世界文化遺產)。應該說印度教對性的闡述是相當露骨。性在教義中被賦予了一層神性。在《愛經》(Kamasutra)中,性愛不僅是一種享樂更是一種修煉。所謂色情和神聖,也許就是一牆之隔。我等凡夫俗子還是不要盲從為好。在印度獨特風格的春宮畫中,我們也可以發現性愛在印度文化中的特殊意義。說到春宮,鄙人研究經年有餘,頗有心得。日本和中國的春宮圖亦不乏特色。日本的春宮不講究人體的比例透視,而是……(版主:海豹你還有完沒完?!我怒了!快快打住。)
2005.10.27 星期四

驢友們拿來攻略,建議今天去巴德崗遊覽兩天。巴德崗?莫非是景陽崗的兄弟,不管那麽多,先在地圖上找到它再說。安平和海豹火眼晶晶,找了大半天也沒結果。後來我們才知道巴德崗就是Bhaktapur的音譯。天地良心,除了第一個字母就沒有相似的發音了,咱倆找不著也情有可原。因為尼泊爾旅遊在國內還不成規模,所以地名翻譯上沒有形成慣例。我就深受其害啊!看官如果被地名迷惑,請以英文為準。有了目標就好辦了。大家收拾了幾件簡單的行李,下樓存包退房。存包時我幫竇娥填寫的行李票是“徐小姐”。竇娥蠻不講理大白天說瞎話,楞不承認自己姓徐。為了填表,驢友們的護照我都翻看了好幾遍了。竇娥芳名如何我自然心中有數。我說:“賭20盧比,你姓徐。”竇娥微笑著拿出護照在我眼前一晃。20盧比就進了她的腰包。這個故事說明兩個問題:第一竇娥是個賭博高手;第二千萬不要和別人賭猜對方的名字,否則必輸無疑。切記、切忌。

出門打的,司機再次漫天要價,500盧比。我嘿嘿一笑,掏出LP,翻到泰米爾交通那一頁,搖頭晃腦咬文嚼字,白紙黑字250實價不打折。有了理論上的支持,實踐上當然無往而無不利。開車走人。剛來到巴德崗大門口,呼啦啦又圍上來兩撥人,當然還是門衛和導遊了。巴德崗的門票看人而定。隻要出示中國大陸的護照或來自印度等南亞國家,票價可以便宜到忽略不計的程度;其他國家的遊客就得出次血了。出國多次,我國護照受如此優待還是第一次,心有所慰。在國外,護照是證明個人身份的唯一證明。這時一個個體根本不算什麽,你所受到的禮遇或是歧視都取決於護照上的國徽。中國護照現在在國際上越來越受到重視,這正是我國國力提升最直接的標誌。當我在國外因為是中國人而受到讚美時,我自豪;受到歧視時,我知道國家建設非一日之功。我並不在乎外國人的看法。但我不能容忍的是,在我們自己的領事館,我們自己的海關,我的中國護照並沒給我帶來合理的方便和應有的尊重。這給我們下了一個困難的命題:如果祖國不愛我,公民還有義務愛祖國麽?導遊可不會因為我們是中國人而降價。我和安平商量了一下,決定不雇導遊了。這時導遊們會像鼻涕蟲一樣纏住你,擺脫他們最好的方法是,假裝聽不懂英語。

大夥兒先找了旅店安頓下來後,時間到了晌午了。沒得說,吃飯;還必須挑選一個好吃的地方。自從到了尼泊爾,我們實在太不“驢”了。在Marco Polo點了菜,女孩子們就逛街去了。估摸40分鍾後再回來,菜還沒上。MarcoPolo位置不錯,可以直麵Taumadhi Tole;不過飯菜味道不敢恭維。個中取舍,悉聽尊便。

Taumadhi Tole廣場上最引人注目的建築是NyatapoleTemple。這是一棟5層30米高的廟塔,它不僅是加德滿都穀地中最高的廟,也是Newari式寺廟的典型體現。大家看明白了麽,什麽是Newari我也不知道。反正LP就是這麽寫的,不要怪我。這座寺廟底台樓梯的兩旁站立有巨大的石像。算上活人的話,依次由低到高是:人、摔跤士、大象、獅子、半獅半鷲和女神。每一層都比下一層的力量強十倍。總結看來,人是很衰的生物。寺廟是為SiddiLakshmi女神所建,隻有寺廟的僧侶才能目睹她的神像。(哦,對不起,我又翻譯LP了。下不為例。)在寺廟的台階上,有當地人找我搭腔。事後看來都是做托。具體過程是先和你套關係,聊得差不多了便有一個人稱自己是所謂“唐卡學校”的職員或學生或老師或什麽別的東西,宣稱他很喜歡我(當時我還真以為自己很瀟灑啊),覺得我很友善有主見(嘿嘿,此話不假),誇獎我英語好(當然比他們好),願意免費帶我參觀(不走白不走);帶我走了一圈後說,通過他的關係可以買到物美價廉的唐卡。呼啦一下,便把我誆到唐卡商店了。然後他們獰笑著掏出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在我左右虛砍幾下,企圖找到突破口。海豹我是急中生智,說謊話不打結巴。先連連讚歎他們的作品完美,話鋒一轉說,我認識幾個有錢的主,都是那種人傻錢多的角色,何不現在放我回去,晚上再來被你們痛宰。最後總算護著錢包完整,順利出逃。

重新回到TaumadhiTole廣場,看到安平等人被一群小孩子團團圍困。我衝上去一看,原來孩子們都舉著鉛筆筆記本讓他們簽名。大概是老師的課外作業吧。你體驗過當焦點人物的感覺嗎?你知道做明星的快樂麽?你知道什麽叫眾星捧月麽?看看我們就知道了。我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和國籍,然後瀟灑地說:“Next!”寫了十幾份就沒意思了,偏偏小朋友們不放我走。我突然看到可樂、紅葉她們剛剛到來。我一聲招呼,孩子們就把她們包圍了。今天再次順利出逃。

Bhairabnath Temple 也坐落在Taumadhi Tole,在Nyatapole Temple的東麵。盡管Bhairab是一個力量強悍的猛神,他的廟宇規模也很龐大;但他的神像才區區30厘米高,不知道有什麽講究。TilMahadev Narayan Temple也在附近,它的特點是在其左右有代表男女那個那個器官的巨大標誌物。不過我不喜歡,因為太不寫實了。(群情憤怒,海豹你實在太粗魯了)要不是有LP說明,就算您是天生的淫魔,也不會往那上麵聯想。Potter’ssquare是加德滿都的製陶業中心。雖然那裏有異國特色,但陶器產品比起我中華上國來,差的不是一點兩點,不提也罷。今天的Durbar 廣場非常熱鬧,人山人海。有人在廣場上搭起了看台,口若懸河地說些什麽,連電視台的人也來了,似乎和政治運動有關。

晚上的巴德崗突然安靜下來。遊客像變戲法似的無影無蹤。在黯淡的油燈下,當地人扶老攜幼,膜拜佛像;為神靈獻花點紅。巴德崗又回到了它真正的角色:曆史古城和宗教聖地。這才是我希望感受到的巴德崗。

2005.10.28 星期五

昨天晚上本來是個安詳的夜晚,卻被兩個鬼佬攪渾了。我們所住的旅店隔音效果相當差,再加上這兩個家夥大概神經衰弱,一個勁地跑過來說我們打攪了他們睡覺。他們一會兒敲安平和我的房間,一會兒敲呂濤方劍的房間,還把老板叫過來。如此三番,彼此都問候了對方素為謀麵的祖宗幾百次。鬧到10點鍾,可憐的安平洗澡時不得不像貓一樣墊起腳尖進衛生間。饒是如此,兩個混球再次光臨,說我們洗澡的聲音太響。對付這種人我是有經驗的,那就是根本不理。咱們該怎麽過活怎麽過。他們想要清淨很簡單,把自己的耳膜捅破就行了。

早上七點,我刺溜爬起來。今天我學乖了,不敢驚擾夥伴們的美夢,抱起相機獨自出門去。如今我的攝影裝備是鳥槍換炮,因為我終於把隊伍裏最好的D70s弄到手了。要說這D70s本來是可樂的寶貝,須臾不可離身。不過可樂作為攝影愛好者有兩個致命弱點。第一,她好睡懶覺。清晨,攝影的黃金時段就這麽被她白白錯過。第二,相機加鏡頭對她而言太重了些,整天背著也夠嗆。於是我花言巧語,說服她在她自己不用的時候借我玩。當然我也要有所回報,就是D70s所拍攝的照片可樂亦有所有權。

巴德崗在晨曦中又是一番美麗。人們在開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祭祀”。似乎祭祀活動一般由已婚婦女承擔。她們或獨來獨往,或三五成群,在選定的神像下許下美好的祝願。祭祀方式很簡單,就是將黃色花瓣和白色米粒灑在神像周圍,再用紅色的顏料將神像的額頭處抹紅;也有點燈、點蠟燭的方式。應該說尼泊爾人是非常喜歡豔麗色彩的民族。從傳統的尼泊爾婦女衣著到祭祀器物,無不大紅大紫。我在街邊也隨時可以看到飽和度極高的裝飾顏料售賣。

TaumadhiTole廣場在白天是遊客雲集的地方,現在卻是當地人的集市。這裏有賣新鮮蔬菜瓜果的、生活用品的、布匹衣物的,當然還有早點。我圍著早點攤子轉了幾個圈,還是不敢出手。掂量掂量自己腸胃的抗擊打能力,還是回去啃餅幹吧!奇怪,今天廣場上多了一群不速之客。他們頭戴鋼盔,身著防彈背心,腳套護膝,手持火器,原來是政府防暴警察。如果在國內出現了防暴警察,街上無關的人老早就知趣地跑開了。這裏倒好,每個人神情自若,見怪不怪,買賣吆喝一如既往。軍警們也沒有權威部門的權威,一個個懶洋洋鬆垮跨樂滋滋的。嘿,有趣。我找了個台階,坐下來準備看熱鬧了。果然,不一會有人在人群中打出一麵旗幟來——就是那鮮紅的鐮刀錘子旗。幾個小夥子一麵扯起大旗,一麵喊些口號,一麵向巷子裏離去。軍警們也不慌不忙,慢騰騰的上車,追趕他們。這就完了?再看看集市上,人們就好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同誌們呀,這是革命耶,大家嚴肅一點好不好。原本我計劃考察共產黨在新時期下的武裝革命鬥爭問題。看來在城市,敵人的力量仍然強大,沒有什麽作為;所以我必須去山區看看,看看毛主席所首創的遊擊戰略在尼泊爾廣闊的山區農村如何發揚光大。

巴德崗本身不大,我們昨天就轉了個遍;於是今天的行程就是購物。說到購物,那真是有人歡喜海豹愁啊!本人有購物恐懼症,在一個商店待10分鍾就會腦袋發暈四肢發麻,30分鍾就會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海豹注:攝影器材和電腦店除外。)今天10點多鍾居然店鋪都還沒有開門。我們正在納悶,不期碰上了昨天帶我去“唐卡學校”的那個家夥。他們這種人就是成天坐在街上尋找獵物的獵手。他一瞅見我就連連高呼“friend,friend”,握著我的手久久不願鬆開。我都被這種偉大的“友誼”感動了。“獵手”向我們解釋說,今天是罷工日,所以各商店都不營業。不過他可以帶我們從邊門進入商店。“獵手”其實並非騙子,他們隻是收取傭金的牽線人,本質上和我國的商業導遊也差不多。

逛了幾家店,驢友們紛紛血拚,皆大歡喜。不過“獵手”的終極目標還是將我們帶入“唐卡學校”。正巧竇娥和可樂也有計劃買唐卡,於是我們浩浩蕩蕩來到了那裏。唐卡(Tangka)是藏語的音譯,和唐朝沒有任何關係。唐卡是藏族的傳統藝術,多表現宗教題材,如佛祖的故事(Lifeof Buddha),輪回(Wheel ofLife)和壇城(Mandala)等。畫得好的唐卡相當精美,我看了幾幅都愛不釋手。在尼泊爾,唐卡一般采取流水線式的生產方式,一副畫由專門的底稿、鉤線、上色等人員完成,於是效率提高導致價格下降。同一水平的唐卡,整體上比西藏價格便宜很多。(在泰米爾,店主會一口咬定是他自己或一個人的作品。這樣可以提高身價。)不過唐卡決不僅僅是藝術品,它更多的有宗教上的含義。一副由高人所繪唐卡跟這種大路貨相比,當然不可同日而語。不過這就需要佛緣和金錢了。這裏的唐卡依畫幅和複雜度,價格由2500到10000盧比不等,甚至更貴。我沒那麽多錢,早早出局看熱鬧。最後可樂請了一副。(注意哦,要說請,不能說買!)後來可樂將其拿到大昭寺釋迦牟尼真身像前開光。喔喔喔,身價百倍啦!

下午回到泰米爾,重新找了一家旅店,HotelPuska。一個套間四張床才400盧比,真TNND便宜啊!雖然房間相對簡陋,但性價比還是相當高的。晚上該給家裏打電話了。在街上找了一家,開口70盧比一分鍾打往中國。我不急,一家家問。50,30,最後累了,20盧比了事。其實在泰山賓館旁的網吧裏有10盧比的;網吧對麵有個小巷子,裏麵有一家8盧比每分鍾。經營者是一對兄妹。男的帥女的俊,還會說一點中文,聊聊天很有意思。
2005.10.29 星期六

連續看了幾天佛堂廟宇,大家也都審美疲勞了,腿也走酸了,所以今天沒有集體活動。愛睡覺的睡覺,愛購物的購物。各自養足精神,明天前往博卡拉(Pokhara)。我由於前幾天生病,錯過了猴廟(Swayambhunath)。拉下的功課必須補起來。刻苦的公驢抖擻精神,捧起LP,揣上地圖,出發了。

從泰米爾到猴廟最方便的就是打的,不過我選擇了徒步前往,大約40分鍾可以到達。沿途將穿越加德滿都大街小巷,可以體驗尼泊爾百姓的世俗風情。從地圖上看,最近的路是穿越DurbarSquare後,沿大路北上,再跨過一條圍繞加德滿都的聖河就可以看到猴廟了。但是DurbarSquare不厚道,我們外國人經過還要收買路錢。我不理那茬,琢磨著在下一個路口再向北轉。如前所述,加德滿都根本沒有城市規劃。房屋道路就像是即興而建,整個城區道路混亂不堪。於是,方向感極強的海豹,當年繪製過地圖的海豹,竟然——迷路了。手上的那份免費地圖因為比例尺太小,怎麽也不能和我所在位置對上號。問人吧,雖然在泰米爾人人都會說兩句英語;在這狹窄的街道裏,任誰也聽不懂。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向前走。好不容易走上了大路,看到了戴口罩的警察uncle,才算解了圍。要說警察戴口罩,不是為了美觀,也不是非典傳到了尼泊爾,而是加德滿都空氣汙染太厲害。都是些六七十年代的破車滿街跑,尾氣排放當然嚴重。

糊裏糊塗順著警察指的方向走,不一會就上橋了。看看地圖,橋下就是——哎呀呀,了不得了,下麵是聖河啊!隻見人們在聖河上洗澡、洗頭、洗衣服、倒垃圾、排泄(小孩子)。下水管道的出口隨處可見。如果說這是老舍筆下的龍須溝,我一點也不會奇怪。我相信並非尼泊爾人民贓,而是落後的經濟限製了衛生設施的建設,當然那個不管事的腐敗政府也是原因之一。

走啊走啊,一不小心來到了尼泊爾國家博物館。50盧比一張票,便宜但是沒有說明書。看來看去都是宗教雕刻和尼泊爾的曆史文物。裏麵有一幢佛像館,是日本援建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在顯眼的地方刻上銘文。據我觀察日本人特別愛在尼泊爾建設些花哨的東東。除了這一個外,在博卡拉我還發現了日本建的公園和一座高大的佛塔。其實我們中國在尼泊爾投資也不少。尼泊爾的主要公路基本上都是中國援建,還有大量的學校醫院,都是些實實在在的項目。尼泊爾是中國和印度之間的緩衝地帶,一個親中的尼政府十分有利於中國對印度的地緣優勢。所以對尼泊爾的投資大大的有賺頭,正是中尼雙贏的戰略。不過印度也不是吃素的,出於文化宗教經濟上千絲萬縷的聯係,印度在尼泊爾的影響力也相當大。尼泊爾這張牌怎麽打,中印兩邊的腦袋瓜子都在使勁地轉。當然,讓我國大規模援建尼泊爾也有現實的困難,原因之一就是尼泊爾政局不穩。皇權政府和共產黨遊擊隊到底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就我新左派的政治立場,我當然在感情上支持山裏的同誌們;但遊擊隊對中國的態度還曖昧不知。從博弈角度來看,還是立場比較明確的政府更讓人放心,更有利於中國的戰略安全。套用一句名言:“如果尼泊爾政府是混蛋的話,那也是我們的混蛋。”

離開博物館走了一刻鍾,發覺路邊怎麽出現了很多缺胳膊少腿的人。坐輪椅的撐拐杖的,三三兩兩到處閑逛。原來這附近有一所軍人醫院,這些倒黴蛋大概都是在內戰中受傷的吧。尼泊爾內戰很有意思。每年的8月到次年3月,是旅遊旺季。雙方停戰,各自設卡,坐地收錢。當雨季來臨時,劈哩哐啷接著幹。所以我雖然到處可以看見持槍軍人,正兒八經打起來還沒碰上。剛離開傷殘區,又來到藏區。前麵有一處藏民的聚居區。不用說,他們都是西藏叛亂時跑過來的難民,都是達賴喇嘛的支持者和分裂主義者。我在一家藏民開的小餐館吃午飯。看著藏民臉上的純樸笑容,看著供奉在前台的達賴畫像,看著掛在牆上的雪山獅子旗,心裏說不出什麽味。中國的問題太複雜,剪不斷理還亂,再加上外國勢力參和,事情變得更加棘手。

大夥兒想必看煩了吧,請打起精神,下麵我來說說大家都感興趣的話題:逃票。前兩天一直沒有寫到逃票秘籍。主要原因是在尼泊爾逃票太簡單了,沒有技術含量,這極大地傷害了我的自尊。我強烈建議尼泊爾旅遊部門加強管理,增加人手,讓逃票變得更困難些。

猴廟的逃票步驟:
1. 沿石階向上爬。
2. 來到一處有三座佛的地方。
3. 注意觀察。沿大路向上,就是猴廟。售票處就在上麵等你。
4. 有一條向右的岔路。這條路通往猴廟的後門。
5. 放心大膽地走右邊的路,沒有人查票。
6. 省下來的錢,不要忘了請我喝咖啡。

猴廟的主體是一座有巨大佛眼的佛塔。佛眼是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它們時時刻刻盯著你,仔細看來似乎還在微笑。佛眼下麵是一個像鼻子的標識。其實這是尼泊爾文中的“一”,發音是[ek],代表了團結統一等含義。佛塔建在一座山包上,從上可以鳥瞰整個加德滿都穀地。有人說加德滿都是世界上最大的縣城。雖然話很損,但也不乏生動。一眼望下去,整個城市都是低矮的小樓房。看不到街道,它們狹窄到幾乎全被房屋所遮蓋。綠地也沒有,灰蒙蒙的一片塵土。在佛塔邊還有很多附屬的小神廟,既有藏傳佛教的,也有印度教的,互不幹擾相得益彰。別看這裏地方不大,每個佛堂地標的故事真不少。LP上麵介紹地很詳細,我就不重複了。猴廟猴廟,當然有很多猴子了。猴子們旁若無人地四處竄上跳下。我看一小猴煞是可愛,走進拍照。不料猴媽媽以為我要傷害它,猛然從旁邊來了個側撲,把我推到一旁。好在猴媽媽沒有撕咬我,否則受了外傷就麻煩了。

坐三輪車從猴廟回來,正直黃昏。我大搖大擺地混進早上沒有進去的Durbar Square。加德滿都附近的DurbarSquare都大同小異。這個地方居然擠進一座西式的白色建築,矗立在廣場上頗不協調。廣場上大概又在進行集會,神廟的台階上擠滿了人。一打聽,原來明天就是尼泊爾最重要的節日之一:燈節。現在城區裏到處都有歡慶活動。在泰米爾區,某啤酒商還讚助搭了個DJ台。年輕人在台下蹦迪。海豹我老了,蹦不動了。哎,世界是我們的,也是年輕人的;但終究還是年輕人的啊!

雖然我不喜歡熱舞,還是有最愛的活動,比如說,吃一頓免費的晚餐。盡管尼泊爾是傳統的宗教國家,但在幾家豪華旅館裏,均開設有賭場。我去過的各國賭場不少(不好意思,都是白看,沒有上場),這裏的當然不能入我的法眼。本來請我去也不去,不過賭場在晚上9點會提供免費自助餐供賭客享用。看到他們很有誠意的樣子,我不好意思拒絕。一幫人忍受著饑餓的折磨,終於等到了八點半,紅著眼殺到賭場。我兌換了100盧比硬幣,玩了幾把老虎機。結果連個響也沒聽到,五分鍾輸光光。我吃了飯,不好意思白占便宜,所以賭100心理安慰一下。尼泊爾人原則上不能入內,但規定隻是約束窮人的。賭場內還是有不少當地人。正當我們玩時,有人用生硬的漢語問:“你們是中國人麽?”原來這個小夥子在西安科技大學留學,學習西醫。這家夥長的頗有幾分姿色,濃眉大眼,吸引了母驢們的眼球。她們非常耐心地和他練習漢語。我們公驢在下麵商量:他在中國留學,還可以進賭場,家裏一定有錢。不如把隊伍裏的母驢們賣給他,也可以揍筆路費啊!

2005.10.30 星期日

得知兄弟回國去,遍插茱萸少一人。謹以此詩獻給匆匆結束行程的公驢方劍。方劍是天生當驢的材料:腳力快,負重多,吃喝少,站著能睡覺,十天不洗澡。不過他有個毛病,限製了他成為中國第一猛驢這大有前途的職業。方劍居然是個自當老板的主,成天別著手機遙控指揮。昨天終於被一個電話提前call回國去了。現在看來,成為優秀的驢子的條件之一是不能有工作。如果您不幸恰巧是老板或者是個大官,也有辦法,就是像我一樣,趁早把手機弄丟。沒有條件也要創造條件弄丟。我的手機出發不到一個星期就無影無蹤,所以我晃蕩晃蕩就到尼泊爾來了。雖然方劍走了,但他的精神長存。方劍同誌的事跡鼓舞著一代又一代驢友前赴後繼,義無反顧地奔赴世界的各個角落。方劍同誌永……,嗯,永遠健康,恭喜發財。

祭奠完方劍夭折的旅途後,我們睡了個好覺。今天我們將離開繁華的都市,離開以人文風光見長的加德滿都,再次零距離接觸純潔的大自然。五點半集體起床,行軍15分鍾來到公汽站。說是車站,其實就是停靠在路邊的大小巴士的集中區。去博卡拉的車票可以提前在旅店預定,這樣保險些,也不用起床太早。我們為了省幾個錢,就提前半小時到,徑直找司機買票。一個司機開價300盧比/人,談了幾句200成交。其實誰都知道200盧比是普通大巴的均價。司機信口開河,騙一個是一個。用經濟學的術語說,這就叫做不成熟的市場經濟。

尼泊爾是世界上海拔落差最大的國家。在200公裏狹窄的區域中,地勢從8000多米的喜瑪拉雅山脈驟降到海拔百米以下,比滑滑梯還快。自然尼泊爾山路也很多,無論從樟木到加德滿都還是從加德滿都到博卡拉,各城鎮之間的公路都在山中繞行。今天所走的山路雖然是柏油路麵,但維護不善,到處坑坑窪窪的。大巴車的減震係統大概也有問題,女生們都顛得七葷八素,叫苦不迭。不過這隻是開始,以後我們還會經曆更刺激更激烈的行車。盡管出發得早,司機顯然很會照顧自己。一路上他停了兩次車,又是早茶又是午餐。全體乘客也下車來享用,當然要自掏腰包。我買了一袋chips,打開昨晚買的Rum酒,和安平就著瓶口喝。在西藏懼怕高反,不敢放開膽子喝酒;所以我本來打算到尼泊爾和驢友們痛飲一番。不料尼泊爾的酒精類飲料並不便宜,隨便一瓶啤酒就要70,80盧比。這種額外開銷還是省省吧。於是我們倆選來選去,挑選了100盧比的朗姆酒。結論:朗姆酒巨難喝。

下午一點多鍾到達博卡拉。剛下車,我們又享受了一次明星待遇。無數拉客的把我們團團圍住,紛紛吹噓各自的旅店好的不得了。這裏介紹一下住宿的要點。建議使用Ctrl+C和Ctrl+V完善您的攻略。博卡拉的遊客聚居區主要有兩個,一個稱為“LakeSide”,一個稱為“Dam Side”。兩個區之間距離很近,自行車10分鍾的路程而已。Lake Side中的這個Lake指的是LakePhewa。湖濱區比大壩區更像一個旅遊區。除了遊客和做遊客生意的,基本上沒有其他當地人;而大壩區情況複雜些。如果您想逃避城市隱居鄉間的話,LakeSide應該更適合你。昨晚在泰米爾大街上偶遇驢友小葉等人。自從拉薩一別,我們彼此分外想念對方的新疆普通話(關於新疆普通話的故事,請參考前文),可惜貓王是“昔人已乘黃鶴去,驢途漫漫空悠悠”啊!追憶完拉薩的往事,才從博卡拉回來的小葉向我推薦了HollyHock。到不是Holly Hock如何好,隻是它便宜,便宜到100盧比就可以要個標準間。所以我也懶得找旅店了;直接來到HollyHock,三下五除二搞定老板,入住。

安頓好後,我們隨便找了家鄰湖的餐館用餐。這裏的味道、價格、服務都相當不錯,我們各個讚不絕口。博卡拉整個地區的涉外餐飲比泰米爾好多了。尤其是服務標準高,Waiter非常殷勤,有求必應,甚至沒事也過來問。用經濟學的術語說,這就叫做成熟的市場經濟。晚飯後是每天的例行活動:逛街購物。我的腦袋轟的一聲,又大了。其實晚飯後shopping是十分有益的餐後活動。走走看看,談談侃侃,有利於健胃消食,生津化痰,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如果我在陪同購物中有任何不耐煩或思維短路的行為,請驢友們一定要原諒我。海豹特此道歉。
2005.10.31 星期一

博卡拉是個適合腐敗的地方。博卡拉原本是個平靜的鄰湖城鎮,不為外人所知。上個世紀60年代,一群鬱悶的歐美嬉皮士們來到這裏,發覺博卡拉是個美麗寧靜的三不管地帶,十分便於他們吸食大麻和做愛。於是乎,博卡拉搖身一變,成為嬉皮士熱點地區。當然,嬉皮士年代已經過去,他們所代表的頹廢、厭世的青年文化伴隨著越戰後的經濟複蘇已經煙消雲散。如今的博卡拉恢複了原本清新的氛圍,不同的是她卻因此揚名天下。嬉皮士們確實選了一個好地方。雪山、湖泊、農田、山林構成了博卡拉完美的自然景觀;這裏遠離了城市的繁雜喧囂,甚至不發達的通信也成為優點。更重要的是,這裏物價水平低,即使對於我這樣一分錢掰成兩半的人,都可以悠閑地住上十天半月,不用擔心預算問題。

當我睜開迷糊的雙眼時,一看時間不禁大叫一聲,原來不知不覺過了10點。我伸了個懶腰,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後,溜達到陽台上曬太陽。小憩了一會兒後,肚子也餓了,便蹭到街邊點了份大陸式早餐,坐在陽棚下看人來人往。中午大夥兒一起享用了墨西哥大餐後,有人提出一個天才的建議,回去睡午覺。此議案得到除我之外的一致喝彩。這不是一般的腐敗,用宋丹丹的話說,這是“相當的”腐敗啊!

再次從睡夢中醒來,看到走廊上有個白影一晃而過。我走上前去瞧個究竟。跟著來到平台,白影正坐在藤椅上,聽見我的腳步,一回頭。我的媽媽咪呀,有鬼!白影披頭散發,麵部蠟黃,全無表情,黑洞洞的眼睛,紅突突的嘴。白影說道:“海豹,曬太陽?”我仔細分辨,原來是紅葉同學。紅葉驢行不忘愛美,瞅著今天悠閑,拿出麵膜使用。紅葉啊,麵膜恐怖不是你的錯,但你戴著它到處嚇唬人就是你的不是了。

等到太陽光弱些後,我們來到費瓦湖邊,租了兩艘小船,湖上泛舟。費瓦湖中心有座小島,島上有座迷你印度教神龕。當我們在上麵漫步時,也不知道是尼泊爾人還是印度人,非要跟我們合影。作為2005年度國際友誼大使,我當然樂於合作。不過pose還沒擺好,他們點名要和可樂安平拍照留念。我隻好拿著好幾個相機,作起了免費攝影師。離開小島向南劃去。突然岸邊的叢林中閃出一名持槍軍人,高聲命令我們回去。原來我們已經劃出了LakeSide,來到了Dam side。前麵就是大壩,屬於禁區。

晚飯自然又是大餐。在等菜時,我們商量了以後的行程。博卡拉實在太好了,好得磨掉了我們的意誌。所以明天我們就離開這裏,前往山區徒步(Trekking)。安納普納(Annapurna)山區的徒步路線很多。路程最長耗時最多的是安納普納環線,LP上建議時間近一個月。我們沒有那份耗時費錢的雅興,決定走7天的小環線;而且在一個村落,我們可以選擇下山或繼續向山上爬,進入安納普納大本營(AnnapurnaBaseCamp)。如果前往ABC的話,LP估計時間為15天。在是否雇傭向導問題上,我心有擔憂,害怕如果沒有向導,路上的情況不明,在山區和當地人交流也是個問題。安平則堅持向導不是必須的。後來證明安平是對的。我們並沒有雇傭向導,沿途同樣順利。安納普納山區的徒步線路已經非常完善了,每年都有無數遊客在山路上上下下。那個一臉衰樣的查爾斯王子也曾經走過。所以隻要注意基本安全常識,安排好每天的行程,一般不會有意外。當然導遊也有導遊的好處,一路上省心不說,導遊還會介紹當地地理風情,這些細節LP上並沒有介紹。(注:LP另外專門出版了一本尼泊爾徒步手冊。我沒有看過,想必更詳細些吧。)不過我還是可以告訴你一招:曾導遊。咱們作驢子的都知道,在國內各大旅遊勝地,完全可以免費聽導遊講解。不論在故宮、孔廟還是布達拉宮,總會有導遊帶隊。我們隻要默默站在旁邊聽就行了。在安納普納山區同樣如此。休息的時候和身邊的導遊聊聊,同樣可以得到很多信息;或者向剛從山上下來的Trekker詢問,也會有收獲。
2005.11.1 星期二

清晨的博卡拉彌漫著一層霧氣。大街上除了黃牛和狗狗外,幾乎見不到遊客。博卡拉的老外們正蜷縮在舒適的席夢思上。當地人則早早起床,準備一天的工作。我走近一家小餐廳,要了一份早點套餐,細細品味悠閑。當我咽下最後一片熏肉時,我並沒有意識到我將10天不知肉味。對於像我一樣的食肉動物朋友們,請在登山徒步前飽食肉糜。不要到了山中再嚷嚷吃肉,那時神仙也沒有辦法。我們將打的去NayaPul,那裏是徒步出發點。吃早餐時,有出租車司機過來問我要不要車。750盧比,司機咬死價格不放鬆。這與LP上的差距太大了,我不再理他,繼續喝咖啡。可惡的是,此司機居然把車停在路邊,盯著我吃飯。大有請君入甕之架勢。嘿,還製不了你啦?我放下杯子,向市中心走了一個街口,700盧比找了另外的車。

我們昨天晚上整理了各自的背包,將不必要的物品清理出來,寄存在旅店。建議徒步者要盡量輕裝上陣,除非你的肩膀很紮實,有極度自虐傾向。不知大家注意到沒有,雖然一路上我都自稱是驢子,但是個坐車的驢子。所有住宿點之間運動都是用汽車連接的。還沒有經曆過真正的考驗。我到不擔心腳力不濟,隻是第一次深入僻遠的山區,心情既有些興奮,也有些緊張。

離開博卡拉市區後,路上就五步一崗,十步一哨。身著迷彩服的軍人會盤查每一輛過往車輛,絲毫不敢大意。安納普納山區是毛派遊擊隊的地盤。博卡拉正處在戰線交界處,所以即使在停戰期間,政府軍也不得不謹慎小心。旅行者當然是受到優待的。無論是政府軍的炮還是遊擊隊的槍,都要靠我們的錢來買。自然雙方都不敢得罪遊客。雖然外界宣傳尼泊爾內戰多麽激烈,但我在這裏一點也感受不到戰爭的殘酷。這恐怕是個非常奇怪的特例。

軍隊的關卡好過,孩子的路障難行。小孩子們經常在山路上拉起一根繩索,敲著小鼓臉盆,又唱又跳,收買路錢。其實這是尼泊爾的民間傳統。在燈節期間,孩子們可以通過歌舞形式向大人討幾個小錢。有點類似於西方國家的小孩子在聖誕節期間在各家門口唱聖歌。小朋友們顯然並不貪心,一般給幾個盧比就可以放行。不過幾次三番下來,司機頗有些不耐煩,竟然衝卡。從後視鏡中看到孩子們氣憤地大喊大叫,覺得他們太可愛了。恩,其實我小時候也是很可愛的。大人都叫我小哪吒;稍大一點,因為身材細長,被稱為麻稈;現在身材肥短,被稱為海豹。可愛指數直線下降。隨著年齡的增長,童真也漸漸遠去。到了現在,長相上扭七八怪討人嫌,性格上猥瑣陰晦世人煩。除了我自己,這難道不是每個成人的成長悲劇麽?!

離開公路,大夥兒是精神抖擻,有說有笑。在這裏徒步的確是身心的享受。風景美麗自不必說,沿途的農舍、梯田和農夫農婦也具有清新純樸的鄉土氣息。當地人對遊客顯然早已司空見慣,全然不理會我們,專心於自己的工作。隻是小孩子們經常圍著我們要糖吃。看著他們衣衫襤褸的模樣,伸著小手跟著我們,口裏念叨著“sweet,sweet”,我也想把補充能量的巧克力給他們。但正像LP和其他攻略上說寫的,滿足孩子們的乞討其實是害了他們。當他們習慣於不勞而獲後,反而不利於他們的健康成長。可樂很有愛心,總是盡量滿足孩子們的要求。當她分發完糖果後,有個女孩居然攔住去路,死纏著可樂不讓她離開。最後萬般無奈,可樂不得不舉起登山杖,佯作揮打狀,女孩才跑開。大家都有些悶悶不樂。在加德滿都,在泰米爾,我們也可以發現這樣的兒童,甚至成人。貧窮不僅是物質的匱乏,更是自尊的摧殘。

剛開始大家興頭足,埋頭走路。不知不覺來到SyauliBazaar。我取出在博卡拉特意買的徒步詳圖,傻了眼。原計劃今晚宿在Tirkhedhunga,在Birethanti就要左轉,不料我們走過了。這樣隻好將錯就錯,晚上在重鎮Ghandrung打尖。雖然計劃改變,除了縮短了三天時間外,並不影響徒步體驗。反正條條大路通羅馬,隨機應變就是了。

第一天的路程中,居民點還比較密集。沿途均有旅店,餐館,食品店。物價隨著海拔的升高和離開公路的距離而增長。山外10盧比的純淨水變成了40盧比。但是這是完全合理的,因為山裏所有的東西都需要從山外一樣樣背上來。路上除了徒步旅行者,就是馬幫和背夫最多。馬幫的運量顯然更多速度更快。但越往山裏,道路越崎嶇,兩天後我們完全看不到馬幫了。這時背夫是物質輸送的唯一途徑。如果有人自稱是一頭猛驢的話,我希望您和背夫比較比較,您就會啞口無言了。明天我將隆重推出一名金牌背夫(不是我自己),敬請期待。

走到下午1點多,隊伍慢慢拉長,走散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走頻率,彼此等來等去反而會耽擱時間消耗體力。所以大家約定了集合地,化整為零。長時間負重登山非常考驗人的體力和意誌。往往到了最後,一根額外的稻草都會壓垮猛驢們堅實的臂膀。我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拍照的雅興了,舉起相機都覺得沉。低著頭,機械地抬腿,邁步。不知不覺山中空無一人,漫起了迷霧,溫度下降,後來下起了小雨。我不禁著急起來。保持身體幹燥是野外活動的重中之重,如果在雨大之前趕不到住宿點,就慘了。

突然路邊三個農民模樣的人叫住了我。其中年紀大的人掏出一個小本,在第一頁寫了幾筆,撕下來遞給我,並找我要盧比。他們就是我遇見的第一批毛派反政府武裝人員,沒有軍服,沒有武器,完全是普通山民的樣子。1000盧比/人是進山費,如果是政府收的話,就要1500。還好後來我們沒有碰到政府的收費員,大概在山裏麵他們也不敢來。否則我要狀告聯合國,這裏重複收費。很多朋友想必十分關心如何躲開這些人。方法很多,不過對不起,我不說,打死我也不說。我是個社會主義者,遊擊隊是我的國際同誌,進山費是黨組織的經費。我怎麽能斷了他們的財路呢!我樂嗬嗬地給了錢後,主動跟這三人聊起來。毛派遊擊隊是以毛澤東思想為指導的,自詡為純正的共產主義者。所以我特意向他們描繪了天安門廣場。在那裏,他們偶像的遺體保存在紀念堂,他的巨幅畫像掛在天安門城樓上。可惜同誌們的英語不太好,我嘀嘀咕咕說完了,他們大概沒聽懂。看看天色將晚,我也不敢久留。握手告別,繼續前行。

安平第一個到達目的地,幫我們訂好了房間。奇怪的是沿途飲食頗貴,但住宿卻很便宜,6個人一共才500盧比。我急忙放下行李,一頭栽倒在床上休息。
2005.11.2 星期三

來尼泊爾最大的收獲是鍛煉了我的砍價能力。如今我已是練就了一口油嘴滑舌、一臉裝腔作勢。不過久而久之,當砍價成為一種習慣後,我也喪失了剛開始的成就感。天天花時間精力糾纏於商販、司機、旅店經理之間,不免覺得浪費了大好青春。這次登山前,我便清清喉嚨,抖擻精神,長嘯三聲,準備鏖戰於崇山峻嶺之中,力圖減緩荷包幹癟的速度。但是到了山區,發覺一身武藝全無用處。Annapurna徒步線路是我所見到的相當完善的旅遊體係。整個地區的餐飲住宿由一個中立的叫做安納普納旅遊委員會(Annapurnatourismcommittee,大致是這個名字)來管理。委員會按路程遠近和海拔高低定製了價單,原則上概不還價。這下好了,由於質量都差不多,所以每到一地找個風景好的旅店就行了。這樣免去了貨比三家的麻煩。

大早起床,發現昨天陰晦的下午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蔚藍純淨的天空。太陽還隱藏在山後;山區彌漫著一層淡藍色的薄霧。我信步來到平台上。雖然魚尾峰(Fish tail又名Machhapuchhre)和AnnapurnaIII離這裏還有三四天路程,但它們巍峨的姿態仍然令人震撼。魚尾峰如其名,形如一條魚尾巴,向上高高翹起。可以說它是Annapurna地區標誌性的山峰。隻要進入Annapurna,你就會在蜿蜒的山路上,不斷的從各個角度欣賞它的英姿。

突然,沒有預兆地,一縷金光打在魚尾峰的峰尖上。藍色的積雪隨之變成了金黃色。刹那間山峰如燃燒一樣。火焰繼續侵蝕山巒,Annapurna III被點燃了,GandharbaChuli也被點燃了。如此美景不敢獨享,我衝向房間,大喊:“日出了,日出了,美麗的日出。”誰知“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一片好心成了驢肝肺。屋裏傳出了惡毒的咒罵,“海豹,你找抽啊!”哎喲,我忘了,出發前我們就約法三章,早上我不準打擾驢友們的美夢。每天清晨海豹的免費叫早服務早已讓朋友們不勝其煩。雖然驢友們失去了一次看日出的機會,但他們也不必懊悔。Annapurna山區幾個大居民點的風光都不錯,均可以欣賞到日出。雖有小異,實乃大同。

出門旅行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個好的看風景的心情。昨天負重猛爬了一天山,我已經累得人仰馬翻。照這個趨勢,還沒到Annapurna大本營,我就要癱倒於山路之上,更別提攝影、玩樂了。於是乎,我做了個明智的決定:請背夫。雖然一頭驢子的自尊遭到了打擊,但隻要能夠堅持到底,也是勝利。(在此我特別佩服那些在包裏裝西瓜磚頭的自虐猛驢)不一會旅店經理叫來了一位漢子。但見此人身不滿5尺、骨瘦嶙峋,腳蹬一雙人字拖鞋、身著單衣,別無它物。我倒吸一口冷氣,抱拳道:“敢問這位大哥來此做甚?”漢子不言語,隻是傻笑。經理道:“此人雖其貌不揚,卻不可小覷。他乃我地最為威猛的背夫。不過其英語不濟,還望海涵。”我上前去攀談了幾句。他雖不會說,但基本的英語還懂,再加上比劃,交流沒問題。通過經理從中翻譯,最後我們300盧比/天成交;背夫食宿自理。這筆錢也被分擔了。可樂、竇娥和我將行李整成了兩個包,一並掛在背夫肩上。背夫微微一笑,馱上行李,健步前行。

今天的路途比昨天更為艱苦。除了爬山之外還要下山,再爬山再下山再爬山。如果僅僅上爬還好,這種上上下下的享受我們可擔待不起。背夫也不著急,不緊不慢地跟著我們的速度。中午下到河穀,看到一間小餐館。方便麵隻要25盧比。我們大喜,連聲叫著便宜。不料麵是麵,泡麵的熱水另外收錢。後來算下來跟昨天50盧比一包的方便麵價格一樣了。前麵多次提到,海豹我驢行時肚子容易餓;肚子餓自然吃相比較不文雅。我屬於那種猛吃海喝,完事後手掌一抹嘴巴的野蠻人。飽食一通,氣力恢複,精神卻蔫了。在河穀習習微風之下,享受著和煦的陽光,聽著潺潺流水,躺在木板之上,撫摸微鼓的肚皮,有一茬沒一茬地胡侃神吹。這份愜意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啊!

背夫向我打了個招呼,遙指前方望不到頂的大山。我默默地點點頭,艱難地起身。走了幾步,脛骨舒展開了,加之身上沒有負擔,不禁遊興大起。我端起相機瘋狂掃射。我的數碼伴侶的肚子大著呢。到了下午3點多鍾,烏雲又上來了。不久淅淅瀝瀝的小雨再次散落在我的肩頭。看來上午天晴下午雨是這裏的常事。今天的宿營地是Chomrong。這裏是個轉折點。向上,將直達著名的ABC,也就是Annapurna大本營;向下,則從另一條路到Phedi,那裏毗鄰公路,從而返回博卡拉。可樂、竇娥和我將繼續前行;而安平、呂濤、紅葉則因為時間等因素,不得不在此下山。

晚上大家不惜血本,計劃點些好菜。所謂好菜,無非是雞蛋炒麵、雞蛋炒飯、蔬菜炒麵、蔬菜炒飯和意大利菜等。我將菜單翻來過去瞧了三四遍,就沒看見半點肉星。我都懷疑那些委員會的人是不是都是素食者。飯畢,大家回屋聊天。紅葉居然搶過我的日記,高聲朗誦。紅葉念了幾句,表揚我記事詳細(其實是流水賬),字跡龍飛鳳舞(其實很潦草)。嗬嗬,過獎過獎。聊完天,大家吵著要喝茶;喝完茶,肚子又餓了。這麽一折騰,銀子大把的花出去了。在山區住宿到不貴,平均一張床鋪才80盧比,但飲食就貴了。每天我喝水錢比睡覺錢還多。所以要省錢,還是把皮帶紮緊點好。

2005.11.3 星期四

昨天是大家相聚的最後一天。我們在餐桌邊相互寫下了聯係方式。重新翻看我那破損不堪的日記本,一路上驢友們的留言還猶如昨天所寫一樣。雖然我和驢友們天各一方,彼此很可能再也不會相會,但我們所建立的友情是時間和距離所磨滅不了的。有人說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的人關係最鐵,我要加一句,就是一起驢過行。驢子們都是本著一個共同的愛好從五湖四海走到一起來的,我們之間的友誼是沒有功利性質的,這更加凸現了其可貴。出門之前,家裏人很擔憂我的安全。他們一再告誡我在網上認識的人不知底細,一定要謹慎小心。我很清醒的明白世界上有壞人,但我也堅信好人是絕大多數。我之所以選擇驢行的方式,不僅僅是為了欣賞優美的風景,也是為了驗證我的理念:人性本善。我的驢友們沒有讓我失望。當然驢行這種特殊的旅行方式客觀上也要求驢子之間相互幫助,更容易讓驢子們展現真實的自我。這大概就是我們這些在城市中為了生活不得不戴上假麵具的人,熱衷於驢行的原因吧。

大家寫完後,我說為了防止本本丟失,還是再寫一份作為備份吧。安平說,大家在一起行走就是要緣分。聯係方式如果丟了,就是緣分還不夠。我們也不用強求。安平此話到有相當的佛機。正所謂同是天涯驢行人,相逢何必呈相識。既已相識,離別之際就不用太傷感,這正是我們驢子的生活方式。有朝一日,如果能在異地的城市中偶遇多年前的驢友,那將是怎樣的快意啊!

吃過早餐,大夥兒擁抱話別後,我們剩下的三人連同背夫快步向ABC走去。那裏將象傳說中的天堂一樣美麗聖潔。今天大概是燈節的高潮日,沿途不斷有年輕人吹吹打打,載歌載舞,順便向遊客討幾個錢。我不知哪被看中了,生生拉到舞蹈隊伍中跳起了尼泊爾舞蹈。後來驢友們形容我的舞姿為“不脫衣服的脫衣舞,不扭屁股的迪士科。”按照LP上的安排,今天的宿營地是Bamboo。根據我們前兩天的腳力,Bamboo實在不能顯示我們的實力,於是我建議在更上方的Doban或HimalayaHotel住。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我希望抓緊時間上山,這樣下山就會輕鬆許多。

爬山路是很枯燥的。剛開始的新鮮感已經消失,腿肚子已經發酸,甚至連聊天的話題都沒有了。大家默默地走在路上。這是從對麵來了個白鬼。看來他興頭很高,樂嗬嗬地跟我們打招呼。我問他是不是才從ABC上下來。他說是,還說ABC的風景好得不得了。他還說,除了ABC,XYZ的風景更好,一定要去。我默念了一遍XYZ,怎麽也記不得LP上有提到過。鬼佬看到我一頭霧水,大為得意,說XYZ是他夢中的美景。我Kao,這家夥把我耍了。不過玩笑開得不錯,我嗬嗬上前拍拍他肩膀,以資鼓勵。

來到Bamboo,這是陽光明媚之時。竇娥把水壺往地上一扔,嚷著要脫光衣服。哦,對不起,這裏敘述有點太快了,容我慢慢道來。山區旅店號稱有熱水洗澡,其實都是太陽能加熱。這樣如果你入住太晚的話,就沒有熱水供應了。前兩天我們都是在下午三四點鍾才到達住宿點,天上正在下雨,當然不能洗澡。竇娥實在忍受不了了,決定趁現在陽光強烈,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我為竇娥聯係好洗澡間(50盧比),為女同胞們點好菜後,便站在一邊看小孩子們玩碰碰球。這是在尼泊爾相當流行的遊戲,類似桌球,但球其實是偏平的小圓塑料片。看了兩盤,我心中有數後,要求加入遊戲。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雖然我是客場作戰,還是兩三下就把他們搞定了。

吃完飯和球友們告別後,隻用了一個多小時就到了Doban。背夫建議今晚就在這裏住下。我看看時間尚早,決定繼續前行。到了明天,實事將證明此決定是多麽的英明偉大、曠世無雙、震古爍今。我都無法用言語表達對自己的崇拜。我跪下雙膝,仰天長嘯,“天啊,為什麽,為什麽我是個大天才?!”

離開Doban之後,海拔就一路上升,沿途沒有固定居民點,再上麵的村落都是為旅行者而建立的。HimalayaHotel其實隻有兩所旅店。我挑選了路右邊的一家後,詢問老板能不能洗澡。老板一樂,“可以啊,50盧比一桶熱水。”沒法子,我渾身上下難受,非洗不可了。HimalayaHotel海拔2870米,氣溫本來就不高,加之天上又要下雨了,溫度幾乎降到了零度。我咬著牙,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戰鬥。溫度還在持續下降。我穿上了所有衣物還是感到陣陣寒意,不禁後悔沒有戴上羽絨服。

附錄:Annapurna遊擊隊命令

                                                          命令

Annapurna地區國際縱隊中國分隊第一支隊於今天上午八時正式分為兩支小隊。第一小支隊由可樂同誌、竇娥同誌和海豹同誌組成。經上級黨委研究,決定正式命名此小隊為紅色娘子軍尼泊爾戰鬥隊。可樂、竇娥輪流擔任隊長。考慮到海豹同誌特殊情況,命海豹為代理政治委員兼警衛員,負責保衛婦女同誌們的安全,聯係對外事宜等一切雜務。海豹同誌必須本著對黨、對人民負責的精神,妥善照顧女同誌,不得有誤。

此令自即日起生效。

                                                        尼泊爾共產黨(毛) 2005.11.4 星期五

昨天晚上真是體會到了切膚之冷。在呼嘯的寒風聲中,我把自己緊緊地裹在睡袋裏,隻留兩個鼻孔出氣。據說在ABC,氣溫還會更低。我暗自擔心如何挺過那難熬的夜晚。雖然我衣物不多,但有人比我穿的還單薄,就是那牛哄哄的背夫。背夫隻有一套單衣單褲,外加拖鞋。我實在無法想象他如何抵禦寒冷。既然我們雇傭了他,就必須為雇員的安全負責,於是我向旅店老板借到了一件薄薄的夾克,聊勝於無吧;又借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給竇娥披上了。畢竟婦女隊長還要以關心本隊隊員為第一要務。

大家穿戴妥當後,向徒步的最後一站,ABC進發。山上溫差很大,陰地方讓人瑟瑟發抖;在陽光下又使人汗流浹背。所以一定要注意增減衣物,寧可熱些,也不要貪涼感冒。快到Deurali,過一條小溪時,我腳下一滑,結結實實把雙腳埋進了冰冷的水中。將登山鞋裏的水倒空後,還有一堆冰碴子在裏麵。我大怒,光著腳丫子走到Deurali,在台階上晾襪子鞋。偏偏Deurali為大山所包圍,一絲陽光也沒有,等我勉強穿上鞋子後,腳幾乎要凍僵了。看到我跌倒,背夫轉身走回溪邊,等待女生通過。他甚至將後到的女生背過溪水。真是一個好同誌。

中午我和背夫先到了Machhepuchre BaseCamp(MBC)。因為我走得快,所以一路上都是由我來點菜,這樣當母驢們到達時,食物也差不多準備好了。老板剛要拿出菜單,我說不必。山區的菜單都是委員會製定的,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從MBC到ABC距離很近,約一個小時就可以到。我們隻等飯飽,便做最後衝刺。吃飯時突然陰風四起,氣溫驟降,後來竟飄起雪花來。我們也沒多想,喝完熱茶,拔腳就走。

雪越下越大,能見度越來越低。鵝毛般的雪片頃刻間就將山路覆蓋,白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清。當我和背夫在一塊巨石下休息時,以為自己到了南極。雖然在西藏我也遇見過風雪,但那時至少還可以看到公路,可以看到人類的痕跡。然而此刻,我隻能感覺到人類在大自然風暴下的渺小。女生們現在落的比較遠了,為她們和自己的安全計,我必須在此等候她們,否則隊伍分散太開,有意外救都沒法救。而背夫則凍得渾身隻哆嗦。我告訴背夫讓他先走,我在原地等。好在山路還可以隱約顯現,這樣我們不至於偏離道路。後來我知道山路兩旁有很多溪流和陡坡,萬一走出步道,後果不堪設想。此時真是又冷又累,道路也很滑,我大喊一聲:“我能”,又喊一聲:“Impossibleis nothing.”,再喊一聲:“酸酸甜甜就是我。”果然效果顯著,氣力大長,信心倍增,向風雪中邁進。

跋涉了兩個多小時,大家總算悉數安全到達終點,著名的ABC。我將身上厚厚的積雪拍打幹淨後,衝進旅店溫暖的休息室。休息室其實是一個多功能大廳,旅客除了睡覺在自己房間外,其餘時間都會在此度過。大餐桌下點起了取暖煤氣爐,烤得我渾身舒坦。我後來幹脆脫下鞋襪,讓可憐的臭腳也享受難得的放鬆。萬幸,這幾天我的腳一點也不臭,否則讓滿屋子國際驢友嗅到“沁人心脾”的味道,我也會臉紅啊!在休息室中我們還遇見了三位同胞。一位是來自廣州的文浩兄,雖然我們現在不是很熟,但在遊記的最後部分,他將是除我之外的第一男主角。一位是來自香港,擁有美國綠卡的MM,還有一位是來自寶島台灣的大爺。正所謂:
中港台澳,老中青少,公母驢友把酒言歡
東西南北,黑白黃棕,中外行者聚集一堂

橫批:天下一家

在暖和的房間裏,各國遊客按語言自動分類。我們六個華人當然聚在一起。老台灣可是相當的牛,年紀一大把了,獨自在全世界晃悠;老人家還挺腐敗,一個人雇了導遊、背夫各一人,每天隻走一站,從山下到ABC足足用了十天。年紀大了,體力還是不如我們年輕人啊!屋外的雪漸漸停了,但山峰還隱藏在雲霧中。忽然雲層象收到命令一樣,全部散開,魚尾峰在夕陽下呈現出魔幻般的金色。這大概就是“日照金山”的美景吧!所有人都忘了寒冷,紛紛跑出屋外,不停地按動相機快門。太陽漸漸下垂,金色變成了奇異的粉紅色,直到最後一縷陽光在峰尖上消失。全體遊客們又默默地待了幾分鍾,才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跺跺發麻的腳,重新回屋享受美妙的溫暖。

吃完飯,我一人到屋外散步。平時我可沒有散步的習慣,今天不知怎的,覺得在明亮的月光下,在瑟瑟的冷風中,我的頭腦特別清醒,踩在嘎吱嘎吱的積雪上,周遭有種說不出的奇妙感覺。海豹,一個在大城市溫室中長大的人,遠離故鄉幾千裏,來到原先從來沒想到的地方,我好想完全不是原來的那個某某(我的真名)。雖然我的體驗在驢友中間可能稀鬆平常,但驢途的價值不在相互比較,而是個人的感受。當我擁有了獨特的,不同於都市的心情時,這就是最寶貴的和最值得誇耀經曆。

半夜我正酣然,突然被隔壁的吵鬧弄醒。台灣大爺夾雜著國語、台語在和自己對罵。大概意思是痛斥台灣政府,李登輝是混蛋等。想不到還是一愛國老頭。大家知道口哨的作用嗎?可以幫助小孩子撒尿;大爺的夢話偏偏有同等作用。我在睡袋中掙紮了幾下,在痛苦中全副武裝,義無反顧地邁進寒冷的黑暗……

2005.11.5 星期六

我本來以為這裏離天堂近,可以作個花團錦簇的美夢。不料伴隨著大爺的咒罵,昨晚我在夢裏和李登輝之流作殊死的鬥爭。位卑未敢忘憂國啊!五點半,我正在睡眼惺忪之時,鬧鍾鉚足了勁響。仔細聽聽隔壁,老大爺正哼著小調呢!想必昨晚的辯論會上他是勝利者。在寒冷的早晨起個大早的滋味可真不美妙。就好比正在如癡如醉地和朋友互k星際爭霸,突然被老師喊去閱讀《軟體動物在第四季冰川期的演化過程》,那份難受和別扭就甭提了。但是今天我必須起來,因為在房間裏看不到Annapurna美麗的日出。

晚上的嚴寒徹底擊敗了水的自由。屋外的水全部凝結成了透明的石頭。雖然我穿戴地鼓鼓囊囊,但在低溫的進攻下卻沒有什麽抵抗力。不一會裸露在外的皮膚就覺得疼痛直至失去知覺。我生長於南方,對"寒冷"缺乏足夠的認識。原來聽說北方人一不小心就會凍掉耳朵,還以為是玩笑;現在那些為按動快門不得不暴露在外的右手指頭憤怒地告訴我:這個故事是真的。除了指頭抗議,電池也發飆不好好工作。還沒有照幾張像,相機便顯示電池電量不足。好在我早有準備,拿出備用電池,再將原先的那塊關進我的貼身口袋。改造一會兒,它暖和了,就會回來工作了。早上的陽光從魚尾峰的後麵投射在AnnapurnaI上。盡管這幾天以來每天我都看到AnnapurnaI上的金光,但如此近距離的感受這寒冷的暖色光,使我產生了無形的壓迫感。觸摸天堂的感覺不僅僅是幸福,也是一種恐懼,一種局外人打破完美和諧的恐懼。

看完日出,吃完早飯,打點行裝後,我邁下了離開ABC的第一步台階。這一步可以說是我整個西藏尼泊爾行程的轉折點。從這一步開始,我將踏上回家的路途,我將漸漸從一頭驢變形回一個人。我曾經離開家很長時間,但那是在另一個地方定居,隨時可以打電話、發電子郵件,不覺得家很遠。但在川藏線上、Annapurna崎嶇的山路上,家似乎遠在地球之外。再堅強的驢子也有想家的時候啊!

上山容易下山難,難就難在登山者泄了口氣。上山時,一鼓作氣不達目的不罷休;下山時卻走的回頭路,不免有些氣餒。河山容顏今尤在,驢子拉磨情不同!除了主觀上的因素外,我們還碰上了客觀原因:滑。昨天一場好雪將ABC和MBC之間的山穀變成了茫茫雪原,加之天寒地凍,雪成功地升級成冰,企圖考驗行者的平衡能力。即使我沒有攜帶任何影響平衡地重物也穿著一雙不錯地登山鞋,還是在路上跌了三跤。我們的背夫這時顯示了高超的技巧。在滑溜溜的道路上他的人字拖鞋好像塗上了膠水,緊緊地貼在路上,穩穩地支撐他前進。這才真叫牛。各位猛驢們,你們誰敢說可以著單衣單褲、腳蹬拖鞋、身負兩個大包在寒冷冰麵上閑庭信步,我海豹拜你為師。無論在像我們這樣業餘的驢行中,還是職業的登山、探險活動中,有誰記得那些背夫們呢?背夫們要在相同惡劣環境下,沒有齊全的裝備卻要背負全部行李,僅僅掙得微薄的薪金。從墨脫叢林到珠峰峰頂,幕後的背夫們幫助"文明"人構建了一個神話般挑戰人類自身極限的光環,而他們的名字卻遺失在記憶中。我也不知道這位背夫的名字。他的麵容轉換成二進製數碼駐留在我的硬盤上,慢慢被我淡忘。

雖然下山心情沒有上山高漲,但速度確實快。我們滋溜一下就回到Bamboo了。Bamboo的住宿條件好多了,至少有熱水淋浴。輪到我開洗,剛洗完頭,外麵有兩個母老外嚷嚷說我洗澡時間太長了,耽誤了她們的清洗。我反駁了幾句便不理她們。出來後又吵了兩句,好像都很委屈似的。正是不打不相識,在後來下山途中我們經常碰麵,還相互幫助了一把。一路上老外的素質整體上還是很高的,但橫起來也蠻不講理,對待我們有所謂天然的白人優越感。沒有矛盾時還好說,有了矛盾保準不依不饒。反正以後碰上了這種人,據理力爭就是了。

晚上正在吃飯,不期我們的遊擊隊同誌又來收錢,還是那天找我收錢的戰士。看來 ***分子真不愧是遊擊出生,在山上到處轉悠尋找漏網之魚。我給他出示了收據。看來這位同誌今天心情不好,黑著臉走了,也不和我共敘革命之宜。突然我大叫一聲不好……如果這樣這樣,再那般那般,吾命休矣。

2005.11.6 星期日

話說送走了遊擊隊售票員後,我突然想到上次買的收據還在我手中,萬一先下山的驢友們也碰上了這位煞星又沒有票,豈不是走一遍路交兩次買路錢。他們一定會把我劈了還揣上兩腳。尤其是紅葉同學,號稱“中原一點紅葉三娘”,隻要這位野蠻驢友出手,一定是鬼哭狼嚎屍橫遍野。不知呂濤、安平失去了集體保護,安在否?

昨晚氣候溫暖濕潤,加上把身上打掃幹淨了,躺在睡袋裏特別舒服。話雖如此但連續N天沒嚐到肉腥真真讓人嘴饞,如今我是麵有菜色啊!我現在隻想快些回到博卡拉享受,且不提眾多腐敗項目,單單大塊吃肉就讓我神往了。還有一點就是我們天天看日出、雪山都審美疲勞了。尤其是魚尾峰,我們在不同角度、不同高度、不同時間天天盯著它走,眼睛都直了。絢爛的日出也成了大家的雞肋。竇娥發狠說,她見到金黃色的圓盤就想吐。所以今後她再也沒有點過山區唯一美味的雞蛋餅。通過這次徒步活動,我深刻領會到不變的美麗是沒有持久力的。所以朋友們以後找老公老婆不要被外表迷惑,美麗的臉龐天天看也沒有新意。關鍵還是要有內涵,要那種久而彌篤的類型,比如說海豹吧。我最討厭兩種人,一種就是以貌取人的人,一種就是醜女(吳宗憲原創,我絕非如此)。

中午我們回到四天前隊伍分手的地方,Chomrong。吃飯時碰見了一對中國夫婦,才從PoonHill那個方向過來。他們說那裏的日出特別美麗雲雲,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我微微一笑取出相機show了一遍我們的成果,嘿嘿嘿嘿……我們付出了體力時間,當然要有回報。不過他們的照片也很不錯,聊著聊著我有些動心,想改變計劃繞道去PoonHill,這將多付出三四天時間。可樂、竇娥一聽,聯袂反對。想想也是,現在大家都很疲憊,PoonHill的日出也變不出新花樣來,還是早些下山為是。我們和小夫妻倆聊得挺投機的,兩點半才拜拜告別。今天我們的住宿地是JhinaDanda,從Chomrong下到半山腰,輕輕鬆鬆一個小時就可以到了。

Jhina Danda是一片鮮花的海洋。家家戶戶都種上了亮眼的黃色花卉,一個個都還是圓盤狀的。呃,竇娥為什麽不吐了呢?除了花,JhinaDanda更以溫泉聞名。溫泉對於我這樣渾身臭汗、四肢酸麻的驢子來說,太有吸引力了。溫泉在河穀邊,還要從JhinaDanda下山約20分鍾才到,到溫泉還真不容易!這裏的溫泉是如假包換的純天然,沒有人工斧鑿的痕跡。三個小池子就勢利用河邊的窪地;換衣間僅僅是一圈席子搭建,上可見頭下可見腳。我所在的池子國籍混雜。值得一提的是一個美國美眉。年方20獨自在世界闖蕩,大學也沒有念完就休學跑出來。其實這種人在西方還不少,也沒聽人鄙視他們說不務正業,荒廢學業。我們的教育就是讓年輕人一讀到底絲毫不能喘息;加上狗屁教育產業化,年輕人也沒錢遊曆祖國,更談不上世界了。我以為開放的社會不僅僅是信息的開放,更是製度的開放,每個人都有機會選擇自己最想做的事。比如我就想高中畢業後流浪,20歲再回來讀大學,但這在現行條件下是不可能的。就算製度許可,社會輿論也會給當事人極大壓力。池子中還有一個鬼佬,挺斯文的樣子。我問他從哪裏來?他說來Quebec。Quebec?這是什麽地方?我Pardon了好幾遍才會過神來。這家夥是加拿大魁北克省的。我問他是不是獨立分子?果不其然,法國後裔,堅定的脫離主義者。如果他一開始說加拿大我就立馬明白了。不過情有可原,有誰遇見過台灣同胞聲稱自己來自中國台灣?前麵的“中國”大都會省去的,除了在奧運會上(奇怪的是在奧運會上卻變成了中國台北,不知出於什麽原因)。

舒舒服服泡完溫泉爬上山來又是汗淋淋的,隻好再衝個涼。接著當然是享用晚餐了。旅店是幾個漢子共同開的,看樣子都是光棍,幹起活來笨手笨腳,慌亂之中還忘了開爐火。整個旅店就我們三位顧客,老板卻有五個。看著大男人們屋裏屋外忙前忙後,母驢們樂得合不攏嘴,末了她們甚至還主動參與耗時一個半小時的晚餐製作中。真是國際合作的典範啊!

飯後老板們拉著我們聊天。有個家夥長得頗像古天樂,母驢們毫不吝嗇她們的誇讚。俗話說在一個女人麵前稱讚另一個女人是很失禮的。難道我們男人脆弱的心靈不也應當維護麽?嗚嗚嗚。我們要嚴厲打擊白馬王子,為青蛙GG爭取權益。老板中有一個英語說得很好,我們倆交流起來比較順暢。他也是共產黨,不過不是毛派,是致力於議會鬥爭的非暴力派別。放在100年前他就是議會派,要被清洗掉的。雖然同為共產黨,讀同一本《共產黨宣言》,但他對毛派很不以為然,認為他們把尼泊爾弄得更糟。就我所接觸的尼泊爾人而言,幾乎都對毛派沒有好感。我剛開始還納悶,如此沒有群眾基礎怎麽在山上打遊擊。後來我想通了,原來是我的取樣樣本沒有普遍性。能說英語的尼泊爾人大都有自己的生意,資本家雖然談不上有產者是鐵釘釘的,自然比較反感挑起動亂的毛派。但是在山區仍然有大量赤貧者,這正是毛派在尼泊爾坐大的原因。而我因語言問題不能和這些赤貧者直接交流,於是產生了錯覺。老板(共),(話外語:加個“共”字,以免和老板(資)、老板(小資)、老板(農)弄混淆),問我對毛澤東的看法。我說,我生平隻佩服三個政治家:一個是曼德拉,一個是甘地,還有一個就是老毛了,華盛頓和拿破侖各算半個。當然老毛晚年的過錯也很大,如果毛早去世20年,我就會用“崇拜”這個詞了。當尼泊爾人民舉起毛澤東的大旗時,毛澤東卻在中國受到不公平的批評。有人妄圖全麵抹煞毛主席的曆史功績。我堅信就像老毛錯誤批判孔子一樣,對老毛的錯誤批評很快就會被曆史所糾正。老板(共)說,如此看來你也是共產黨了?我說,我是共產主義者,但不是中國共產黨黨員。黨也不會接受我的政治理念。老板(共)不語。最後兩國同誌高唱《國際歌》結束了交談。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

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

要為真理而鬥爭。

…………
2005.11.7 星期一

從前有座山。山裏的人想出去,山外的人想進來。山裏的人出去後想回去,山外的人進去後想出來。到底是進去還是出來,到底是出來還是進去?誰也不知道。繞口令表演結束,謝謝大家。這就是所謂“圍城”效應吧。

早上和我的尼泊爾同誌握手告別後,我們繼續從Jhina Danda持續下降,約一個小時就到達了NewBridge。在這個海拔高度,村莊比較密集,一般每兩個小時就可以看到聚居點。這樣在心理上比前幾天要輕鬆多了,須知走大半天還看不到目標可真憋氣。下山路沒什麽好說的,照樣是上上下下,時而過河時而穿林。當我轉身向後看時,前天還和我近在咫尺的Annapurna諸山峰遠遠得被甩在後麵,似乎我從來沒有去過那裏。

中午在Tolka吃午飯。上菜還是一如既往地慢,具體表現形式是點完菜後,店主才慢騰騰地到屋後的菜地裏拔菜。純天然倒是不假(泥巴和農家肥還在菜葉上麵呢),隻是腹中空空得看著先到的遊客大吃大喝讓人難以忍受。乘著沒事,我脫下登山鞋,癱軟在椅子中,麵對Annapurna的雪山,眯縫著眼睛曬太陽。

下午三點半鍾我們到了Deurali。地圖上標明這裏是觀景台(viewpoint),所以我原計劃今晚就在這裏下榻。不過到了一看,四周都是茂密的樹叢。看樹葉倒是好地方,看雪山就不行了。旅店老板看到我們要走,一筆生意即將告吹,急忙拉住我說,從這裏走小路10分鍾就有好視野,千萬不要離開。我說:“好!那我們的命運也就拴在了一起,誰也不許反悔。從今以後,你一定要保證我看到最美的風景,我要太陽從西邊出來,你就不能要太陽從東邊升起。遊擊隊欺負我,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永遠覺得我是最英明的,在你的心裏麵隻有我這一個遊客,你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真心,不能騙我,你一定要寵著我,不許欺負我,叫你去做飯,你就找糧食。我們一旦下山,你一定要給我打折!”店主咬著牙說:“成,就依你。”雖然我這頭河東獅的要求得到口頭滿足,但我們還是沒在Deurali留宿。店主所謂10分鍾就到的觀景台我走了半個小時還沒看到,純粹在欺騙我的感情。於是我們在耽擱了一個小時後,拔腳向下一個村落Pothara走去。

這段路我們基本沿著山脊走,所以道路很寬也沒有陡坡。太陽已經西沉,看來我們在天黑之前很難趕到宿營地。很快Annapurna群山就覆蓋上了一層金黃色。盡管同樣是日落,但在ABC所看到的是魚尾峰的特寫,在這裏看到的是Annapurna整體輪廓,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其實Pothara的風景比Deurali要好得多,不知道為什麽地圖上反而沒有標明。

看到了美景,心情很好,所以我到Pothara安定下來後要了一杯當地自釀的白酒。大概很少有遊客點白酒喝,老板思量了一下收了我30盧比,估計我被大宰了一筆。白酒的味道很奇特,略帶苦味,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路上出了欣賞優美的風景外,還有一大樂趣是遇見各式各樣的奇人。自從在ABC和台灣大爺分手後,我們在這裏有碰到一台灣驢MM。她也是隻身一人在尼泊爾晃悠了三個月。在來到Annapurna之前還完成了珠峰徒步線路;在奇旺(Chitwan)的原始森林裏也待了一個月。想要作為一頭優秀的驢子,沒有點瘋狂的勁頭是不行的。
2005.11.8 星期二

Annapurna的天氣從未讓我失望過,除了每天定時在下午四點鍾左右下場雨,無一例外都是晴空萬裏。這一點跟四川、西藏境內大不相同。在國內想看到雪山除了要具有驢子的一切吃苦耐勞的精神外,還必須擁有運氣。很少有人能夠走一趟西藏就把所有重要雪山都瞻仰一遍。據說有一德國人在珠峰大本營待了20多天還看不到珠峰,臨走時泣不成聲,差點來個孟薑女哭長城之現代版。還有一個故事說,看梅裏雪山千萬不能和日本人一起去,否則一定看不到。也不知道這個經驗公式是誰總結出來的,也許還真有其事。總之無論那個故事都說明到中國看雪山是要有運氣的,或者更神秘些,要得到天地山神的親睞。尼泊爾的雪山就開放多了。每每到固定時間,她一定會輕解羅衫,將最誘人的一麵向遊客展現。在薄薄的金色陽光的映襯下,Annapurna散發出迷人的氣息。那油黑的樹木,那雪白的山峰無一不挑逗著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投入其懷抱……(版主注:以下刪去1200字,涉及色情描寫)說實話,我在四川、西藏基本上沒能好好欣賞雪山。幾個著名的雪山要麽躲在雲層之後,要麽曇花一現,好在尼泊爾之行彌補了這個損失,否則回家後找不到一張日照金山的照片,豈非大大的遺憾。

所謂一千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萊特,那麽一千天中就有一千個不同的日出。Dhampus正處於AnnapurnaRange的南麵,當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後,柔和的測光打在山巒上,層次特別豐富。在我眼前展現的是一幅天然的水墨淡彩。雖然山峰在薄霧之後有些朦朧,但更凸現出一份優雅和神秘。

這兩天在路上我們不時被學校的人攔住,要求捐錢。為教育捐錢當然不同於直接給小朋友巧克力。剛開始我們還是挺熱心的,不過幾次三番,幾次三番後,我們也有些不耐煩了。沒錢的孩子那麽多,口袋裏的money卻有限,後來隻好頭一仰,匆匆而過。很早以前我就在遊記中讚揚過“武訓精神”,但人們群眾的義舉不能成為政府不作為的理由。興辦教育是一個國家應盡的最起碼的責任。尼泊爾的情況我不好說,但我國到現在還沒有普及義務教育實在是說不過去了。我以為所謂“希望工程”和“春蕾計劃”簡直就是對國家憲法的諷刺。中國現在錢多了,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花,很簡單,辦教育健腦、造軍艦強身就行了。

當我踏下最後一步台階,再回望Annapurna時,感覺八天的時間似乎很久又似乎是一瞬。我們多給了背夫一天的工錢,握手道別。他憨憨的笑容和神勇的登山能力給我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然而下麵的故事就一點也不浪漫了。山腳下幾個出租車司機正守在要道等待我們入甕,回博卡拉400盧比。價格是有點貴,但也不算太離譜。出於慣性,我們照例要還還價,結果司機們結成了同盟,350怎麽也談不下來。正在僵持之際,去博卡拉的班車來了。出租車司機們急忙圍住巴士車門,惡狠狠地威脅巴士司機不準停車載客。我敲打著巴士車門,得來的卻是售票員無奈的目光。巴士還是緩緩地開過,“揮一揮衣袖,沒有帶走一個乘客!”出租車司機們得意了,樂滋滋地看著我們一臉氣惱。無恥到如此地步真是連李鬼也要懼三分。我罵了聲“F**K”(也許沒有,我當時真氣壞了,不記得說了些什麽),背起大包走上公路。我就不信在公路上還攔不到車。走了200米開外,居然還有一個司機恬不知恥地開車過來問我們還走不走。我揮起手杖,指著他的腦袋讓他滾開。此老兄真是傻到底了,有誰見過強奸未遂者事後再巴巴地跑上去向受害者示好求歡呢?唉,真是隻有更無恥,沒有最無恥;見過無恥的,從沒有見過這麽無恥的;今天你無恥了沒有;讓我們每天都無恥一點,噢耶!我們在公路邊等了不到五分鍾,便有班車路過,順利上車。這件事給我們純潔的心靈打下了極惡劣的創傷,從此我對司機、商販、導遊等人的態度相當生硬。海豹的笑容雖然是免費的,但也不能濫給呀!

巴士車票為50盧比/人,還有座位,性價比很高。不過很快乘客就擠滿了車廂,以至於有不少人爬到車頂上看風景。售票員不愧是公路遊擊隊,飛車上如履平地,居然在全速行駛中爬到車頂賣票。在一個政府軍的檢查站,很多人都下車徒步經過;也有少數人待在車裏不動。我們也搞不清怎麽回事,以不變應萬變。反正我們是遊客,遊客最大,政府保護遊客嘛,有政府保護還不夠我們NB的?!雖然我們才受了一肚子氣。

一回到博卡拉我們就集體吃了頓大餐。我點了ChickenSizzler。好大一塊肉,把我撐得在地上直打滾。據說二戰後期盟軍解放集中營後,不少戰俘和難民吃了幾頓飯後就死了,原因是蛋白質中毒。當然不是反革命分子的破壞,而是他們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無法消化纖維性食物。總的來看,這種死法比較窩囊,很令人鬱悶。雖然沒有發生海豹被雞肉毒死的奇跡,但我的饑腸轆轆的消化係統還是被美味所折磨,以至於我午飯後的休息時間在衛生間中度過。

下午我們到所發現的博卡拉湖濱區唯一的渣打銀行取錢。門口有全副武裝的警衛,看到我們進來,滿腦堆笑,殷勤地為我們開門。後麵進來的是當地人,警衛立即收起笑臉,取出電子儀器將其徹底地梳理了一遍。我不知道當地人會怎樣看待這樣明顯的歧視性待遇,也許他們早已習以為常。我決不會允許自己被看作二等人,也不想當什麽一等人物。人就是人,都是平等的,哪來的什麽等級?!

晚飯前我給家裏打了個兩分鍾的電話,50盧比一分鍾啊!晚餐又是一頓海吃。我點了Grilled fish。吃完後我都直不起身子,隻好爬回去了。
2005.11.9 星期三

這裏是最好的地方,這裏是最壞的地方;這裏是神聖的地方,這裏是墮落的地方;這裏是信仰佛祖的地方,這裏是懷疑一切的地方;這裏是希望的起點,這裏是失望的終點;這裏直達光明的未來,這裏通向黑暗的明天;人們口袋裏有萬貫金錢,人們家中一貧如洗;人們在享受天堂的愜意,人們在遭受地獄的煎熬。這裏就是博卡拉……

載自《The tale of Pokhara》,清晨海豹仿《雙城記》於馬桶上。希望狄老不要跳出來宰了我。

昨天大家約好,今天是放鬆的一天。至於爬山、看太陽等活動提也不能提。早上我們慢悠悠地享用了西式早餐後,決定派我去旅行社聯係下一步日程。話說安平離開我們後,我的眼皮天天都在跳,覺得特別失落,每天都要想念他好幾次。大家不要誤會,不是我取向有問題,而是安平帶走了LP。

LP,我親愛的LP啊!
沒有你,我的前途一片渺茫;
沒有你,我看不到未來的輝煌;
沒有你,我的眼前是絕望;
沒有你,花兒不再芬芳;
沒有你,鳥兒不再歌唱;
自從有了你,世界變得好美麗!

海豹注:LP可用GG,MM,LG,GF,BF替代,包管哥哥樂,美眉喜。

由於沒有LP,信息來源就成問題了,我不得已隻好進入旅行社,談妥了money和time。我們計劃後天離開博卡拉前往奇旺國家公園,中途參加一個短途的漂流活動;另外我還訂好了明天早晨去Sarangkot的車。看官可能要問,去Sarangkot幹什麽?我現在不敢說,說了會被罵死的!

中午大夥兒花150盧布租了三輛印度產的山地車,除了鈴鐺不響那都響的那種,相當超值哦!沿著Phewa湖向南騎,我們找到一處臨湖的餐館享用午餐。與其說這裏是餐館,不若說這裏是花園。在綠樹成蔭,鮮花環繞的環境中,食客或憩坐於涼亭之內,或安躺於藤椅之上,生活之愜意不過如此了!竇娥可以戰勝嚴寒的挑戰,卻抵禦不了“腐敗”的糖衣炮彈,不知不覺中昏睡過去,下午的活動隻好缺席了。

關於下午的安排,我早有計劃。Lake Side對麵的山上有一座佛塔,名曰:World PeaceStupa,看上去蔚為壯觀;而且此處正麵對Annapurna諸峰,其間沒有絲毫遮攔,如此一來豈不是絕好的觀賞日落的地方。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四處溜達溜達勝過盯著湖麵發呆。到和平塔要繞過Phewa湖,一路上岔口很多。雖然我號稱GPS(自封的,沒有得到驢友們的認可),在關鍵的地方也得停車問人。途中有一個小景點,DavisFall。這個瀑布得名於幾十年前,一對瑞士夫婦的名諱。他們大概興致很好,在此洗鴛鴦浴,不料突然山洪暴發,夫妻溺斃,雙雙把老家還。(教訓啊,同誌們,教訓啊!我建議以後新編驢行手冊中要加一條:禁止在河邊野合。)所謂瀑布是來自Phewa湖的水在此遇到一個天然的陰溝,由於有落差,於是形成瀑布。門票20盧比/每人。雖然這裏無論是景點價值還是門票金額都不值得我們驢友逃票,但作為一個職業逃票者,一個嚴肅的驢子,出於研究學術的目的,我還是要提供DavisFall逃票攻略海豹原創版,請大家聽好:在DamSide避開哨位,把衣服脫光,跳進湖中,然後順著水流遊,就可以到了。不過一定要記住提前上岸,否則會被卷到地下河裏去。(警告:此攻略有一定的危險性,您可能因此淹死、摔死、被政府軍亂槍打死、有傷風化被當地人亂石砸死。)

終於來到Stupa腳下了。我仰頭看看高聳的山頭,不禁雙腳發軟。硬著頭皮走了十來分鍾,我就氣喘籲籲,汗流浹背 ,全無前段時間翻山越嶺,風雪無懼的豪情。正是氣可鼓不可泄呀!此塔是日本援建的,應該說設計還是不錯的。在山頂與AnnapurnaRange遙相呼應,俯瞰Lake Phewa,很大氣。太陽要落下去了,我們再次欣賞了美景。(本來我還想再描寫點什麽,不過看了這麽多次日升日落,我算是材思枯竭,沒轍了)

摸黑下山後,到路邊的小賣部取回自行車,不料又吃了顆老鼠屎。某人湊上來嘰裏呱啦說自己原來是導遊,現在沒有工作如何慘,然後自然就是要錢了。哎,朋友,乞討也要有點技術含量好不好?一身行頭都沒有,怎麽出來混呀!

2005.11.10 星期四

話說昨天我預定了去Sarangkot的出租車,清晨五點來接我們。驢友們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我的叫醒服務。Kot(不是Kao)大概是尼泊爾語後綴,意思可能是平台、山頂什麽的。您說一大早到山上還能看什麽,當然不是去數星星,而是觀賞日出。驢友們罵歸罵,行動起來還是很配合的。我相信她們現在應該不會後悔。雖然邊際效益急劇遞減,但美景就是美景,現在回看照片,總不會留下遺憾。不過從今天起,我保證不再提及太陽了,以後都用“金烏”替代算了。

去Sarangkot的路啊,彎彎曲曲;路上的軍警啊,荷槍實彈。淩晨,軍警更加仔細地檢查往來車輛,好幾次還將頭探進車中,和我來了個眼對眼。可能遊擊隊最喜歡在這段人容易鬆懈的時間襲擊政府軍。我在尼泊爾期間並沒有強烈感受到各派別的對立。其原因無外乎內戰事小,撈錢事大,撈著錢再接著打,錢打完了在下一個旅遊年再撈,反正經濟不增長,生活不改善,政治一團糟。目前尼泊爾反國王的政治派別有很多,僅共產黨政黨就有三個。其中隻有尼共(毛)是堅持武裝鬥爭的,尼共馬列和尼共聯合持議會鬥爭路線,他們在1999年甚至取得了大選勝利,雖然他們在政府辦公大樓裏還沒摸清廁所在哪就下台了。我是共產主義者,也是列寧主義的擁護者,但我反對在當前國際環境下盲目地發動所謂武力暴動。盡管資本主義的罪惡本質沒有變化,但現在不是100年前的帝國主義時期,暴力往往是怯懦者的最後庇護所。在通向人類大同社會的道路上,留下的應該是我們自己的鮮血,而不是敵人的屍體。暴力隻會導致更大的暴力。尼泊爾,這個所謂最後的香格裏拉,它的和平之門在哪裏呢?

下山回來後,我們又租了自行車向費瓦湖北麵騎行。這裏呈現美麗的田園風光。在烈日下,婦女們在田間辛勤地勞作。婦女?就是婦女,我也納悶為什麽在尼泊爾是婦女做農活。至於男人們,我琢磨是不是自相殘殺去了。在金黃色麥浪和銀光閃閃的湖麵之上,絢爛的滑翔傘在純淨的藍天下飛翔。想象能夠像鳥兒一樣平視雄偉的Annapurna,我就熱血澎湃,再摸摸口袋,心就冷得像冰塊。滑翔傘每位70美元,在博卡拉有兩個公司經營此項業務。如果資金允許,我強烈建議體驗飛翔的感覺。中午我們吃飯時又碰見了在山上遇見的美國妞。這妞我泡過。呃,我的意思是我們在一個池子裏泡過溫泉。反正世界不大,同樣在山中相遇的那個魁北克人,居然就住在我的隔壁。

下午我在一家書店發現了一張Annapurna在夕陽時分倒映於費瓦湖中的明信片。那個叫美呀!我的心又被打動了。於是我鄭重宣布,下午要找到這個明信片的拍攝地點——看夕陽。我扭過頭不敢看驢友們的臉,海豹我對不起你們啊!憑著一張明信片要找到攝影師的拍攝點還真不容易。好在我們有自行車加上腿勤口甜,終於在DamSide發現了一座花園。所謂花園其實是雜草園,在垃圾漂浮,臭氣熏天,蚊蟲滿天的湖邊,我拍到了自認為最美麗的夕陽。也許這就是攝影的威力,通過剪裁取舍,化腐朽為神奇。在一個真正的攝影家的眼裏,或許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值得拍攝的,隻要你有獨到的眼光。
2005.11.11 星期五

經過昨晚的休整,全體人員6點鍾就起床了。起那麽早幹什麽?誰敢說去看日出我就跟誰急。今天我們要出發前往奇旺國家森林公園。就要離開博卡拉了,眾人無不唏噓感歎。六十天來塵與土,五千裏路雲和月。風塵仆仆之下,堅強的驢兒們也需要卸磨休息,刷洗刷洗斑駁的皮毛,打磨打磨受傷的驢蹄,修理修理破損的裝備。2005世界驢組織大會就將尼泊爾的博卡拉、中國的陽朔、新西蘭的皇後鎮評為年度最適宜驢子修養的地方。毫無疑問,博卡拉是三者之中物價最低的,非常適合我們這些囊中空空的窮驢哦!


六點半我們準時在旅店門口等旅行社安排的車送我們到Tourist BusPark。不久就有一輛的士停到我們麵前。司機向我們拋了一個媚眼,麻利地將全部行李塞進了車中。不料到了車站,此兄居然向我要錢。原來他不是旅行社安排的,而是在路上看到我們等車,主動請纓。想想也確實是我沒有明察,糊裏糊塗上了車。所以還是給了錢他,讓他寫了張收據。憑這張單據,我找旅行社的人又要回了70盧比。這個故事教育我們:千萬不要上陌生人的車啊!

大巴士行駛約三小時後,在路邊把我們拋下來,一溜煙跑了。大家千萬不要誤會,不是司機半路甩客,而是我們將在這裏參加漂流項目。我們前麵的這條河不算大河,但也足夠湍急;不算很深,但也保證淹得死人。從LP上看到,此河狂野指數中等偏下,我這種菜鳥正好在此一展身手,顯我男兒雄風。當然,巾幗風采也是要展的,雖然她們號稱都不會遊泳。我們的艇上共有七人,除了我們三外,還有一保加利亞MM芳名Maggie,一英格蘭中年GG,名為……呃,對不起忘了。還有就是教練和救生員了。下水之前先學習了理論知識;穿戴上鮮豔的救生衣和頭盔;把金銀細軟塞進密封桶內。Ready?GO!!!


皮艇在河麵上平靜地漂浮著。我們在教練的號令聲中,不時揮動幾下船槳,控製皮艇的方向。一隻蝴蝶在河麵上翩翩起舞(怎麽像是侏羅紀公園?),高大的樹蕨兀立在河穀上(其實是藤枝),耳邊傳來恐龍的吼叫(其實是推土機的轟鳴)。岸邊上,當地的小孩子們朝著我們揮手喊叫;很多長途汽車上的遊客在下車“噓噓”時,還不忘抽空給我們拍照。看著自己成為了焦點,我把腰一挺,不覺又高大了幾分。忽然,教練大喝一聲“Forward,Fast”。我還沒從自我感覺良好的狀態中反映過來,巨浪就劈頭蓋臉的打來。我把脖子一縮,賣力地劃動船槳。幾個回合下來,大家成功地衝出激流,但個個渾身上下都濕透了。船員們對視微笑,相互鼓勵,友誼在患難中總是容易建立起來的。隨後的幾個彎一個比一個急。好在教練指揮得當,隊友無不賣命,均是由驚無險,化險為夷。就在我們累得胳膊抬不起來的時候,教練控製皮艇停在了一片沙灘邊。休息時間到了。

教練和救生員從皮艇上卸下一隻大桶,從裏麵掏出了很多好吃的東東,什麽午餐肉啊、三文魚罐頭啊、果醬啊、沙拉啊!肚子早就餓了,不覺眼睛裏又閃動出綠光來。竇娥把我拉到一傍悄悄地說:“我好想,好想吃東西哦!你跟他們說說,賣點吃的我。”我當場昏倒:“大姐,他們本來就是給我們準備的呀,這是包含在漂流費用裏的。”其實這是我的問題,匆忙中沒有把旅遊線路的內容跟她講清楚。為了彌補我的過失,我決定限製竇娥同學的飲食,以保持一頭母驢的優美體型。在等待午餐期間,我跳進河裏遊泳去了。在充分展現了皮毛、大腿、蹼、和海豹的天賦之後,我濕溜溜地爬上了沙灘,把肚皮一翻,曬太陽。


吃完美味的三文魚後,我和英國驢友坐在地上閑聊。兩個男人在一起會聊些什麽呢?我們是高尚的人,怎麽會聊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呢,我們聊的是政治。一路上,隻要有機會我都會向外國驢友講述中國對西藏、台灣之固有主權論。其實西藏台灣也有他們的天然獨立論。這種理論上的東西無論從那個方麵講,都可以言之成理。我發現如果對方認定了獨立有理,我們中國的一切證據都可以說成是“斷章取義”、“片麵”、“蠱惑”乃至“偽造”,反之亦然。所以我後來改變了策略,根本不談所謂狗屁“法理”,隻說西藏、台灣關係到中國的“國家安全”。你們西方人為了“國家安全”,幹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吧;咱中國人是文明人,本不屑如此,不過把咱逼急了,別說西藏、台灣是中國的,就算不是的,我們也要搶過來。嘿,強盜邏輯就是容易理解,外國驢友紛紛點頭。所以還是那句話,隻要國家強大了,什麽事都好說。口水仗還是要打,但我們千萬別和他們當真,那都是在做秀,騙人的。我很佩服當年黨中央出兵朝鮮的決策。美國人以為我們不敢來,我們來了;以為我們不敢打,我們打了;以為我們打不贏,我們贏了。沒有五次戰役和上甘嶺,哪裏又有板本店呢?!為了防止西藏、新疆獨立,為了收回台灣,最重要的不是讓敵人理解我國的正義要求,而是讓他們知道中國的實力和決心。當然總是和老外討論中國問題未免很被動,於是我轉換話題談論“北愛爾蘭問題”。此兄到也不忌諱,樂嗬嗬地把北愛共和軍罵了個屁股朝天。


下一階段的漂流大同小異。在勝利完成漂流項目後,兩位外驢向我們告別回加德滿都了。我們則在路邊等待去奇旺的車。旅行社其實是沒有車的,他們所做的無非是在路邊臨時攔車,當然車票錢他們支付。去奇旺的車大概不多,我們等待了近一個小時才有一輛塞得滿滿的巴士過來。司機告訴我們,車廂裏是擠不下的,不過車頂風景不錯,空氣新鮮,位置寬敞,坐在上麵還可以鍛煉平衡能力,好處大大的有。旅行社的人告訴我,下一輛車可能到晚上6點鍾才有。我琢磨著那時去奇旺天就黑了,還要找旅店,豈不是很麻煩,於是我們商量著還是坐車頂吧。

在西藏沒有機會“扛大箱”,在尼泊爾“坐車頂”也算是補償回來了。剛開始大夥兒還很興奮,對麵有車過來時,車頂上的人都會歡呼問好。這裏視野特別開闊,我們就好像漂浮在迤邐的風景中,被風吹趕。可是不多就大家疲憊了。一來屁股坐在鐵柵欄上的確不爽;二來每到汽車轉彎時,我們都必須抓緊,以防被甩下去;三來車頂上風很大,吹得我嘴巴都歪了。兩個半小時後,伴隨著最後一縷陽光落下地平線,我們到達了奇旺。

2005.11.12 星期六

紅霞的映襯下,一輛美國悍馬正在羊腸小道上飛馳。遠方是密不透風的原始叢林,身後是一片飛揚塵土。一群探險者坐在顛簸的車箱後,目無表情地支撐著幾乎被晃出去的身體。越野車“嘎吱”一聲,在漆黑的夜色中突然停下,一對遠光燈打在不遠處的牆壁上,上麵印著一頭幾乎褪色的,怪異風格的大象的標誌。探險者們倒吸一口涼氣,手電和頭燈紛紛打開,一道道光柱在亂晃,似乎在尋找著什麽。海豹“噌”的跳下車,摸索著走到牆邊,勞拉也緊跟其後(哦,應該是可樂)。象頭上麵有一行字,這是來自遙遠西方世界的神秘文字,為何它們出現在喜瑪拉雅山南麓的叢林中,仍然是一個謎。可樂用顫抖的聲音讀出聲來:“WorldWild Resort.”探險者們爆發出一片歡呼,Yahoo——經過千山萬水,艱難險阻,我們終於來到了傳說中的“世界野生度假中心”!!!(畫外音:《古墓麗影8之勞拉度假》隆重發售中。)

今天早上我提前起來,完成了昨天的日記。由於昨天享受了“車頂專座”,這“高人一等”的待遇,麻木的雙腿提醒我趕快找個地方休息。如博卡拉一樣,我們立刻被十來名當地人團團圍住,紛紛拉著我們去他們的旅店。正巧一對中國夫婦預定了一所,我們也懶得再比較了,一起來到了這個度假中心。事實證明這家還是不錯的,環境和可愛的小別墅對得起“度假”這兩個字。美中不足的是裏河邊遠了一點,大概要走路五分鍾左右。當然如果你願意花上兩倍的房價買這幾分鍾,你可以選擇TigerResort等幾家河邊旅店。奇旺的遊樂活動有6,7項之多,一般采取打包的形式由一家旅店安排,其費用將包括三天的食宿、活動費用和離開奇旺前往其它城市的車費。經過艱苦的商務談判,我方取得了重大勝利,價格壓到60美元,昨晚的住宿晚餐全免,外加送迷你水果拚盤哦!驢友們紛紛翹起大拇指,指出海豹為國家節約了大量外匯,不愧是深入學習了“社會主義榮辱觀”的好驢子。海豹言:辛苦我一個,幸福一群人。砍價無極限,驢途鑄輝煌。

中午稍作休息後,3點鍾我們的Package正是開始。我們的導遊是個高個的胖男人,為人風趣,居然還喜歡攝影。他借口為可樂拍照,拿去了可樂的小DC,從此就拽在手上東拍西拍,不知道出好片子沒有?第一站是參觀當地人的民居。房子的骨幹由一種像竹子一樣的草所搭建,外麵糊上上等的泥巴,屋頂也是草鋪的。總之沒有利用任何現代建築材料。房子的外牆上印滿了小孩子的手印,據說這樣能帶來好運氣。作為參觀者,我對這樣的傳統民居均抱有濃厚的興趣,亦希望這樣的人類文化能夠延續下去;但如果要我住在裏麵,我是一天也不願意。時代在進步,舊的生活方式一定會被放棄,但傳統文化又不能遺失,這裏麵的辯證關係可要好好研究研究。

隨後導遊帶領我們來到一家大象飼養場。在這裏我們看到了拴在棚子裏的兩頭公象。雖然亞洲象比非洲象要矮小很多,但在渺小的人類麵前仍然威武雄壯。我們被要求遠遠的觀察這些公象。盡管大象本質上是溫順的動物,不過萬一發飆,或者跟你來個親密接觸什麽的,保準你筋骨俱斷、哭爹喊娘,就算有了“黑玉斷續膏”也救不了。當地人不僅把公象哥哥拴起來,還令人發指得將其一對象牙鋸斷。雖說是安全需要,不過推說為了降低強奸案件的發生,就把您的雄性特征這麽閹割掉了,任誰也要火山爆發,高呼人權吧!現在有了所謂動物保護協會,可這丁點權利也是建立在人的喜好之上的。前段時間“踩貓”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無外乎小貓可愛;但對於小朋友們最喜愛的“火燒螞蟻窩”的遊戲,似乎無人詬病。人是世界上最虛偽的動物:為了自己的安全,可以鋸掉象牙;為了自己的美觀,可以屠殺藏羚羊;為了自己的食欲,可以讓鯨的血染紅大洋;最後為了突現自己的一點點良心,又高呼動物保護。什麽叫保護,保護就是一種施舍,是強者對弱者的憐憫。作為大自然的一分子,人類要做的首先是建立對其他物種的尊重和平等態度。大家都是生命,除了我們腦袋大點外,實在沒有什麽好誇耀的。

一路上我們到處可以發現一堆一堆的黃色石頭,都點像反坦克地雷。走進看,原來是大象的糞便。要說這糞便,可是大有講究。從“色香味”的角度來說,大象的屎……(斑竹:請海豹同學不要這麽惡好不好,大家就要吃晚飯了耶!)不知不覺我們信步走到了河邊,不料我們再次看到恐怖的景象——夕陽。本來我發誓不再談及夕陽,不過這裏的夕陽跟山區比起來,沒有了那份豁達大氣,卻有了一種小家碧玉的柔情。山裏的夕陽雖然並不強烈,但是每一束光都在敲擊你的心靈。我們在這種震撼之下,體驗的是神聖。在奇旺,沒有狂風,沒有寒冷,我們沐浴在淡淡的光線之下,沉浸在莫名的溫柔之中,人和自然的和諧統一竟如此簡單。“品茗北河岸,悠然賞夕陽”,莫非這就是當年陶淵明的田園心態。

晚上的節目是觀看Tharu CultureProgram。這是當地民間舞蹈藝術的演出。“孔雀舞”和“火舞”到也罷了,“棒子舞”還是很有些特色的。這種舞蹈在豐收之後跳起。一般是十來個拿木棒的男人圍成一個圈,每個人不停地變換著擊打和遮擋的動作。當擊打木棒和遮擋木棒碰擊時,發出“嘭嘭”的聲響,配合有力的腳步和吆喝,煞是熱鬧。這種舞蹈有些危險性,尼泊爾政府鄭重敬告市民:兒童切勿模仿。本來當你做遮擋動作時,做成了擊打動作,那麽你前方的隊友就會被你打得眼冒金星;懲罰總是來得很快的,你後麵的隊友保準一棒子將你打得頭破血流。很有意思吧,下麵是群眾參與時間,竇娥被強行拖上了舞台。還好不是跳這種“武裝舞蹈”,而是跳“圈圈舞”,跟“鍋莊”類似,腳步更簡單些。

今天末了再說點題外話:也許是我孤陋寡聞,漢族似乎沒有大型的群眾性舞蹈。“腰鼓”可以勉強算一個,現在還被認為是大爺大媽跳的舞。“忠字舞”也是一個,不過這是文革的畸形產物了。當年我們大學年級春遊,男男女女坐在草坪上不知玩什麽遊戲。大家麵麵相覷後,我們幾個哥們打紙牌去了,嚴重限製了和異性交流的機會,最後均光榮地以單身的身份畢業。雖說這是玩笑話,但集體舞蹈確實是拉近人與人之間距離的良方。在集體舞中,沒有領導沒有小兵,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一分子,都有機會接近暗戀的對象、威嚴的上司、甚至勢不兩立的仇敵。集體舞勿說是娛樂的手段,更是社會關係的潤滑劑。中國人到底什麽時候失去了集體舞,我沒有考證過,但我相信大約在宋以後吧,中國人豪放無拘的性格從此被徹底埋葬了。
2005.11.13 星期日

昨天東竄西跳隻是熱身運動,今天才是齊旺之旅的重頭戲,一整天都安排得滿滿的。各項節目驚險刺激、環環相扣。您可以和犀牛聊天,同大象嬉戲,森林裏有意想不到的動物出沒,河流中有鱷魚虎視眈眈。您還在猶豫什麽,行動起來。70美元的付出,您將得到驚心動魄的三日叢林之旅。趕快撥打全球免費熱線電話:977-800-485739,還有驚喜大獎等你拿喲。公園特舉辦“與象同眠”的活動,前十名報名參加者將有幸和大象同居一室。在浪漫溫馨的夜裏,和象MM,象GG們度過激情一夜。COMEON. It’s YOUR time.

音樂響起,海豹舉起了勝利的V字,隨後被版主痛斥:“你丫膽子忒大了,廣告做到了我的地盤,哼哼!”海豹大叫一聲不好,拔腿就跑,偏偏跑進死胡同中。版主獰笑著手拿磚頭,“小樣,看我飛磚。”眼看海豹命不久矣……“篤篤,篤篤”,敲門聲將我驚醒,“Wakeup,Please”。原來是旅店的人叫我起床。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看時間6:15AM。尼泊爾人一般沒有守時的觀念,偏偏這裏他們不僅準時,反而提前了一刻鍾,實在罕見。

還是昨天那位胖導遊Mandra先生陪同我們遊玩。首先我們來到河邊,一溜獨木舟正等待著遊客。坐獨木舟的技巧是別亂晃。剛坐上去有些輕微的晃動,你別怕;越怕它越晃,它晃你也晃,最後達成共振,你就趕快回家曬衣服吧。在清晨的大霧中,獨木舟順著流水靜靜地漂向下遊。我們沒有看到期待中的鱷魚。活該它們倒黴,送上門的驢肉不享用。約摸半個多小時,我們棄舟登岸。Mandra向四周張望一番,從地上撿了塊石頭,在手中掂了掂,覺得比較順手後,便徑直走進一片灌木叢中。大家放心,不是Mandra要打劫,而是防備野獸。這裏是野生動物出沒的地方,雖說它們攻擊人類的概率不高,但也有先例可循。為以防萬一,手上有武器還可以恐嚇一下。看到這番情形,我也撿了塊石頭。到了危急關頭,我把石頭往自己頭上一拍,把自己打昏裝死,或可救自己一命。

我們安全到達了第二站,EBC。EBC的全稱是Energy BombingCommand(能量炸彈指揮所),是全球最機密的組織。外麵的人進去就是有去無回,人間蒸發。對不起,上麵是我胡謅的。EBC其實是幼象飼養中心(ElephantBreedingCenter)這裏開放私養的小象才幾個月大。盡管它們的力量還不足以傷害人類,但跑起來也虎虎生威。當我手中的餅幹喂完後,小象很不滿意我沒有準備足夠的零食,輕輕把我一拱。我便倒退了好幾步才沒跌到。小象們很調皮,有兩個小家夥甚至為了爭食而毆鬥。大象的食物是一種當地人稱之為“大象草”的植物。大象草被打包呈球狀,中間填滿大米。一頭成年象一天要吃250-300公斤食物。真是好胃口,MM們請不要學習。所以養象對當地人而言是一筆很大的開銷,不過對有錢的遊客就不同了。我們算了算,發現養象比養名貴的狗還便宜。如果有足夠大的空間,養頭象做寵物,真是酷斃了。

參觀完了EBC,正值中午,熱浪襲襲,跳到河裏洗澡想必很愜意。大象是很喜歡泡澡的動物。所以下麵的項目是同大象MM共浴。海豹我也是喜歡水的動物,於是連上衣也沒脫,就跳進水裏。大象很聽話,在象童的指揮下,乖乖地趴下身子,任我騎在背上;隨後它用鼻子吸了滿滿一注水,嘩啦一下全噴在背上,自然我也衝了個淋浴。顯然大象覺得降溫力度還不夠,便慢慢傾斜側身,把我摔到河裏,將它自己埋在水中,隻留鼻孔出氣。顯然我的狼狽模樣給大夥兒帶來了歡樂,不多時更多的人加入到洗澡的行列中。河麵上煞是熱鬧。

中午回到旅店一點多,稍作休息後,2:30我們又要出去騎大象。整個一連軸轉,比象還累。一頭象上可以坐5個人,除了一名象夫外,還有四名遊客。若要從地麵上到象背可是個技術活,我們遊客是爬到一個約兩層樓高的平台上,水平移動到象背上。坐在象背上很顛,比前兩天的車頂還顛。不知道有沒有人“暈象”。在前往原始森林的途中,有當地人向遊客兜售香蕉——大象最喜愛的食物。可樂、竇娥很有愛心,買了一掛。大象用鼻子接過象夫遞來的一隻香蕉,囫圇就吞下去了。真是吃肉不吐骨頭,吃香蕉不吐皮。如此被大象吃了幾根後,我不禁大怒,自己一路省吃儉用,水果也舍不得吃。於是搶過剩下的香蕉,“啪啪”把香蕉肉吃完,再把香蕉皮還給大象。大象到也不抗議,照樣吃得津津有味。果然是好好動物。大象的鼻子就像人的手,除了用來吃東西外,還可以幹好多活,比如穿針什麽的(嗬嗬,沒有那麽誇張)。當我的鏡頭蓋掉到地上時,我抱歉地對著象夫笑,隻好麻煩他爬上爬下了。不料我們身後另一頭象上的象夫用小木枝在象腦袋上指點了一會,大象就用它那靈巧的鼻子卷起小小的鏡頭蓋,遞到了我手上。看到大象這麽聰明,我打算過一會兒將母驢推下去一個,看看大象能不能把她也卷起來。

中午回到旅店一點多,稍作休息後,2:30我們又要出去騎大象。整個一連軸轉,比象還累。一頭象上可以坐5個人,除了一名象夫外,還有四名遊客。若要從地麵上到象背可是個技術活,我們遊客是爬到一個約兩層樓高的平台上,水平移動到象背上。坐在象背上很顛,比前兩天的車頂還顛。不知道有沒有人“暈象”。在前往原始森林的途中,有當地人向遊客兜售香蕉——大象最喜愛的食物。可樂、竇娥很有愛心,買了一掛。大象用鼻子接過象夫遞來的一隻香蕉,囫圇就吞下去了。真是吃肉不吐骨頭,吃香蕉不吐皮。如此被大象吃了幾根後,我不禁大怒,自己一路省吃儉用,水果也舍不得吃。於是搶過剩下的香蕉,“啪啪”把香蕉肉吃完,再把香蕉皮還給大象。大象到也不抗議,照樣吃得津津有味。果然是好好動物。大象的鼻子就像人的手,除了用來吃東西外,還可以幹好多活,比如穿針什麽的(嗬嗬,沒有那麽誇張)。當我的鏡頭蓋掉到地上時,我抱歉地對著象夫笑,隻好麻煩他爬上爬下了。不料我們身後另一頭象上的象夫用小木枝在象腦袋上指點了一會,大象就用它那靈巧的鼻子卷起小小的鏡頭蓋,遞到了我手上。看到大象這麽聰明,我打算過一會兒將母驢推下去一個,看看大象能不能把她也卷起來。

森林中有很多野生動物,鹿啊,老虎啊,特別好玩。隻是我們都沒看到。好像今天動物都躲著我們似的。象夫們很敬業,趕著七八頭象在森林中轉來轉去。其它的動物倒也罷了,犀牛不能不看。終於我們在一個小小的黃泥巴潭中,發現了兩頭犀牛。大象們將泥巴潭圍成一圈,遊客紛紛在象背上照相。犀牛懶洋洋得站在水中,不時抬頭看看那這些奇怪的動物。想必它們也很鬱悶,不明白為什麽每天都有人來看自己。
2005.11.14 星期一

早上的奇旺迷霧茫茫,十米開外就看不清人臉。我拿著相機四處轉悠,企圖找點猛料來充實我的相冊。當地人看到我,都跑得遠遠的;老弱病殘不能動者,也紛紛將頭扭到一旁。原來狗仔隊是這麽討人嫌啊!我們喜歡攝影的人,自己拍片子高興,但是否考慮過別人的心情呢?我們到底是在攝影呢,還是獵奇?正在琢磨的時候,我一頭撞到南牆上。我摸一摸牆麵,軟軟的糙糙的,抬頭看到牆上還有個人朝我點頭,原來是象兄弟出來遛早。對不起您咧,把您撞疼了,我賠個不是。

早上的第一個節目是BirdWatching。導遊Nod先生拿起一本花花綠綠的書(八卦雜誌?)和高倍望遠鏡(偷窺利器?)帶著我們鑽進了林中。然後,我們看了很多很多鳥……。本來我很想把那些美麗的鳥兒向大家介紹介紹,隻是花花綠綠的書上鬥大的字我不認識半個,那些從拉丁語演變過來的鳥名就跟天書似的。Nod不時將望遠鏡遞給我,並在書中找到相應的條目。雖然我的高中生物課程年年拿優等,現在卻連鳥的名字都認不清,應試教育害死人啊!我正拿著望遠鏡裝模作樣觀察飛鳥時,Nod又把我的頭扭向了河中,原來一隻犀牛正匍匐此間。昨天折騰了三個小時才一睹尊榮,今天得來全不費功夫。Nod將食指豎起來放在唇邊,示意我們悄聲,如此我們再躡手躡腳地離開河岸。我到現在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擔心我們驚擾了犀牛呢,還是害怕犀牛會襲擊人類。無論如何,麵對這樣沒有大智慧的大塊頭,還是小心為妙。

從國家公園裏回來,上午空閑,我便倒在花園中的躺椅上養神。不期旅店的小老板Jog過來,要和我聊天。Jog這兩天老跟著我,似有所求。果不其然,他居然看中了我的衣服,非要買去不可。我的衣服是在西藏八一買的,自從來到尼泊爾後一直不敢穿,生怕招來橫禍;到了奇旺後覺得安全點,才穿上來招搖過市,沒想到立馬就被人相中了。這套衣服就是我人民解放軍的迷彩服。昨天晚上我逛街時,就有好幾個小夥子過來搭訕,說我像Army。幸虧這裏沒有遊擊隊,否則以為我是落單的政府軍,那可就糟了。

雖然我是窮驢,但還沒窮到賣衣服的地步,Jog的要求被我嚴厲拒絕了。Jog到不以為意,便和我閑聊起天下大事來。我發現很多老外喜歡將中國和印度比較,每每問我對印度的看法。我有幾個印度朋友,但從來沒有去過印度。我對印度人沒有特別的好惡,不明白為什麽有些國人那麽瞧不起印度人。印度將來絕對是可以影響世界局勢的大國之一,無論是敵是友我們都要予以應有的重視和尊重。尼泊爾人恐怕對中印關係比我們還敏感。作為夾在兩大國間的小國,尼泊爾似乎過得比較滋潤:中國的援建項目遍布各地,印度的產品隨處可見。不過誰知道以後呢?

本來我們的遊程到今天就結束了,但大家顯然意猶未盡,於是我們增加了一個bonus項目:兩萬湖(Twenty ThousandLakes)。兩萬湖並非真有兩萬個,而是隻有五個湖,其中一個長得象數字2,其餘四個象0。這種起名字的模式太霸道了點,按這種邏輯,我幹脆再挖兩個坑,注滿水,拉起大旗叫“胡百萬”算了。兩萬湖的交通十分不便,我們必須騎上單車,在搓板路上顛簸近兩小時才能到達。第一個小時過後,我們就高呼上當;兩個小時後,大家都不作聲,沒力氣了。兩萬湖的風景一般般。正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一路上我見到了那麽多懾魄人心的美景,這裏就太普通了。如果有車過來看看倒也無妨,騎單車過來就有點不值的了

我們還沒有回到奇旺,天就完全黑了。在夜色中我們體驗了黑色越野的樂趣。不料奇旺也是一片黑暗——停電。摸著咕咕叫喚的肚子和樓梯,我們選擇了一家餐館。尼泊爾侍者的服務態度真是一流,我剛坐下就有人過來問我們要什麽。我說:“要有光!”於是侍者端上了蠟燭;我說:“要有水!”侍者倒了開水;我說:“要有肉!”四十分鍾後,我品嚐了美味的牛排。看看差不多了,我說:“要打折!”於是上帝的願望都被滿足了。

2005.11.15 星期二

在奇旺的難忘旅程轉眼間就過去了三天,好日子終於到頭了。現在我們必須返回加德滿都,在天氣變壞前趕回拉薩。冬天就要到了,驢子們也要回廄了。正是卸磨殺驢的時候。

下午4點,當我重新站在加德滿都的大街上時,我的身邊立即被無數出租車司機、所謂導遊、商販包圍。我的周圍到處都是人流和塵土。大街上散發出令人不快的體味、垃圾的腐臭味和沒有充分燃燒的汽油味。這就是三周前我看到的加德滿都麽?當時這裏的一切是多麽新奇,處處都可以感受到迷人的異國風情。我默默地背上背包,胡亂找了輛的士,胡亂砍了50盧比,胡亂住進一家旅店,胡亂洗了個涼水澡,胡亂地裹上毯子睡了。希望明天有個好心情。
2005.11.16 星期三

昨晚居然被凍醒了——在加德滿都。我可以忍受髒亂,可以忍受蟑螂蜘蛛,可以忍受不洗澡,我的基本要求就是保暖。盛怒之下,我換了旅店。把自己重新安頓好後,唯一的任務就是購物了。

11月的加德滿都顯然不是旅遊的熱點了。上個月還是接踵磨肩的泰米爾,如今居然空蕩蕩的,外國人麵孔出現頻率首次比當地人小。很多商店到了10點多鍾才懶洋洋地開門。有幾個流動商販看到我,如惡虎撲羊般上來。這幾個人我都認識了,沒有好氣地讓他們滾蛋。說到購物,實在是一件比較痛苦的事。為了不影響看官的心情,我就不一一闡述了。下麵是我的購物清單:

1. 骨項鏈10條
2. 羊毛圍巾4條(價格不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3. 廓爾克彎刀一把(好東西,才600盧比。大小合適,很有手感,不論實用還是把玩都不錯。我可以十分興奮地想象當彎刀砍向敵人脖子的那刹那間,寒光閃爍,鮮血四射的場景。我是不是有點變態?!)
4. 茶葉2包(實在不乍的,還是我們中國的茶好)
5. CD3盤(尼泊爾風格加入現代音樂元素,節奏感強)
6. DVD2盤:“哭泣的雪山獅”,“達賴的一生”(不用說,大家知道是什麽內容。本來還有好多品種,不過害怕回國時被查出來,不敢大量采購。都是西方人拍的,結論反動,史料性還不錯,很多鏡頭都是第一次看到。)

紀念品購買完畢後,接下來需要采購回程物品了。水當然是第一重要了。尼泊爾的水據說含有砷,不適合飲用,所以來尼泊爾後我們都是買瓶裝水,雖然還是尼泊爾的水,好歹算是經過過濾,大體不會有毒吧。不過在山區徒步的時候,有時實在太渴了,我也會直接喝山泉。看我活蹦亂跳的,可見也沒什麽問題。

有人說加德滿都是世界上最大的縣城。縣城不是現代化都市,其特點是亂糟糟的,沒有規劃。加德滿都真符合這兩點。以前我還以為是政府不管事,後來才知道尼泊爾是土地私有化國度。在這樣的前提下,政府進行國土整治和市政改造時,將麵臨非常大的拆遷壓力,而政府又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從私人手中購買到土地,從而導致建設項目無法順利進行,自然整個國家的現代化改造也無法實施。這樣的矛盾也同樣體現在印度。我國的國土整治還遠遠沒有完成,在整個21世紀,我國還需要征用大量土地進行城市改造,建設鐵路、公路、油氣管道、基礎設施。在土地公有的前提下,我國政府可以從征地的糾紛和贖買資金短缺的困境中跳出,從而加快現代化建設。有很多人詬病我國現行的土地70年使用權製度,我也很反對政府粗暴的征地手段,但從整個國家長遠發展來看,貿然土地私有製是萬萬使不得的。
2005.11.17 星期四

昨天晚上給遙遠的祖國掛了個電話,本來幻想得到來自親人溫馨的問候,不料還沒開口就被家裏人劈頭蓋臉罵了一通。自從離開博卡拉後,為了省錢就一直沒有電話費的預算,當我猛然想起要向家中報平安時,我音信全無已經6天了。出門在外的人也許當時很難感受到親人的焦慮,然而個人的安全不僅是自己的問題,也是整個家庭的大事。省錢不能成為放棄履行家庭責任的理由,一個3分鍾的電話對親人來說比什麽都有價值。我花了1分鍾接受批評,半分鍾作了深刻的檢討,將我的錯誤上升到理論高度,小而言之是個人義務的缺失,大而言之就是破壞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啊!這時家人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回來,我說,“後天我就離開尼泊爾。”家人小心翼翼地問,“莫非你還要去印度?”我立即理直氣壯起來,“不,後天就回國,坐汽車回拉薩,從青藏公路回家。”於是接下來的一分鍾我又接受了飛機比汽車好的教育。不過我有一個絕好的理由不乘飛機直接回家——沒錢。盧比確實沒有了,人民幣還在國內的銀行裏睡覺。其實就算有錢,我還是希望以完美的方式結束旅程,“飛機上的驢”畢竟會有一點點遺憾。

加德滿都附近還有幾個景點沒有去,通過和LP的親密接觸我早已成竹在胸。在泰米爾攔下一輛的士來到BuddhaStupa。(關於如何砍價的秘訣,請參閱拙作10月25日左右的介紹。經過近一個月的磨練,想必大家都能熟練地使用各種手段在尼泊爾殺價了,不再累述。)BuddhaStupa也是一座類似猴廟的佛塔(Swayambhunath,詳見10月29日記錄)。確切的說是猴廟類似BuddhaStupa,因為它才是尼泊爾最高、最大的佛塔。BuddhaStupa最迷人的當然是它中間那雙的眼睛。從不同的角度我們可以感覺不同的眼神:時而威嚴,時而慈祥,時而肅穆,時而輕快,甚至在某個角度還有些輕佻。不過我感覺更多的是執著地凝視。它高高在上,明察秋毫,每個經過它的人都會被它審度。它是佛祖的眼目,它是真理的化身,它是信徒的偶像,它是物質化的最高準則;它使人們相信,欺騙一切是不可能的,因為還有它的存在。每個地域、每個時代的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神聖的物什,中世紀的歐洲是十字架上的耶穌;文革中的中國是胸前的毛主席像章;喬治.奧維爾的小說《1984》中是無處不在的恐怖的老大哥(BigBrother);就連唯物的愛因斯坦也無法擺脫終極真理的誘惑和“第一推動力”的召喚,從而皈依於那個“非人格化的上帝”。人是需要監視的,沒有製約的人將會無惡不作。最有效的監督手段不是法律和暴力,而是人民心中的那對佛眼,不論它以怎樣的形式出現。

在宏偉的佛塔下,依舊有很多藏民在頂禮膜拜。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這裏的藏民是一種形式化的崇拜,遠沒有像大昭寺前的藏民那樣,帶給我震撼。是尼泊爾藏民們衣著太光鮮還是他們磕頭是很隨意?是大昭寺前那光如鏡麵的石板還是中國藏民磕頭時所發出的悉悉作響?也許我太武斷主觀,心靈的虔誠豈是可以用邏輯來判斷。佛塔旁照例有一座藏傳佛教寺廟。在巨大的佛祖塑像下,供奉著達賴喇嘛的照片。照片中的達賴麵帶微笑,慈祥地注視著他的子民。作為神的代表或化身,達賴毫無疑問的,不論在外表上還是在精神上,都很好地履行了他的責任。如果就單純研習他的哲學思想,我對達賴表示敬意;但同時作為一個中國人,我必須也會主動地反對達賴。達賴的可怕之處不在於他全世界到處宣揚西藏獨立;恰恰相反,他的演講裏充滿了對和平的渴望和人性的尊重,深刻反省了現代社會中人的悖論,很少直接談及西藏的主權。正是這種純精神的非政治目的的演說,感動了西方很多普通百姓。好在達賴身後無人,靈童轉世係統即賦予了達賴神聖的光環同時限製了他培養自己的接班人。下一代達賴一定將有兩個。不論在中國的那個還是在印度的那個,年幼的達賴在至少18年中無法真正發揮神的作用,而這18年將是中央政府徹底解決西藏問題的最佳時機。
    

離開佛塔後,我們早已饑腸轆轆。在附近轉悠了半天,居然找不到一家順眼的餐館。於是我建議到下一站——Pashupati就餐。達到目的地後我才記起來Pashupati是印度教徒執行火葬的地方。嗅著香噴噴的濃煙,就著漂浮的粉塵,果然是個令人“胃口大開”的地方。我們摸著咕咕叫的肚子,繼續遊玩。對不起,應該是遊覽。讓我們考察了西藏的樹葬後,再次探索人類的葬禮風俗。

印度教火葬禮可不簡單,寺廟、葬禮台、燃料、聖河一個也不能少,當然屍體可不能忘了。火葬規模最大的地方在印度恒河畔,加德滿都的火葬場是恒河具體而微的版本。初次觀看火葬的人一定會嘮叨三個字“不衛生”。BagmatiRiver與其說是一條河,不如說是家門前的溪流。可是這條深不過沒腰,寬不過數十米的聖河卻承擔著輸送靈魂的重任。伴隨著虛無靈魂,順河而下的是燃燒後的殘渣、骨灰、用於祭祀的食品和花朵。也許在印度教徒眼中,聖河的含義不在於表麵的光鮮;聖河對逝者來說是一個載體,一條通道,一部通往天國的直班車。
     

Pashupati廟是不允許非教徒進去參觀的。我站在外麵徘徊了好一陣,最終放棄了將自己偽裝成印度教徒蒙混過關的企圖。《80天環遊地球》中就有可憐的路路通先生在印度被群毆的先例。Pashupati附近有很多像磨一樣的石質東東。“石磨”其實代表了印度教主神濕婆(Shiva)的陽具。濕婆這個翻譯很容易讓人誤解。小時候我第一次看到這個詞時,還以為濕婆是個很牛的老年婦女,就像我國的西天王母娘娘。後來才明白濕婆大哥可是印度教中的No.1,法力無邊,脾氣暴躁,很不好伺候!印度教中似乎還保留了一定原始性崇拜的成分,所以在很多場合都公開地毫不避諱地表現性主題。所以當你看到十來個大大小小的“磨”聚在一起時,不要說“石磨”什麽的,而是要堂而皇之的大聲招呼同伴:“快來看,這裏有很多陽具耶!”
     

我們剛離開Pashupati,就被一大家子印度遊客攔住。男主人是印度森林部的官員,看到我們很有明星模樣,所以非要跟我們合影,確切的說要和可樂、竇娥合影。母驢們當然欣然接受。接受完Fans們的崇拜後,我們不經意間走進一家養老院。養老院隻是這片建築的當前功能,它其實也是一座古代寺廟。我們的到來並沒有影響老人們的午睡。不論外麵的世界如何變化,這裏的生活猶如古老的建築,波瀾不驚。出門後的風景大不一樣,兩個小家夥正在草坪上蹦上跳下。可樂又使出老伎倆,用幾塊糖收買了他們的歡心,甘當我們的模特。
     

不管是拍別人還是被別人拍,我們終於按耐不住饑餓,衝回泰米爾,在一家中國人開設的清真餐館了飽餐了一頓。吃來吃去,我還是發現咱中國餐最好吃。

2005.11.18 星期五

就要離開泰米爾,離開加德滿都,離開尼泊爾了。回想起我們第一天來到泰米爾時,浩浩蕩蕩一大幫子人,大家在興奮之餘,也在滿街的人流、穿梭於人流之中的高齡汽車和吆喝推銷的小販中如墜霧裏。我第一次為驢友們點菜就鬧了個大笑話,好不難堪。現在,大家基本上都散開了,恍惚之間我適應了尼泊爾的生活方式、適應了尼泊爾式英語、適應了尼泊爾的風土人情;不知不覺中我融入了他們的生活,可以和他們聊天侃價甚至吵架。一個月的時間不長,但足以讓我留下深刻的記憶。就這樣要離開了麽……

昨天讓一位開辦旅行社的藏民聯絡了回樟木的出租車。此兄頗具語言天賦的,漢藏尼英樣樣精通。一般而言在尼泊爾定居的藏民都和當年的西藏叛亂有關,他們大部分是以所謂“西藏難民”的身份被尼泊爾所接納。不過政治僅僅是政治而已,對普通老百姓而言,重要的是如何生存和賺錢。這位藏民所關心的隻是尼泊爾的生意經,而不是西藏流亡政府。

6點半,出租車到了。我回首最後看了看泰米爾的街景,本想發表一番慷慨陳詞,喉嚨蠕動了兩下,喃喃了聲:“老子回家了!”遂揚長而去。出來混的,遲早都是要還的呀!

車上有兩位自中國內地到尼泊爾做生意的女士。她們往返於樟木和加德滿都之間,從中方采購商品,在尼泊爾銷售。在這個比較動蕩的社會裏,她們的生活生意想必相當不易。她們似乎非常羨慕有規律的都市辦公室節奏;而我恰恰是厭倦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才出來做驢子。也許出來討口飯吃的人,無論做什麽都不容易!

離開加德滿都市區後,司機在一間餐廳前停車。早餐時間到了。我們今天吃的是非常典型的尼泊爾式早餐,脆薄餅加上一碗濃濃的蔬菜咖喱湯,相當可口。末了還不盡興,我又討了杯奶茶。如此豐盛的早餐卻相當便宜,我們一車人都搶著付帳(真是令人感動啊!昨天我在海鮮城怎麽就沒人主動呢)。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此君七丈有餘,皮膚黝黑,寸板發型,渾身透出一股幹練。他就是我在雪山上邂逅的文浩兄弟。文浩手持雙刃,右手拿Pentax膠片相機一部,左手握大砍刀一柄。文浩曾單人獨闖天涯,所以防身之物總是隨身攜帶。當然咱們是朋友,自然無需亮家夥(我手中有廓爾克彎刀一把,也是殺人利器噢)。文浩也要回拉薩,乘坐的是大名鼎鼎的“尼中直通車”。聽他這麽一說,我才注意到在餐廳前停著兩輛奔馳豪華大巴,擋風玻璃上貼著“加德滿都——拉薩”。這趟班車就是當年貓王他們入尼泊爾的交通工具。原本我就計劃搭乘此車,不料詢問了幾個旅行社,都說此車已經停開,不料在這裏偶遇。看來直通車公司同尼泊爾當地旅行社的關係沒搞好呀!

下麵要怎麽做就很清楚了。我們當機立斷放棄了做出租車到樟木的原計劃,直接轉乘大巴。這樣我們無需在樟木再找人租車回拉薩,而且大巴士比狹小的越野車可要舒服多了。價格也不貴,400元人民幣。(從現在開始,貨幣單位為人民幣了)。登上巴士我才知道這筆買賣有多麽劃算。在我們上車前,兩輛車裏隻有一個乘客——文浩(真實模範乘客,要發獎章)。我們在車上或坐或臥、或跳或跑、忽前忽後、遊刃有餘,就連行李也舒舒服服地躺在座位上享福。由於此車在尼泊爾過於醒目,一路上當地人均向我們行注目禮。那些坐在破舊巴士裏或巴士上的人紛紛向我們投來了驚異的目光,原來尼泊爾還有這麽好的車。

有了健談的文浩兄作伴,旅途不會寂寞。我們談天論地,很快就到了尼泊爾邊境Kodari。與我們入境時,邊境軍人滿不在乎不同;士兵對出境檢查十分嚴格,翻箱倒櫃,事無巨細,生怕我們夾帶了什麽要緊東西離境。60年代尼泊爾成為了西方人的旅遊天堂。那時尼泊爾還沒有文物保護意識,導致大量珍貴文物有意無意地以旅遊紀念品的形式隨遊客流出。尼泊爾政府亡羊補牢,加強了管理。這是從好的一方麵來說的,從另一方麵看我也懷疑是軍人在故意刁難。他們非要我們打開每一個包,就連我們在商店裏買的彎刀也要反複查問,其實誰都可以一眼看出這些刀都是大路貨。反正我們沒什麽好怕的,任他們倒騰吧。

離開尼方海關後,我還不能放下心來。因為我的包中有兩件違禁品——光盤。我的愛國情操當然不必懷疑,但是我們的海關未必會善意地猜度。萬一光盤過X光機被查出來,把我拘留在樟木可就不好玩了。於是我將光盤夾在腋下40分鍾之久,總算躲過海關的法眼。現在放進影碟機裏觀看時,還可以聞到一股汗臭味。其實像我這樣的遊客根本就不是海關盤查的重點,從尼泊爾入關的藏民尤其是喇嘛才需如此。象我再怎麽看也沒有理由搞分裂嘛。

中午我們在樟木享用了一頓中式大餐。按原計劃,我們今天要趕到拉孜過夜,明天飲馬拉薩河。也不知道這個計劃是誰定的,實在是太富有挑戰性了。夠不著的蘋果等於沒有,完不成的計劃就別完成,我們的車隊終於實現了最保守的目標,夜宿樟木。咱們今天不走了。

下午既然沒事,不如好好逛逛這座小城。樟木完全依山成鎮,從這裏遠眺,幽穀深澗,居然也是一番風景。樟木也是中尼公路的中方終點。在鎮上唯一的一條路邊,我們偶然發現了一座烈士陵園。張國華將軍在紀念碑上題寫了“烈士永垂不朽”。一群民工正在修葺陵園。看到我們到來,他們感到十分詫異。也許這裏很少有外人來。烈士們其實不會在意園陵的好壞,這條中尼公路就是他們最好的豐碑。

輕鬆一下,巧問妙答:從二樓掉下去一個花盆,結果把四樓的人砸死了,這是什麽地方?

剛剛從溫暖、濕潤、低海拔的尼泊爾回來,馬上就要穿越寒冷、幹燥、高海拔地區到拉薩。這段路途我們該如何度過呢?
世界上最痛苦的路不一定是艱苦,而是重複。                
因為我知道前方對我而言沒有風景,沒有驚奇;
更不幸的是這條路也很艱苦。
2005.11.19 星期六

今天不知道又是誰放衛星,揚言要一口氣趕到拉薩。於是乎我們的車隊決定淩晨4點出發,我們必須3點半就得起床。偏偏昨天晚上樟木熱鬧得很,一男一女在街邊吵架。大家不妨想象,兩個人的聲音在幽穀中是多麽的宏亮啊。能夠在祖國邊陲感受中國式吵架的獨特魅力,實在受用不起。迷糊中服務員叫醒了我們。我裹上厚厚的羽絨服,再次向聖城拉薩進發。

兩輛大巴在漆黑的山路上蹣跚而行。突然前一輛車拋錨不走。折騰了半個多小時,也不知道司機用了什麽魔法,算是把車子又發動了。不過看樣子隨時有熄火的可能。兩輛車不愧是姐妹情深,一輛壞了另一輛決不獨好。我們所在的大巴居然擋位有問題。巴士晃晃悠悠就是上不了四檔,隻好在三擋上痛苦前行。一路上走走停停,修修補補,非得找個大地方修車才行。

因為今天起得很早,加上回到中國,水土不服,所以適應了尼泊爾生活的腸胃一直鬧動靜。終於在9點鍾,趁著修車的孔隙,我躥下了公路……朋友們,你們知道什麽是心理打擊麽?在一望無際的、寸草不生的高原上,在明亮刺眼的陽光下,海豹我不得不在縱目睽睽之下,解下褲腰帶。今天的能見度一直延伸到地平線,而周圍沒有任何一處可供我藏身。現在想起來我的臉還是通紅通紅的。好在中尼公路不是北京長安街;同車的人也都見怪不怪了。高原上大解可是有風險的哦——據說有這麽一個故事:高原上大腦缺氧。有人大解完後,猛一起身,當場昏厥,摔倒在那坨新鮮的**上。反正是自己的,無所謂啦!

蹲在地上,遠方連綿的山脈清晰可見,其中最高的一座峰就是珠穆朗瑪峰。真想不到我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與珠峰邂逅。一個半月以前風雪大作的珠峰大本營現在想必一定湛藍如洗。遠遠地觀察珠峰,她跟普通的山峰一樣,毫無特別之處。也許對偉大的山峰來說,隻有真正貼近她才能感受其震撼,領略其雄渾,體驗其博大。

10點,我們再次來到“大城市”老定日。老定日一如既往地平靜而祥和,這時正是老定日剛剛蘇醒的時候。我們進入一家藏民開設的餐廳要了壺酥油茶提神。重返老定日給我最大的感覺就是這裏的荒涼。第一次來時,從拉薩到這裏的沿途均是如此,倒也不覺為怪;但這一次我早上還在鬱鬱蔥蔥的樟木,現在卻身處連天荒漠之中,不禁感歎造化弄人,喜瑪拉雅山脈的兩側盡然如此迥異。

但是生活環境的惡劣不能阻擋人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在科學影響不到的地方,在科學無能為力的時候,祭祀是人們滿足願望的快捷鍵。在新定日一群藏民正在路邊邊舞邊唱。雖然我認為跳舞跟農作物收成和牛羊肥美沒有任何直接聯係,不過在貧瘠的高原上,心靈的平靜也許比物質的豐富更重要。

接下來我們馬不停蹄,晚上8點才勉勉強強趕到日喀則。司機們都很累了,繼續趕路也不安全。拉薩,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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