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相信我嗎?”曹植將自己的手緩緩伸向宓兒。
宓兒墨黑的雙眼因感動而浮起一層薄薄的霧氣,對著他露出一個絕美的微笑,毫不猶豫地投入那個令她安心的懷抱。就當是放縱自己一回也好,此刻,她隻想這樣做……
曹府外。
曹植和華佗並肩走著,曹植步履輕盈,歡快的心情由此可見一斑。他終於又可以和神仙姐姐像以前那樣,過著自在的生活了。
而旁邊的華佗卻和來時剛好相反,眉頭緊鎖,心中憂慮重重。剛剛看子桓的樣子,反應十分怪異,他不像是對甄宓毫不在乎啊?雖然早就知道他們兄弟二人親如一人,子桓向來對子建有求必應。可這次,子建要的不是一般的東西,是他的妻子。
子桓雖然痛快地答應了,可華佗心中卻仍是隱隱覺得不安。看向一邊的子建,眉宇之間盡露欣喜,難道……是他在杞人憂天嗎?
但願――一切都是他多慮了!不然,如若他們兄弟二人為此反目,子建是絕不可能鬥得過子桓的。
隔日中午,宓兒才幽幽轉醒,感覺渾身軟綿綿的,頭也有些發暈。當她睜開一雙美目,赫然發現,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博士帽”?
宓兒以為自己眼花了,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瞪大眼睛望去,人卻仍未消失。溫柔似水的雙眸將她可愛的反映盡收眼底,俊臉隱含笑意:“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你怎麽會在這裏?”宓兒沒有理會他的問題,緊張地問道。並下意識地向四周打量。她現在的身份是他的大嫂,要是讓曹丕發現他們私下見麵,怕會對“博士帽”不利。
“以後――我都會在這裏!”
曹植堅定的話語讓宓兒一震,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剛想開口問清楚,抬眼卻見他是一臉執著,隻得忍下心中的話,聽他娓娓道來:“神仙姐姐,你知道嗎?在我得知你將要成為我大嫂的時候,我的心,已經痛得失去了知覺……”
想起那些天,自己隻能用酩酊大醉來忘卻,忘卻痛苦,他俊逸的臉上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陰霾:“但是,我仍希望……神仙姐姐能夠得到幸福,如果――那就是你心中最想要的結果。”
宓兒滿眼疼惜地看著他,這個少年,竟為了她如此傷神。
頓了頓,他接著道:“可是,直到昨天,我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這一個月來,大哥獨寵公主,對她不聞不問,下人暗地裏對她冷嘲熱諷,都將她置於一個尷尬的境地。這些,他全都看在眼裏,痛在心裏。昨天,他終於鼓起勇氣來找她,卻看到她因生病而昏迷不醒。絲絲懊悔拂過心頭,這都是他的錯,他不該猶豫不決的。
“神仙姐姐,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要記得,你不是自己一個人,我會在你的身邊。以後,我會讓你的每一天都充滿開心的笑。”
“你願意相信我嗎?”曹植將自己的手緩緩伸向宓兒。
宓兒墨黑的雙眼因感動而浮起一層薄薄的霧氣,對著他露出一個絕美的微笑,毫不猶豫地投入那個令她安心的懷抱。就當是放縱自己一回也好,此刻,她隻想這樣做……
過了片刻工夫,宓兒秀氣的眉毛忽然一皺,道:“這是什麽味兒?如此難聞。”
曹植恍然大悟,道:“是你的藥!”對了,差點把這個忘了,他走過去,端起藥碗,遞給宓兒。
宓兒聞了聞那藥,一股怪味直衝腦門,衝他搖搖頭,嘟起嘴:“‘博士帽’,我不想吃藥,好苦!”十足像一個耍賴的小孩子。
曹植道:“你不要小看這碗藥,這可是華佗親自熬的啊!他醫術超群,這可是一般人吃不到的。”
“什麽?你說……什麽……”宓兒的下巴差點掉下來,神醫華佗?竟為她治病……還加熬藥?
“那華佗人呢?”宓兒好想去看一下華佗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你將藥一口喝完,我就帶華佗來見你。”
“當真?”
看來,她現在想不喝藥是行不通了,宓兒捏住鼻子,咕咚咕咚幾口,將藥全灌下了肚。
怎麽這麽難喝啊?宓兒的小臉皺成一團,嘴巴緊抿著,裏麵全是藥的苦味。
曹植滿意地看著她將藥喝光,淺笑著道:“昨晚華佗答應我今天會再來給你把脈的,他應該就快來了。”說這話時,他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狡黠。
“什麽?”宓兒有種上了當的感覺,氣鼓鼓瞪著他,不說話了。
這時,門邊傳來一個促狹的聲音:“子建,看來你很是想我啊,才一個晚上沒見,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盼著我來了。”
曹植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也隻有他才說得出這麽不正經的話。便對著神仙姐姐道:“你瞧,他這不是來了麽?”
宓兒聞言,抬頭探向聲音的來源。
一個二十上下的男子朝這邊走來,他有著一張斯文清俊的麵孔,雖不及“博士帽”那樣俊美翩然,但臉上幹淨而溫暖的笑容足以打動人心。
這樣的一張麵孔,讓宓兒看得好生――疑惑!
他――是華佗?
不對!宓兒思索著,到底是哪裏不對呢?自己是第一次見他啊,再說,他那年輕而幹淨的臉上找不出絲毫破綻。
等等!宓兒腦中好像閃過什麽重要的東西……
年輕?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華佗的年齡應該是和曹操不相上下才對,怎麽眼前的他會看起來如此年輕呢?
而且看樣子,“博士帽”和他的關係似乎還不錯。看來,這個華佗――也是一個有秘密的人。
“元化(華佗字元化)正說著你呢,你就來了。”曹植一臉笑意,“神仙姐姐剛剛還說想見你呢!”
“神仙姐姐?”華佗乍一聽這稱呼一愣,看了一眼宓兒,隨即釋然地說,“這樣稱呼倒也合適,隻怕天下間再難找到這麽美的女子了。”話鋒一轉,他突然對宓兒道:
“不介意我也這麽稱呼你吧――神仙姐姐?”
宓兒微笑著點頭應允:“當然可以。你是子建的朋友,隨他一起這樣稱呼我是再好不過了。”
“請問神仙姐姐因何事想見華某?”他的問話裏有幾絲玩味。
“沒什麽!我久聞華神醫醫術超群,心中神往已久,卻無緣得見。剛剛從子建處得知我昨日微恙,是你為我診治,很是感激,所以想向你親自道謝!”宓兒一番話有禮有節,完美無缺。
“神仙姐姐客氣了。那就請神仙姐姐將手伸出,讓華某再為你把脈可好?”
“那就有勞了!”宓兒不動聲色,將手伸出。
華佗將二指搭於宓兒的皓腕上,宓兒留意到,他的手骨節勻稱,手指白皙修長,靈活有力,非常漂亮。
片刻,華佗收回了手,對二人道:“神仙姐姐放心,你受的風寒已無大礙。隻這兩天注意不要再著涼了。”
“多謝華神醫!”宓兒微微點了點頭。
“既是朋友,隻需和子建一樣喚我元化即可!”他笑了,笑容依舊真誠,溫暖著他人。
宓兒微微頷首,心中所想的卻是,在那笑容背後,到底隱藏的是什麽呢?
“子建,還有病人在等著我,我先走了。若神仙姐姐有不適,你盡管來找我。”
華佗說完,便離去了。
曹植送走了華佗,又返回這裏。慢慢地走進她,才發現她在發呆,寵溺地摸摸她的秀發,召回她遊散的心智,道:“餓了麽?我扶你起來吃點東西吧。”
宓兒看著那雙仿佛帶有魔力的眼眸,醉人的溫柔將她湮沒其中,不自覺地點點頭,將手放在曹植伸出的手中。
剛剛病愈的宓兒胃口不佳,隻吃了少許便放下了筷子。曹植見她精神不好,也不多語,扶著她回房休息。
宓兒躺在床上,沒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曹植見她睡得沉,剛剛又沒吃多少東西,怕她醒來腹中饑餓,就吩咐下人隨時將粥熱著,等她一醒來就可以吃到了。
宓兒這一睡就是一個多時辰,醒來時覺得精神好了許多,看來那個華佗還真有些本事,隻服了一次藥,病就去了大半。想起身時發現一雙溫柔但有力的手將她扶起,抬眼一看,除了“博士帽”還有誰?宓兒的胸口微微發熱,像是一下子被什麽東西填滿了似的。
他――竟一直守在這裏麽?
“神仙姐姐,我去給你端碗粥來可好?”體貼的聲音適時響起。
“嗯。”
看著他頎長的背影,宓兒自語:我是何等有幸,能得你如此真心待我。
曹植向廚房的方向走去,突然,一雙手蒙住了他的眼睛,笑著道:“猜猜我是誰?”
“罘兒,別鬧了!”曹植一猜即中,她甜美的聲音泄露了她的底細,也就隻有她才愛耍這些小把戲。
“真沒意思,你每次都是一猜就中。”崔罘不高興地撇了撇嘴,眼睛滴溜溜地一轉,道,“二表哥,你這急匆匆的是去哪裏啊?”
“宓兒生病了,我去給她端碗粥來。”說完,便不顧崔罘,自去端粥去了。
“宓兒!”崔罘心中不滿,忙衝著他的背影大叫,“二表哥,等等我嘛,我和你一同去……”
崔罘隨著曹植一起來到宓兒的房間,她仍是半躺在床上,見崔罘來了,想起身下床相迎,卻又被突如其來的一隻手按了回去。
“你身子虛,吃點東西再起來吧。”說著,他人已經坐到床邊,拿著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吃粥。
宓兒見崔罘在一旁,稍稍有些尷尬,但還是將粥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崔罘心若火燒,卻用一張無邪的麵容望著宓兒,狀似擔憂地道:“表嫂,你怎麽生病了?身體還好嗎?”
曹植聽到那聲“表嫂”,麵露不悅之色,回身看了崔罘一眼,道:“罘兒,我們年齡相差不多,以後叫她甄姐姐就行了,這樣還顯得親近些。”話雖輕描淡寫,但卻不容抗拒。
“為什麽啊?她明明就是我的表嫂啊?為什麽要喊甄姐姐?”崔罘小聲嘟囔,音量剛好可以讓兩個人聽到,她卻作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
宓兒以為崔罘生氣了,忙哄著她:“隨便罘兒怎麽叫都可以的。”
曹植沒有理她,繼續喂著粥,宓兒一會兒便將一碗粥吃了個底朝天。想必是饑餓已久了。
宓兒見崔罘仍嘟著嘴,伸手過去搔她的癢,她就笑了,反抓住宓兒的手,不讓她再得逞。
曹植的聲音適時響起:“罘兒,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宓兒病了,還要休息!有什麽事等她病好了再說。”
崔罘嘴角一彎,露出天真的笑容:“好的,那甄姐姐,我明天再來看你。”
宓兒淡淡一笑:“嗯。”
崔罘走了出去,笑容在瞬間隱沒,轉為陰冷。二表哥竟稱她“宓兒”,還親自喂她喝粥,哼!看來二表哥對她用情不淺啊。
看來,她要快些采取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