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成周路 三十 碑立陝塬 （陝西的由來）

三十 碑立陝塬 君子坦蕩
 

妻子進來，端過來一碗羹湯，說了句：“夫君累了一天，何不早些歇息？”

周公的思路被打斷，有些煩，說了句：“知道了，夫人先去歇著！”

妻子無奈地退了出去。

周公繼續陷入沉思。召公姬奭地位相當的重要。當年武王分封宗室和大臣時，姬奭被封在薊地（今北京），建立燕國。但與薑子牙以及周公本人一樣，姬奭沒有親自前往薊地，而是派長子姬克就封並管理薊地 ，自己留守都城豐鎬地區，繼續輔佐王室。武王於是將京畿附近的召地（今陝西省扶風縣城關鎮五郡村）封給了姬奭，顯示武王對姬奭的重視。

 

第二天，周公攜太史前來見召公。姬奭與周公年齡相仿，個頭瘦小。見周公帶著太史過來，姬奭估計他這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討。

人坐定，召公一言不發，他本就是個話不多的人。周公輕輕清了清嗓子，開腔了。周公是一個天命感比較強的人，而召公則更重視人的努力。周公就先以召公的觀點切入，並巧妙地將這點引向德政。他說：我們應繼承文王、武王的德業，恭敬地施行德政。見姬奭不時點頭，周公話鋒一轉，以商朝多位良相為例，論證德能兼備的輔佐大臣的重要性。他說商朝建政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得到了賢明而有能力的大臣的輔佐，讓商朝有了五百年的國祚。話題延申到本朝，周公更盛讚周國早年虢叔、閎夭、散宜生、泰顛、南宮括等賢臣對文王的輔佐。他甚至認為這些賢臣的輔佐是老天委文王以治理天下之重任的原因之一。這幾位賢臣後來繼續輔佐武王，武王因此成就了大業。這些人也因此贏得了天下的人的讚美，被稱頌為有德之人。

盡管知道周公在說教，在為他的攝政找依據，但召公還是被觸動了，畢竟，周公講的都是事實，也在理上。那些賢臣都是周朝國寶級的人物，受天下人的尊敬讚賞。

遠方有人在吹笛，旋律悠悠。周公聽到，突然止住了話頭。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哥伯邑考……太史還在一旁記錄著剛才周公所說的話。

“君旦怎麽停住了？”召公問。

周公的思緒從笛聲中返了回來，淡淡地回複：“沒什麽，就是有點像我大哥在吹……”

姬奭動容地看著周公，讓他驚訝的是，周公接下來並沒有以有德之人自許，而是真誠而謙卑地說了這樣一段話：“現在，我像是在大江大河中漂遊，我需要你的幫助才能成功渡河。我以有限的知識擔任重職，如果你不能提出匡正我的意見，那誰來糾正我的不足呢？您是沉穩有德的人，如果不指導我，我就聽不到鳳凰那美善的叫聲。這樣一來，我的能力怎麽能夠匹配上天給予的責任呢？”

周公的心懷讓姬奭十分的感動。但周公的話沒有止於此，他將氣氛推向高潮：“君奭，你看，我們承受天命，享受著無比的恩惠，卻也麵臨著極大的困難。我今天特意來，是想請你為周室的興盛而出謀劃策，這也是先王的心願。先王悉心教導過你，命你做民眾的表率，要你勤勉輔佐君主，盡心盡力承擔起這個重要的使命。我呢，說真的，我非常信任你太保奭，誠心希望你能聽進去我所說的，和我一道吸取殷商亡國的教訓，時時顧慮上天的懲罰。當下的情況，有什麽比我們兩人的同心同德更重要呢？”

周公最後說：“君奭啊，我沒有什麽高智商，說了這麽多，隻因為我憂心天命和我們的人民。為民眾施行德政，一開始好好幹的有之，能夠始終如一堅持到底者卻很少。我們要記住這一點，互相加油打氣，一起勤勤勉勉地來治理這個國家。”

周公的謙卑、真誠和全心全力為周國好的心胸氣度，終於感動了召公。姬奭起立作禮道：“周公所言極是，多與奭不謀而合。請攝政王放心，我定不負先王、百姓和您的期待，齊心協力輔佐成王，助力大周！”幾天來因為周公決定攝政而有不滿情緒的召公，此時疑慮煙消雲散。

“我今天來，其實有更重要的事要與君奭商議。”周公及時換了話題。

“有什麽重要的事，攝政王但講無妨，奭洗耳聽之，知無不言。”

周公示意姬奭坐下，然後與他分析了當前周朝麵臨的形勢。武王克商之後，周土地廣袤，然而豐鎬京畿地區遠離殷商舊地，使得周國有鞭長莫及之虞。而殷商舊地人心浮動，並未全然服周，如果說周朝無法及時控製東部地區，又如何能保障天下太平穩定？

召公說：“我也在憂心此事，攝政王有何良策？”

周公說：“鎬京往東北去約莫五百裏地，有一處高地名陝塬……”

召公立刻接過話頭：“您是說以彼為界將周的轄區分為東西兩部？”

周公眼睛一亮：“君奭，我就說了嘛，你真是太聰明了！沒錯，正是我意。我們倆不能都住豐鎬，而需分陝而治，如此益處至多。”

召公眨了一下眼睛：“的確是好主意。隻是我倆誰赴陝東？”

周公早已胸有成竹，想試探召公，遂反問：“君奭的看法？”

豐鎬乃周國發跡之地，也是周人祖宗集聚處，是周的命根子，也是周的象征。誰來執掌豐鎬可是個敏感問題，召公不願意直接發表意見，甚至不願意去想這個事，便說：“奭一切聽從攝政王安排。”

周公認為召公完全有實力和能力鎮守陝西京畿重地。為了進一步解除召公的疑慮，周公決定讓召公管理宗周，自己親赴陝東去應對殷商舊地複雜棘手的局麵，伺機開疆拓土。周公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召公頗感意外：“攝政王，離開豐鎬，您可放心？”

周公：“什麽話，當年牧野之戰，我們不是一起上戰場的嗎？滅商之後，難道不是我手持大鉞，君奭手持小鉞，我們分排左右，護衛武王舉行祭天大禮嗎？君奭鎮守宗周，周安矣！”

見周公如此信任自己，又光明磊落，姬奭此刻是全然死心塌地，決意與攝政王一道在陝之西與陝之東分進合擊，捍衛大周。

就這樣，一個旭日東升時分，陝塬立起了一根高三米五的分界石柱。周、召二公正式分別治理周的東西兩地，周公守陝之東，召公守陝之西。

薑太公見狀，十分欣慰。周朝眾官和百姓也感到心安。陝塬分界石，不僅穩定了大周東西兩端，也平衡了武王去世初期周朝的權力分配。巍巍分陝石柱，從此開始它的數千年穿越，以飽滿的信息，展現給後人一代攝政王的忠心、睿智與果敢。中國一個省的名字——陝西——從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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