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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胡瑞銀就把自己拜師那天,神醫娘娘的問話說了。清一聽後,朗聲一笑說:“這神醫娘娘自己與無相的姻緣難了,又敢去捉人來配對?”胡瑞銀怕神醫師傅真正把彭姑娘捉了,此時隻得急匆匆地回到了藥王廟。見大堂裏坐滿了十幾個人,謝婆婆還在堂上奉茶,其中有上回來的一個家丁見胡瑞銀進來,忙說道:“胡公子,可看到我們小姐?”胡瑞銀因騎馬要快一些,因而先進堂來,見他一問就道:“我下午就出去了,沒有看到,怎麽彭姑娘又來了嗎?”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站起來對胡瑞銀道:“你就是上次相救小妹的人?”胡瑞銀道:“不敢,那是我師傅所為。”這男子叫彭天雲,彭文寬的孫,彭氏三兄弟的父親。見胡瑞銀一表人才,而且為人謙和,心裏就有了好感,因而說:“公子今日真的沒有看見我小妹?”胡瑞銀道:“真的沒有,我上去問問師傅了再來回話。”謝婆婆聽他要去找神醫娘娘,忙說:“神醫娘娘今日並未在廟裏,也不知到什麽地方去了。”因胡瑞銀怕師傅將彭姑娘藏了,所以還是走上閣樓。見師傅的確未在,就轉下樓來。這時清一道長已走進大堂,胡瑞銀便把剛才的情況向清一說了,清一見合州來的人非常規矩,並不是想象中的動武之人。然後對胡瑞銀道:“你若打探到彭姑娘下落,一定報知人家,且把上次彭姑娘所借馬匹現在還與人家,貧道不希望有俠義心腸的彭姑娘有什麽閃失。”彭天雲聽後上前施禮道:“感謝真人體諒。”清一道:“貧道告辭了。”說罷飄然而去。胡瑞銀道:“且不知彭姑娘什麽時候離開合州的?”彭天雲站起來說:“我們借一步說話。”兩個人來到二樓,彭天雲對胡瑞銀道:“我見公子也是俠義之士,故明白問一句話。”胡瑞銀道:“請講。”彭天雲道:“你與小妹有過什麽約言沒有?”胡瑞銀道:“不曾有什麽約言,我一個外地人,客居於此,哪裏敢對彭姑娘有什麽奢望。”彭天雲道:“我見公子如此坦白,實話就對你講了。我這小妹,前日逃婚而出,後來多方打探,算來可能來此,因而趕來。”胡瑞銀聽後,心裏一震道:“逃婚?”彭天雲道:“這事讓我家尷尬得很,親家老爺又是家父好友。家父也一氣不知下落。”

  胡瑞銀道:“我自從上次見過,就再也沒有相見。她會到你家親朋好友那裏去嗎?”彭天雲道:“這不可能,小妹雖愛出去玩,但都不會是在親戚處。”胡瑞銀道:“如果彭姑娘在此來了,我會設法通知你的。”彭天雲道:“不打擾你了,這就告辭。”胡瑞銀送彭天雲一行到了巷口,才回到藥王廟大堂,此時謝婆婆正在關大門,見胡瑞銀道:“彭家小姐跟神醫娘娘走了。”胡瑞銀道:“你不是說不知道嗎?”謝婆婆道:“神醫娘娘吩咐,我們豈敢違命。”胡瑞銀立即向巷口跑去追彭天雲,並在大路上喊了一陣,也沒有回音,也不知他們走在什麽地方去了,隻得又回到藥王廟獨自思索。想這彭姑娘既然與師傅一道,自是沒有什麽危險,但總不是個長久之法,又想到無相和清一下午的禪語和智言,更覺得人生貴於命,人道不修,豈有仙道。

  一晃三個月過去,胡瑞銀都沒有神醫娘娘和彭姑娘的訊息,自己每日還是坐堂問診,儼然接受了神醫娘娘的衣缽一樣。這日剛吃過午飯,就見一個丫鬟打扮的人走進來,對胡瑞銀說:“公子好清閑,也不為我家小姐擔心。”胡瑞銀一看是彭姑娘的丫鬟文茵,正想問,卻見她掏出一封書信來,見上麵一行字是師傅寫的。忙撕開來看,原來隻有一行字,就是叫他跟來人去找她們。這時謝婆婆正好走過來,胡瑞銀道:“我跟這姑娘出去,可能今天回來較晚。”文茵道:“怕這幾天都不會回來。”胡瑞銀問:“很遠嗎?”文茵道:“有點。”胡瑞銀道:“她們可都好?”文茵道:“都安好。”胡瑞銀心想,自己應設法把這個訊息告訴彭天雲,好讓人家安心。於是對文茵說道:“彭姑娘家裏人知道她現在情況嗎?”文茵道:“應該不知。”胡瑞銀心想,我得先把彭姑娘家的地址搞清楚,到時好托人帶信給彭天雲。便對文茵說:“彭姑娘家在合州城裏?”文茵道:“你問這個是要準備去拜嶽丈嗎?”胡瑞銀道:“這話是何道理?”文茵嘻嘻直笑,見胡瑞銀很認真地看著自己問,便說:“公子莫生氣,我說的是真話,神醫娘娘要做主把小姐嫁給你。”胡瑞銀想,這如何是好,先前人家大哥來問詢,自己卻說沒有見麵,而今卻又偷偷娶了人家妹子,似這等不義之事,定然不能做,不如先用藥把文茵放倒,自己先往合州城報信,待人家哥哥一同來後,再去找彭姑娘。主意已定,便對文茵道:“要去幾天,我得去拿些用品。”文茵道:“公子不必了,我們那山莊裏一應俱全。”胡瑞銀道:“謝婆婆,你去給文茵姑娘倒碗水來。”胡瑞銀說後自上樓去,取了一點暈藥粉,又拿了個包袱,走下樓來,見文茵正端起水在喝,便說:“且慢,你走了一上午的路,一定很辛苦,先把飯吃了,再喝水,免得路上餓了。”而此時文茵正餓得慌,見胡瑞銀如此說,喝了一小口便將水放在桌上。謝婆婆聽說後,便到廚房去盛了碗飯,喊文茵去吃。

  胡瑞銀見文茵吃了飯出來,正要端水喝,就問道:“彭姑娘家在合州城裏很出名嗎?”文茵道:“哪還用說的,隻要在城門口一問彭老爺,或說大少爺,誰個不知。”“彭天雲就是大少爺嗎?”胡瑞銀問道。文茵道:“正是大少爺。”胡瑞銀心想,既是這樣,還要什麽地址,就對文茵說:“快把水喝了,我們好上路。”說後自己也拿起茶杯喝水。見文茵喝了水放下碗正要走時,卻把手捂著頭道:“怎麽這等眩暈。”胡瑞銀道:“怕是走急了路,虛脫了身子,先坐下休息會兒再走。”這文茵哪裏坐得住,身子直往地上落。胡瑞銀忙扶住道:“謝婆婆,快把文茵姑娘扶到床上去。”謝婆婆出來一看,忙和胡瑞銀一起,架起文茵躺在醫床上。胡瑞銀把文茵脈診了,然後對謝婆婆說:“她是起早了,又急在馬上趕路,所以身子不適,休息兩三天就會好。我出去一兩天回來,她醒了後你莫讓她走動,隻把我開的藥喂她吃,讓她一定等我回來。”胡瑞銀出來,在馬廄裏牽了文茵帶來的馬,向合州而去。

  其實神醫娘娘那日聽到彭姑娘一行來藥王廟避難,立即想起這藥王廟不可能住得下這麽多人。便給謝婆婆吩咐了事後,帶著她一行五人就往江邊走。因見彭姑娘帶了四個大箱子,行走不便,就在長江邊租了船往上水方向趕去。一行人在船上過了一夜,第二天傍晚,才走攏江津。神醫娘娘就叫下船,然後用馬馱著大箱子,沿著一條小溪,走到了一個山莊。神醫娘娘就去敲門,一會兒,一個老家人出來開門,見是神醫娘娘,便道:“娘娘回來了。”神醫娘娘點下頭,一行人都進了莊。彭玉潔心想,這神醫娘娘怎麽會有這麽大個香溪山莊,西為住宅區,東為園林區。整個占地約有四畝多,分為內園和中園,中園西邊有得月樓,北麵草蘆居和迎賓花廳,四周假山花木。內園與中園以高牆相隔,緊貼高牆處建有一座涼亭,使內中兩園自然相接。內園入門處,門楣匾上書滴水成津四字,園中碧水倒影出假山與青天,給人以深不可測的感覺。假山下石徑崎嶇,連接內中的石室,石室之上又有一亭。水榭曲廊,平台臨水,琴屋修竹,掩映花間。特別是盛景閣可登高遠眺,惹人神思。一行人穿過花園來到花廳,看來神醫娘娘也是久未回此地,因而也在花廳先坐,然後等人收拾了寢室後,方才各自回房。

  這彭玉潔讓人把四個大箱搬到神醫娘娘房來,見大家退出後,神醫娘娘問道:“你這是做什麽?”彭玉潔道:“多謝娘娘相救,這是彭玉潔的陪嫁品,我隻取了這些來,還望神醫娘娘安排。”說著把箱都打開,除了三箱是布料和服裝外,另有一箱首飾和黃白之物,而且數目不小。神醫娘娘道:“這些東西夠你終身受用,我自不敢取你分文,而且此地也讓你住下。現在你家人正在到處找你,本欲帶你到我的洞穴去,但怕你帶的幾人不便,故來此處。等過些時日,我便著人去把小子給你帶來。”彭玉潔一下跪在地上說:“全憑神醫娘娘做主。”神醫娘娘道:“看你性格,如我一般,隻是我心中的那人,至今還在空門。”神醫娘娘說後歎了聲氣,然後讓彭玉潔起來。由於此地遠離城鎮,又不在交通要道上,彭家的人哪裏找得來。

  神醫娘娘自從與彭玉潔定下日子著文茵去請胡瑞銀後,就一直在祠堂裏靜坐,求胡瑞銀和彭玉潔二人白頭偕老。這時老家人來報彭姑娘家裏人尋到此地,心裏不免一驚,老家人說:“現在人還在莊門外,沒有放進來。”此時彭玉潔也來到祠堂裏,見裏麵放著一排靈位,也就止了步,隻在門口站著。神醫娘娘心想,這彭姑娘若被家人接走後,可能是命也不保,便打定主意道:“你且先在此休息,此地有個暗門,直通外麵。如果他們尋到此處時,你聽到敲門聲,便往暗道裏走,不要忘記把暗門關好。”說著就出門來,讓人把祠堂大門都鎖了,直往莊門來。把門打開,突然看見來人隻有五個,而文茵和胡瑞銀也在裏麵,正欲問時就聽見胡瑞銀道:“師傅,這是彭姑娘大哥,彭天雲。”神醫娘娘正自奇怪,彭天雲上前施禮道:“打擾神醫娘娘。”神醫娘娘見這人有禮數,而且來人又不多,便說:“請裏麵坐。”一行人來到花廳,此時神醫娘娘心想,這胡瑞銀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便對胡瑞銀說:“怎麽這時才來?”胡瑞銀低頭不語,彭天雲接話道:“神醫娘娘莫怪他,我看這胡兄弟也是義士一個,若我小妹真是喜歡他,我也就成全了此事。”神醫娘娘一聽,覺得他怎麽說出這等話。這時彭天雲就把胡瑞銀這幾天的事向神醫娘娘說了。胡瑞銀忙向神醫娘娘叩個頭說:“徒兒擅自做主,望師傅原諒。”神醫娘娘道:“快起來,我還有話與彭大官人說。”然後說道:“我現在向你家父去提親,你看如何?”彭天雲道:“神醫娘娘言重了,自家父出走後,家中一應事情都是我在學做。若神醫娘娘是為這胡兄弟提親,這親家就成了。”神醫娘娘聽後非常高興,於是說:“彭大官人果真爽性,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我們把他倆的喜事就辦了。”彭天雲道:“既然神醫娘娘做主,晚輩隻能服從。”神醫娘娘道:“好!我這就去安排。”而神醫娘娘說是去安排,其實早就安排好了的,就連喜堂和新房都備得好端端的。這胡瑞銀聽見神醫娘娘和彭天雲兩人就這麽幾句話便把自己的終生大事定了,也不知是感謝,還是事發突然,使得他此時卻呆呆地坐在椅上沒有反應。這時文茵進來說:“神醫娘娘讓胡公子去換喜衣。”彭天雲聽後見胡瑞銀呆呆地還在發神,就說道:“胡兄弟,快去換喜衣。”胡瑞銀才站起來跟文茵出去了。

  兩人婚後多年,一直非常恩愛,但卻無子。神醫娘娘自回藥王廟去了,胡瑞銀也偶爾去藥王廟看望神醫娘娘,又坐起堂來。而此時,婭丫也出落成一個漂亮姑娘,神醫娘娘一直希望早日抱上個徒孫,就和謝婆婆商量,讓婭丫給胡瑞銀當妾。此時謝婆婆已經衰老得不能做事,正愁著自己死後婭丫的親事,見神醫娘娘此說,也就答應了。可胡瑞銀知道後,堅決不答應,回到山莊後就不再到藥王廟來了。

  彭玉潔倒是不知此事,說也奇怪,這彭玉潔吃了近十年的藥,居然懷胎生了一個兒子,取名胡祥義,一家大小都歡天喜地。孩子滿周歲時,神醫娘娘說要把孩子抱在藥王廟去拜藥王菩薩,所以這彭玉潔和胡瑞銀提前就來到了藥王廟。滿周歲這日,這孩子在抓周時,直接爬去了藥王菩薩的腳下,雙手去搬那腳上石刻的鞋子。神醫娘娘說:“這孩子今後又是一代神醫了。”滿堂人聽後,都哈哈大笑。這時謝婆婆在床上已臥病多日,彭玉潔又抱著孩子去給她看,現在聽得此喜訊也非常高興,但一想起婭丫的婚事,心裏就不免悲傷起來,本來就年老體衰,這一下更加重了病情。

  彭玉潔將孩子放在抓周的席子上玩耍,大家還沒有吃完午飯,就聽得婭丫哭了起來。胡瑞銀和神醫娘娘先後進房去看,此時謝婆婆隻有出氣,很難吸氣。彭玉潔和兩個丫鬟也進屋來,等大夥忙了一陣出來,卻沒有看見祥義。嚇得彭玉潔滿屋滿街去找,都沒有尋著。當晚,謝婆婆又去世了。一邊忙她後事,一邊尋找祥義,胡瑞銀也是辛苦非常。但一連幾個月過去,都沒尋到祥義的影子。神醫娘娘總覺內心疚愧,獨自回到金佛山的洞穴去了。先前幾個月胡瑞銀和彭玉潔,婭丫以及其他家丁、丫鬟都在努力尋找祥義,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都慢慢放棄了。

  胡瑞銀一直在藥王廟坐堂應診,彭玉潔後來就回到莊上,經常獨自一人在房裏靜坐。從此很少說話,胡瑞銀偶爾回來一次,也是無語相對。彭天雲也偶爾派自己的三個孩子來看看彭玉潔,但彭玉潔幾乎把自己自閉了。去年胡瑞銀帶著苦心來,彭玉潔卻認為胡瑞銀已變心,在外幾年,孩子都養大了才帶回來氣自己。沒想到胡瑞銀又不解釋,隻把孩子又帶走了,現在都沒有回家。今天見彭氏兩兄弟提起姑爺,因而就非常生氣。剛才聽丫鬟說靜閑認識那小孩是無相和尚交給胡瑞銀的,才開始想念胡瑞銀來。

  彭玉潔道:“瑞銀和你分手後,肯定去金佛山找他師傅去了。”靜閑道:“不知彭姑姑能找到他嗎?”彭玉潔說:“我也不知道,前些年他每年要去看望,又在當地買食物送去,但我一次都沒有去過,也不知道在哪裏,不知無相方丈知不知道?”靜閑聽她這麽說,才知她還不知道發生的一切事,就對她說:“我無相恩師已圓寂。”然後就把發生的事向彭玉潔和彭家兩兄弟都說了。彭玉潔聽後說:“無相方丈和神醫娘娘原本是一對夫妻,卻不知怎地分開了,神醫娘娘也把此地看成傷心之處,我在後麵祠堂裏還見有無相方丈父親的靈位。原來這無相方丈俗家姓段,是大理國人。”靜閑和段香兒同時道:“大理國人。”彭玉潔道:“對,大理國人。”靜閑道:“可否讓我們到祠堂裏去看看,她就是大理國段家的。”彭玉潔站起來道:“走。”

  段香兒走進祠堂來,彭玉潔指著一塊黑漆靈牌說:“這就是。”段香兒看了上麵的字對靜閑說:“是我大理皇家的。”靜閑看後,突然想起功極皇帝說:“中宗皇帝還有個弟弟叫段正珠。不知被高氏所殺或是失蹤,現在不得而知,想這段正珠是逃亡到大宋去了。”便說道:“無相恩師果然是段家王爺。”心想神醫娘娘為什麽不請人幫忙,怕的是隱情暴露。段香兒道:“沒想到你真是我段家的傳人。”彭玉潔聽他倆如此說,便覺得有些難懂,又覺得打聽起來沒什麽意思,倒是問問胡瑞銀的情況。便說:“瑞銀一向和無相方丈、清一道長相處很好,現在道長和方丈都不在了,他會去找誰呢?”靜閑道:“之前我曾在塗山寺下麵碰到過他,難道他到過塗山寺?”彭玉潔道:“塗山寺他是去過,但裏麵沒有交好的人,要說交好之人。”她說到此時,眼睛突然一瞪道:“對了,他就在藥王廟裏藏著也沒人知道。”靜閑道:“不可能,我在重慶時去找過他,除了看見有個二十多歲的姐姐在那裏,根本就沒有他的人影。”彭玉潔道:“二十多歲的姐姐?難道是婭丫,她還沒有嫁人。糟了,一定是她把瑞銀迷住了,把他藏起來了。”彭家兩兄弟聽此話,想是小姑又在吃醋。彭老二就對靜閑道:“我們走吧。”靜閑就對彭玉潔道:“打擾彭姑姑了。”

  一行人就出了祠堂。靜閑和段香兒自在一間屋裏,段香兒洗漱後,自是和衣而睡。靜閑特別想見到胡神醫,但天色已晚,隻得在屋內打坐靜習。此時,靜閑的功夫已經進步較快,特別是在夜深人靜之時,耳朵的聽力非常之好。他突然聽見有腳步聲在溪邊行走,而且人數較多,便把眼睛睜開,摸火石把燈點了。喚醒段香兒,兩人摸出門來,敲了彭老二住的房間。此時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但彭老二和段香兒都沒聽出來。靜閑對彭老二道:“你去把莊裏的人都叫醒,讓大家小聲點藏起來。”靜閑和段香兒來到莊門口,隻一躍,翻在一棵樹上往外望,見一隊人帶著火炬向大門走來。不一會兒,隻聽到敲門聲。把門莊客在裏麵問道:“有什麽事?”也不敢開門。外麵的道:“我們是江津縣的公人,到此要見你家主人說話。”莊客道:“我家主人出門在外,現在沒人做主。”外麵的道:“如不開門,我們進來後,滿莊的人都拿了問官。”靜閑聽得此言,心裏就氣憤不已,跳下樹來,尋到院牆邊,一個騰飛,出到外麵。然後繞到莊門前,見有二十多個公人在門外,就對準人群,一個甩手,把舉著的火炬都打滅了,這群公人頓時慌作一團,把個都頭模樣的人圍在核心,個個手裏提著樸刀。靜閑使得兩層功力,用指直射拿著樸刀的手,隻聽得哐當一聲響,三把樸刀從三個公人的手上掉在地上,這些公人更是驚駭不已。突然一聲禿鷹大叫,靜閑借此又是揮指一擊,又有三把樸刀落地。突然公人中不知誰說了聲見鬼了,這一聲雖小卻讓所有人心顫。忽然又有人說:“這莊上常年關門閉戶,哪得什麽反賊,我看不如回去算了。”其餘的也說回去再說。靜閑聽得此,便把指又向公人擊去,這時有個人開始往來時的路跑。這一帶頭,庚即,全部都跑得幹淨,隻地上有兩把摔了的樸刀,在月光下,寒光閃閃。

  靜閑見他們跑遠,就躍牆而進。忙回到花廳,差人找了彭玉潔來。彭家兩兄弟和段香兒見彭玉潔進來後,都站起來迎。卻聽靜閑說道:“此地也非久留之地,我看這夥人倒不像來拿我的,否則四川路就不會派人到大理去拿我。剛才忘記了一點,應該問他們來拿誰?”彭玉潔道:“我在此這麽多年,從未遇到有官府來拿人。”心想是否是彭氏兩兄弟在外麵做了什麽勾當,因而說到此,就把眼光向他倆盯了一眼。彭老二道:“姑姑放心,我們在外也不可能亂來,何況昨天才到此,怎麽會與江津縣有瓜葛?我看定是官府搞錯了。”靜閑道:“我看此地現不宜久留,明天官府或許會來更多的人,我們不如現在就走,免得明天遇到麻煩。”彭老二道:“小姑也跟我們回合州去避一下,過陣子再回來。”彭玉潔道:“我倒不會去那合州了,免生是非,不如我也到藥王廟去。”一行人很快出發,彭家兩兄弟自是認得路,騎馬在前麵走。直走到下午,才來到了佛圖關。

  靜閑和段香兒兩人在此就與他們分道,靜閑想到上清宮去看看,下了佛圖關就往渝水奔來。不一會兒,靜閑就來到了上清宮山門前。想兩年過去,這野草在殘垣斷壁上發散了許多。他想起扳指上的疑問,便一騰在石柱搭成的山門頂上,反手把有上清宮三字的石匾取了下來。見這上麵的字體遒勁,是徽宗的墨寶,便翻轉石匾來,也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心想,扳指不是寫著靈源大道麽?就抬起眼往取了石匾的方框看,看見有一張黃色的符紙在上麵。就又躍上去,把那符紙取下,卻見背麵是曹真人的《靈源大道歌》。因聽說過,所以心裏一陣狂喜。段香兒自在一邊,也不過去看。她明白江湖規矩,像這些絕學心法,必定不是一般人都能夠去看的。於是隻騎著馬站在遠處,這時見靜閑大喜,便縱馬過來。忽然看見那石框裏像有本書,就對靜閑說了。因靜閑先是飛身在上,隻用手取石匾,沒有往框裏看,第二次取符紙也是翻身用手取了來,也沒有用眼平視石框,而段香兒因是在馬上,見靜閑在石框上騰躍了兩次,知他在取東西,因而走過來借坐在馬上的高度和較遠的距離,便看見上麵像是有本書。靜閑聽後,自又騰在山門梁上,這次先看了,再用手取來,見用牛皮包著的。取出一看,果然是一本薄薄的線裝書籍。靜閑拿給段香兒說:“這是你發現的,給你。”段香兒道:“您上清宮寶物,怎就是我的?”靜閑道:“你先看下吧。”段香兒才接過來,見上麵也是曹真人的《靈源大道歌》,隻是這字寫得大些,也蓋了印章。段香兒見這字體修長均勻,筆勢瘦硬挺拔,奔放流暢,跌宕起伏,意趣天成,自然灑脫,如疾風驟雨,似驚濤駭浪。印章有佶的名諱。就說:“這莫是前朝徽宗皇帝的瘦金體書。”靜閑聽後,忙把眼往左右看了,段香兒讓靜閑把書先收在懷裏,然後讓靜閑把石匾重新放回山門上,自己才把馬牽來兩人騎上,就向城裏奔去。

  這靜閑和段香兒剛才的一切,恰被靜一和陳公子看在眼中,此時兩人正在曾家岩曾家石堡上向外望。見靜閑騰空的幾下動作,深感其功夫了得,哪敢輕易出動。見他們走後,就把飛鴿放出。陳公子道:“近段時間我們都不得在都監府裏住,看這賊道的功夫,隻有等大內來人。”靜一道:“從這幾天的消息分析,看來是對的,他的確回到了重慶。”陳公子道:“你還是讓上清寺裏的清鶴子把幾個地方的道士集中起來,每日在上清寺的殘垣上習練,逼他出手,讓他大開殺戒。”靜一道:“到時官兵莫又趁火打劫,我就更加罪孽深重。”陳公子道:“雖然你沒有到職,但你是候任的巡檢,捕拿反賊也是正理。”靜一道:“我隻是不明白,這兩年來,朝廷為何不派任重慶知府來。聽人說真是陽都監還要回來。”陳公子道:“也可這麽說,他是應該回來做重慶府都監。但知府之位,卻不會是他。”靜一道:“難道今上還不滿他沒有尋回那兩件寶貝。”陳公子道:“當然有可能,但人家習武之人,對內功秘籍,總是很眼饞吧。”靜一道:“剛才看靜閑在山門上取物,莫就是那秘籍?”陳公子道:“這也有可能,不過也隻怪他當時搜查不嚴,這上清宮牌匾卻沒有打翻來看,讓這賊道現在來撿了便宜去。”靜一道:“可這上清宮三字畢竟是道君皇帝所書,我想那陽都監當時必定是忌諱。”陳公子道:“道君皇帝是給江西上清宮所書,這賊道們卻搬來此地顯貴。”兩人邊說邊往古堡的石梯下來。過到底廳時,見曾實的大哥在與幾個人說話,靜一便招呼道:“打擾曾大爺幾天了,我們這就告辭去,明兒就不來了。”曾實大哥叫曾誠,聽見靜一說話,忙回道:“道長說哪裏話,想當年不是你先師做主,這裏定無我們立錐之地。我正吩咐他們,隨時聽候你們差遣。”靜一道:“言重了,後會有期。”曾誠道:“我一有兄弟的訊息,馬上報知,望你們也如此。再見!”

  再說靜閑和段香兒本欲回到彈子石去,見天色將晚,兩人就往藥王廟來,剛走到廟外,就見裏麵門虛掩著。靜閑讓段香兒把馬牽住,自己推門而進,卻見彭氏兩兄弟和他姑姑,以及婭丫姑娘都在堂裏,大家都默不做聲,好像發生了什麽事一樣。見靜閑進來,都站了起來。彭老二道:“婭丫姑娘知道我姑父的去處,她就是不說。”靜閑道:“何以知道?”彭老二道:“先前有鄰居在此,說姑父前幾天還在廟裏。”靜閑聽後,想必有大的緣故。

  這時段香兒見靜閑沒有出來,便擔心靜閑就推門進來。見狀,也不說話,隻以表情與大家招呼。靜閑見這種沉默不是辦法,就走到婭丫跟前道:“大姐勿多疑,我們現在找胡神醫有許多事情要辦,你又是在此多年,肯定很關心胡神醫的情況,而今彭家姑姑尋找胡神醫,望你幫下忙。”婭丫聽了這話後,才把頭抬起來道:“她也用不著在此大喊大鬧,自己不看照夫君,還讓人有家不能回。”靜閑聽此話,才覺得彭玉潔到此定是辱罵了她。段香兒更是感受到女人的醋性,就對婭丫說:“我是從大理國來的,想找胡神醫了解我段家的事情,望你一定幫幫忙。”婭丫見段香兒說得很真切,心想,自己與胡瑞銀清白一生,卻受彭玉潔醋意搶白,自是萬分氣憤。又想若不是當年他們收留外婆和自己,現在是怎樣也不得而知。此時又聽見靜閑和段香兒如此說,便對段香兒道:“他去金佛山看神醫娘娘了,他回來時取了些藥,說是神醫娘娘已經生病很久了,讓我把苦心照顧好。”靜閑一聽苦心,忙問道:“苦心在哪裏?”婭丫道:“苦心自在樓上躲著。”靜閑聽後,心裏一陣激動,想那日突然聽到胡神醫的叫聲後,至今都沒有見到,而今就在這樓內。忙道:“快把他叫來。”婭丫上去一會兒,便帶著苦心出來。苦心已留了頭發,穿著也不是小沙彌了,而且那對聰明的圓眼睛很惹人憐愛。

  這彭玉潔上次並未見過苦心,就把胡瑞銀從香溪山莊轟走。今見這苦心生得可愛,心裏卻生憐愛。苦心雖站在婭丫身邊,但他是認得靜閑的,與靜閑自然感到親近一些。此時苦心已長高了一點,靜閑蹲下去問道:“那日你們在前麵走,怎麽突然不見了?”苦心眨了下眼睛說:“我和神醫伯伯都掉在花溪河了,要不是神醫伯伯把我抱著,另外一手抓住了岩石上的樹藤,那我們都很危險呢。”靜閑問:“後來呢?”苦心道:“我們下到河裏,被水衝到了對岸。好不容易又過河,爬到了山上,見我們掉下去那裏,沒有看到師傅和你。神醫伯伯又怕再遭暗算,於是就帶著我往金佛山去找神醫婆婆了。”靜閑道:“你們找到神醫婆婆了嗎?”苦心道:“我們找到了。其實神醫伯伯受了傷,我們走了好多天才走攏,而神醫婆婆還給神醫伯伯治療了腿傷。我們到那裏的當晚,神醫婆婆就趕往花溪河和金剛寺來找師傅。後來她回到金佛山說師傅可能不願見她,一直未露麵。”靜閑道:“你認識金佛山的路嗎?”苦心道:“認識,我來回去了三次,隻是現在神醫婆婆生病了。”苦心在說話時,彭玉潔一直站在身邊,眼睛看得有些發呆。她覺得這孩子應該與自己有些什麽聯係,否則不會一見之後,心裏就放不下,特別是見他和自己有些相像,此時又不便說出來。卻聽靜閑說道:“明天我們一同到金佛山。”苦心聽後,眼睛卻把婭丫望著。這時見婭丫也點點頭,就高興地對靜閑說道:“我又可以見神醫伯伯了。”靜閑聽後也很高興,就向彭玉潔道:“彭姑姑去不去?”彭老二還沒等他姑姑反應過來就說:“她不去才怪了。隻是我們就不去了,明兒就啟程回合州了。”段香兒聽後,卻覺得有點不妥。便說:“明兒彭姑姑可打扮成男裝,免得路上遇到麻煩。”靜閑倒是不在乎都是女子,想誰敢在自己麵前打劫。可彭老三聽後也覺得在座的應該一起去,否則靜閑隻保護段香兒,而姑姑的安全誰保證。於是對彭老二說:“二哥要回合州,請先回,我還是留下來保護姑姑。”彭玉潔聽後,心裏一熱,心想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就說道:“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婭丫姑娘,你去煮些吃的來,大家都餓了。”彭老二聽後說:“我們還是在旅店裏去住,順便把飯吃了。”靜閑也覺得可行。而段香兒卻突然覺得怕夜長夢多,就對彭氏兩兄弟說:“你們要去,請便,我們也就不走了,累得很。”婭丫說:“這裏住得下,十幾個都住得下。”靜閑沒有搞清楚段香兒為何不走了,用眼望著她。其實段香兒是擔心苦心的安全,畢竟隻有苦心一個人能夠找到金佛山,假如今晚彭家姑姑與婭丫再起什麽衝突的話,明天的事就不好說了。

  一行人飯後各自安歇,彭氏兩兄弟就在大堂的椅上打坐休息,靜閑和段香兒住在閣樓第三層的房裏。靜閑的聽力非常靈敏,突然聽見有幾個人正往藥王廟趕來,便閃在窗戶前往下看,見幾人正往馬廄裏去。靜閑心想不好,這夥人可能是來偷馬的,便從窗戶往下跳,急奔到馬廄。這五人剛把圍欄打開,還沒有進去,其中一個突然看到靜閑,立即出手來抓。靜閑心想你等小毛賊,也敢動手。就對準每人的腳一指,這五人隻覺得腳上一陣麻木,卻都站不住,一下坐在地上,嘴裏不停地說饒命,手也不停地作揖。這時段香兒已把彭家兩兄弟叫醒,開了門來看,隻見靜閑兩手正各提起一人走進廟裏。彭老二和彭老三見狀,也把那剩下的三人提進廟裏來。哪知把燈亮起,那地上跪著的一個人向靜閑喊道:“我找你好苦喲。”靜閑把燈仔細照了,說道:“怎麽是你?卻幹起這種營生。”莊節道:“一言難盡。”靜閑給他解了穴。莊節道:“求你把他們也放了吧,今後我們永遠不與藥王廟為敵。”靜閑心想,你幾個毛賊偷人家東西,還安起心來為敵,難道偷了多次。便問道:“你們專打劫人家藥王廟?”莊節道:“也不敢瞞大爺,是我們黑爺和藥王廟接了快二十年的梁子,像我才參進來不久,都要先偷藥王廟的東西,若遇藥王廟有人留宿,先是馬匹,後是錢財。”靜閑道:“似你等這種功夫,也敢來此發財。哦,對了,你說你那什麽黑爺與藥王廟接了快二十年的梁子,那你們不知偷了人家多少東西。”莊節道:“這個我不清楚,隻是黑爺也有恩於我。要不是他,我可能還在牢裏蹲著。”靜閑心想定是這莊節愛占便宜,搞錯了對象。便說;“你怎麽又去占便宜被抓去坐牢。”莊節道:“你說我黴不黴,那日我去會仙橋準備找人租個房子,想大爺你有的是銀子,我也不用在茶樓跑堂,隻給你當個跟班就行了。哪知我跑到會仙橋時,突然看見官兵押著個老頭。卻不知怎地,上橋沒走幾步,前後的官兵就像著了魔,都摔倒在地,我便把他救了。你道這人是誰?”靜閑搖搖頭。莊節繼續說:“我還可憐他生活無著落,真是叫花子憐憫相公。這人是他媽巫教的護法,正幫助官府拿上清寺的小道士。嘿嘿,我看就是大爺你了,當然這是我被關進牢裏去後才曉得的。後來有人把我的事情向黑爺說了,黑爺認為我仗義,就把我救出去了。否則現在還在大牢,當他媽的什麽反賊。可我反誰呀?出來了就跟著這幫兄弟幹,沒想到幹了十來票就遇到大爺了。”靜閑道:“你說你救了巫教的護法,反而被他出賣了。”莊節道:“是呀,做不得好人,還是黑爺教訓的對,看哪個冒肥就偷他,看哪個招惹就揍他,看官府拿人就躲他,看不認識的不要輕易救他。”靜閑道:“你又錯了。”莊節道:“我哪裏錯了?你仔細想想就對了,我是上過當的。”這時彭玉潔也走下樓來,聽了這些話,特別是莊節說什麽二十年的梁子,便問道:“你那黑爺偷過藥王廟什麽?”莊節看了下她道:“說來也喜劇,黑爺讓我們留意你處,但你們藥王廟又有幾樣東西是值錢的,有時兄弟們生病,還來找你們拿藥吃。隻是今天這票,如果搞成的話,算大一點了。”這時靜閑已將那四人的穴位解了,其中一個歲數大一點的說道:“這位夫人可能不認識我,但你總記得十八年前在洪崖洞的那場打鬥吧。”玉潔聽後,心裏一怔,難道這黑爺就是當年在船上打婭丫的那人嗎?便道:“原來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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