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傳》之命世之英

第二節

　　軒轅和後土親熱地擁抱一番之後，就迅速轉過身來，把自己身後剛剛趕到的、後土在橋山主持祭土地神時早已經認識的天老等師臣、孔甲等文臣和應龍等武將一一介紹給後土。隨後，後土也把跟上來的自己的助手和巫師等人介紹給了軒轅。大家相互熱情寒暄一陣之後，軒轅和後土兩雙溫厚的大手相握，一雙膚色鮮亮、骨節突出，一雙膚色深暗而布滿網狀細紋，相互感受著對方的堅定、熱情和誠信，攜手並行，向後土身後排布在小山包路口的歡迎陣勢走去，周圍是一片“嗷嗷”的歡呼聲。等到大家合為一處，一起向後土南麵的大寨走去的時候，軒轅再沒騎他的白龍馬，而是叫過一輛車來，先扶後土上車，自己才一躍而上。兩人並肩而坐，一路塵土飛揚，談笑而歸。軒轅和他的隨從人員來到黃河東岸後土的大寨之後，目光掃過開闊的、被紅褐色荒草覆蓋的河道和冰封著的如銀帶一樣的黃河，望見荒草叢中成群飛起的白脖子水鳥，聽著它們從遠處隱約傳來的、此起彼伏連成一片的“呱呱”叫聲。西北風撲麵，送來風幹的水草、黃河和對岸的黃土芬芳、涼甜而苦澀的氣息。軒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搭涼棚，深情地回望著河西的土地……軒轅不敢忘記自己的承諾，等到大家都被安排駐紮停當，就在後土的陪同下，與天老一起觀察周圍地形，確定築壇的具體位置。最後，拜壇被定在後土大寨北麵向西延伸的一個獨立台地上。這一帶是後土大寨與東麵台階式上升的黃土山塬相連的製高點。這裏自成一台，地勢較高，地形開闊，稍加修飾，就是一個很好的、可以用來舉辦大型活動的理想場所。軒轅淨壇拜後土的儀式，隨著土壇的按期完成而如期舉行。而這一儀式的實際意義，已經由最初的禮節性拜訪，實質性地變成了河東、河西兄弟部落結盟的一次盛大典禮。隨著交往的進一步加深，雙方結盟，已經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了。

　　儀式舉辦的時間，選定在一個暖陽的中午舉行。近於梯形的方土壇上燃起了香火，香草焚燒，氣息芬芳。儀式由後土部落的巫師主持。這位巫師羽冠長衣，體形又瘦又高，刻著很深皺紋的紅彤彤的長臉上，長著河東人特有的窄而高的鼻梁。簫鼓聲聲中，他手持拂塵，在土壇上揮灑舞蹈了一番，才把拂塵一揮，代表神的旨意和法力，以一種高亢激越、聲調很硬的直音發出邀請：“攝政王軒轅淨壇參拜——”軒轅在他的黑色熊皮圍腰上係上黃色絲帶，顯得更加儀態端莊、瀟灑風流。他也像巫師一樣手持拂塵。軒轅神態莊重，舞蹈般旋著各種花形揮舞著拂塵，前後左右，象征性地把早已經撒掃幹淨的土壇拂掃了一遍，退到一邊。“後土登壇受拜——”後土頭頂龍冠，手執龍杖，身著鱗衣，緩步登上土壇，麵南盤坐在土壇中央鋪就的圓草墊上，準備接受軒轅的參拜。軒轅麵北，恭敬地從下風處，向端坐的後土行三叩九拜稽首之大禮。後土雖說是年長軒轅許多，但是，對他這樣的尊師重禮，還是有一些受寵若驚，甚至有一些誠惶誠恐。軒轅剛行過禮，後土趕緊起身，將軒轅扶起，兩人相互牽著手，站在土壇的中央，麵向圍聚在土壇周圍軒轅的師尊、文臣、武將，後土部落的長老與黑壓壓一片笑臉相迎的族眾。周圍的各級台地上，都站滿了歡騰的人群。人們為河東、河西部落首領的和諧相處而歡呼雀躍。征得後土的同意，軒轅把雙手在空中有力地一按，人群持續的歡呼聲停了下來。軒轅大聲宣讀了經過雙方議定的新《約章》：一約相互尊重，攜手禦敵；二約禁絕搶掠，造福於民；三約修睦融情，世代友好……他接著興奮地宣布：“自即日起，河東、河西結盟，共禦九黎！華夏有望！”人群的歡呼聲經久不息。人們隨意地敲擊和彈響了一切能有響動的東西：絲竹、陶罐、木棒、弓弦、石刀、石斧……而最振奮人心，讓人的心隨著它的節奏而跳動的，就是岐伯“咚，咚，咚”的簫鼓聲。軒轅和後土結盟以後，就一路上坡東行，經過榮河、光華、南張等地，向黃土高原上的萬榮一帶移動，目的是為了向炎帝榆罔靠近。這時候，九黎的兵士已經向北逼近，應龍率中路大軍，加入到後土部落在王顯、兩張吳、耽子、北辛、北景、三管一帶抗擊九黎的戰鬥中。這時候的部族戰爭，就是人海戰術，隻要一方的人數占絕對多數，就掌握了戰爭的主動權。應龍的加入，徹底改變了這一帶許久以來後土與九黎部落的對峙局麵。應龍充分發揮了榮將率領的馬龍部落騎射運動作戰的特長，讓身披笨重鎧甲、手持青銅兵器的蚩尤士兵們猝不及防，處處被動。英姿勃發、挺著一頭黑發的榮將，也因此為華夏民族的草創立下了汗馬功勞。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軒轅在萬榮一帶隆重舉行了一歲複始、辭舊迎新表彰大會。表彰大會上，榮將等作戰勇敢的將領受到嘉獎，獎給榮將的馬龍部落一萬頭牛、羊、豬等牲畜。大家都以榮將榮獲這一萬頭牲畜為榮，所以“萬榮”這個地名就一直流傳了下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就以軒轅北路的兵馬鎮守北嶽恒山而言，的確是把九黎的北路援兵一下子拒於千裏之外，可以說是極大地保障了中路的安全。可是，這樣做卻暴露出一個大缺點來，就是兵力壓得太靠前了，中間空虛。這一缺陷，很快給九黎的人抓住，讓已經在北地緩過勁兒來的蚩尤的北路援軍鑽了空子。玄黎酋長魅以魆為前鋒，直取娘子關之後，重新組織起來的魆、魊、鬿、鬾、鬽、魀、魋、魖、魌九支分隊，相互掩護，長驅直入，從今太原一帶，順著汾水一路南下，很快逼近今侯馬一帶，使得軒轅北路的歧伯很是被動……這一突然變故傳到攝政王軒轅的耳朵裏，軒轅不假思索，就把應龍和榮將叫到大帳內商議。最後決定，在調回北路兵馬回防合擊的同時，讓榮將率領馬龍部落擅長騎射的兵馬，前去馳援鎮守在侯馬一帶的後土部下五聖。榮將接到命令後，晝夜行軍，用了三五天，就趕到了侯馬一帶，與已經被圍困的五聖的兵馬裏應外合，打出東征蚩尤整個戰爭的一個小高潮。玄黎的兵士被迫北撤，又與從恒山南下的軒轅北路的兵馬相遇。在軒轅兵馬的前後夾擊下，玄黎的這支援軍隻好丟盔棄甲，敗北而去。與此同時，軒轅中路的主力在應龍的指揮下繼續向東南方向推進，為軒轅、後土與炎帝榆罔在聞喜一帶的會麵創造了良好的條件。一直在困厄中度日如年的炎帝榆罔，聽說軒轅應邀，已經開始了討伐蚩尤的東征，並且已經與河東後土的侯龍部落結盟，正在向自己的所在地靠近。炎帝榆罔得到這一喜訊後，大有喜從天降的感覺，往日裏的一臉愁雲，頓時煙消雲散……說心裏話，蚩尤這位炎帝榆罔的幹孫子，一度曾經是炎帝榆罔心中的英雄之一。所以他才對蚩尤采取了包庇、縱容的態度。他甚至有過這樣的想法：天下這麽大，總得有一些製衡的力量，以免其它部落的人坐大，影響自己的穩固地位。開始他主要提防的是軒轅，沒想到，到現在能夠挺身而出救他於水火的人，卻正是不計前嫌、寬容大度的軒轅。炎帝榆罔對軒轅的這種寬大胸懷心存感激：“存亡以托，真兄弟也！”炎帝榆罔派出赤鬆子雨師前去迎接軒轅攝政王，歡迎軒轅及後土的到來。參加過侯馬會戰的榮將，也率領馬龍部落的兵馬從北麵南下聞喜，經過禮元、東鎮、下陽，向聞喜靠近。而炎帝榆罔控製的中心區域，則在聞喜周圍的東鎮、後宮、裴頭、胡張、郭家、柏林、陽隅、底鎮、薛店之間的一片棱形的區域。炎帝榆罔的紫宮在官莊，後宮就設在“後宮”這個地方，前後逶迤幾十裏，還真有了點兒“大國帝王”中興之象！一則“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重要的是，由於祝融的嚴密布防，炎帝榆罔才在這一片中心區內，生活得安逸自在。揮率領的南路大軍和三苗相和後，並沒有在九龍山一帶久留，而是由三苗的兵士繼續鎮守在九龍山，卡斷蚩尤的南下之路，自己則率領南路兵馬，直奔九龍山北麓鹽池岸邊的蚩尤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