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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節 馬丁·路德·金

  2006年10月,美國國會通過決議,將在首都華盛頓興建馬丁·路德·金紀念堂。

  大家知道,目前華盛頓共有三座曆史名人紀念建築物,那就是:華盛頓紀念塔、林肯紀念堂和傑斐遜紀念堂。未來的金氏紀念堂將名列第四。但有一點不同:前三者都是美國總統,是政治上的大人物,而金牧師隻是一介平民,而且還是一名黑人。他能夠享此殊榮,說明了美國這個國家真的能“與時俱進”。馬丁·路德·金1929年1月15日,金出生於佐治亞州亞特蘭大的一個黑人牧師家庭,1933年開始在當地一家黑人學校上小學。在此之前,從3歲到6歲,他曾與一家白人雜貨店老板的兒子結為好朋友。但當他們上學時,一個進了白人學校,一個進了黑人學校,就不再往來了。而且他的白人小朋友還對他說,爸爸不讓自己與他交朋友了。

  這是金第一次受到種族歧視的打擊。他回家告訴了母親,母親對他講了南北戰爭的故事,並說這是一種不合理的製度造成的,不是天意。據金自己說,打從那時起,他就對白人有戒備之心,直到最後投身工作與白人共同合作時,才消除了這種戒備心理。

  1942年,金進了布克·華盛頓黑人高中,插班入八年級。由於他父親是牧師,母親參加了唱詩班,所以金從小就受宗教影響。母親發現他音色很好,就教他唱男高音。他在家中常常唱聖詩,他最喜愛的一首是《我要愈來愈喜歡耶穌》。

  1944年,他進了莫爾豪伍斯學院,1948年獲該校社會學學士學位;同時又獲準入賓夕法尼亞州的克勞茲神學院,1951年獲該校的路易斯·克勞茲獎學金;後來進了波士頓大學,念哲學博士學位,1955年得到了學位。

  早在1953年,他就出任了亞拉巴馬州蒙哥馬利的牧師了,並與柯雷塔·斯各特成婚。

  27馬丁·路德·金/

  /美國的108

  馬丁·路德·金在神學院四年級時讀到聖雄甘地的教導後“深受感動”,他覺得甘地的一心投入精神“非常非常突出”。他回憶說:“當我一步步深入甘地哲學的時候,我逐漸認識到,基督所教導的愛,通過甘地所倡導的非暴力主義,是被壓迫人民爭取自由的鬥爭中所可采用的最為有力的武器之一。”金決意在牧師職務上恪盡厥職,使美國黑人解脫種族歧視之毒害,用非暴力主義改造美聯社民權運動方式。

  金沒有與甘地見過麵,但他對甘地的生平和業績推崇備至,所以在1959年赴印度拜訪甘地的信徒時對印度朋友們說:“我到別的國家的時候,是作為一名旅遊者去的,但到印度,我是作為朝聖者去的。因為在我看來,印度就意味著聖雄甘地,他是本世紀的一位真正的偉人。”

  金在1964年接受諾貝爾和平獎時曾提到,而且在許多次演說中也提到甘地和騷羅的非暴力革命學說。他說:“我們不願遵守不公平的法律,也不會向不公正的慣例屈服。我們在這樣做時隻采用和平的方法,公開地、心情舒暢地做。因為我們的目的是說服。我們采用非暴力方法是因為我們的目的是尋求一個和平的群體。若有需要,我們準備受苦難,甚至不惜犧牲生命,從而為真理作見證。甘地就是使用這樣一種反對種族不平等的鬥爭方法來反對不可一世的英帝國主義,並引領印度人民從幾個世紀的政治和經濟剝削下解放出來的。他把這種辦法發揮得淋漓盡致,蔚為壯觀。”

  1954年,金在亞拉巴馬州蒙哥馬利的德克斯特大道浸禮會教堂任牧師。他任職才滿一年,蒙哥馬利就發生了一起使金得以聞名的種族糾紛。

  1955年12月1日,星期四,蒙哥馬利一名黑人婦女羅莎·帕克斯登上公共汽車,坐在車的前排座位上,司機叫她坐到後排座位上去。帕克斯夫人拒絕移動,司機就停下車,叫來了警察,警察把帕克斯夫人帶進了警察局。

  蒙哥馬利是一個有名的種族歧視特別嚴重的南方城市,該市有5萬黑人和7萬白人。1950年,白人的平均收入為1730美元,黑人則為970美元;94%的白人家庭都有宅內抽水馬桶設備,而黑人家庭隻有31%的有宅內抽水馬桶設備。居民的社會生活更是黑白界線分明。不用說,學校是采取種族隔離製的。盡管美國最高法院在1954年已裁決學校種族隔離為非法,但蒙哥馬利當局不予理睬,依然我行我素。在交通方麵,假如一位黑人和一位白人是朋友,他們也不能坐同一輛出租汽車,因為蒙哥馬利的法律規定,白人司機隻接白人旅客,黑人司機隻接黑人旅客。如果是公共汽車,白人坐在前排,黑人隻能坐在後排。

  亞拉巴馬州當局一貫千方百計阻止黑人投票。1940年以前,全州的黑人選民沒有超過2000人。1955年,此數已增至5萬人,但也僅占全州成年黑人的10%。就蒙哥馬利說,成年的黑人有3萬人,但登記的選民隻有2000人。登記人數所以如此之少是由於當局設置的各種刁難所造成的。譬如說,登記處設有白人登記桌和黑人登記桌,管黑人登記的辦事員故意使用“慢鏡頭”動作。假如有50個黑人站隊登記,一整天隻能登記上15人。登記者必須填一長串的問題單,有時這問題單還需分次填寫,要跑幾次才能完成。

  最先獲悉帕克斯夫人被捕消息的是蒙哥馬利有色人種協進會主席尼克遜。他把帕克斯夫人從警察局保釋了出來。尼克遜對她說:“我們想就這個問題進行一場真正的鬥爭。但這樣做對你的個人前途有損害。”原來帕克斯夫人在蒙哥馬利最大的一家百貨公司任營業員,待遇不錯。若事情鬧大,公司必然會把她開除。但她說:“為了共同利益,我願意作出犧牲,你們不必考慮我的前途問題。”

  尼克遜思考一夜,決定要對公共汽車公司實施抵製行動,以示抗議。星期五一早,他就打電話同當地幾位黑人領袖進行聯係。婦女政治理事會主席羅賓遜夫人、牧師拉爾夫·阿巴納西和牧師馬丁·路德·金都表示堅決支持。大家決定在當晚舉行一次黑人各界領袖會議,其中包括所有的黑人牧師。在美國社會中,牧師是和群眾最有聯係的人。金牧師自告奮勇,願提供他的教堂作為集會地點。

  金牧師在《回憶錄》中說:

  當開會時間快到時,我走向教堂,心中還是放心不下,因為猜不出到底會有多少人能響應我們的號召。喜出望外的是,幾乎我們所叫的人全都來了。共有四十多人,代表了黑人社會的每一個部門,擠滿了教堂的會議室。有醫生、教員、律師、商人、工會領袖和教士。

  其中最多的是基督教牧師。過去我參加一些民權活動會議時總看到牧師是很少出席的,現在看到有這麽多牧師參加會議,真令人高興不已。我意識到,將會發生一些不尋常的事情。

  本來,人們無疑會推選尼克遜任主席,但他預先有約必須前往外地,不能出席,所以大家推選了各教派牧師聯合會主席班乃特為主席。

  大會一致同意於12月5日星期一實行對公共汽車的聯合抵製,並且當日晚上舉行一次群眾大會以便商議抵製將進行到何日為止。霍爾特街浸禮會教堂牧師威爾遜自願提供其教堂作為群眾大會會場,因為他的教堂比較寬敞,而且地據中心。

  會後馬上用油印機印發了大批傳單:

  1月5日星期一這一天,不管是上班、上學或采購,都不要坐公共汽車;

  當局又一次把一名黑人婦女送進了監獄,因為她拒絕讓出其座位;

  如果你要上班或幹其他事,可坐計程車、搭朋友的車,或者步行;

  星期一下午7點,請到霍爾特街浸禮會教堂聚會共商大事。

  另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是,用什麽東西來代替公共汽車。大家商定,擬請蒙哥馬利的各家黑人計程汽車公司承擔義務,由它們接送,隻收等於公共汽車的票價。該市共有18家黑人計程汽車公司,共擁有汽車210輛。

  金在《回憶錄》中說:

  這一天我的心情十分激動,以致沒有睡好。第二天一清早我就上教堂處理傳單的事。9點,教堂秘書已印完傳單7000份。11點,一大批青年男女抱走了所有傳單往四處散發。

  委員會的人在午後立即往各家黑人計程汽車公司進行遊說。傍晚,他們紛紛來電話說,各公司都已同意,載客每人每次隻收費一毛。

  星期一是考驗金的第一天,金做了如下的描述:

  星期一早上我和我妻子醒得特別早。5點半時我們都已穿著完畢。抗議的日子已到,我們決心要看這一有待展開的大演出的第一幕。我還對妻子說,隻要有60%的人合作,我們就算獲得成功。

  很巧,我家大門前五英尺就有一個公共汽車站。這意味著我們可從窗口望見公共汽車的情況。每日第一班車是6點。我們決心要等著瞧。當我正在廚房喝咖啡的時候,我妻子忽然大叫:“馬丁,快來啊!”我放下咖啡杯奔向起居室。妻從窗口指著一輛緩慢行進的公共汽車說:“親愛的,汽車是空的!”我幾乎不相信我自己所目睹的事。經過我們家的這條線路叫南傑克遜線,它通常所載的黑人客人是各線中最多的。第一班車總是載滿上班的家庭傭人。第二班車的情況怎樣呢?我們又迫切地等第二班車。嘿,15分鍾後第二班車來了,它也是空的。第三班車來了,車內隻有兩名白人乘客。

  我開了我自己的小汽車到街上去巡遊了約一個小時。這是乘客高潮期,在我見到的所有公共汽車內,一共隻看到八名黑人乘客。我欣喜莫名。我原本希望的60%的合作估計太低了,我們已達到了幾乎是100%的合作。蒙哥馬利的黑人久有安分守己的“盛名”,現在他們動起來了。

  9點半,我上警察局去看帕克斯夫人案的處理,法官宣判她有罪,處罰金10美元。帕克斯夫人聲明她將上訴。在過去,這類事情往往不予審理,或者以擾亂公共秩序罪名起訴。現在帕克斯夫人以不服從種族隔離法而被起訴,這是曆史上空前的。這意味著,如果上訴勝利,將等於對種族隔離法宣判死刑。

  帕克斯夫人案完畢後,尼克遜等與我又商議起晚上的大會事宜。大家認為該組織一個臨時委員會,定名為蒙哥馬利促進協會,並推選我任主席。

  關於晚上的會,有人建議應把一些領袖人物保密起來,這時,尼克遜勇敢地站出來說:“這太孩子氣了。我們的名字反正是會被人家知道的,如果我們怕別人知道,那還不如現在就罷手。我們應當做真正的男子漢,我們應公開提出我們的建議,偷偷摸摸發傳單不是長久之計。我們應公開。反正白人會知道我們的。我們應當現在就下決心,我們到底願做大無畏的男人還是做怕事的孩子。”

  經尼克遜提醒,大家同意明著幹,並決定抵製將繼續下去,直至滿足某些條件為止。由阿巴納西牧師組織一個委員會去擬定應滿足的要求。該要求將提交晚上大會表決。

  這時有人建議:“我們今天取得了偉大的勝利,不如現在就宣布結束,這不失為一次勝利。我們已向白人證明了我們的團結力量。如果我們現在結束,我們可以向公共汽車公司提出要求並得到滿足,因為公司已看出我們能說到做到。如果我們繼續下去,如果明天後天或大後天黑人逐漸回去乘公共汽車,白人就會嘲笑我們,我們也就沒有力量向公司提出要求。”這個建議有一定的說服力,我們曾動搖了一陣子。但最後終於這樣決定:先看看晚上大會情況再說。情況好,我們就繼續幹下去,情況差,就適可而止。這時,離大會開會隻有一個小時了。

  我早上7點離開家就沒有回去過。我回家時知道我妻子整天在忙著接電話。我對她講了所發生的一切,並告訴她我將在大會上發言。她安靜地說:“風裏雨裏,我永遠會支持你。”

  得到妻子的鼓勵,我更安心了。我徑往書房走去,關起門來寫演說稿。一看表,已是6點30分,我至遲得6點50分動身去大會,這意味著隻有15分鍾的準備時間。平常我每次上教堂做布道演說時,總要準備至少15個小時,現在我要做生平最重要的一次演說,但卻隻有15分鍾的準備,想到這裏,我不禁害怕起來。我知道,報紙記者和電視記者將握著筆或鏡頭來對付我,全國人民都將望著我。

  我知道自己很欠缺,很不夠。我隻有禱告上帝,求主賜給我力量。我終於獲得了心情的平靜。

  在不到15分鍾的時間內,我決定我應當做這樣一次演說,它必須使聽眾的精神保持飽滿,但同時又必須有分寸,把他們的熱情規範在基督精神之內。我知道黑人受苦已久,他們是非常容易激動而感情用事的。我既要求他們拿出勇氣來,又要求他們不要懷有仇恨和報複心理。

  我決定我應解決這個難題,力求把兩種似乎不可調和的東西兼顧起來。我準備一方麵喚醒他們起來行動,因為他們的自尊受到考驗,如果他們不敢起來對非正義進行抗爭,那就等於自甘丟棄尊嚴。但我又要規勸他們本著耶穌的愛人原則,要愛一切人,包括你的敵人。至此,時間已到,我顧不上吃晚飯,就驅車前往會場。

  在離教堂5個街口遠的地方,我就注意到交通阻塞,人頭攢動。我不得不把我的汽車停在四個街口遠的地方。我注意到有三四千人因教堂已人滿而不得不站在教堂四周,他們願站在露天通過廣播器聽取大會實況。

  大會的第一個節目是唱一首聖歌,就是那首《基督的戰士們向前進》,歌聲雄壯,震動整個天空。接著是做禱告。再接著就是由我演說。

  我沒有念稿子,我隻是把帕克斯夫人案件的經過做了介紹。然後我說:“我們今晚在這裏要對那些長期虐待我們的人說,我們已受夠了。對於被隔離,我們已受夠了。對於被侮辱,我們已受夠了。對於被東揍西踢,我們已受夠了。除了表示抗議,我們已別無出路。許多年來,我們一直表示忍耐。有時我們甚至給我們的白人兄弟們一種錯覺,認為我們樂意接受我們的處境。但我們今晚要從這種忍耐中跳出來,我們要抗議。”

  然後我講另外一麵。我要求大家千萬不要強迫任何人不去乘公共汽車。“我們的手段是規勸而不是脅迫。我們的行動必須遵循基督的原則。我們的準則是愛人。不能忘記耶穌的教導:‘愛你的敵人,為罵你的人祝福,為踩你的人禱告。’盡管我們是被虐待者,我們也不能心懷怨恨而去仇恨我們的白人兄弟。”

  我最後說:“如果你們勇敢地進行抗議,但又懷著耶穌的愛人之心。那麽,未來的曆史學家在寫曆史時將這樣地寫:‘曾有一個偉大的民族,他們為文明血管輸進了新的血液。’這就是我們麵臨的責任和挑戰。”

  接著由阿巴納西宣讀擬定的對公共汽車公司方麵的三項要求:必須保證司機有禮貌地對待黑人;采取先來先坐原則,黑人從最後一排坐起,白人由最前一排坐起;在黑人乘客占優勢的路線上雇用黑人司機。大會同意,在以上三項要求未獲滿足以前,抵製將繼續進行。

  為了破壞抵製,蒙哥馬利市議院通過了一條法律,不準任何計程汽車公司以低於一般的票價售票。這就是說,各家黑人計程汽車公司必須立即停止支援活動。

  金牧師又召開大會,號召凡有私人汽車的黑人拿出汽車來搞大聯合,並由有空閑的人自動在某段時間內任義務司機。這樣,抵製就得以長期地繼續下去,黑人的士氣一直很高,許多黑人都以步行為榮,他們說:“我們不是為自己走路,我們是在為下一代走路。”

  市政當局看到黑人無屈服之意,乃公開揚言要采取“強硬的政策”。金牧師天天接到恐嚇電話和恐嚇信。他擔心自己將有不測,所以在一次大會上他向聽眾宣布:“如果有一天你們發現我被打死,我希望你們千萬不要用暴力來進行報複,我懇求你們一定要永遠保持紀律,像你們迄今所表現的那樣。”會後,阿巴納西牧師對金說,他看出金的心情不安。金隻得承認,他受到威脅太大,心中有些害怕。每天早上他醒來看到妻子和孩子的時候,心中禁不住浮起一種想法:“他們可能在任何時候把她們從我身邊奪走;也可能在任何時候把我從她們身邊奪走。”

  金在《回憶錄》中寫道:

  一月下旬的一個晚上我上床睡覺。妻子已經睡著。電話鈴響,我拿起話筒,對方說:“黑鬼,你聽著,我們已決定要幹掉你,你將後悔你到蒙哥馬利來工作。”

  我放下聽筒,不能入睡。我幹脆起來,不睡了。最後我到廚房熱一杯咖啡。我幾乎想半途而廢。我想我該用什麽方式退出,才不至於被人們譏笑為膽小鬼。在這苦惱和喪失勇氣之際,我決定祈求上帝。我跪下來大聲向上帝禱告,我永遠不會忘記我那天半夜所作的禱告詞:“我采取了我認為是正確的立場,但是我害怕了。人民指望我來領導他們。如果我本人沒有力量和勇氣,他們也會垮下來的。我已到山窮水盡,我的力量已用完了。”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到上帝的來臨,我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我似乎從內心聽到了主的聲音:“要堅持正義,要堅持真理,主永遠會站在你一邊。”

  一下,我的恐懼頓時消失,我的彷徨頓時消失,我決心去麵臨一切可能性。

  1月30日,當金牧師正在教堂進行晚禱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個消息:“你的家被炸了。”

  由於前幾天夜晚的經曆,金牧師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並不震驚。他向聽眾說明原因,他必須回家探看。他勸聽眾做完禱告後各自安靜回家,千萬要堅持不使用暴力的原則。金馬上驅車回家。家門口已聚集好幾百人。當他走向自己的住宅時,他注意到不少黑人身上都帶有武器。他意識到非暴力抵製將有演變成大打出手的可能。金急奔入內,發現他妻子柯蘭塔和孩子安然無恙。

  這時,周圍的黑人愈聚愈多,群情激憤,在場的市長和警察們都已嚇得麵無人色。金乃走往前廊告訴大家他的妻子和孩子平安無事,他勸大家安靜,不要意氣用事。

  大家立即安靜了下來,金說道:“如果你們帶著武器,請把武器帶回家。如果你們沒有武器,千萬別去找什麽武器。對這類問題我們不能搞以牙還牙,不能用暴力報複暴力。我們必須用非暴力來對付暴力。要永遠記著耶穌的教導:玩劍者死於劍下。我們必須愛我們的白人兄弟,我們必須使他們了解我們的愛心。耶穌說,愛你的敵人;為罵你的人祝福;為踩你的人禱告。這就是我們必須遵守的原則。我們要永遠記住。對恨,我們要報之以愛。希望大家懷著這樣的信心回家。”

  群眾高聲響應:“阿門,願上帝保佑你。”在金的規勸下,群眾安靜地四散回家。

  蒙哥馬利的長期抵製行動不僅獲得美國國內人民的同情,同時也博得了國際社會的同情。國內和國際捐款源源而來。於是市政當局又製造了一宗金牧師貪汙案,但事實勝於謊言,盡管陪審團全是白人,他們也終於宣布金牧師“無罪”。

  蒙哥馬利促進協會在遭受幾次進攻後決定采取攻勢,他們向美國聯邦地方法院提出控訴,要求終止公共汽車的種族隔離製度,理由是該製度違反了憲法第14條修正案。

  1956年6月4日,聯邦法院以二對一票裁決亞拉巴馬州的公共汽車種族隔離製度不合憲法。

  這次是白人方麵提出上訴了,11月13日,美國最高法院宣布維持聯邦地方法院的判決。至此,抵製行動宣告勝利結束。

  蒙哥馬利抵製行動的勝利使金牧師對他的“非暴力抵製”策略更具有信心了,並得以借此機會大規模地宣揚這種策略。

  金寫道:

  廣播學中有一條原理說,最成功的演出就是使聽眾一塊參加進來的演出,隻有使人感到他自己也出了一點力,才能使他感到他也是整個人群中的一分子。在非暴力大軍中,大門對每一個願進出的人都是敞開的。沒有人來甄別你的膚色,沒有人要求你回答試卷,沒有人強求你做什麽宣誓,它隻期望你——正如同在暴力大軍中期望你擦亮你的卡賓槍一樣——擦亮你的最偉大的武器,那就是你的紅心、你的良知、你的勇氣和你的正義感。

  非暴力抵製可使對黑人行使強暴的權力機構陷於難以施展的地位。如果暴力必須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行使暴力者就會縮手縮腳難以下手,正好像被千盞照明燈照著那樣。全世界都會看清他做了些什麽事。當然,有時也仍然會有暴力,遊行者會被毒打,甚至會被槍殺,但烈士的血不會白流。

  非暴力可對黑人的心理產生巨大的作用。為了贏得人們尊重,他必須表現出尊嚴和穩重。他可以用行動證明對方的攻擊——說黑人是一群不負責任、充滿自卑感的人——不過是謊言。廣大黑人群眾願意接受這種戰略,因為它體現了鬥爭中的尊嚴、道義上的信念以及偉大的自我犧牲精神。

  1963年是林肯總統簽署《解放宣言》的100周年紀念年,金牧師決定要再一次發揮非暴力的威力。這一次選定的目標是亞拉巴馬州的伯明翰。

  伯明翰人口有35萬,是南方最大的一個工業城市,也是以種族歧視著稱的一個城市。1963年時,該市有選民8萬人,其中隻有1萬是黑人,但黑人人口卻占該市人口的3/5.

  一位記者這樣寫道:

  如果你住在伯明翰,你就是住在這樣一個城市,在那裏,對黑人行使殘暴是家常便飯。警察局局長尤金·康乃爾自誇說,他懂得如何使黑人安分守己。

  你可在伯明翰處處看到暴力和殘暴的氣氛。當地種族主義者威脅甚至殺害黑人而不會受到懲罰。最近的一個例子是有一名黑人男子被肢解,丟在一條偏僻的路上。黑人的住宅時常被丟炸彈而不能獲得保護。從1957年至1963年,有17家黑人教堂和民權領袖的家宅挨了炸彈,並未找出肇事者。

  在康乃爾治下,受害者不僅隻是黑人。他在1961年還逮捕了一名公共汽車站經理,因為該經理遵照聯邦法律,為黑人提供了服務。

  在伯明翰,存在濃重的恐懼感。不僅被壓迫的黑人有恐懼感,處於壓迫地位的白人心中也有恐懼感。他們怕被控犯罪。白人中有不少私下看不慣對黑人的虐待,但他們在公開場合下絕不講話。這種沉默是由於恐懼,害怕在社會上、政治上和經濟上遭到報複。伯明翰的真正悲劇倒不在於壞蛋的殘暴,而在於好人不敢講話。

  你等於生活在一個警察國家中,其州長名叫喬治·華兼斯。他的就職演說就保證做到“現在種族隔離、明天種族隔離、世世代代種族隔離”。

  在伯明翰的黑人,幾乎全都希望他最好不要住在伯明翰。

  自從金牧師所領導的蒙哥馬利行動取得勝利後,伯明翰的黑人也成立了一個民權組織,名為亞拉巴馬基督教人權運動,主席為許特爾浮斯。

  1962年,伯明翰的一些黑人大學生組織了一次行動,不到鬧市區實行種族隔離的午餐店用餐。由於黑人人口占優勢,那些商店的營業大受影響。許特爾浮斯奮力支持了學生的運動,並幾次被捕,其住宅也挨了炸彈。

  當時,金牧師已遷往佐治亞州亞特蘭大,任南部基督教領導人協會主席。他宣布該協會在1962年往伯明翰開年會。商店老板們看到勢頭不妙,乃故作姿態,表示願意取消午餐店的種族隔離。

  但在該會議開過以後,老板們又恢複原狀,再次實行種族隔離。南部基督教領導人會議乃決定馳赴伯明翰支援,並擬訂了一個行動計劃,命名為“支援伯明翰對抗計劃”,簡稱“計劃C”。當時是1963年3月。

  正式行動開始於1963年4月3日。會議決定盡量集中打擊有限目標,也就是鬧市區的午餐店。美國的許多大百貨公司或超級市場中都設有午餐店。會議決定采取“靜坐”,也就是黑人故意坐到“不該坐”的座位上去。這樣就導致“違法”的黑人被抓去坐牢。

  在最初3天內,被抓的有35人。4月6日,黑人們組織了遊行,被抓了42人。被抓的人毫不反抗,完全服從被抓。因為參加運動的人都已事先作出了宣誓:

  “天天默念耶穌基督的教導;永遠牢記伯明翰的這次非暴力運動的目標是追求正義和調和,而並非追求勝利;遊行也好,談吐也好,要出之以愛心;為了求全體人的自由,要作出自我犧牲;不管對朋友或敵人,都要保持禮貌;不論在拳頭、舌頭、心頭方麵,都一律避免使用粗暴方式;一切行動聽指揮。”

  但市政當局設法使法院發了禁令,不準遊行。在美國,法院的禁令是很有分量的,違反禁令可能招致嚴重的懲罰,包括坐牢和巨額罰款。運動的領導集團在經過熱烈討論後決定破天荒地故意不遵守禁令。

  金牧師是主張不遵守禁令的主要領導人,他自述說:我有意第一個出來搞非暴力的違抗。我們繼續遊行。10天內,被捕的有400人至500人。約有200人獲保釋,留在牢內者約有300人。

  4月11日白天,我和阿伯納西宣布我們將於次日參加遊行。夜裏,突然接到消息說,市當局已通知保釋金提供人,其保釋儲備已不足,不能再繼續作保釋。這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震動。

  我們25個領導人開會討論,大家主張我不要遊行,以便留在外地可以主持捐款活動。我要求到另外一室仔細考慮一番。我想到已被關進去的人,我想到已站在伯明翰街道上的人,他們正等著看我如何執行我自己熱切地教導別人去做的行動,萬一我躲過被捕,我怎麽能向群眾交代?一個人一直在鼓勵成千上萬的人去作出犧牲而自己卻知難而退,全國人民將如何估計這樣一個人?

  我又從另一方麵想:如果我進監牢,其他300人怎麽辦?哪兒去弄錢來保釋他們呢?運動的前途將會怎樣?誰願意跟我們去坐牢,如果一旦進去他就無法保證是否有可能出來重見天日?

  我來回踱步,我想到隔壁的24個人,想到牢內的300個人,想到伯明翰的全體黑人,他們都正等著看我的進步,我也想到2000萬美國黑人,他們正夢想有朝一日會通過《聖經》中所講的沒有正義的紅海而進入自由獨立的樂土。

  於是我不再考慮錢的問題,我決定自己成為群眾的一員。

  不出所料,金也被投入了監獄。不少白人教會牧師責備金的行動“一意孤行”,“不及時,不明智”。金乃於4月16日在獄中發表了《致朋友們書》:

  你們要問:“為什麽要采取直接行動?為什麽要搞‘靜坐’和遊行?談判不是更好嗎?”你們要求我們搞談判,這沒有錯。這正是直接行動的目的。非暴力直接行動尋求製造一種緊張局勢,迫使一貫拒絕談判的當局不得不正視問題。我把製造緊張局勢一事說成是非暴力運動的一個組成部分,這乍聽起來會令人吃驚。但我願說,我不怕使用“緊張”這個字眼,我一貫堅決反對暴力型的緊張局勢,但也存在一種具有建設性的非暴力緊張局勢。我們需要靠這樣一種緊張局勢來幫助人們從偏見和種族主義的深淵中驚醒過來而走上諒解和建立兄弟友誼之情。

  ……

  你們責備我們操之過急。但我們已從痛苦的經驗中獲得教訓,壓迫者絕不會自願地給人以自由。必須由被壓迫者起來要求自由。多年來,我常聽人說“應等待”。但這種“等待”幾乎就等於“永不”。

  ……

  你們對我們有意抗拒法律表示擔心。這種擔心是有點道理的。我們的確一直在要求人們服從1954年最高法院的宣布學校種族隔離為非法的法律。而現在我卻有意不服從禁令。有人要問:“你們不是自相矛盾嗎?”我們回答說,法律有兩種,一種是正義的法律,一種是非正義的法律。我將第一個站出來主張服從正義的法律。我們不但在法律上有責任,而且也在道義上有責任服從正義的法律。但我同意聖奧古斯丁所說的一句話:“非正義的法律根本不是法律。”

  ……

  我曾接到德克薩斯州一位白人兄弟來信說:“所有基督教徒都明白黑人最後會取得平等權利,你可能是偏激一些。基督教本身經曆2000年才取得了今天的地位,基督的教導傳給人是要花時間的。”

  這種說法是對時間的曲解。時間是中立的,它可以用於建設,也可以用於破壞。我愈來愈感到,心懷惡意的人比心懷善意的人更會有效地利用時間。人類的進步絕不是隨時間的車輪自動前進的,進步要通過信仰上帝的人作不知疲倦的努力。如果沒有這種艱苦的努力,時間本身不能推動曆史前進而要成為社會停滯的盟友。我們必須有所創造地利用時間,應相信,對維護正義而言,任何時間都是成熟了的時間。兌現民主諾言的時間現在早已到了。把我們的國家政策建立在人類尊嚴的磐石之上而不要再建立在種族歧視的流沙之上的時間早已到了。

  金牧師把這一份萬言書印成小冊子,題名為“為什麽我們不能等待”。

  在聯邦政府幹預之下,伯明翰的非暴力運動終於取得了一定的勝利。1963年5月10日,雙方簽訂了如下的協定:

  在簽約後90天內分階段地取消在午餐店、廁所、飲料店所實施的種族隔離製度。

  在伯明翰工業中對黑人之升遷和雇用不再以歧視為基礎。在簽約後60天內開始雇用黑人為店員和推銷員,並成立一個由商界、工業界和自由職業人士組成的委員會來製訂一項計劃,在黑人以前不能進入的職業領域內開始雇用黑人。

  官方和代表運動的法律代表合作研究如何釋放所有被捕人員。

  通過老年公民委員會或商會,在簽約後兩周內在黑人和白人間建立對話關係,以防止再發生遊行和示威事件。

  伯明翰的勝利更把金的威名推向了高潮,1963年8月28日,美國黑人在華盛頓林肯紀念堂廣場舉行了一次數十萬人的大會,金牧師在會上發表了《我有一個夢想》的著名演說:

  ……

  朋友們,今天我對你們說,在此時此刻,我們雖然遭受種種困難和挫折,我仍然有一個夢想。這個夢想是深深紮根於美國的夢想中的。

  我夢想有一天,這個國家會站立起來,真正實現其信條的真諦:“我們認為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

  我夢想有一天,在佐治亞的紅山上,昔日奴隸的兒子將能夠和昔日奴隸主的兒子坐在一起,共敘兄弟情誼。

  我夢想有一天,甚至連密西西比州這個正義匿跡,壓迫成風,如同沙漠般的地方,也將變成自由和正義的綠洲。

  我夢想有一天,我的四個孩子將在一個不是以他們的膚色,而是以他們的品格優劣來評價他們的國度裏生活。

  我今天有一個夢想。

  我夢想有一天,亞拉巴馬州能夠有所轉變,盡管該州州長現在仍然滿口異議,反對聯邦法令,但有朝一日,那裏的黑人男孩和女孩將能與白人男孩和女孩情同骨肉,攜手並進。

  我今天有一個夢想。

  我夢想有一天,幽穀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聖光披露,滿照人間。

  這就是我們的希望。我懷著這種信念回到南方。有了這個信念,我們將能從絕望之嶺劈出一塊希望之石。有了這個信念,我們將能把這個國家刺耳的爭吵聲,改變成為一支洋溢手足之情的優美交響曲。

  有了這個信念,我們將能一起工作,一起祈禱,一起鬥爭,一起坐牢,一起維護自由;因為我們知道,終有一天,我們是會自由的。

  在自由到來的那一天,上帝的所有兒女們將以新的含義高唱這支歌:“我的祖國,美麗的自由之鄉,我為您歌唱。您是父輩逝去的地方,您是最初移民的驕傲,讓自由之聲響徹每個山岡。”

  如果美國要成為一個偉大的國家,這個夢想必須實現。讓自由之聲從新罕布什爾州的巍峨峰巔響起來!讓自由之聲從紐約州的崇山峻嶺響起來!讓自由之聲從賓夕法尼亞州阿勒格尼山的頂峰響起來!

  讓自由之聲從科羅拉多州冰雪覆蓋的落基山響起來!讓自由之聲從加利福尼亞州蜿蜒的群峰響起來!不僅如此,還要讓自由之聲從佐治亞州的石嶺響起來!讓自由之聲從田納西州的眺望山響起來!

  讓自由之聲從密西西比的每一座丘陵響起來!讓自由之聲從每一片山城響起來。

  當我們讓自由之聲響起來,讓自由之聲從每一個大小村莊、每一個州和每一個城市響起來時,我們將能夠加速這一天的到來,那時,上帝的所有兒女,黑人和白人,猶太教徒和非猶太教徒,耶穌教徒和天主教徒,都將手攜手,合唱一首古老的黑人靈歌:“終於自由啦!感謝全能的上帝,我們終於自由啦!”

  早在1965年,金曾經發表談話反對侵越戰爭。他說:“我不能坐視戰爭升級而不發一言。越南戰爭必須停止。”他的談話引起了黑人領導階層的反對,為了保持黑人間的團結,當時金就“收斂”了。

  但金的夫人是一位積極的和平運動分子,在她鼓動之下,金終於在1967年下決心全力投入反戰運動。1967年4月4日,他在紐約河邊教堂發表了名噪一時的反戰演說:

  我今晚到這神聖的會場來講話完全是良心驅使我來的,我不能有另外的選擇。大會執行委員會的一些聲明完全代表了我的感情,我完全支持大會聲明中的一句開場白:“現在已到了沉默即意味叛變”的時候了。

  這句話是真理,但這句話要求我們做的事卻是一件天大的難事。要一個人出來表示反對政府的政策,特別是在戰爭期間,這實在是一件為難之事,盡管他內心有這種強烈的要求。但我們總得開步走。

  過去兩年中,當我想打破沉默而說心裏話的時候,許多人表示懷疑我這樣做是否明智。他們說,金博士,你為什麽要談戰爭?為什麽要去參加反政府行列?和平問題與人權問題是河水和井水,為什麽要把它們混起來?提這些問題的人顯然沒有了解我,沒有了解我的義務,沒有了解我的職責。

  幾年以前人們通過“消除貧窮計劃”似乎看到有希望為窮人——黑人和白人——爭到光明的前途。事實上也確有各種實驗和新的開端。然後忽然來了越南戰事升級,我看到原來的那個計劃成了泡影。隻要越南戰爭繼續下去,繼續無底地消耗我們的人力和財力,美國就不可能為改善窮人的狀況投入必要的資金和人力。因此,我愈來愈認為戰爭是窮人的敵人,並予以反對。

  更有甚者,戰爭不僅使窮人的各種希望付諸流水,而且迫使窮人比其他人提供多得多的兒子、兄弟和丈夫去充當炮灰。我們征集在國內遭受歧視的黑人青年,把他們派遣至8000英裏以外,去保證東南亞獲得自由,而他們自己在佐治亞州或東哈蘭姆卻享受不到那些自由。因此,我們就碰到了一起極富諷刺意味的事情:一方麵我們在電視上看到黑人和白人士兵在那兒共同為祖國殺敵和犧牲,但這祖國卻不允許黑人和白人在一塊兒上課。我們看到黑人和白人同心合力在越南焚燒農舍,但我們又知道黑人和白人不準居住在底特律的同一住宅區。麵對這種對窮人的嘲弄,我不能保持沉默。

  我的覺醒的第三個理由是我過去3年來在北方貧民區中的經曆。當我跟那些被排擠、走投無路的義憤填膺的青年人在一起時,我總勸他們不要動武,炸彈解決不了問題,我們應采用非暴力手段。但他們反問我怎麽解釋越南戰爭,我們的國家不正在使用暴力解決問題嗎?這問題問得我啞口無言。因此,我必須首先譴責今天世界上最大的暴力鼓吹者,然後有資格規勸貧民區的青年不使用暴力。而那鼓吹暴力者正是我自己的政府。為了這些孩子、為了這個政府,也為了成千上萬的暴力受害者,我不能保持沉默。

  ……

  金牧師的反戰演說給他帶來了困難,他這樣寫道:

  當我采取反對越南戰爭的立場後,國內的幾乎所有報紙都批判我,這是我生命中的一段低潮,我幾乎不敢打開任何一家報紙。不管是白人報紙也好,黑人報紙也好。我記得有一家報紙的記者對我講:“金博士,許許多多人都在批判你,你是不是想改變你的立場呢?本來對你很尊敬的人也開始不喜歡你了。而且還影響到南方基督教負責人會議的財政預算問題。人民也不再支持你了。你是不是應當轉向靠近政府的政策呢?”這的確是一個大問題。因為他問的是這樣一個問題:在現在的局麵下,我應當考慮我個人的前途呢,還是考慮真理和正義的前景?

  在某些情況下,怯懦心會提出“這樣做平安嗎”的問題。投機心會提出“這樣做會合乎政治嗎”的問題。虛榮心會提出“這樣做會得人心嗎”的問題。但良心卻要提出另一個問題:“這樣做對嗎?”人們時常會在某一情況下必須采取一種立場,它既不平安,又不政治,也不得人心。他之所以要這樣做,隻是因為良心告訴他這樣做是對的。

  1968年4月4日,金牧師在田納西州孟菲斯被刺而死。他到孟菲斯去是為了支持當地清潔工人的罷工活動的。他在那裏留下了他最後一篇演說:

  我認為,我們生命中令人苦惱的一件事就是我們經常想完成不可能一勞永逸就能完成的事。我們良心上總是想那樣做。因此,我們就會和大衛一樣,老陷進這樣的局麵:麵臨我們的夢想無法完成。

  今天早上我(我們有六個人)走上飛機時,就聽到廣播器說——“對不起,我們要耽誤一些時間,因為馬丁·路德·金博士在機上,我們要檢查所有的提包,為了保證安全。”

  當我到達孟菲斯後,有人就說有威脅,我們的白人兄弟中有些歹徒將可能肇事生非。我現在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我們可能會碰到麻煩。但對我而言,我根本不在乎,因為我已經到達山頂。像其他人一樣,我也樂於長壽,長壽總是好事。但我現在不考慮這個問題。我要做上帝要我做的事情。上帝讓我攀上山頂,我俯視四方,看到了上帝許諾之地。我可能不能與你們一起進入該地了。但我今晚要你們知道,我們作為一個民族,我們一定能進入這許諾之地。我今夜很高興,我一無所懼。我什麽人都不怕。我看到的是主的光榮。

  我們總會時不時地想到我們生命中逃不過的那一關,那就是人不免要死。人人會想到這件事。我有時想到,我就想到我自己的葬禮。我不是說物的方麵,我是說我應留些什麽話。現在我就要留這樣的話。

  如果這天到來,我希望有人會說,馬丁·路德·金力求一生為人們服務。

  如果這天到來,我希望有人會說,馬丁·路德·金力求對人有愛心。

  如果這一天到來,我希望你們能說,我力求在戰爭問題上站對立場。

  如果這一天到來,我希望你們能說,我力求使挨餓的人吃飽。

  如果這一天到來,我希望你們能說,我力求使裸體的人有衣穿。

  如果這一天到來,我希望你們能說,我一直在想到監獄裏去拜訪犯人。

  我希望你們能說,我是一個力求愛人類,力求為人類服務的人。

  如果你們想說我是一名鼓吹手,那麽,應說我是一名為正義的鼓吹手,為和平的鼓吹手,為真理的鼓吹手。我不想留金錢給後人,我不想留財富給後人。我隻想留下一顆耿耿的忠心。這就是我所要說的。

  如果我做了基督徒應做的事,如果我對這個一度失落的世界有所挽救,如果我能使主的教導得以傳播,那麽,我這一生就算沒有白活了。

  由此,人們可以看到,金牧師早就看出他的生命有危險,但他義無反顧,準備舍生取義。這樣的人,不是聖人,還有誰可稱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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