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傳》之命世之英

第五節

　　軒轅頭一天解決了蚩尤的問題，第二天早上，中軍帳已經拔了營，文武大臣的雲車已經排了長長的一隊，就等著他扶轅上車，即可搬進渤澥新築的黃城中宮了。

　　由白龍馬駕轅的軒轅的曦雲車排在最前麵，隨後分別是驪雲車、縉雲車、琥雲車、毓雲車……天老、吳權、馬師皇、風後、歧伯、倉頡、寧封、杜康、沮誦（杜康帶了糧草輜重和他發明的白酒，沮誦帶了部分大部落的代表和項先生去世的消息，剛從河西軒轅祖地橋山趕來）孔甲等文臣和力牧、應龍、大橈、常先、大鴻等武將和十二大部落代表的雲車，都排在後麵。一人一車（馭手），前後四十多輛單乘雲車，加上搬運東西的許多平板牛車等，曲曲折折地，排成約有一二裏長的車隊。軒轅一車當先，天老、吳權、馬師皇三車並轡，後麵則全部是四車一組，並排而立，每輛車上都分別插著紅、黃、藍、黑、白五色不同的圖騰旗幟。軒轅和文武大臣、各部落的酋長、十二大部落的代表都神情莊重（因為儀仗要求而強抑著激動的心情），而現場搬運東西的兵士相互之間的喊叫聲和號子聲，不同器物撞擊的“叮叮當當”的聲音，馬蹄興奮地捯動著的踢踏聲和馬尖細高揚的“噅兒噅兒”的嘶鳴聲、周圍看熱鬧的人們的嘖嘖稱羨聲和像捅了一扁擔的蜜蜂窩一樣嗡嗡一片的議論聲，所有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春潮一樣喧響的聲浪，真個是人歡馬喧，一派熱鬧景象。軒轅帶領群臣最後一次向這塊為東征勝利做出貢獻的土地奠酒行禮後，大家就紛紛跨上自己的雲車，一路人歡馬叫地向渤澥黃城而去，在春日鬆動的黃土路上揚起大麾一樣接通天地的黃塵……道路兩旁擠滿了羊龍、猴龍等各個部落的男女老少。年輕人手持花朵彩帶，跳著歡樂的舞蹈，一個個因為長年累月風吹、日曬、鹽蝕而變得黝黑發亮、高顴骨、深眼窩，一臉粗硬皺紋的年長者則捧著、舉著各種品種的食品（鹿、野豬、牛、羊、魚等肉幹肉脯、各個花色的麵食）和幹果（大棗、核桃），不避車馬地擠向前，硬往雲車上塞。孩子們則追逐著車輛歡跳著，奔跑著。到處是一派歡騰的景象。軒轅一行的雲車隊從黃城高大的南門進去後，軒轅的曦雲車站定，等各個部落的酋長或代表一一向軒轅行禮之後，再分別衝自己的宮室或土樓而去。隻有師友和文武大臣的雲車隨軒轅繼續向中宮而去。軒轅不時地向夾道歡迎的人們揮手致意。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左撇子，平時習慣於用左手。所以這兒他的招手，就一會兒舉起了左手，一會兒又改作了右手，有時候，幹脆將兩隻手都同時舉過頭頂揮舞著。辰時的陽光，興奮地將紅暈掛上他的“由”字型開闊的臉盤。人們尾隨在軒轅和文武大臣的車隊後，像潮水一樣向中宮湧去，那種歡樂、紛亂、熱鬧的氣氛，簡直無法形容。前天搬進中宮的嫘妃，還沉浸在搬進新居的喜悅之中。人常說“福不雙至”，這一次卻在嫘妃的心裏給完全打破了。她的喜悅不僅僅是搬進了新居，更是終於戰勝了凶頑的蚩尤。聽說軒轅昨天還通過文比、武比，最終降服了蚩尤，令其當上了主兵之臣，用其之長來造福百姓……她從心眼裏更加佩服軒轅的寬懷大度——隻有胸懷天下的人，才可能有這樣博大的心胸！她為大家從此可以過上安寧日子而高興！她也可以有時間在河東專心致誌地推廣她的養蠶植桑織帛之術了！這麽興奮地想著，天麻麻亮的時候，嫘女就起身離了鋪，收拾好內外後，披著晨光，就帶著素女、鹽女、采女、少女四嬪（玄女因遠在王屋山而未能出席）列隊在中宮門前，迎候軒轅一行的到來。她們的頭上都插上了亮黃的、星星點點的迎春花，溫煦的陽光，軀走了昨夜殘留的涼意，將麵南而站的她們的左肩熨熱了，也將因興奮而緋紅的臉頰照亮了。激動、期待的女人心，像小兔子一樣揣在懷裏，“撲騰撲騰”地跳個不停。

　　禺猇、巳、酉和渾沌等小孩子們，也在侍女的拉扯和懷抱中，發出興奮的尖叫聲。隨著軒轅一行的雲車隊轔轔而至和尾隨的人群的紛紛到來，中宮的門前廣場一下子變成了歡騰的海洋。廣場中央高懸著龍圖騰和炎黃的圖騰旗幟。炎帝圖騰居左，軒轅圖騰居右，軒轅的天黿大黽神龜較炎帝的斷腸草“炎”字略低一些，說明“炎帝者天下共主，軒轅隻一攝政王矣”。白虎、朱雀、玄鹿、青龍四大部落聯盟、天下十二大部落的圖騰布在四周，雲車排在四圍。人們正在盡情歡呼的時候，忽然有快騎飛報：“炎帝榆罔駕到！”軒轅攝政王在派人向炎帝榆罔報告“擒獲蚩尤，擬不殺之”的意見時，再次將多年以前吳權未贈送出的赫雲車給炎帝送去，在這和平到來的大喜日子裏，盛情邀請炎帝榆罔到渤澥黃城來，共同慶祝一番。炎帝榆罔接到軒轅的邀請後，難抑內心的興奮與激動之情，一夜幾乎是在半睡半醒之間度過的……自從聽取雨師赤鬆子的建議，命軒轅為攝政王並請他來河東抗擊蚩尤以來，今天應該是炎帝榆罔最高興的日子。戰爭開始的時候，他還不得不為軒轅捏一把汗呢！軒轅雖然慷慨激昂地來到了河東，但是以軒轅為首的華夏部落聯軍，雖說在人數上占有優勢，可是以他們的木石兵器和九黎、三苗的金器（青銅兵器）相比，裝備可就相差了很多！在單兵作戰方麵，九黎和三苗占著絕對優勢……可是軒轅卻把各個部落調動得遊刃有餘，在戰爭中發展壯大了自己，由一個個局部勝利累積，終於有了五龍溝決戰的勝利……應該說，這個攝政王是用對了！要不是他前來相救，現在自己可能早已經被蚩尤——這個不肖的“孫子”給吃掉了，現在的天下共主，可能也已經是他了！我不是看重此帝位，隻是如果帝位被這樣的惡人奪得，天下不知又要亂多少日子呢！榆罔最體恤的是天下的百姓們，雖說他也有剛愎自用和心胸狹窄的一麵，但慈善寬厚愛民安民，卻是他的最大特點。

　　他為百姓從此能過上太平安寧的日子而高興，睡夢裏無緣無故地就笑出了聲，隨著笑聲，他也醒了過來。這一點，帝妃、有蟜氏女少澍喜在心裏，看在眼中。昨天晚上，炎帝榆罔就安排了行程，帝妃少澍也為他準備好了染成紅色的禮服。天不亮，炎帝榆罔就睡不著了。他翻身起來，就讓少澍和幾個侍女幫他梳妝洗漱，換好了禮服。等他走到紫宮外時，周圍還是遠近一片此起彼落的“姑姑喔喔”的雞鳴聲，外麵正是黎明前的黑暗，而東方的天邊，啟明星正亮晶晶地在那裏閃爍著。炎帝吩咐，讓值班的侍衛舉了火把，快去叫醒隨同他前去渤澥的大臣們。經過一陣腳步雜遝的紛亂，就在東邊的天空發亮的時候，這支前護後擁，由赫雲車在前，四五輛牛車相隨的黑色剪影一樣的車隊，就從聞喜一帶的炎帝紫宮，悄無聲息地出發了。他們把興奮之情壓在心底，準備到了渤澥之後，和大家一起分享狂歡。炎帝一行因為老牛舊車的拖累，“吱扭吱扭”地，第一天走到鹽池北麵的龍居的時候，夜幕已經落了下來，隻好就在這裏紮營。第二天天不亮，就拔營向渤澥進發。這不，趕在軒轅遷入中宮的時候，炎帝榆罔正好趕來了。聽說一聲“炎帝榆罔駕到！”軒轅攝政王立刻帶領文武大臣和剛剛趕來的各部落的酋長、代表等，急匆匆地趕往黃城北門外迎接。等他們齊刷刷地站了一片的時候，炎帝榆罔的車隊已經到了近前。赫雲車上坐著炎帝榆罔，他的身旁是紅臉祝融，後麵的牛車上，分別坐著帝師悉諸、雨師赤鬆子、風伯大風和大將刑天、共工等。車隊在人群近處停下，炎帝榆罔等先後下車。那些前護後擁的兵士則分兩列左右排開。這時，後土率領河東部落的酋長們也已經趕到。炎帝接受了軒轅、後土與天老帝師及文武大臣、各部落的酋長、代表等一大群人的朝拜之後，由軒轅、後土左右相陪，天老攜著悉諸，應龍拉著祝融、俞跗和雷公擁著赤鬆子，吳權、馬師皇、風後、力牧、歧伯、倉頡等軒轅王師與文臣，大橈、常先、大鴻與刑天、共工等武將，強圉、奢龍、上章、著雍、大封、靈楓等部落酋長及代表也隨在其後，蜂擁進黃城去。進了城門，走向中宮的道路兩旁，擠滿了夾道歡迎的人群，人們盡情地歡呼著，把兩年來積壓在心底的憂憤和鬱悶，都盡情地發散出去。

　　看著渤澥黃城樓台屋舍的巍峨壯觀，炎帝榆罔不由得發出一聲聲讚歎：“偉哉！黃城！”“大哉，黃城！”“美哉，黃城！”“後生可畏矣！”軒轅隻是微低著頭謙虛：“有帝在上，怎敢造次！眾族促哄而已。”軒轅和炎帝一個亮黃的披風，一個大紅的禮服；一個身材魁梧而高大，一個體形寬厚而敦實。他們手挽著手，一起走進中宮廣場。看到龍圖騰和自己的“炎”字圖騰旗在廣場中央高高飄揚，旁邊陪襯的是軒轅的天黿大黽龜圖騰。炎帝心生自豪，把軒轅的手握得更緊了。一老一壯，兩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興奮的神采。中宮前的廣場上，人們在嫘妃、喫詬的指揮下，正在安排盛大的宴會。各種不同大小的席子和坐墊鋪好、擺開，除了嫘妃帶領素女、鹽女、采女、少女等親自做的吃食，還有在喫詬指導下他的徒弟們的作品。這位廚師鼻祖，為了這個宴會，可是費了一番心血的……那些原來夾道歡迎時帶的食品，人們也都貢獻出來，一起“打平夥”。大家席地而坐，將所帶的食物，都擺在了麵前的獸皮上。這真是一次盛大的酒宴。有不少小夥子和女子在人群中穿梭，把扛在肩上、抱在懷裏的酒罐，放在每一個“席麵”上。到處是一片人聲嘈雜的鬧哄哄的聲音。軒轅把炎帝榆罔讓到中宮門前正中麵南的首席上。後土、天老、悉諸、吳權、馬師皇、風後、力牧同在首席。左側席是大風、歧伯、倉頡、寧封、杜康、俞跗、稷、雷公、孔甲、伶倫等文臣；右側席是應龍、祝融、大橈、常先、大鴻、刑天、共工等武將；強圉、鬥苞、重光、屠維、奢龍、上章、閹冉、玄子、靈楓等部落酋長在左，涒灘、協洽、敦、攝提、大荒落、執徐、單閼、作噩、掩茂和大淵獻等部落代表在右。胡曹、於則、伯餘、滑稽與其他文武大臣和部落酋長也在現場人員的導引下先後進入自己的席麵。大家都是跪姿危坐在席麵周圍的坐墊上，興奮地相互寒暄著。主持宴會的沮誦朗聲誦道：“東征勝利，部族歡宴，開始——”排在主席台後麵的一支龐大陣容的絲竹、青銅樂隊，在大容的指揮下，奏起了氣勢磅礴的序曲《雲門》。在這樣的音樂背景下，在主席台上與軒轅並肩而坐的炎帝榆罔，用他那雙細長的鳳眼巡視著歡宴的場麵，看到許多原來跟隨自己的大臣、部落酋長和代表都集聚在了軒轅這裏，炎帝榆罔的心裏就不隻是一種滋味兒泛上來了。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