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看著咬舌自盡的武軍,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讓你胡來,你偏不聽。這下好了,又死一個。”,他雖然在看著武軍,但話卻是對那門房說的。
門房也極為後悔,他沒想到會把這唯一的一個線索給掐斷了。他剛想說兩句撐場麵的話,杜月笙卻搶先開口:“算了吧,死了就死了,反正這貨把咱們害得夠嗆,也犯不著再為他囉嗦。”,接著他滿臉感興趣的問那門房:“哥們,你叫什麽名字?”
“我是劉俊達,想當初——”,劉俊達似乎要開講自己的輝煌史。
“你是個人才!”,杜月笙嘻嘻一笑:“以後有你大顯身手的時候。”,接著他站起身來:“哥幾個,找塊門板。抬著地上這貨,咱們直奔大鴻發賭場是也!”
“去那裏做什麽?”,慶達儼然一副跟杜月笙最鐵最熟的樣子。他接著又加上一句:“不是說盧天虎不在大鴻發嗎?”
“廢話!”,杜月笙耐著性子給他解釋:“我是去看看有什麽線索沒有,興許那裏還有留守的人呢。”
當初杜月笙拜入家門那天,陳世昌所用的幾副擔架都在雜貨間裏麵杵著。人群裏分出兩個人來去倒騰出了一副,將武軍的屍體放進去,然後蒙上一塊白布,跟隨杜月笙出去。
杜月笙對袁珊寶囑咐:“珊寶啊,那箱瓷器,就交給你了。你想辦法把它看好了,能辦到不?”
“怎麽看?”,袁珊寶一臉的不明白。
“就在這兒就成,武軍的死訊還沒傳出去,估計盧天虎那邊還不會有什麽動靜。”,杜月笙給他支招。袁珊寶答應一聲:“月笙哥你就放心吧。”
杜月笙招呼眾人將車廂內的瓷器卸下來,然後把武軍的屍首抬了進去。他帶著慶達和劉俊達,以及另外的三名好手,興師問罪一樣的直奔大鴻發。
經過陳宅內一番折騰,此時天色已經是一片漆黑。杜月笙這一天來殫精竭慮,數次死拚,早已經疲累不堪。可是他卻毫無睡意,甚至連晚飯也沒心情去吃,這隻因為陳氏兄妹的生死未卜。他一想到陳君容落到了盧天虎手中,心中就仿佛火燒火燎一樣急不可耐。
此時雖是夜晚,但街上仍然行人不斷。過往的路人滿臉好奇的看著發瘋一樣奔跑的馬車紛紛躲避,一臉的咒瘟神相。他們哪裏能想到,車內的杜月笙是如何的心急火燎。
眾人到了大鴻發門口,不出意外的,整個賭場已經封閉起來。門口的厚布簾子前麵已經上了擋板,甚至擋板都用釘子釘了起來。偶有幾個資深賭徒來到這裏,一通咒罵之後悻悻離開。
杜月笙一看這架勢,心知帶著武軍的屍體來那是多此一舉了。他吩咐兩位兄弟小心的將門板拆了下來,無巧不巧,正好一個醉醺醺的賭徒來到這裏。他滿眼好奇的看著杜月笙的人動手拆板,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認定了這夥人是竊賊無疑。
“這還沒到夜深呢,就動上手了?”,喝醉的賭徒當真是什麽話也敢說。
杜月笙立刻露出頭來:“討賭債的不能來麽?這遭瘟的賭場欠了我兩百塊龍元,我不該討回來?”
“該,實在太該了!”,賭徒一臉的同仇敵愾。
“那您還不有多遠就滾多遠?”,杜月笙實在很想衝過去揍這個不開眼的家夥一頓。
“走,這就走。”,賭徒哈哈一笑,轉過身去晃晃悠悠的走開了。
杜月笙輕手輕腳的走進大鴻發,馬燈照耀之下,屋子裏麵的一切都盡收眼底。還是那些賭桌,還是那些賭具。隻是冷冷清清,一個人也沒有。
杜月笙隻好上了二樓,他祈禱著能在二樓有什麽新的發現。
杜月笙踢踏踢踏的上了樓梯。驀然,他站在樓梯上不動了!因為這踢踏踢踏的聲音,讓他想起了袁珊寶。當初,袁珊寶也是這樣踢踏踢踏的走下樓梯,跟他見麵的。
他絕不會懷疑袁珊寶,他隻是想起了袁珊寶的一句話!袁珊寶曾經跟他說過,這大鴻發是跟大張恒的大東家朱葆三合開的!朱葆三,朱葆三!終於又出來一個跟盧天虎和花蟲子能聯係到一起的人了!
這讓杜月笙立刻看到了一絲曙光!他慌不迭的竄上二樓。二樓早已經空空蕩蕩,隻剩下幾張桌子放在那裏。杜月笙匆匆下樓:“哥幾個,重新將這擋板釘起來。走,咱們立刻回去!”
於是馬車又發瘋似的往回衝,等到了陳宅,袁珊寶仍在如臨大敵一樣的守護著那箱瓷器。他一見杜月笙的神色,立刻知道事情有了新進展。
“朱葆三是誰?他在哪裏??”,杜月笙一臉焦急的詢問。
“我也不知道。”,袁珊寶不明白杜月笙為什麽會忽然問到朱葆三身上。接著他補上了一句:“我在大張恒一年多,也從沒見過他。別的夥計們,也從沒提起過他。你找他做什麽?”
袁珊寶剛問出了這句話,接著他“呀”的一聲叫,滿臉的懊惱:“是啊,大鴻發是他跟花蟲子合夥開的,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要不,咱去找何三望問問?”
“不去找他,朱葆三是他的老板,他怎麽會給他的老板招禍?”,杜月笙沉思一下,接著深吸一口氣:“要找一個跟朱葆三沒什麽關係,但是卻知道他的底細的人。”
“這大晚上的,咱們找誰去?”,袁珊寶剛問出這句話,卻猛然看到杜月笙成竹在胸的表情。
“上車,咱們去鴻源盛。”,杜月笙深吸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杜月笙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朱葆三是大張恒的東家,那麽劉海生肯定是知道這個人的。而且劉海生對自己情份極重,肯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於是屍體被卸下車,慶達他們也下了車。杜月笙招呼袁珊寶上車,他想了一想,幹脆把那一箱瓷器也搬上了車。倒不是他信不過這裏的眾人,而是他實在不敢冒險了。他寧可帶著這個累贅,也不想這一箱瓷器再出什麽差錯。
這次就他和袁珊寶兩個人,兩人靜靜地往回趕。杜月笙深吸一口氣:“珊寶啊,自從我離開鴻源盛,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這些天一直忙,也沒顧得上去看一看我師傅。沒想到這一次見麵,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