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71)
讀研究生的時候曾經有一個叫潘綏銘的人到我們學校來做性學講座。盡管八十年代中葉正是中國思想空前解放的時期,各種思潮學說紛至遝來,但性學卻是其中最新穎最有刺激性的學問。所以當天講座的階梯教室是人滿為患,若不是同學幫我站個位置,我恐怕就要和很多來遲的人一樣站在過道上聽了。
講座剛一開始就把我們鎮住了,因為上來就講什麽正體位和後體位。我這已經結了婚的大老爺們都有點不自然,再偷看一下周圍的同學是個個麵露窘色,有的女同學則臉色緋紅,甚至還有個別女生離座逃走了。這還是在首都的比較開放的大學裏,可以想象當時我們國人在性問題上還是十分保守的。從這點看,中國真是進步了,現在說起性來大概隻有文雅的冰花還含含蓄蓄吧(玩笑)。
不過仔細聽下去,這潘老師的前體位和後體位還真讓他研究出不少理論。按他的說法,人類性交姿態的變化是婦女地位提高的體現,因為在動物界,那種後體位的性交姿態個個都屬於強奸。人類把這個姿態變化了,是性文化帶動的文明進步,是女性的第一次解放運動,因為女人有了拒絕權和拒絕能力。這真是我從來沒想過的問題,那時我還沒看過A片,還不知道其實人類現在對動物的體位仍然是“性”致盎然。
他的講座裏也提到了金西,但那時中國還沒出版這本書,所以沒機會讀,時間一久也就忘了。等到這個世紀的時候,金西的書成了街頭書攤必不可少的鎮攤之寶,我才知道金西的影響力之大。金西的書我看過,但忘了是否看完了,隻記得他用了很多名詞,什麽閾值啊,G點了的,當時我的感覺是,把人那點事整那麽明白,還能有意思嗎?
講座結束回來之後,同學們意興未盡,都纏著我們幾個結了婚的人談感想。其實,我哪有什麽值得談的感想啊,盡管結婚一年了,但對性的了解也還是停留在初級階段,體位也隻是人的體位。我就逗另一個和我年齡相仿剛剛結婚的老張說:“別的經驗不多,但你要想生男生女我告訴你方法。”老張是部隊院裏長大的孩子,單純、質樸、沒有一點高幹家庭的優越感,而且還多少有點靦腆。聽了我的話,這家夥竟然臉紅了,笑著罵我:“流氓。”我們大家都哄堂大笑。如今想想,現在這樣的人真是不好找了。
時代進步了,觀念開放了,性文化發展了。如今,性文化從街頭巷尾的小廣告一路發展到酒桌上的葷笑話,已經侵潤到我們文化的方方麵麵。電影、電視劇、文學藝術、大眾媒體都躲不開性文化的影子。真不知道性文化在改變著中國還是中國在擁抱性文化。什麽都是有代價的,在我們享受了性開放帶來的輕鬆和快樂的同時,我們似乎也失去了過去的純真和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