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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的第一朵花,是日春花。
我認識的第一棵樹,是木麻黃。
木麻黃,就在我的家門口,在那個斜斜的坡上。
木麻黃,就在我上學的路兩旁。
那次行軍去海邊,在那拍擊一波波海浪的黑褐色礁石後麵,在布滿粗沙的海灘邊上,海風呼嘯而來的時候,我也看到了木麻黃,一排一排的木麻黃。
聽到人們對青鬆的稱頌,大部分的美辭都給了鬆樹。我看到鬆樹時,發現木麻黃和鬆樹其實長得很像,特質也相類。它們都是常青喬木,針葉,都結樹蕾。當然,鬆針不似木麻黃針那樣有骨節。木麻黃別名“接骨樹”。
木麻黃,它不精致,不複雜;它很粗獷,也很簡單,有如閩南老家的鄉親們那樣。走了許多地方,欣賞許多樹,見識許多人,才發覺閩南故鄉人的性格豪爽得可愛。閩南人同時,也很耐勞,猶如那站立在風口的木麻黃一般。
小時候最喜歡玩的一個遊戲叫“接骨仔”。就是把木麻黃的針葉順關節處拆斷,然後再把它細心地接回去。接回去,然後給其他小朋友猜:哪一節是被我接回去的。連接技術好的話,還真難看得出來。孩提的心裏哪懂得,東西斷了,它就是斷了;即使表麵看上去好好的,它裏麵是破碎了的。
到北京上大學,看到北方高大的白楊,婀娜的柳樹和蒼勁的槐樹,我有時會納悶為什麽老家就隻有木麻黃,木麻黃,還是木麻黃。可每次假期回家,火車一進入閩境,看到那迎風招展、青翠如初的木麻黃,我就親切,欣喜:到家了!
出國了以後再回老家,我便有了深深的失落感,因為木麻黃少了,少了許多。各式時尚建築占據了原來木麻黃聳立的地方。 當年那舉目可見的木麻黃,宛如一個失落了的文明漸行漸遠。我懷念那個文明,我常在異鄉的夢中觸摸家鄉木麻黃的英姿。在加州我從沒見過木麻黃,聽說佛羅裏達州有,有一天我會去佛州尋蹤。不知道它和家鄉的木麻黃是否長得一樣瀟灑,一樣挺拔。
很想再玩一次“接骨仔”遊戲,很想再試試看我能把一根拆斷了的木麻黃針葉接得多麽天衣無縫。小時候我曾經問過大人一個很傻的問題,我問把木麻黃針葉接回去後再載入土中,是否能長出另一棵木麻黃,長出無數新的針葉來。
不記得當初大人是怎麽回答的。不過我相信奇跡。童年故鄉裏遍布山海、頂風冒雨的木麻黃,離我那麽近的木麻黃本身就是個奇跡。我總相信在那奇跡的後麵還會有新的奇跡。木麻黃會在家鄉,乃至在世界的其他角落,天涯海角再現她的傳奇。而我,則會是那整個綿延的傳奇裏的一個因子。
(發表於平潭時報)
這是從網上找到的照片:姑嫂塔下木麻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