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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五裏坡前,家生把爸爸的名字和爸爸打工的公司的名稱寫在了一張紙上。他揪了個空,把那張紙遞給那位女乘務員。“阿姨,下了火車後,我怎麽去這個地方?”
女乘務員剛好是廣州人,地形很熟。她接過那張紙,又在手機上撥弄了一番,告訴家生下了火車要怎麽坐地鐵,坐幾站到,那家公司的邊上有什麽標識,等等。
女乘務員的指示很準確,家生很順利地就找到了那家公司。抬頭看,哇,好高的樓!正門又高又大,上麵鑲刻著幾個特大的金光大字:廣宏建設。家生用眼睛丈量,那字簡直和他的個頭一般高!
家生拍去自己身上的風塵,把背包挎好,進了高樓的大門。
一進門,就見一個大廳。前麵有一個很長的櫃台,依次坐著幾個人。家生走到邊上一個姑娘那頭去。“小朋友,你有什麽事嗎?”那位姑娘發話了。
家生踮起腳尖:“我要找我爸爸。我爸爸在這裏打工。這是我爸爸的名字。”家生說著,把那張紙遞過去給姑娘看。
姑娘看了看,皺了一下眉頭,轉身招呼邊上一位男青年過來。男青年接過紙一看,問家生:“你從哪裏來的?”
“江西。”
“江西哪裏?是鄉下嗎?”
“是,五裏坡。”
男青年和姑娘交換了一下眼色,對家生說,“小朋友,你等一下,我進去幫你問一問。”
“嗯,好。”家生回答,耐心地站著等。
過了大約十分鍾,那位姑娘接待其他人去了,先前那位男青年跟在一位中年男子的後麵出來了。和剛才的和顏悅色相比,現在出來的兩個人,神情都很陰鬱。
“你叫劉家生?”中年男子問。
家生一下子興奮了起來,“是,我爸爸呢?”
中年男子沒有回答家生的問題,卻說:“你先進來一下。”男青年打開了一個小邊門,讓家生進去。
家生心想這應該是要去見爸爸了吧,心怦怦跳個不停。他隨著中年男子和男青年走進一道門,穿過一個走廊,進了一個小會客室。
家生四下望了望,站著沒挪步。“我爸爸快來了吧?”他問。
“家生,你先在沙發上坐一下。”中年男子說。
家生聽話地坐下了,心裏卻有些不安起來。從門外又進來了一個中年女子,可就是沒見自己的爸爸進來。他忍不住了,問道:“我爸爸呢?我爸爸為什麽不出來見我呢?”
中年女子在家生身邊坐了下來。她緩緩地將一張照片放到家生跟前。“小朋友,你認識這個人嗎?”
家生一看照片,立刻就回答:“認識,他就是我的爸爸呀!”
中年女子:“家生,我們一直設法找你的媽媽,可是一直聯係不上。”
家生不解,不祥的感覺油然而生,“我媽媽也不在家。找我媽媽做什麽?”
中年女子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來了,“家生,我們知道你大老遠的跑來要看爸爸。你不要太難過,你爸爸劉常建一個多月前不幸在一次事故中受傷身亡……”
家生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不是的!不是的!我來一趟好辛苦好不容易的你知道嗎?我爸爸知道,他不會死的!”
中年男子,青年男子一齊過來,“家生,你冷靜些,你爸爸真的已經不在了。”
“你騙人!你們都騙人!我爸爸明明在裏麵,爸爸,爸爸!你快出來呀爸爸,我來找你了,家生來找你了!”
劉家生脖子上的青筋暴了出來,那尖亮而又淒清的童音,在這諾大的一棟樓房裏回響著,回響著;那厚重的牆壁,華麗的天花板,那旋轉而上的樓梯,在一個無助而倔強、聲嘶力竭的男孩的呼叫聲中微微震顫。
一陣撕裂人心的哭喊後,家生暈過去了。幾個人看他是因疲勞過度,又受了巨大的刺激所致,把他安排在一個睡覺的地方。小茜,就是櫃台前的那位姑娘,被指定全天候照看這個遠道尋父的孩子。在場的幾個人,各自想的都不一樣。男青年小甘被家生的遭遇所深深震撼,他覺得公司應該盡全力幫助這個可憐無助的孩子。而王強和楊雅薇,就是那個中年男子和中年女子,他們都是公司裏的管理人員,他們心裏想的是這事不能張揚了出去,對公司各方麵都不好。
王、楊兩人走以前交代小茜和小甘:“妥善送劉家生回家。劉家生回家的一應費用由公司出。另外和火車站那邊聯係好,讓家生在路上有人照應。”
兩個經理助理走了,小甘和小茜就聊上了。
小茜:“唉,孩子真可憐,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到頭來……”
小甘:“我們公司有很大責任。農民工因工傷死了,他們欺負人家家裏沒人,想幾塊錢打發孩子回去,打發一條人命!”
小茜:“就是啊。本來他來這趟就夠玄的了,這麽點大的孩子,這樣的狀況回去,要再出點什麽事可怎麽辦哪!”
小甘直搖頭,“不行,我們不能讓他就這麽回去!我有個主意。”
小茜:“你個機靈鬼,又有什麽主意了?”
小甘:“我有個朋友在報社,常常往外跑采訪,寫報道。我們就請他送劉家生回家。孩子有著落,我朋友還能有素材寫文章!”
小茜:“這倒是不錯的主意。劉家生的素材多感人——千裏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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