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

葬禮

 

他是我的北我的南我的東我的西，

我一周的勞作我周日的休息，

我的中午我的夜半我的話我的歌；

我以為愛情可以地老天荒，我錯了。

 

不再需要星星，把它們一顆顆熄滅；

把月亮也打包帶走，把太陽拆掉；

把海洋倒掉，把森林掃走。

因為現在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奧登 “葬禮布魯斯”（“藍色葬禮”）

 

 

He was my North, my South, my East and West,
My working week and my Sunday rest,
My noon, my midnight, my talk, my song;
I thought that love would last forever: I was wrong.

The stars are not wanted now: put out every one;
Pack up the moon and dismantle the sun;
Pour away the ocean and sweep up the wood.
For nothing now can ever come to any good.

W．H．Auden “Funeral Blues”

昨天又去參加了一個葬禮，是前副校長的太太。死者我隻見過一麵，幾乎沒什麽印象。葬禮上隻有兩樣東西吸引了我，放在桌子上的菊花和大家一起唱聖歌。坐在我旁邊的一位老太太聲音很動聽，她唱歌的時候眼睛閉著，表情陶醉，很美。我雖然體驗不到同樣的宗教情感，但還是有些感動。昨天的葬禮是我這個月參加的第二次葬禮。

和兒子一起長大的最好的一個朋友，八月一號淩晨在睡夢中走掉了。我是第三天才聽到這個消息的。還沒放下電話，眼淚就開始流了下來。震驚，哀痛，惋惜，不是能用語言所表達出來的。這麽多年來，按照他母親的話，我“把他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有好幾天，我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兒子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表現卻似乎比我淡定。直到我們一周後去參加盧卡斯的追悼儀式，我才看見他流了淚：盧卡斯的爸爸發言的時候，兒子找到了一個感情的出口。我們還看了盧卡斯從小到大的幻燈片，裏麵有他和兒子的很多合影。他們一起彈鋼琴，一起遊泳，一起吹薩克斯管，一起參加夏令營….. 盧卡斯的父親，母親，和妹妹都上台講話，有許多眼淚和笑聲。還有盧卡斯的同學也發了言。兒子是最後一個講話的，他語調緩慢，但是沒有流淚。擁抱盧卡斯父母的時候，我真希望我的擁抱和眼淚能稍微減輕一點兒他們的哀痛，真希望能替他們分擔點兒什麽。不過，我知道 ，人終究是孤獨的。

來美國後，我參加過好幾次葬禮追悼會。有同事的父母親去世，有同事的愛人去世，有同事去世。葬禮大多在教堂舉行，有白人教堂也有黑人教堂，有新教教堂也有天主教堂。通過葬禮你可以體會到黑白文化之間的差異。黑人教堂裏聽眾對發言者的隨聲應和，使整個葬禮有一種節日的味道。白人的葬禮相對而言要肅穆莊重一些。坐在教堂的椅子上，看著高高的彩繪玻璃窗，聽著嚴肅悲傷的音樂，我常會被某種莫名的力量感動到要流淚。也許上帝真的存在。我的一個教英語的同事，死前寫好了在自己葬禮上要講的笑話。他的朋友念那些笑話的時候，大家笑的時候仿佛又看到鮑勃自己在那裏講笑話。

幾年前我還參加過一個非常特別的葬禮，是我的一個中國朋友的葬禮，她是一個年輕的妻子和母親，因為肺癌過早離世。我如今還能在夢裏看到她。現在我看著她的孩子健康幸福地茁壯成長，我想她在彼岸會很安心的。

因為很多事情，我最近一直很難過。除了讀書就是聽音樂。最近重新聽到的一首歌是Coldplay（酷玩樂隊）的“The  Hardest Part” (最難之處)：

最難之處

是隨它去

是不再參與

 

最奇怪的事

是等著鈴響

那最奇怪的開始

 

我能感到它下來

我的嘴裏有苦有甜

那是苦中作樂

我希望我知道該怎麽辦

 

最難之處

是隨它去

是不再參與

這次你真的讓我心碎

 

我試著唱歌

卻不知道唱什麽

那是最難之處

 

我能感到它下來

你在我的嘴裏留下最甜蜜的味道
你是我的苦中之樂

 

我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所有的認識都是錯誤

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

所有的一切都分崩離析

 

哦，分離

那是最難之處

那是最難之處

 

And the hardest part
Was letting go, not taking part
Was the hardest part

And the strangest thing
Was waiting for that bell to ring
It was the strangest start

I could feel it go down
Bittersweet I could taste in my mouth
Silver lining the cloud
Oh and I
I wish that I could work it out

And the hardest part
Was letting go, not taking part
You really broke my heart

And I tried to sing
But I couldn't think of anything
And that was the hardest part

I could feel it go down
You left the sweetest taste in my mouth
You're silver lining the cloud
Oh and I
Oh and I
I wonder what it's all about
I wonder what it's all about

Everything I know is wrong
Everything I do, it's just comes undone
And everything is torn apart

Oh and it's the part
That's the hardest part
Yeah that's the hardest part
That's the hardest part

 

08/30/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