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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烏雲壓滿洲

  田中奏折:“吾人如欲征服中國,要先征服滿蒙……進而征服印度、南洋諸島、小亞細亞以至歐洲……”蔣介石東渡日本:一要娶宋美齡,二要求日本支持他統一中國。

  1927年8月4日,剛任日本首相的田中義一召開內閣會議,擬定了對外擴張的戰略國策。

  1927年6月27日,日本首相田中義一(右三)召開內閣“東方會議”。田中疲倦地然而亦是興奮地給樞密院議長打了電話,詳細地通報了內閣會議內容,請求上奏天皇陛下,舉行禦前會議,獲得天皇的正式批準。

  禦前會議於次日召開,會議廳擺著兩條長桌,鋪著錦緞,與會者分別在桌子兩旁正襟危坐。當天皇步入會議廳時,他們則一下子起立。天皇雖然穿著軍裝,但看上去並不英武。他在朝南的禦座坐下,前麵是一個金色屏風,這給人一種似乎超然於世外的感覺。

  禦前會議的格局是嚴格根據宮廷禮儀安排的,下麵與會者坐的位置與天皇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和角度。他們雙手放在膝上,像木頭人似的彼此凝視著,肅穆、莊嚴,又有些呆頭呆腦。

  在這種會議上,天皇曆來一言不發地坐著,聽取大家對要審議的政策的解釋。參加禦前會議的成員一般有顧問——已經卸任的曆任首相,現內閣成員,再加上一兩個專家,還有樞密院議長。議長將以代表天皇的文官身份出席會議,在天皇不便啟齒的情況下代表他發問,因此,也隻有他能預先知道禦前會議的內容。

  田中義一首先起立,向天皇鞠躬,然後宣讀一篇題為《目前的形勢和國策提綱》的文件,這就是田中內閣新擬定的“積極政策”。提綱闡明:日本必須借著與滿洲當局,特別是與東北邊防軍總司令及滿洲、熱河的行政長官張作霖的合作,以擴大和發展日本在滿洲已取得的特殊權益。田中還強調說,日本必須將滿洲當做和中國其他部分完全不同的地方,絕不允許發生擾亂該地的平靜和損害日本的重大權益的事件,否則,日本將以武力來保護它在該地的權益。

  “陛下,”田中慷慨陳詞,“第一步征服台灣,第二步征服朝鮮,現皆實現,然第三步滅亡滿蒙以及征服中國全土,惟內閣效忠天皇陛下之義務!”

  說畢,呈上一份藍封的奏折給樞密院議長。

  奏折說:

  吾人如欲征服中國,要先征服滿蒙,吾人如能征服中國,則其餘所有亞洲國家及南洋諸國,均將畏懼於我,投降於我……當吾人得以支配中國全部資源之後,吾人將更能進而征服印度、南洋群島、小亞細亞以至歐洲……

  在整個會議中,天皇始終一言不發地坐著,麵無表情。

  會上進行了表決,田中宣讀的政策文件獲得通過,日本將侵占滿洲。

  日本稱霸亞洲,進一步稱霸世界的國策,在1927年以後很長一個時期,屬於國家特級機密。要達到這一目的,必須要通過大規模的戰爭。發動戰爭,不是輕而易舉的。

  在戰爭的準備階段,蔣介石自然弄不清日本人的胃口到底有多大,他對日本的國策一無所知。1927年9月27日,蔣介石東渡日本,到達長崎。

  蔣介石到日本的主要目的,是向宋美齡正式求婚。他的事業很需要宋氏家族的支持。蔣介石還要通過日本的朋友,向日本政府進行和善的表示,以便和自己的政敵進行內戰時,日本能保持友好的中立。如此,蔣介石可以默許日本在東北的行動。在此之前不久的4月12日,蔣介石已采取行動,大批地捕殺共產黨和工人、學生。

  在蔣介石看來,他不得不如此。

  自1925年國民革命軍北伐以來,北伐軍勢如破竹,孫傳芳、吳佩孚、張作霖的前線部隊,不停地潰敗。正當蔣介石的軍隊一路北上的時候,“保護滿蒙地區權益”的日本軍隊,竟開到了遠離滿蒙數千裏之遙的山東,炮擊濟南。岡村寧次還發出警告警示蔣介石,蔣隻得恭恭敬敬地退出濟南,並禁止民眾有任何反日的行為。

  在桂係李宗仁、白崇禧和自己的嫡係何應欽的逼迫下,蔣介石不得已通電下野,北伐軍總司令的大權失去了,全中國的統治大權距蔣更為遙遠了。

  如何才能卷土重來呢?經沉思,蔣介石遂作出了去日本的決定。

  真可謂“心誠所至金石為開”,蔣介石終於感動了宋氏家族中的“佘太君”。未來的丈母娘答道:“你須和原配毛福梅、側室姚怡誠、小妾陳潔如離異,並答應接受洗禮而成為一名基督教徒,我便不反對你和小女美齡的婚事。”

  之後,蔣介石逗留東京。3個月裏,他和曾經擔任過自己的顧問、士官學校的同學鈴木貞一探討日蔣之間的未來前途,分析二者之間的利害得失,磋商如何處理好雙方的協作關係。繼而又間接地和裕仁天皇交換了想法。蔣和日本達成默契:

  蔣在統一長城以南的中國內地時,以中國北方的滿蒙諸省換取日本的中立和友誼;蔣在和共產黨人發生內戰時,日本可提供友好的援助。在如此前提下,蔣對日本人在長城以北的行動,隻表示象征性的反對。

  蔣介石如願以償,1928年初,偕同新娘子回到南京。憑借各方麵的社會勢力,蔣在國民黨二屆四中全會上恢複了其國民革命軍總司令職務,並兼任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主席和軍事委員會委員長。從此,蔣介石黨、政、軍權俱握。不久,蔣便以總司令名義宣布第二次北伐。

  蔣親自統領嫡係中央軍即第1集團軍,沿津浦鐵路線北進;以馮玉祥部為第2集團軍,經隴海路從鄭州北進;以閻錫山晉軍為第3集團軍,東出正太線,沿石家莊北上,另一路從晉北沿平綏經張家口北上;以李宗仁部為第4集團軍,白崇禧為參謀長,從廣西揮師北指。四路北伐大軍浩浩蕩蕩壓向安國軍總司令、北方各係軍閥頭領張作霖。

  1932年9月15日,關東軍司令官武藤信義(左)與“滿洲國”國務總理鄭孝胥(右)簽訂《日滿議定書》,中國東北淪為日本的殖民地。日本人對蔣介石的日本之行很滿意。蔣和他的對手要開戰,日本在中國東北進行大動作時,就會從容得多。在長城以南,蔣介石有三個對手需要他消滅或者降服,一是以江西為中心的中國紅色政權,另外兩個是西北軍首領馮玉祥和山西土皇帝閻錫山。日首相田中義一認為,蔣介石把他長城以南的江山打磨一遍,最少需要五年時間,有這五年,日本的戰爭準備工作肯定如期完成了。

  征服中國,肯定要從中國東北開始。東北與朝鮮半島隻有一江之隔,朝鮮半島的問題基本上已經解決,下一步大規模入侵滿洲已有堅實後盾。和蔣介石已經達成默契,在中國東北動作就少了最大的顧慮。

  張作霖可是,張作霖也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這個土匪出身的軍閥,手裏握有幾十萬部隊,是不會輕易讓出東北的。解決張作霖成了日本麵臨的首要問題。

  1928年6月4日淩晨5時30分,當張作霖乘坐的專列穿過沈陽西郊皇姑屯車站附近京奉路與南滿路交叉處的鐵路橋洞時,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參謀東宮大尉一按電鈕,震天動地的一聲巨響,鐵路橋以及藍色鐵甲列車迅即飛上天空。30麻袋黃色烈性炸藥的威力,使大地劇烈震動,爆炸聲在清晨回響,久久不能消逝。

  須臾,日本軍隊蜂擁而來,立即封鎖了出事現場。

  日本政府知道張作霖被炸後,立即意識到這件事肯定是關東軍激進軍官所為,一時間顯得手忙腳亂。田中第一個反應是:趕快轉移張學良的注意力。他氣鼓鼓地對參謀總長說:“趕快以關東軍名義發表聲明,把這件事栽在中國人頭上。到底是誰,幹事這麽魯莽,壞了帝國大事。”

  6月4日,日本關東軍發表聲明,稱出事現場留有兩具中國人屍體,從屍體上所帶文件推斷,這件事是中國南方便衣隊幹的。

  日本人希望張學良把殺父之仇記到蔣介石頭上。

  這實在是很愚蠢的做法。

  張學良知道張作霖被炸,怔了一會兒,哭了一場,咬牙切齒地說:“小日本,媽拉個巴子,此仇不報,漢卿枉為中國人。”6月18日,他秘密抵達沈陽。7月4日,張學良就任東三省保安總司令。

  7月3日,北伐軍四路總司令進駐北京。

  7月6日上午8時,蔣介石偕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李濟深等30餘人去碧雲寺祭孫中山先生靈。

  7月8日上午,蔣介石在行營公署召集四路“諸侯”會議,決定:定都南京;改北京為北平;按先總理遺願,早日移棺南下,安葬金陵。

  同日,張學良派和談代表邢士廉、王樹翰到北京。目的是代表東北軍政最高長官張學良將軍晉見國民革命軍總司令蔣介石,表示願意服從中央。張學良根據國際、國內形勢及東北民眾的願望,於1928年12月29日上午7時,宣布服從南京國民政府,在奉天、吉林、黑龍江三省政府機關懸掛青天白日國旗。31日,南京國民政府任命張學良為東北邊防軍司令長官,將熱河省劃歸東北地方政府管轄。奉天省改稱遼寧省。

  蔣介石長出了一口氣。經過半年多的軍事和政治努力,他終於將全國統一起來了。他很清楚這種統一是一種形式,但這種形式的完成,也實屬不易。1929年元旦這一天,蔣介石在南京和宋美齡喝了幾杯葡萄酒後說:“日本人的野心,已是路人皆知。眼下還得利用日本人,攘外必先安內,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漢卿歸順中央,不管從哪方麵看,都是值得慶賀的。”

  謀殺張作霖,日本人是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中國各地掀起了風起雲湧的抵製日貨運動,海外華僑也積極響應,引起日對華貿易額直線下跌。

  田中內閣的日子很不好過了。民政黨以此為理由,對田中內閣的政策進行了猛烈的抨擊。

  東三省“易幟”歸順南京國民政府,這對於日本國來說,無疑是一個大的失敗,但日本對“滿蒙”的野心不減,隨著形勢不斷發展變化,關東軍的參謀們鼓吹先實行武力侵占中國東北,確保滿蒙先行。

  關東軍參謀、作戰主任石原莞爾中佐認為:下一次世界大戰是人類的最後大戰。美國勢力向遠東擴張,將是現在日本向大陸發展的最大挑戰者。當前世界有了通航全球的飛機,戰爭技術發達,“東洋文明中心的日本”與“西洋文明中心的美國”必將開戰。

  石原指出:及早解決“滿蒙”問題是日本唯一的活路。日本占有“滿蒙”,既可恢複不景氣的國內經濟,消除國內不安情緒,又可及時撲滅中國大陸日見增長的排日情緒。

  滿洲事變提前,“九·二八”變成“九·一八”。日軍占領山海關以北,發表聲明稱:“日本無領土野心,出兵純粹是為了自衛。”蘇聯政府欺軟怕硬,提議與日締結互不侵犯條約。江橋:抗日第一仗。

  1931年上半年,日軍已經做好了入侵中國東北的所有準備工作,剩下的隻是等待一個偶然的機會。

  曆史上所有重大事件的發端,都有等待這樣一個偶然機會的痛苦過程。

  關於侵占東北的具體計劃,在1931年5月已由關東軍石原莞爾中佐和阪垣征四郎大佐訂出。

  製造借口:爆炸沈陽城北柳條湖邊鐵路,由沈陽特務機關的花穀正少佐負責;進攻北大營的東北軍第7旅,占領沈陽、長春、吉林的軍事行動計劃,由關東軍參謀石原莞爾中佐負責;在吉林市、哈爾濱市挑起事端,以造成日本有利借口,由吉林市特務機關長大迫通貞中佐和日本浪人——原憲兵大尉甘粕正彥負責。

  計劃特點:要求行動迅速,必須在一夜之間,造成占領沈陽、長春的既成事實,以防本國政府的幹擾和外國的幹涉。

  具體行動方案:在事件開始的當晚,第3中隊長川島正大尉和副中隊長河本末守中尉,以演習名義率中隊由虎石台向南經支官屯,1部至柳條湖的鐵路邊,川島則率領中隊在北大營外圍的預定地點展開。河本率少數人在鐵路邊,將炸藥放於鐵軌附近並予以引爆。川島聽到爆炸聲之後,即發起對北大營的攻擊。

  此時在沈陽城內的關東軍高級參謀阪垣征四郎,則“根據”中國軍隊爆炸了柳條湖附近鐵路的報告,即以關東軍司令官的名義,命令駐沈陽的獨立守備第2大隊進攻北大營,步兵第29聯隊進攻沈陽城……

  關東軍武裝侵占東北的原定時間為9月28日。這時,東北各地秋收之後,便於部隊運動、觀察、射擊。由於走漏了風聲,導致日本外相幣原向陸相南次郎提出質問,於是南次郎大將與參謀總長金穀範三大將決定派作戰部長建川美次少將前赴東北,了解和製止關東軍這一行動。

  建川美次於9月18日傍晚到達沈陽,阪垣輕而易舉地把建川少將安排在一家日本旅店,跟藝妓們過夜,並勸他不要外出,以免遭到危險。隨後,在旅店派上崗哨,阪垣即回到沈陽的特務機關。就這樣,原定在9月28日的行動計劃,提前到9月18日晚實施。

  當晚,關東軍獨立守備隊第2大隊第3中隊副中隊長河本末守中尉,在月光下帶領6名士兵來到北大營西南約800米的柳條湖,詭秘地把42包小型黃色炸藥設置在南滿鐵路的道軌上。10點20分,轟隆一聲巨響,東側道軌接頭處約有1.5米的鋼軌被炸彎,兩根枕木損壞輕微。20分鍾後,一列從長春開來的列車尚能疾駛越過爆炸點,準時抵達沈陽車站。

  爆炸聲起,埋伏在北約4公裏的文官屯南側的川島大尉,率領一個中隊的日軍對東北邊防軍第7旅駐地北大營發起攻擊。

  布置於獨立守備第2大隊營院中的炮兵部隊得到指示後,即以24公分的大口徑炮向北大營、東塔機場等地射擊。沈陽立刻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阪垣征四郎以代理關東軍司令官、先遣參謀的名義,發布了四道命令:

  一、令獨立守備隊第2大隊掃蕩北大營之敵;

  二、令步兵第29聯隊進攻沈陽城;

  三、令獨立守備隊第5大隊從北方進攻北大營,受獨立守備隊第2大隊長指揮;

  四、令第2師團以主力增援之。

  就在沈陽地區炮火連天、槍聲大作的時候,在旅順的關東軍司令官本莊繁、參謀長三宅光治尚不知道具體情況。直至晚間11點46分,本莊和三宅才接到花穀和阪垣的報告:中國軍隊破壞南滿柳條湖鐵路,並襲擊守備隊,現正對北大營及沈陽的中國軍事機關進行出擊;同時要求批準阪垣代行發布的命令,對此行動予以認可。

  本莊繁終於下了決心,並說:由本人承擔責任,幹吧!

  19日淩晨本莊繁下令:第2師團主力迅速集中,攻擊沈陽城,獨立守備隊各部進攻鐵路沿線安東、營口、鳳凰城和長春等地。另外,致電駐朝鮮日軍司令官林銑十郎中將,請求盡速增援關東軍。本莊繁將各項命令電告軍部,於19日淩晨3時半偕司令部乘火車前往沈陽。

  日軍第29聯隊於19日零時50分分三路進攻沈陽。駐沈陽軍警憲兵8000名奉命“不許與日軍衝突”,未作抵抗。2時,日軍逼近大小西關,4時,由西南角登牆入城,占領警察署、電台,包圍了東北邊防軍司令長官公署、遼寧省政府、東三省官銀號。4時50分,日軍第2師團主力到達沈陽,占領沈陽兵工廠、東塔飛機場。日軍從發動攻擊起僅5個多小時,於清晨6時半完全占領了東北這座重要城市沈陽。

  日軍侵占沈陽,東三省官銀號、中國銀行、交通銀行、邊業銀行等被洗劫一空,財產損失達17億元以上;東北軍飛機262架、各類火炮3091門、戰車26輛、槍械11萬8千支、機槍5800挺以及大批彈藥盡落日軍之手。平民和中國軍警死亡800多人。

  9月19日,日軍占領安東(丹東)、營口、長春、鳳凰城等地。同日,日本軍奉天特務機關長土肥原賢二大佐出任沈陽市市長職務。

  日本占領沈陽後,日本內閣於9月19日上午10時召開緊急會議,決定“事態以不擴大超過現在程度為方針”,並責成陸相南次郎大將通知關東軍。陸軍省、參謀本部分別訓令關東軍:本著政府的精神“妥善處置”自己的行動。參謀本部第二部俄國班班長橋本欣五郎中佐深知內閣與軍部的微妙關係,於是發密電給關東軍阪垣:參謀本部的訓令“是應付內閣會議之舉,其本意並非要停止你們行動”。

  9月24日,日本政府公開發表了《關於滿洲事變帝國政府之第一次聲明》(昭和六年九月二十四日):

  一、帝國政府向以篤厚日華兩國邦交而苦心努力,以期實現共存共榮之方針,然不幸過去之數年間,中國官民之言動,屢屢刺戟我國民感情,尤其是與我國利害關係最緊密之滿蒙地方,最近不快之事頻發,我一般國民心理,以中國方麵並未對我友好公正之政策,而以同一精神相酬,致使物情騷然。適於此時,在九月十八日夜半,中國軍隊1部在奉天附近,破壞南滿洲鐵道之線路,襲擊我守備隊而發生衝突。

  二、當時守備於滿鐵沿線之日軍兵力,總計僅為一萬零四百人,而四周之中國軍隊則達二十二萬,致事態俄然緊迫。居住於同地之百萬帝國臣民,亦陷入重大之不安狀態。我軍為先發製人清除危險,乃迅速行動排除抵抗,解除駐屯於附近中國軍隊之武裝。關於地方治安,則督勵中國自治機關維持。

  三、我軍達成上述目的後,已大致歸還鐵路附屬地內集結。目下附屬地外之警戒,為奉天、吉林配置若幹部隊及幾個地點的少數兵員,並非軍事占領。至於言及帝國官憲已占領營口稅關與鹽務署,或已接管四平街、鄭家屯及奉天、新民間之中國鐵路,全係誤傳,另言及我軍向長春以北和延吉運動,亦無事實根據。

  四、帝國政府於九月十九日已開緊急內閣會議,決定不使該事態擴大,陸軍大臣已將該方針訓令滿洲駐屯軍司令官。九月二十一日由長春出動去吉林之部隊,是為消除對滿鐵側守之威脅,並非對該地實行軍事占領。當達成此目的,我出動部隊之大部將返回長春。另在九月二十一日,因鑒於滿鐵沿線之不安,由朝鮮駐屯部隊派出兵員約四千之混成一旅團,新屬滿洲駐屯軍司令官麾下,但滿洲駐屯軍之兵員總數,仍在條約所定之限製之內,當然不能謂對外關係上之擴大事態。

  五、帝國政府於滿洲並無任何領土欲望,此已無庸反複贅述。所期待者,在使帝國臣民能安心從事各種和平事業,以其資本及勞力有機會參與該地開發。維護本國及國民正當權益,乃政府當然之職責,排除滿洲之危害,其旨趣亦在於此。帝國政府在尊重善鄰友誼方麵,仍恪守既定方針,為使此次不祥事件不至破壞國體,與斷絕將來建設方策之禍根,有決心與中國政府真誠協力,如能打開目前兩國間之難局,轉禍為福,帝國政府則不勝欣幸。

  “九·一八”事變引起蘇、美、英等國的密切關注。至此,這些國家均已得出日本已開始用武力推行起東方政策的結論。日本占領中國東北後,將會以該地區作為軍事和資源的基地,以其經濟和技術實力,迅速開發並向外擴展,進而威脅東方的和平。因此,蘇、美都開始對日進行戰略戒備。

  10月5日,石原和阪垣再次向本莊繁司令官建議:對錦州進行試探性轟炸,查看中國及蘇美對此事的反應。

  10月8日,本莊繁命令兩個飛行中隊轟炸了錦州。轟炸過程中,日機均遭東北軍部隊的對空射擊,但未被擊落擊傷。

  10月15日,日軍得到情報,說馬占山在離開黑河前,曾與蘇聯方麵進行過多次接觸,蘇支持其抗日,並送給馬占山許多武器。

  10月20日,關東軍司令部製訂出進攻齊齊哈爾的作戰計劃,其目的是:殲滅背部東北軍抗日有生力量;試探蘇聯對“九·一八”事變的真實態度。

  10月30日,關東軍令第2師團16聯隊隊長濱本喜三郎大佐率一步兵大隊、一野炮大隊、一工兵中隊共1500餘人前往江橋地區,準備由此北上進攻齊齊哈爾。

  此時,馬占山已率領部隊在大興地區構築了多層的防禦陣地。

  11月1日,濱本率部從吉林市出發,2日傍晚到達泰來,3日中午抵達江橋。4日上午,濱本令第5中隊從殘破鐵橋通過,占領嫩江以北約15公裏的大興車站。

  遠矢中隊長率部舉著100多麵大大小小的太陽旗,在獨立飛行第8偵察中隊的掩護下,由江橋向大興進攻。正午,即遇馬占山設伏部隊襲擊,遠矢中隊死傷20餘人,進攻被迫停止。

  下午3時,日一架飛機被中國部隊擊傷,飛行員大針新一郎大腿被高射機槍擊穿。這是中日戰爭爆發後日軍第一次遭到抵抗。

  是日晚,本莊繁得到報告:江橋一帶遇中國部隊頑強抵抗,鐵路被毀,部隊無法前進。本莊繁即令一大隊前往增援。

  11月5日,濱本指揮近2000人,在5架飛機的配合下再次發起對大興車站的攻擊。雙方激戰至傍晚,日軍隻突破中國守軍第一道防線,而中國大批部隊已完成對日軍的包圍。濱本隻好下令固守。當晚,中國騎兵第1旅對日軍發起突然襲擊,殲敵近千名。

  本莊繁隻好再令兩個大隊前往增援。這兩個大隊在5日晚到達戰場,即被中國守軍分割包圍。

  6日上午,本莊繁在萬般無奈中,又令29聯隊,騎兵第2聯隊,混成39旅團一個大隊,野炮第2聯隊前往增援。

  本莊繁這回已押上了老本,如果戰事再度惡化,他隻好向大本營要援兵了。1931年11月間,日本關東軍在東北的部隊僅有第2師團、39獨立混成旅團、獨立鐵路守備隊,總兵力不足2萬,如果中國政府堅決實行東北軍統一抗日政策,區區2萬人哪裏是中國軍隊的對手。

  然而,中國實行的卻是不抵抗政策。馬占山率部在江橋與日作戰,並無援兵。他一看日本押了血本,6日下午率部主動撤離了戰場。

  日本參謀本部得到江橋地區戰報,一看3天裏關東軍傷亡1000多,有些畏懼。11月5日晚,金穀範三參謀總長電示關東軍:作戰地區僅限在大興車站附近。

  關東軍想的卻是自己的生存和發展問題。馬占山為首的抗日部隊如不被殲,將會對日軍產生極大威脅。而現在正是殲滅馬占山部的極好時機:一是這一區域關東軍兵力占優,二是中國南部正在內戰,三是蘇聯已表示自己對滿洲事變的中立立場。

  11月13日,關東軍司令部做出擊潰馬占山為首的抗日部隊,攻占齊齊哈爾的計劃,戰場指揮由第2師團長多門二郎中將擔任。

  11月14日,日陸軍大臣和參謀總長分別電告關東軍,指示在馬占山部不撤離齊齊哈爾以北地區的情況下,可實行武力解決。

  11月15日,本莊繁派人去和馬占山談判。馬占山聽了日本人的條件,冷笑一聲:“媽拉巴子,齊齊哈爾是中國的領土,老子是黑龍江省主席,怎麽能聽你們的?”

  11月17日,日軍幾乎傾巢出動,撲向齊齊哈爾。馬占山見寡不敵眾,隻派小部隊留守,大部隊於11月18日主動撤離。臨走前,馬占山怕日軍專和自己糾纏,把自己的手杖、大煙槍和穿過的便衣扔在撤退道路相反方向的一條道路上,以迷惑日軍。

  多門二郎知此情況後,立即召集特務機關人員和熟悉馬占山的人進行研究,最後得出結論:馬占山這次並非倉促撤離,而這些東西又確係馬本人的,可見馬占山已死。

  中國民團殺日軍,第一仗就打死一個聯隊長。關東軍攻占全東北。阪垣、石原、土肥原,三個“中國通”煮酒論時局。日軍要招募軍妓,解決“性”問題。

  1931年11月間,日關東軍特務機關長土肥原設計發動天津事變,準備接溥儀到滿洲,推行以華製華政策。

  稍後,日軍準備徹底解決滿洲問題。關東軍把解決滿洲問題的最大障礙看做是錦州問題。

  12月24日中午,關東軍向進攻錦州的部隊下達了進攻命令。錦州是東北邊防軍長官公署和遼寧省政府的臨時所在地,集結近5萬軍隊,陸、海交通便利,中國軍隊的作戰條件要比馬占山部優越得多。因此,關東軍動用了自己僅有的兩個師團兵力的全部,後方治安完全交給了偽軍。

  日軍參謀本部認為:此次進攻錦州,中國軍隊會沿著秦皇島、山海關、錦西的鐵路和公路增援錦州。因此,日軍參謀次長專程去找海軍軍令部次長,希望海軍能在進攻錦州期間,封鎖中國這一地區的海岸通道,並派出幾艘大噸位的戰艦嚇唬一下中國軍隊。誰知當時日本陸海軍的領導機構還沒統一,海軍沒理這個茬,要執行“中國事件不宜擴大”的政策。

  關東軍隻好硬著頭皮冒這個險了。

  當時,關東軍的全部兵力不足3萬(有1萬人尚屬江橋戰事結束後由國內調來),如果中國軍隊全力抵抗,後果殊難預料。但是,北平軍分會的張學良仍執行蔣介石的不抵抗命令,在錦州未作大的抵抗便將部隊撤退。這次撤退並不是將部隊撤向錦州附近駐紮,而是分乘44個專列,一口氣跑到距錦州170公裏遠的山海關。

  關東軍創造這種“奇跡”難道真是天意?

  12月31日,日第2師團主力進入溝幫子以南地區。同日,39旅團也抵達這一地區,臨時歸第2師團指揮。同日,第8混成旅團主力到達大虎山,並控製了沿線鐵路。

  4日來,日軍的損失僅為1架飛機,死傷不足100人!

  1932年元月1日,日第20師團進入錦州外圍,按本莊繁命令準備攻城。

  元月3日,嘉村旅團長率39旅團進入沒有抵抗的錦州。

  關東軍這次勝利,弄得大部分日本人暈暈乎乎起來。駐錦西的第27聯隊,其任務是向50公裏以外的熱河、山海關方向進行警戒,掃蕩這一地區的抗日部隊。聯隊長古賀傳太郎大佐率領全聯隊80餘人於1月6日到達錦西。7日,石野中尉率一小隊也到達了錦西。此時,錦西日軍總數不過130名。

  中國人開始報仇了,盡管這個時候錦西已沒有正規的政府軍。

  7日晚,西五會的民團數百人進入錦西襲擊日軍,與日軍打了一個半小時,從監獄裏搶出幾十名犯人後,主動撤離。

  元月9日,古賀決定向城西進行掃蕩。是日下午,古賀的60餘名騎兵和石野小隊遭到民團的三麵包圍。下午5時,石野中尉重傷斃命。古賀中佐已感情況不妙,下令返回錦西。

  此時的錦西外圍已在中國民團控製之中。古賀返回至西門外,一顆子彈把他打下馬來。

  9日晚,龜縮在教育局內的山田大尉率領僅剩下的不足40人準備突圍。後半夜,他們隻好向錦州求援。

  10日下午,負責救援的足立大隊600人進入錦西。民團並不畏懼,與日軍又激戰兩天兩夜,方才撤離。

  錦西之日軍正遭中國民團襲擊的時候,阪垣征四郎、石原莞爾前去拜訪了當了幾天“奉天市長”的土肥原,準備商談關東軍的有關問題。

  “土肥原君,我等來拜訪市長閣下,打擾了。”其實阪垣和石原已經得知參謀本部和內閣政府的示令,正是來寬寬心的。

  土肥原與阪垣、石原同為關東軍參謀部將佐,互相誌同道合,意趣相投,心有靈犀,哪有不曉之理,忙讓進屋:

  “阪垣君、石原君大駕光臨,吾乃不勝榮幸,哪有打擾之理。”忙叫下人備上酒菜。

  阪垣和石原解下佩刀和手槍掛至牆上,然後在榻榻米上圍茶幾坐了下來。

  談話很快切入正題。

  “參謀本部的官僚們膽小怕事,我們占領了錦州,又能怎麽樣?”石原盡管采取了先轟炸然後再上報的做法,實現了自己的意誌,但心裏仍對參謀本部有氣。

  “擔心‘國聯’幹預我們?”阪垣氣狠狠地說,“國聯‘能利用則利用,’國聯於我無用了,我們可以不理它,看它能把我大日本帝國如何!”

  石原補充道:“必要時,可以退出‘國聯’,省得讓他們指手畫腳!”

  “參謀本部畏懼蘇聯,那哈爾濱怎麽辦?整個滿洲怎麽辦?靠外交?靠外交能解決滿洲問題?靠外交能解決日本本土資源問題?還是能讓蘇聯把哈爾濱捧送給我們?”阪垣一口氣提了一連串的問題,兩手輕輕搓著,“土肥原君,你說說看,不打是不是會貽誤戰機?”

  土肥原慢條斯理地說:“按現在的情況來看,蘇聯於9月29日聲明,他們不幹涉滿洲事變事務,這是一個好的信號。但是,中東鐵路屬中、蘇雙方共管。就利益看,蘇聯當然不歡迎我們……”

  “蘇聯當前正埋頭於完成第一個五年計劃,以充實其第一次大戰和內戰中消耗的國力。”阪垣接著分析道,“蘇聯是共產國家,由於支援中共和中共的軍隊而和中國國民政府交惡,更何況蔣介石正在‘圍剿’中共軍隊,蘇聯總不可能因臨時事件而突然公開介入中國東北的事務。”

  “國與國之關係,因利益而轉移,沒有永遠的朋友,亦沒有永遠的敵人。”土肥原若有所思,“就利弊之大小分析,蘇聯不可能因此而改變整個國策。”

  “對滿洲來說,蘇聯最終是我們的敵人。”石原忍不住插話說。

  “我們應該對滿洲充滿信心,可以有把握地說,哈爾濱的問題小小的,小小的,二位不必多慮。”土肥原胸有成竹,說慣了漢語,竟不自覺地溜了幾句漢語出來。

  石原說:“內閣和軍部畏首畏尾,滿洲問題的解決,在參謀本部的功勞應首推橋本君。”阪垣接道:“是橋本君及時通報東京消息,我們才得以抓住這個機遇,幾十年哪!”石原說:“要照那位編製動員課的大佐君說的做,我們的滿洲還是中看不中用啊!哈哈!”

  阪垣和土肥原都清楚,石原所說的那位研究戰史的大佐君,指的是參謀本部編製動員課長東條英機大佐。阪垣和石原曾在1930年製訂出占領“滿蒙”的計劃交給參謀本部,課佐以下隻有東條認為計劃有待完善,而石原桀驁不馴、剛愎自用,對這位挑毛病不說出所以然來的長條臉大佐耿耿於懷,竟似被人挖了祖墳似的。

  土肥原又開話題:“石原君,滿洲功勞你大大的,辛勞大大的,犒勞亦應大大的。”日漢夾白,是常用話,好懂。

  “酒是好酒,菜是日菜,土肥原君,”阪垣終於不再搓手,動作粗獷起來,伸出厚短的手掌,拍著土肥原的背,“哈哈哈,就是短點喝的。”

  “不知二位光臨,不然會安排藝妓作陪的。6名,至少6名。”土肥原輕鬆地笑著說。

  “哈哈哈哈哈哈,不嫌多。土肥原君,不嫌多。”阪垣仰起脖子,放聲大笑。

  “太少,太少了!”石原將右拳砸在左掌裏不斷摩挲著說。

  “嗯?”阪垣和土肥原感到驚奇,不知石原的話是什麽意思,竟異口同聲。

  石原自鳴得意地晃晃腦袋:“確實是問題,確實是問題。”

  阪垣和土肥原原本是比較了解石原這位陸軍大學教官的,其主意之多,策劃能力之強,恨不能將整個地球都裝進他設計的方案裏去。可這時,石原在想什麽呢?

  石原莞爾這個一手策劃武力解決“滿蒙”問題的日本關東軍高級參謀此時想的問題是一個隻有侵略者才會遇到的問題,這也正是日本軍人,眼下是關東軍人產生的“性”問題。

  石原總結說:“大日本有藝妓製度,但隻能歌舞,說笑,不解決問題;在中國,有娼妓製度,這確實能滿足一些男人的性要求,但隨之出現的問題很多:如性衛生問題、部隊紀律容易鬆懈問題、接觸社會時產生的安全問題以及吸毒、多寡不均乃至產生互相爭豔而打架鬥毆等等問題。”

  日本國駐外軍隊共4個軍、3個師團、2個飛行聯隊,僅關東軍經增兵後近達2萬人。軍人除打仗外就是訓練,其他娛樂很少,且因經常作戰,今天不保明天還能活著,性的需求就更為強烈些。若用帝國軍人紀律強行約束,未嚐不可,硬堵而不準宣泄,時間一長免不了出事。

  “已經有情況匯報,在我們占領的地區,帝國軍人有入室強奸民女的,有辱帝國名譽!”土肥原一副道貌岸然,是舉例來證明自己聖潔,還是證明石原想到的問題確已迫在眉睫,也未可知。

  “因此,要有一個能夠徹底解決問題的辦法。”石原接著說,“能不能建立一個製度?”石原自問自答,“對!建立隨軍‘藝妓’製度!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藝妓,要解決士兵‘性’問題,叫做什麽呢?叫隨軍妓女?不雅,叫慰安婦?對!就叫做慰安婦!設在軍營,與外界隔絕!”石原似乎突然完善了一個計劃,興奮地將兩手在大腿上一拍說。

  “石原君!真有你的!”阪垣重重地在石原的背上拍了一掌,“拿一個計劃出來,遞軍部,不,先在我關東軍實行。一切為了聖戰,為了大日本帝國,為了天皇陛下。”

  “哈哈哈哈哈哈!”

  日本關東軍參謀部的三位高級參謀,都抱著自己的雙臂,猶如已經抱著帝國的軍妓,開懷大笑起來,整個房間頓時充滿了猥狎之味。

  上海“一·二八”事變爆發,19路軍奮起抗日。日軍一個半師團陷在上海,日參謀本部增兵6萬。國際輿論嘩然,日不得不玩一玩東方騙術。

  日本以傷亡不足4千人的代價在軍事上解決了南滿問題,土肥原獻妙計請來了溥儀做滿洲國皇帝,在政治上解決了滿洲問題,侵吞中國的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

  張學良帶20餘萬人入關,並沒作多大抵抗,這一點很出乎日本政府高層人物的預料。天皇知道後說:“支那軍隊怎麽都像清宮裏的太監,帝國軍隊與這種部隊較量,有失帝國的尊嚴。”

  天皇話是這麽說了,他是天皇,誰也不敢從中挑什麽毛病。內閣和日軍大本營不是這麽看問題的,他們暗自慶幸中國軍隊未作大規模抵抗。當時,日軍陸軍隻有二十幾個師團,關東軍的人數隻有張學良部隊人數的1/8,真打起來,鹿死誰手還難說。

  張學良沒抵抗,或許有他的苦衷。但在1931年,中國還是有不怕日本的中國正規軍隊,這又出乎日本人的意料了。

  關東軍策劃準備在1932年春實行“滿洲獨立”,時值“國聯”李頓(英國前駐印度總督)調查團欲來中國調查“滿洲事件”,歐美列強及西方國際輿論熱點在中國東北,於是,關於“滿洲”的一舉一動,無不引人注目。這對於關東軍來說,操縱“滿洲獨立”,猶如眾目睽睽之下竊人錢物一般,這種如芒刺背的滋味,即使強盜亦企望避免。

  關東軍的高級參謀阪垣征四郎的心理正是如此。

  “一·二八”淞滬抗戰中,日寇搶運“戰友”屍體。“九·一八”事變後不久,阪垣征四郎就策劃將外界的注意力由中國的東北引向南方上海,於是和上海日本公使館武官輔佐田中隆吉少佐謀劃。阪垣對田中說:外國人的目光很討厭,你在上海搞出一些事來,把他們的視線引過去,使“滿洲獨立”順利實現。阪垣給予活動經費2萬日元(其時日元和美元的比率為2:1),田中接受了任務,並獲準,如經費不足時可向上海的“鍾紡”事務所索領。

  隨之,田中隆吉和在上海的日諜川島芳子謀劃後,決定向上海的日商籌措10萬日元,收買流氓無賴,由他們來製造傷害日本人的事件,挑起事端,然後見縫下“楔”,擴大事態,從中漁利。

  事端正如田中隆吉與川島芳子所謀劃的情形發生了。1932年1月18日下午4時許,日蓮宗山妙法寺僧侶天崎啟升、水上秀雄及信徒藤井國吉、後藤芳平、黑岩淺次郎共5人行經馬玉山路,在以抵製日貨而著稱的“三友實業社”附近時,突然遭到一夥人的襲擊,3人受傷。24日,日方宣布,水上秀雄因傷勢嚴重身亡。

  元月19日,日本總領事村井倉鬆向上海市政府提出嚴重抗議。田中則在繼續擴大事態,他支使重藤千重(原憲兵大尉)率“青年同誌會”浪人30餘名於20日早晨搗毀“三友實業社”,襲擊了馬玉山路的中國警察,砍死1人,砍傷2人。接著,一些不明真相的日僑舉行集會,通電東京,聲稱:“現在抗日暴行已達到極點,帝國政府應下最後之決心,立即派遣軍隊,行使自衛權,堅決滅絕抗日運動。”之後,日本僑民團赴總領事館、海軍陸戰隊部“請願”。海軍大佐鮫島具重表示:“我們將決心采取果斷措施。”

  21日上午10時,日本駐上海總領事村井倉鬆緊急晤見上海市長吳鐵城,提出四條“嚴正”要求:

  一、市長須對日總領事正式表示道歉;

  二、迅速逮捕凶犯,並予以嚴懲;

  三、賠償被害者醫藥費用及撫慰金;

  四、凡排日、抗日之行為一概予以製止,排日、抗日之團體一概予以取締。

  22日,日第一遣外艦隊司令官鹽澤幸一少將在報紙上公開發表聲明:

  上海市長對於日本提出之要求,如不能給予滿意之答複並將各項要求立即付諸實行,日本海軍為保護帝國之權益,決心采取必要之措施。

  鹽澤這一恫嚇並非偶然之舉。日本海軍省次官左近司政三中將對陸軍中將畑俊六表示:“陸軍在滿洲大顯了身手,這次在南邊該輪到海軍了。”鹽澤借“天賜良機”,向海軍省提議:

  一、不準中國商船駛往吳淞;

  二、彈壓抗日團體;

  三、飛機示威偵察;

  “一·二八”淞滬抗戰中,中國軍隊奮勇抗擊在七丫口、楊林口等地登陸的日寇。四、對租界以外日僑實行就地保護;

  五、如中方反抗,就占領吳淞炮台。

  海軍省批準鹽澤提議之二、三、四條措施。1931年12月13日上台的犬養毅內閣(首相犬養毅,軍界為陸相荒木貞夫、參謀總長宮載仁親王、參謀次長直崎甚三郎)態度強硬,於元月21日開始,派出日艦和海軍陸戰隊向上海集結。日領事村井倉鬆態度隨之強硬起來,向吳鐵城發出最後通牒,限於元月28日下午6時,對四條要求作出滿意的答複,否則,日本海軍將以自己的方式行動。

  吳鐵城在請示了南京政府又和上海各界人士商量後,於28日晨,封閉了“上海各界抗日救國委員會”、《民國日報》,並允諾緝拿凶手,負擔醫藥費用和撫恤金。

  日方視中方軟弱,得寸進尺,於當日晚8時,又提出要求中方撤出駐滬軍隊,理由是北四川路一帶之日僑對中國軍隊眾多而深為不安,因此,要求中方撤出軍隊,拆除工事,由日軍進駐閘北。其實,在日領事代表鹽澤向上海市政府要求時,鹽澤正在指揮其陸戰隊員於晚9時半登陸,並向天通庵火車站附近集結,企圖攻占上海北火車站,截斷中方守軍的軍事運輸,擴大日本租界占領區域。一切就緒之後,晚11時半,日軍沿天通庵鐵路向閘北一帶發起進攻。

  上海“一·二八”事變爆發了。

  在上海郊外作戰的第19路軍日軍以裝甲車進犯閘北地區各路口,29日天明後,在從長江口起飛的日軍水上飛機的配合下,狂轟濫炸閘北、真茹一帶。大火漫天、瓦礫遍地,平民死傷累累。駐紮在閘北的粵係19路軍官兵1700多名遭日軍突然襲擊,傷亡達1/3.出於民族義憤,他們奮起抵抗,並於下午開始對敵反擊,打垮了日軍援兵,消滅了車站周圍轉入防禦的日軍,5時左右收複了上海北火車站,同時擊退了幾處進犯日軍。

  在日軍進犯南推時,日本“在鄉軍人”組成的“自警團”在閘北、虹口一帶濫捕華人,以“便衣隊嫌疑”的罪名肆意加以殺害。日僑俱樂部的院落變成了屠場。2月2日,日本公使重光葵給日外相的電報說:“在鄉軍人團、自警團的行動宛如關東大地震時自警團殺戮朝鮮人一樣,因‘便衣隊嫌疑’而被處決者已達數百人。”

  日本軍隊的進犯與中國軍隊的抗戰出乎歐美列強的意料。各國為了維護自己的在滬利益,美、英、法派海軍陸戰隊員5000名及艦艇抵滬,旋即又訓令其駐滬領事斡旋停戰。南京政府本來就主張對日退讓,而日本海軍亦感其兵力單薄,先行緩兵之計,野心勃勃的鹽澤幸一就勢同意從29日晚8時起停戰,在美國總領事館與中方達成停火協議。

  鹽澤幸一的第1遣外艦隊失敗的報告到達東京後,日本海軍軍令部長博恭王、參謀總長宮載仁親王、陸相荒木貞夫決定增加兵力,經內閣會議通過,並上奏天皇裕仁,獲得認可。任命海軍中將野村吉三郎為第3艦隊司令官率艦馳援上海,鹽澤部歸野村統轄。

  日軍向吳淞炮台發起衝鋒的瞬間日艦增到49艘,新任統帥信心十足,企圖一舉奪取吳淞炮台,控製黃浦江入口。2月3日,日軍以20多艘艦艇突然攻擊吳淞炮台和高橋炮台。19路軍則死守吳淞要塞,日軍猛攻4天,未能如願。另一方麵,鹽澤率部在日機掩護下再犯閘北,中國守軍抗擊9小時,斃敵300有餘,日軍的一個聯隊在江灣被19路軍圍殲。野村建功不成,鹽澤幸一少將被免職返回日本。

  19路軍初戰告捷,日軍上層對中國軍隊敢於抵抗並能取勝一是意外,二是驚愕,遂決定派陸軍參戰。經犬養毅內閣同意,日陸軍第9師團緊急動員,先派其軍24旅團乘驅逐艦急赴上海。7日,日軍24旅團在吳淞河南岸登陸,11日下午,向蘊藻浜、曹家橋進攻,中國軍隊奮力抗擊,斃敵數百名。13日拂曉,日軍施放煙幕偷渡曹家橋,進犯紀家橋,19路軍與日軍展開肉搏戰,日軍又被殲數百,野村進攻吳淞之戰又告失敗。

  2月15日、16兩日,擁有60架飛機、50輛坦克和大批重炮的日軍第9師團在匯山碼頭登陸。此時,日軍總兵力已達3萬人以上。師團長植田廉吉中將接替野村吉三郎中將的指揮,滬淞戰爭局勢擴大。

  和日軍相比,中國軍隊的裝備處於劣勢。19路軍將士英勇抗敵,傷亡甚眾。總指揮蔣光鼐和軍長蔡廷鍇一再電話請求增援兵力,軍政部長何應欽則以“抗日剿共兩難兼顧”為辭,不肯增派兵員;蔣介石則施壓19路軍,令其早日停戰,“從速進入外交途徑”,南京外交部又派員向日本駐南京代理總領事上村解釋:上海的抗戰為19路軍所為,南京不受其影響,希望日方諒解。國民黨不支持滬淞抗日的態度,全國輿論沸騰,迫於壓力,蔣介石才不得不決定派張治中的新編第5軍於2月15日開往上海。

  與國民黨政府相反,日本軍部卻持強硬態度,指示第9師團:先逼中國軍隊撤出上海,如果不答應,就以武力驅之至昆山—黃浦—鬆江一線以西,並占領該地。18日晚植田師團長和村井日領事向中國軍隊發出通牒,限在20日上午7時前撤出第一線,下午5時前撤往租界邊界線20公裏以外,同時撤除其軍用設施,並不得重新設置。日領軍的這些要求被中國軍隊嚴詞拒絕。

  20日拂曉,日軍發起總攻,以機群和重炮先後轟炸廟行、江灣、吳淞,再以坦克掩護進犯張家濱和楊樹浦。遭到19路軍和第5軍奮力抗擊,被殲800多人,損失戰鬥機1架,經兩晝夜血戰,日軍不支而退到沿海一隅。23日,日軍發動第二次進攻,遭到中國軍隊的頑強抵抗,又被殲500多人,少佐宮閑升被俘。植田發動的大規模“上海會戰”未能取得成功。

  日本陸軍一個半師團陷在上海,非日之國際輿論與日俱增。東京為迅速扭轉局麵,犬養毅內閣於2月23日決定,任命曾任關東軍司令的陸軍大將白川義則為“上海派遣軍”司令官,增派陸軍第11師團、第14師團。日軍在上海的兵員增至近6萬人。

  “上海會戰”的戰火,危及西方國家的在滬利益。英、美訓令其駐日大使向日外相芳澤發出警告,反對日軍把公共租界充做作戰基地。英國駐華艦隊司令克萊受政府指示與日軍中將野村會晤,斡旋停戰,日方故意搪塞和拖延,繼而又同意談判,卻提出諸多無理要求。最後,又以“等待東京訓令”為借口,遲遲不作答複,其實是在玩弄騙術,施行緩兵之計。

  1月28日,關東軍第2師團開始進攻哈爾濱,因在使用鐵路問題上與蘇聯產生衝突,進展很不順利。日大本營認為,如果蘇聯以此為借口鬧事,也不好對付,不如把上海戰爭停一停,看看哈爾濱的情況再說。2月1日,蘇聯方麵讓步。但中國駐雙城守軍趙毅部沒有望風而逃,反給日第3師團以重創,東北問題仍存在翻盤的可能,白川義則隻好再等下去。

  2月4日,日第3、第15旅團開始進攻哈爾濱,遭中國守軍頑強抵抗。2月5日,中國守軍主動撤離,哈爾濱淪陷。

  日軍在上海玩弄騙術,還有另外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們要在東北推行“以華製華”的戰略。

  5“這五色旗是什麽東西?難道這是大清帝國麽?”溥儀氣得聲調都變了,“滿洲人心所向是大清皇帝,請關東軍考慮。”關東軍答複:如不接受,隻能被看做是敵人。溥儀半推半就當了兒皇帝。白川義則命喪虹口。

  溥儀在由日方挑起的大規模“上海會戰”期間,關東軍正在加緊實施“滿蒙”獨立方案。

  首相犬養毅卻主張承認中國在東北的“宗主權”,在平等開發“滿洲”的基礎上,日中兩國聯合建立新政權,從事實上達到日本的目的。於是,他背著軍部派密使萱野長知前往上海,同南京方麵交涉。犬養毅的主張和日本軍方的意圖相距甚遠,內閣書記官長森支持關東軍“滿蒙”獨立方案,當得知派遣萱野赴上海的消息後,便一麵透露給陸相荒木貞夫,一麵通過犬養毅之子轉告首相,說陸軍對此十分憤慨,犬養毅怯懼軍方,隻得召回萱野,放棄此舉。

  本莊繁的關東軍認為,“滿蒙中央政府”最遲要在3月上旬之前,即“國聯”李頓調查團到達東北之前成立,隻要強調此政府係中國人自己內部的分離,並不關日本的事,在既成事實麵前,“國聯”亦奈何不得。

  1月13日,本莊繁派阪垣攜“方案”回日本,天皇裕仁破格接見了他。

  由關東軍參謀中野操縱的“自治指導部”,則大造“滿蒙”獨立的輿論,步伐加快。

  2月22日下午,阪垣來到大和旅館,上到溥儀幾人占用的二樓,帶著關東軍通譯官中島比多吉。

  阪垣一開始先表明是奉了關東軍司令官本莊繁之命,向溥儀報告關於“建立滿洲新國家”的問題的。

  接著阪垣如土肥原在天津時所說,從張學良“虐政不得人心,日本在滿權益絲毫沒有保障”談起,強調了日軍行動的“正義性”,一直談到關東軍“幫助滿洲人民建立王道樂土的誠意”。其音娓娓動聽,其語慢條斯理,其像頗為斯文。

  溥儀不斷地點頭,等待著阪垣的下文正題。

  “這個新國家名號是‘滿洲國’,國都設在長春,因此,長春改名為‘新京’。”阪垣接著說,“這個國家由五個主要民族組成,即滿族、漢族、蒙古族、日本族和朝鮮族。日本人在滿洲花了幾十年的心血,法律地位和政治地位自然和別的民族相同,比如同樣可以充當新國家的官吏……”

  中島還未譯完,阪垣從皮包裏拿出了《滿蒙人民宣言書》和五色的“滿洲國國旗”,放到了溥儀麵前的沙發桌上。

  “這是個什麽國家?難道這是大清帝國麽?”溥儀見阪垣出示的物件全然不符土肥原以及阪垣前些時去天津時允諾的條件,氣得顫抖著把那堆東西推了一下,連聲音都變了調。

  前一年,即1931年的9月30日的下午,日本天津駐屯軍司令部通譯官吉田忠太郎來到溥儀的住地——天津協昌裏的“靜園”,說司令官香椎浩平中將有請,要溥儀到日軍司令部有重要事情相談,並說不要帶隨從,單獨前往。

  溥儀與關東軍司令官菱刈隆等合影。溥儀因害怕北伐軍加害於己,受日本人鼓動避往天津,並居於天津日租界內,受到了日本人的格外“關心”和“保護”,自然對日本人言聽計從。於是,溥儀懷著喜事臨門之感,到了海光寺日軍兵營,香椎中將正站在他的住宅門外等候著溥儀。溥儀進了香椎的客廳,見有兩個人正恭恭敬敬地站著,一個是前清臣羅振玉,穿著長袍馬褂,另一個是陌生人,穿著西服,從其鞠躬的姿勢上可以判斷得出,是個日本人。香椎介紹說,這是關東軍參謀阪垣征四郎大佐派來朝見溥儀的,名叫上角利一。

  上角利一是代表阪垣來向溥儀致意,希望溥儀能前去滿洲,並說“沈陽各界準備迎立前清皇帝”的種種新聞,其誠切之意溢於言表。香椎中將亦表示,希望溥儀能考慮關東軍阪垣大佐的意見,動身到東北去。

  在溥儀看來,阪垣是要請他回東北去“複辟”做清朝皇帝的,阪垣是關東軍的重要人物,而關東軍對於東北的統治是肯定的。這時的溥儀心情舒暢極了。溥儀從日租界的宮島街的張園遷到協昌裏陸宗輿的公館“乾園”,就給它改了名字,叫“靜園”。意思並非是溥儀求清靜,而是求圖“定於一”的大業,在這裏“靜觀變化,靜待時機”。可這時的溥儀等來的,不是大清複辟,而是一個什麽勞什子“滿洲國”,溥儀簡直肺都要氣炸了。

  看見溥儀氣得連聲音都變了調,阪垣似乎並不介意,照樣不緊不慢地說:

  “自然,這不是大清帝國的複辟,這是一個新國家,東北行政委員會通過決議,一致推戴閣下為新國家的元首,就是‘執政’。”

  “閣下?”溥儀和日本人打交道的全部日子裏,不是“宣統帝”就是“皇帝陛下”的稱呼,現在居然從阪垣的嘴裏蹦出個“閣下”來,隻覺得全身的血都在往上湧,激動得幾乎都坐不住了: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滿洲人心所向,不是我個人,而是大清的皇帝,若是取消了這個稱謂,滿洲人心必失。這個問題必須請關東軍重新考慮。”

  阪垣輕輕地搓著手,笑容滿麵地說:

  “滿洲人民推戴閣下為新國家的元首,這就是人心所歸,也是關東軍所同意的。”

  “可是日本也是天皇製的帝國,為什麽關東軍同意建立共和製呢?”

  “如果閣下認為共和製不妥,就不用這個字眼。這不是共和製,是執政製。”

  “我很感謝貴國的熱誠幫助,但是別的都可接受,唯有這個執政製卻不能接受。皇帝的稱謂是我的祖宗所留下的,我若是把它取消了,即是不忠不孝!”

  “所謂執政,不過是過渡而已,”阪垣表示十分同情,“宣統帝是大清帝國的第十二代皇帝陛下,這是很明白的事,將來在議會成立之後,我相信必定會通過恢複帝製的憲法,因此目前的執政,不過是過渡的辦法而已。”

  溥儀連忙搖頭說:

  “議會沒有好的,再說大清皇帝當初也不是什麽議會封的!”

  溥儀不厭其煩地強調不得不正統係的道理,反複地表示不能放棄皇帝的身份,阪垣則堅持隻能先行“執政”稱謂,態度平和,一點不著急,刮得很幹淨的青白色臉上始終浮著笑容,兩隻手輕輕地搓來搓去。

  爭論了3個多鍾頭,兩人仍沒有談到一起。最後,阪垣收拾起他的皮包,表示不想再談下去了。他臉色更青更白了:“閣下再考慮考慮,明天再談。”聲調沒變,笑容則沒有了,一度回到他口頭上的宣統帝的稱呼又變成了閣下。

  阪垣冷冷地說完,便告辭走了。

  第二天早晨,溥儀得到阪垣的傳話:

  “軍部的要求再不能有所更改。如果不接受,隻能被看做是敵對態度,隻有用對待敵人的手段作答複。這是軍部最後的話!”

  溥儀聽後不禁驚呆了。其左右獻策:答應暫定一年為限,如逾期不實行帝製,到時即退位。溥儀采納,遂命人轉告阪垣,阪垣接受了溥儀的要求,並說晚上要“為未來的執政舉行一個小規模的宴會!”

  在宴會上,阪垣召來了一大批日本妓女,給每個赴宴者配置一名,以侑酒取樂。他自己左擁右抱,時而舉杯豪飲,時而縱聲大笑,毫不掩飾其得意的心情,卻絕口不提曾有的爭論,好像根本就未曾發生。宴會上的人,猶如約定了似的,除了風花雪月,煙酒飲食,不談別的。阪垣對任何人的敬酒,都表現得十分豪爽,大口地喝酒。隨著飲量的增加,阪垣的臉色越發青白。這時,有個日本妓女用生硬的中國話問溥儀:蔡廷鍇“你是做買賣的幹活?”阪垣聽見了,突然怪聲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溥儀卻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上海“一·二八”事變中,由於日方玩弄“緩兵之計”,在談判中屢屢作梗,拖延時間,給日軍往上海增兵創造了機會。

  白川義則大將乘“妙高號”巡洋艦於2月29日到長江口。3月1日黎明,陸軍第11師團一萬多人在80多架日機施放的煙幕掩護下,在瀏河上遊的中國軍隊的背後登陸。2日,瀏河鎮被日軍占領。另一方麵,第9師團則繞過江灣,於2日下午攻占大場鎮,中國軍隊則處於腹背受敵的境地。

  中國軍隊在抗擊日軍的進犯中,英勇奮戰一月有餘,19路軍的傷亡人數達8000多,第5軍的戰鬥減員也上5000,兩軍總數已不到4萬,且裝備落後,防線過長,兵力明顯不足。蔣光鼐、蔡廷鍇雖一再乞援,蔣介石則以“剿赤”執意不允援滬。抵抗日軍的中國部隊不得已於2日晚撤出陣地。3日,日軍占領真茹、南翔。日軍因遭到中國軍隊的頑強抗擊,死傷人數占參戰總人數的17%,於是瘋狂進行報複,一路縱火殺人,連婦女、嬰兒也不放過,“吳淞、江灣、閘北、虹口、大場……一片恐怖和殘殺的景象”。

  “一·二八”淞滬抗戰中侵滬的日第9師團師團長植田廉吉回國時隻剩下一隻腳。3月6日早晨,原參謀本部編製課長、新任關東軍副參謀長岡村寧次少將到達上海,於晚上接見了田中隆吉和川島芳子,稱讚他們在“一·二八”事變中的功勞。

  3月1日,日本關東軍在國際視線集中在上海之際,宣布“滿洲國”成立。9日,溥儀宣誓就職“執政”。阪垣寫信給田中隆吉說:“幸虧你這樣一來,滿洲獨立成功了!”

  3月16日,裕仁天皇對侵犯上海的日本陸、海軍賜敕語:

  派往上海方麵之陸、海軍將兵,同心協力,以寡破眾,行動機宜適切,得以宣揚皇軍之威望於中外,朕深嘉其忠烈。

  昭和七年三月十六日

  4月29日是日本天皇裕仁的生日。天皇的生日在日本國為“天長節”;皇後的生日則為“地久節”。

  1932年4月29日,占領上海地區的日軍於虹口集會,祝賀其日皇的31歲生日,並舉行了閱兵式。後來又在新公園舉行聯歡會,日軍將領及上海的日本領事館、日租界的僑民代表也都參加。當合唱日本國歌“君之代”於尾聲時,在會場的朝鮮誌士尹奉吉將小水壺做成的炸彈擲於主席台中央爆炸,白川義則大將、植田廉吉中將、野村吉三郎中將、重光葵特命全權大使、村井倉鬆公使、日本駐上海僑民行政委員長河端貞次等7人被炸傷。重光葵被炸掉一條腿,野村被炸傷一隻眼,河端於第二天死去,白川義則終因傷勢過重亦於5月26日死去。

  斃命日軍將領錄(之一)

  古賀傳太郎,陸軍少將(追晉)。1930年8月晉升為騎兵大佐,任混成第38旅團騎兵第27聯隊隊長。1931年,古賀聯隊入中國。1932年1月,日軍進攻錦西時,古賀聯隊擔任主攻。1月初,古賀率部向錦西掃蕩,被錦西民團打死。他是“九·一八”事變後侵華日軍中第一位戰死的將領。

  林大八,陸軍少將(追晉)。1931年8月任上海派遣軍第9師團步兵第6旅團第7聯隊隊長。“一·二八”事變後,林大八率部於1932年2月10日進入上海。3月1日,日第9師團組織第三次進攻時,第7聯隊作為左翼中央聯隊率先發起進攻。在挺進作戰中,林大八被中國軍隊擊斃。生前,林大八曾獲金至鳥三級勳章。

  白川義則,陸軍大將。1911年6月入中國,任關東軍第11師團參謀長。1913年9月調任華中派遣部隊司令官。1915年8月,晉升為陸軍少將。1916年1月晉升中將並調任日本陸軍大學校校長。1921年任第11師團師團長,1922年10月升任陸軍省次官。1923年10月再次入中國,任關東軍司令官。1925年3月,晉升為陸軍大將。1926年7月奉召回國任軍事參議官,次年4月升任陸軍省大臣。

  白川義則仕途一直順利,深受天皇器重,是大舉入侵中國最有力的鼓吹者之一。1928年6月,河本大作策劃炸死張作霖。事發後,田中首相要處理河本大作,白川義則恃功對河本進行包庇,此案一直無法審理。1929年,田中首相再次提出處理河本,白川義則竟以辭職要挾。之後,日陸軍省給河本“永不晉銜處分”,將白川義則調回國任軍事參議官。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白川參與日對中國東北政策的製定。1932年2月25日,白川義則任上海派遣軍司令官,負責日軍對上海作戰,再次入中國。1932年4月29日,被朝鮮誌士尹奉吉扔炸彈炸死。死後,被封為男爵。

  森秀樹,陸軍少將(追晉)。1932年12月15日,森秀樹率部從安東出發,進至莊河縣城土城子。森秀樹提出要與大刀會決戰。16日夜,大刀會首領婁子敬率500名刀術高強隊員任主攻,大首領鞠抗捷親率大刀會員3000餘包圍了森秀樹部。經一夜廝殺,日軍大部被砍死,森秀樹被長矛紮死。

  森玉德光,陸航中將(追晉)。1939年8月晉升為航空兵大佐,任飛行44聯隊隊長,直屬中國派遣軍,曾多次率部轟炸中國城市。1941年8月,任飛行學校教官。1942年12月任第21獨立飛行隊隊長,多次參與日對中美空戰。1943年調至東北,任白城子教導飛行團團長。1944年3月晉升為陸航少將,同年7月25日,在中國東北一次空戰中,因座機被擊毀斃命。

  四手井綱正,陸軍中將。1942年12月入中國東北,任關東軍第1方麵軍參謀長。1943年10月晉升為陸軍中將。1944年10月,調任第7方麵軍第94師團師團長。1945年5月任南方軍第7方麵軍總參謀長,駐新加坡。同年7月,再次入中國,任關東軍副參謀長。8月9日,蘇對日宣戰,日大本營令其立即赴任。因日本於8月15日宣布無條件投降,在台灣停留數日,8月18日由台灣乘專機飛東北,因飛機失事斃命。他是中國東北戰場上最後一名死在任上的日軍將領。

  本莊繁,陸軍大將。1907年陸大畢業,後晉升為步兵大尉,任駐華使館副武官,活動於中國各大城市,為入侵中國作準備。1918年6月晉升為步兵大佐,回國任參謀本部中國課課長。1919年4月再次入中國,任第11聯隊隊長。1921年5月,被派至張作霖手下做軍事顧問。1922年8月升為陸軍少將。1925年5月任駐華公使館武官。1927年3月晉升為陸軍中將,次年2月任第10師團師團長。1931年8月任關東軍司令官。

  本莊繁是“九·一八”事變的組織實施者和領導者,他實現了日本占領東北的夢想。為此,天皇對他格外器重,親手把一枚金至鳥一級功勳章和一枚旭日大綬章授予他。1933午4月,被天皇欽命為侍從武官長。同年6月,晉升為陸軍大將。1938年4月,任軍事保護院總裁。1940年8月,本莊繁又獲最高的端雲勳章。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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