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傳》之命世之英

第五節

　　經過兩三個月的緊張施工和修整，渤澥黃城又重現生機。黃城基本保持了原先的城牆範圍，所有重修的屋舍，重現了“金屋”一片的壯觀景象。黃城一整修好，軒轅就率文武百官和天下各部落的酋長、代表等搬回了黃城。軒轅接受炎帝禪讓、登基帝位的儀式，也在積極的籌備之中。由於軒轅台在阪泉之戰中的特殊作用，再加上它台基形的雄壯山形，天老觀察來觀察去，還是選定在軒轅台舉行軒轅的登基大典。金燦燦的迎春花和如同粉紅的朝霞一樣的山桃花漫山遍野。小燕子成雙成對地從南方飛回來了，正口銜春泥，在屋簷下、宮室裏壘著它們的新窩。布穀鳥也開始歡唱了，催促著人們趕快投入到春耕生產的大忙之中。於是，在中條山蜿蜒起伏的北山坡上，在開闊的水銀一樣的鹽湖上，在鹽湖西北大片肥沃的飄蕩著略帶苦味兒的泥土芳香的、褚紅色濕漉漉的黃土地上，到處是忙碌的人們。一縷縷堆燒雜草的春煙，給大地籠上了一層淡藍色的輕紗……作為軒轅稱帝登基所在地的軒轅台，也在人們的忙碌中很快被裝飾一新。從黃城到軒轅台，新辟出一條直上軒轅台的寬暢土階道。道路兩側，等距離地插上了黃紅相間的龍旗、鳳旗。軒轅台上，新挖出了香火坑和祭祀坑。軒轅和炎帝的黃龍、紅龍圖騰高高地掛在台中央。軒轅台的四圍，就是分別為白虎、青龍、朱雀、玄鹿四方神主的圖騰旗引領的天下十二大部落的圖騰旗，外加蝠、豸、豹、狐、狢、蛟、蚓、鹿、獐、犴、猿、烏、雉、狼、貐、燕等部落的圖騰，共二十八圖騰旗。熊、羆、貔、貅、貙、虎六師的圖騰旗；三苗的楓圖騰旗；天下各大部落所屬小部落的部落圖騰旗，中黃子、堃、地典、地老、大填、知命等的圖騰旗；廣成子、大隗、武羅、英召、燭陰、九天使者、霍山等天下名山神主的圖騰旗；軒轅文臣、武將、百官的圖騰旗……五顏六色，將軒轅台周圍插滿了。軒轅四十五年（丁亥）陽春三月吉日。天還是麻麻亮的時候，軒轅等就乘雲車從黃城出發，前往城南的軒轅台。一輛輛雲車，車搖馬嘶，燈籠火把，把個黃城內外映得通紅。高大的中宮、開闊的廣場，高掛著圖騰旗幟；影影綽綽、層次分明的宮室屋舍；前呼後擁、隨車隊而行的人群，男女老幼，人人臉上掛著興奮的神采；

　　高聳的城樓，轔轔而行的車隊……擔任“製兵”的蚩尤，其威名仍然可以威懾天下。今天的隊列，他走在最前麵，手執兩把金斧，威風凜凜地為軒轅開道。接著是由炎居組織的一個鳳圖騰的方陣，高高的旗杆上，高挑著火紅的鳳圖騰。隨後，才是由軒轅的十甲衛隊組成的儀仗隊。前為火紅的丙、丁衛隊，左為青色服飾的甲、乙衛隊，右為白色服飾的庚、辛衛隊，後為玄色服飾的壬、癸衛隊，中央簇擁著軒轅的“大輅”雲車的，是黃色服飾的戊、己衛隊。炎帝榆罔的雲車和軒轅的“大輅”，在十甲衛隊的方陣中並駕齊驅。隨後，才是帝師、王師、文臣、武將、百官、四方神主、十二大部落酋長、代表、將軍們的雲車……車隊在軒轅台前新辟出的平場子上停了下來，軒轅、炎帝等先後下車，天老、鬼容區、吳權等銀須長髯的帝師、王師被扶下車來……車輛趕向了一旁，依序排列。場子周圍和上軒轅台的階道兩旁，早已站滿了手執鬆明火把的士兵，火把將直上軒轅台的台階道照得通明，一層層階道，如同樹起的一架長長的插滿了龍旗的登天之梯。軒轅台上，旗幟林立，熹微晨光和鬆明火把，把台上映得一片光明。儀仗先行，台階道上一時擠滿了圖騰旗幟。由主持禪讓和登基儀式的風後在前麵導引，炎帝和帝師、王師先上了軒轅台。炎帝已經基本上從戰敗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但是，如今走在這軒轅登基的台階道上，還是和自己當年在薑氏城旁的常羊山上登基時的心情大不相同。那時，隻有三十二歲的他正雄心勃勃，可是現在……已經六十九歲的他，風霜已經染白了須發，時間的刻刀已經在臉上刻下了一道道犁溝一樣的皺紋，天下卻越治越亂，連他一向偏向的幹孫子蚩尤，也逼得他不得不向軒轅求援。和軒轅也是幾戰幾和，最慘的就是這次的“阪泉之戰”了……炎帝自己把頭搖了搖，也把頭腦中負麵的記憶片段揮之而去。他有意改換思維的“頻道”，畢竟，現在天下有了一個可以服眾的新帝了，雖然他的“禪讓”是不得已而為之。為了天下百姓的安寧生活，這樣的結局也是他能夠接受的。東方的天邊，朝霞已經燃燒得火紅，一輪剛剛從暘穀沐浴過的朝陽，正在露出它溶金一樣的麵容，將第一縷金色的晨光照在站在軒轅台上的風後的臉上。風後莊嚴地宣告：“辰時已到，炎帝禪讓、軒轅登基大典，開始——”文臣、武將、百官和四方神主，黃城內的百姓、原來蚩尤城中的黎（苗）民、羊龍大聚落中的族眾、從北麵猴龍部落遠道趕來“看熱鬧”的猴龍族眾——男女老幼，亂紛紛地擠滿了軒轅台下的平場，來不到台下的百姓族眾，就在黃城和羊龍部落的大聚落中，搖動著手中的火把歡呼。

　　在經久不息的歡呼聲浪中，風後停頓了一下，等歡呼之聲漸漸變弱了，才接著宣布：“奏樂——”排列在軒轅台二級台西側的金石絲竹和鼓號樂隊，經過重新編隊和整合，形成了一個整體，人數更多、陣容更強大了。這個遠古的“交響”樂隊，由伶倫擔任總指揮。聽到風後“奏樂”的號令後，依然清秀瘦長的瘦猴伶倫，將他的兩個著廣袖的瘦長胳膊，像大鳥鼓翼一樣徐緩地舉起，等他的雙手在頭頂上空掌一合，一時鍾鼓絲竹齊奏《雲門》。在他激情而舒緩有力的指揮下，進行節奏的編鍾抑揚起伏的“錚錚”之音和絲竹如同唱歌一樣舒展的旋律，加上牛皮鼓擂出的春雷一樣轟鳴的低音伴奏，就以排山倒海之勢，震蕩了所有的空氣，占領了所有空間……萬眾啞然，肅然靜聽；山鳴穀應，宇宙沸騰。

　　《雲門》一開，東升的太陽，就被燦爛耀目地舉上了金色的雲層繡了花邊兒的東天。“軒轅登基——”一朵景雲，如同傘蓋一樣舉在頭頂。軒轅眉宇高揚，目光炯炯，神采奕奕，顯得格外精神。他依然是身著玄色三級戰袍，腳登厚底高統天然黃的麻布鞋，隻是小腿用細繩交叉著給紮緊了，人就顯得更加精神抖擻。在燦爛奪目的晨光中和涼絲絲的春風裏，在雷鳴般的在耳邊轟鳴的歡呼雀躍和鼓樂聲中，軒轅步履穩健地向軒轅台登階而上。軒轅邊走邊巡視著周圍景色的變化，隨著腳步的一步步登高，周圍的景色都在一步步地下降。初升的朝陽，給經過修整左右對稱的梯形軒轅台和高峨的中條山、晨光中的東天和蒼茫的西天，都披上了一層金輝。軒轅自從跟著項老先生學習伏羲八卦起，就對天下有了初步的認識，特別是受到帝師天老和王師吳權、寧封等的影響，逐漸形成了天下大同的社會理想……如今炎帝禪讓，登基帝位，正是自己一展雄才、造福天下百姓的大好時機。自從答應了接受禪讓、登帝位以來，軒轅的心中反反複複地想了很多問題，不僅是對登基大典進行了周密的準備，對天下所有部落的權力和義務、對治理天下的方方麵麵事務的安排，他已成竹在胸。不知不覺已經過了用於表演的二級平台。軒轅目光炯炯地盯著台階道的終點，緊閉著線條分明的嘴唇，由字形臉盤顯得更加開闊，兩個深深的酒窩和唇角線尤其明顯。軒轅健步而行，不知不覺就越過了象征帝王九五之尊地位的九十五個台階，登上了圖騰林立、儀仗雄偉、充滿英雄氣和帝王霸氣的、被初露的晨光和火把映得一片輝煌的軒轅台。香火坑裏，早已燃起了香草香木，淡藍色的香煙彌漫，軒轅台沐浴在苦艾、野薄荷、紅花、梔子果等香草和檀香、沉香、桂花等香木的綜合香味之中。遠近一片歡呼之聲再次沸騰高揚，就像黃河壺口“呼呼”的水濤聲。軒轅在風後的引導下，與炎帝並肩而站。身後是帝師、王師等見證人。敬天、敬地、敬祖宗，拜了四方神明之後，風後宣布：“炎帝禪讓帝位——”炎帝榆罔退後一步，讓軒轅站在正中，卻被軒轅有力的大手拉住。軒轅緊握著炎帝的手，炎帝感覺到了自己的無奈、瘦弱、綿軟，也感覺到了軒轅手的厚實、溫暖和誠意。再看朝陽輝映下的軒轅，他剪影一樣雄渾偉岸的身軀和由字形開闊的臉盤上，正跳蕩著一臉激情的紅光。從緊握的手中，炎帝榆罔能感覺到軒轅有力跳動的穩健脈搏。“軒轅加冕——”就有侍從用托盤端上冕旒。軒轅麵西跪下，由炎帝迎著朝陽恍惚刺眼的光線，顫巍巍地給軒轅戴上，並結好了冠帶。軒轅三叩九拜隆重地謝過，北向站起。“著龍袍——”就有人用托盤端上了一金燦燦的折疊得整整齊齊的龍袍。由風後遞給炎帝，再由炎帝給軒轅披上肩，攏起了袍襟，紮上了寬寬的龍形玉帶。黃帝加冕的服裝，是經過一番研究和精心準備的。頭戴的冕旒，由軒轅親自設計。高峨修長的冕，就像後世朝臣手執的笏板一樣，前後各有十二串代表十二大部落的玉珠兒，由一冕相連，寓意天下的共同意誌和一統江山。黃絲帛做成的龍袍，是嫘妃帶著眾姐妹，夜以繼日地加班做出來的，左右胸前各繡一條抬頭張揚的金龍，套在三級戰袍上，顯得格外莊嚴、威武、神聖，進一步凸顯了帝王的威儀。目睹了軒轅登基盛況的人，激動得熱淚盈眶，歡呼的聲浪響徹雲霄。“誦史——”即將被黃帝命作史官、有造字和記功之功的“四眼”倉頡，神采飛揚地朗聲開誦——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