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Diary 194 --- 【我的書架】之四大名著

 

   

 

“書香弄梅影，雲水聽禪音” ---“書香”是中華文化一個特有的詞匯。它出自一種名叫芸草的植物，因其氣味能殺滅書蟲，故被古人拿來夾在書中充當藥草，書也因之充溢清香而日久不散，便有了“書香”一說。到了後來，“書香”則被引申為高雅典籍的文化氤氳和儒人雅士的書卷氣息。談到中華文化，除了光譽古今的老子、莊子、易經和流芳百世的唐詩、宋詞、元曲外，我覺得最為後人傳頌的還有傳統文學的四大名著：三國演義、紅樓夢、水滸傳及西遊記了。然而，這四部作品究竟代表中華文化的精髓還是糟粕，一直就存在不同的看法。本人才疏學淺，不敢妄加評論。不過，我以為這四部流傳了幾百年並被先人反複求證的小說如果僅能讓我輩中人予以不屑，那確實是今人的一種悲哀了，因為那並不意味著我輩才智超過前人，而是前人苦尋所得的些許人之靈性正漸漸遠離我們。那麽，就讓我憑借著中華先傑們傳下來的微薄靈慧，再來翻閱這些作為中華文化一脈相承的重要見證的四大古典名著吧。

 

《三國演義》

讀過《三國演義》的人一定都還記得羅貫中那首開篇詩詞 ---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三國演義》這曲不到60字的序詞就已將中國上下千年曆史的沉重概括其中了。如果說《三國誌》的“蜀魏吳爭漢鼎、三國並立分天下”是用來記載中國曆史存在片段的春秋筆法的話，那麽“關羽溫酒斬華雄、諸葛亮草船借箭” 則是賦予曆史人物以血肉身軀的傳奇故事了。我覺得《三國演義》不僅是一本取材自高文史冊的傑出擬實小說，它更是一冊充滿人生哲理的傳奇長卷小說。其間的不同在於曆史早已成為橫亙不變的普世哲理，而傳奇則賦予後人縱橫捭闔的想象空間。也因此如人們所評說的那樣，當曆史與傳奇相遇時，曆史將灰飛煙滅，而傳奇將永存後世。

 

《紅樓夢》

曹雪芹傾其一生所作的這部巨作可以說是傾倒幾世人。與其說讀《紅樓夢》能讓我看到是女性的精彩和領略到什麽是“水做的骨肉”，不如說我喜歡的是前八十回裏那種“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的蒼涼意境。我覺得《紅樓夢》遠比自己所看到的要深刻。因為一個家族興榮衰敗的故事和其間人物流轉不居的命運並不足以成就一部流芳千古的名著，而是曹雪芹在風塵歲月和詩酒快意之中，以自己敏感多思的心靈和悲天憫人的情懷，承載了人物的命運浮沉和朝露般的風花雪月，描繪了生活的細節之美和生命的具體歡樂，才使得《紅樓夢》具備了這麽高的審美價值和道德意味。

 

《水滸傳》

《水滸傳》是施耐庵根據民間傳說和戲曲話本所寫的。如果說水滸故事給我最強烈的印象是書中英雄們的豪情壯義和仗義疏財，不如說《水滸傳》所反映的博命生存的曆史真相和真知灼見才是吸引我的地方。雖然高呼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漢多是被迫入草為寇，但他們的組織結構和行事準則卻無異於被他們所視為“不公道”的官場，即決定最終勝負輸贏的不是理也不是法，而是所掌握的暴力資源。在我看來，《水滸傳》和它的“後傳”《金瓶梅》所描寫的正是男盜和女娼這兩種社會最底層人物的生活現實：一個是從事刀口舔血的買賣，另一個則是從事出賣皮肉的生意。然而，二者同時都在出賣的是人類最基本也是最後的資源 --- 生命和身體。也許僅有的不同是，在奉行“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梁山好漢眼裏，錢和權並不如拳頭和斧頭來的自在快活，然而有一點不辯的事實卻是 --- 在金錢和權力麵前，公道是那樣得蒼白無力。

 

《西遊記》

在吳承恩的《西遊記》裏，主人公雖然不都是人，但卻能在這本書中找到每種人性的存在。《西遊記》雖以豐富瑰奇的想象描寫了唐僧師徒在遙遙得西天取經途上戰勝窮山惡水、鬼怪精靈的曲折曆程，卻也勾畫出了一個包括釋道儒三家的尊卑分明大小有序的神仙體係，儼然一個活生生的官宦朝廷。最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唐僧師徒取經結果居然是以紫金盂賄賂阿儺，伽葉二尊者而得以圓滿的，更甚至如來佛祖還“即令揭諦，再生一難”。這段故事讓我對三藏取經的莊嚴和神聖之感大大地打了個折扣。也許魯迅說得是對的，寫《西遊記》的人並不懂佛，更不敬佛，無非是借取經的故事，罵罵人而已。但我覺得，如來說的確是真情，因為《西遊記》所暗寓的處世之道，就是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東西方都是如此。

 

寫於2005年10月23日多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