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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楞有兩年多沒回家了,老家的情況肯定有了不少變化。二楞給在老家工作的弟弟去電話,告訴弟弟他明天搭車回來,順便問起晉縣到韓莊的交通情況。
二楞的弟弟興邦聽說哥哥要回來,意外也不意外。幾年來哥哥行蹤不定,他已經習慣了。
隔日,二楞和細柳兒如期神速地坐上了從廈門開往太原方向的火車。火車轉火車,再轉汽車,折騰了將近一天,傍晚時分,他們到了二楞的老家韓莊。
雖然暮色蒼茫,二楞還是能看到自己老家僅僅兩年之隔的巨變。所謂韓莊,其實已經不複存在了,因為原來的農田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城市的延伸。晉縣,現在改名晉一市,因為向四周拓展的關係,已經成了一個規模可觀的城市。而韓莊,則成了晉一市的一個區。
“你的老家很大,很漂亮!”坐在市區公交車上,細柳兒新奇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觀。和井源相比,這裏是另一番景象。畢竟是南北不同,現在的井源,還是山青水秀,而這裏,高大的林木已經葉落殆盡,褐色枝杈映襯藍空。初冬的寒意,透過車窗滲透進來。
“小柳,冷不冷?”二楞這才想起來,沒有來得及給小柳買件新外套。他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細柳兒身上。
“我不冷,真的不冷。”細柳兒說。
二楞:“你穿著。我是北方孩子,經凍,你就不同了。”
二楞的爹娘身體還壯實,他們一直種田種到沒有田種了為止。興邦高中沒有畢業,種了幾年田後便到一家鄉鎮企業工作。那家鄉鎮企業發展很快,韓莊並入晉一市後,那家企業順勢成了市級重點企業。企業蓋了樓房後,非常便宜地把套房賣給職工。興邦不失時機訂下了一套房子,現在一家三口人就住在興邦貸款購買的這個樓房套間裏。按興邦的話,如果不是當時果斷,後果“不堪設想”。後來很多農民失去土地後,到現在還在住房的事情上掙紮。
由於爹娘已經完全沒有收入,二楞每季度都會寄錢過來。說到二楞的爹娘,還有一件有趣的事。從原來的韓莊農舍搬進這棟樓房的時候,二楞爹實在不習慣。不見了土地不說,整天麵壁讓他抓狂。抓狂到他會無端和兒子吵架。
“您知足點好不好?”興邦見爹蠻不講理的樣子就來氣,“您看看石叔他們,來伯他們,住的什麽地方。能住在這裏,是您八輩子修的福了!”
二楞爹“砰”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小子長大了,會跟爹來勁了是不是?沒有爹辛苦送你去讀高中,你能有現在這工作嗎?”
興邦還想頂回去,娘出來勸架了。“興邦,爹歲數大了……你要體諒他。讓他說幾句就過去了。”
就是那一天,二楞爹下樓來,看到樓後麵有一小塊空地,又上樓去把沒舍得扔的農具取下來,竟在那裏挖土栽起菜來!
“這,能行嗎?”二楞娘不放心。
“公家地,有啥不行的!”二楞爹梗梗地說。
由於那個地方是公家地,有人睜一眼閉一眼,有的人則有意見。事情就鬧到了樓區管理那裏去。區管來了,好言勸說,二楞爹就是不管,繼續種他的菜。區管方麵最後是耐心等到那些菜長成並收成了以後,才一夜之間“搗毀”了二楞爹的“菜園”。
第二天二楞爹照常下樓來,不見了“菜園”,老頭兒不幹了,又去取來西紅柿籽,在原地栽起了西紅柿。老頭兒太倔了,別人說不動,興邦的話他更聽不進去。經過幾番較量,區管決定因勢利導,限定這塊小地隻能栽西紅柿,公共享用。西紅柿園滿成氣候,成了這個園區的一道小風景。二楞爹娘辛勤照顧,心有寄托,其他人乘涼享用,各得其所,區管也就樂觀其成。這次二楞來了,興邦還特意帶二楞去看父母那高樓底下的“番茄園”。
那天晚上,興邦做主,在韓莊區一家滿高級的餐館裏買了一桌飯菜。一家四口,外加細柳兒,慶祝韓家這場驚喜團圓。二楞娘見兒子有媳婦兒了,樂得合不攏嘴。二楞爹雖然性情古怪,這天還是很給麵子,飯桌上他的花白眉毛一直是彎著的。
“我說二楞,回家登記結婚,咋不再過兩個月,等春節時回家一起辦呢。那時熱熱鬧鬧地辦個喜事,多好!”娘說道。
這回爹顯得開化了,“咳,現在年輕人想得不同。媳婦兒是外地人,父母不在跟前,你讓她咋熱鬧起來?簡單也好,省錢。”
二楞說:“都是回家,啥時都一樣團圓。結婚麽,不就是個儀式。小柳她不介意,我們也就從簡了。”
興邦趁機說:“你們當我這桌酒菜是白辦的啊?這就是你們的結婚喜宴了。哥,嫂,還不趕緊給爹娘敬酒?”
興邦說得好,二楞帶著細柳兒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端起酒杯敬兩位老人,細柳兒還硬是跟著叫爹娘。
二楞的娘樂了,跟著端起了酒杯。“好,好。二楞子,你們說到就到,娘都沒來得及給小柳兒置點兒什麽……”
二楞爹娘的山西話細柳兒聽起來很吃力,她很用心地聽著,還是要二楞略加點撥才明白。二楞一翻譯,她便連忙說:“沒關係的。二楞他,給了我好多東西了。”
二楞娘:“那就好,那是他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