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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驚飆動幕扶殘醉

  當寧紅袖和蕭烈回到聖域時,草長鶯飛的四月天已換作熾熱的初夏。縱使萬丈光芒投在聖域所屬的那個高大的石山頭上,卻也無法將一塊塊冰冷的石塊暖出半分溫度。這兒,依舊是陰冷攝人的人間煉獄。

  此時的寧紅袖跪倒在地,雙手高舉過頭,指窩間架著那柄滲著寒氣的清冷寶劍,水銀色雕龍戲鳳的劍鞘中央,一顆雞蛋大小的紅寶石流動著綺麗玄幻的光芒,劍柄上方的無極圖案似乎也在這顆稀世寶石輝映下,隱現奇妙的虹色。劍鞘與劍柄交界處,篆文小楷的“冷霜”二字曾惹無數人覬覦,而今,卻實實在在落在冉菁菁的眼皮下。

  冉菁菁毫不掩飾她的欣喜若狂,甩袖運氣握住劍身,與劍鞘同色雕花的劍刃橫飛而出,她探身一接,握住劍柄,狠狠朝身側的石塊劈去,隻聽一聲巨響,巨石“轟隆”一聲從中破裂成兩半,切口處齊整猶如水磨過,石紋清晰可見。

  “好,果然是真正的冷霜劍!蕭烈、紅袖,這次前往暮月山莊,可謂不虛此行!”冉菁菁尖銳的笑聲波及整個石空穹頂,回音陣陣,猶如鬼魅哭鳴,不寒而栗。

  寧紅袖托著劍鞘不敢妄動,卷翹的睫毛掩住她眸中異色,她直勾勾盯著地麵,聽到冉菁菁的讚譽,方才匍匐貼地,叩頭謝道:“師父謬讚,紅袖不敢當。這次能順利取回冷霜劍,多虧蕭烈機敏,紅袖並不居功。”

  “嗯,暮月山莊推選新任莊主大會上,‘槖龠門’門主馮元彪遇刺身亡一事,我已知曉。”冉菁菁率先抬起蕭烈的手,示意他起身,蔓延讚許,“蕭烈,做得不錯,雖然方法有些冒險,倒確實真正從內部分化敵人,恐怕很長時間裏,暮月山莊都要小心翼翼明察暗訪,將馮元彪黨羽一並清除。他們越是互相懷疑,我們的優勢就越明顯。”

  蕭烈低下眼眉,略一頷首,謙卑謝道:“謝尊主誇獎,這本就是蕭烈分內之事,蕭烈不敢居功。”

  “不敢居功?”冉菁菁背過身去,玩味地笑道:“你們夫婦二人出這趟遠門,越發有默契了,一個說‘並不居功’,一個說‘不敢居功’,敢情是我看錯人,誇錯人了嗎?”說到最後一句時,冉菁菁舞袖重新登上尊座,斜睨著座下二人,眼瞳中盡是冰冷。

  “紅袖知錯!”“蕭烈知錯!”兩人異口同聲,惶恐地抬起頭,試探地望向冉菁菁陰晴不定的表情。

  冉菁菁美目飛簾,妖嬈媚笑,掌心朝上微微一抬:“起來吧,我既然誇獎你們,你們照單全收就是了,別跟我玩什麽推謝!行了,這一路辛苦了,剛剛新婚,就要在刀光劍影下聯絡感情,讓下麵的人知道了,還道我這個尊主冷血無情。”她笑意愈深,看得寧紅袖心底發毛,麵上又不敢表露半分,隻聽她下一句便是:“這幾日就好好歇息吧,多多努力,再為聖域添一樁喜事……”她意有所指地輕拍蕭烈,眼底那分深黯狡黠未能逃過寧紅袖的眼睛。寧紅袖能感到一股寒意從她心底湧出,一直湧至指尖,帶動她的手指微微發顫,嘴上卻不得不謝了又謝:

  “謝師父。”

  蕭烈暗下側眼望向身邊的新娘,她僵直的身子和略微發抖的手盡數落入他的眼中。很快,他便收回斜睨的目光,學著寧紅袖的話,恭敬叩謝,緊接著在冉菁菁麵前,肆無忌憚地牽著寧紅袖的手,帶著她走回居所。

  臨近房門前,寧紅袖輕輕掙脫蕭烈握著她的手,與他並行前行,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語調千小聲問:“蕭烈,今晚……我們仍按之前那樣欺瞞師父嗎?”她要的是一個承諾,縱使她信任蕭烈,也不得不小心地逼他說出那句“會”。畢竟,蕭烈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深愛她的男人。

  蕭烈停下步子,揚眉側望她一眼,又快步前行,待二人回到房中,緊閉房門,他才答:“怎麽?被師父的暗示嚇到了?”他端坐在桌邊,抬眼望向她,目光一直深入她的眼底,似要尋找一個答案。

  “我們……不可能如師父所願,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寧紅袖勇敢地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堅定搖頭,“蕭烈,我不想瞞你,我心裏仍有他,容不下別人。當時成親隻是權宜之計……你……無需對我有任何期望。”

  說得倒直白。蕭烈哼笑一聲,不甘地閉上眼,搭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緊磕的牙關將下頜的曲線勾勒分明,他猛地站起來,將寧紅袖推向牆角——

  此時,他與她近在咫尺,除了粗喘的氣息,還有他永遠跨不進的,她的心。寧紅袖瞪大眼睛望著他,剛剛開口喊一聲“蕭烈”,唇便被他侵蝕而來的熱吻死死壓住,他粗暴地在她唇齒間尋找點點安慰,張狂的入侵她的舌尖皓齒,壓抑多年的感情此時便如洪水猛獸,竭力傾注在她身上,他的手不安分地摟著她腰間,扯開她的衣襟領口,由不得她反抗就已順著她白皙的脖頸線條一路吻下去。

  “蕭烈!住手!”寧紅袖惱羞成怒地狠捶他的背,在他如桎梏的強壯臂膀中掙紮扭曲。卻沒想到,她越是掙紮,越是激怒他。他的眼中已看不見昔日殘存的忍耐和心疼,隻有如暴風雨般瘋狂的欲望。

  “該閉嘴的是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我蕭烈的妻子!”他怒吼一聲,將她拋向喜榻,粗壯高大的身子將她嬌小的身軀盡數籠在陰影之下,那雙拿慣刀劍的粗糙大手死死壓住她的肩,止住她的掙紮,暴烈熾熱的吻猶如雨點般落下,吻上她的唇、她的眼、她的耳垂,一路往下,一直吻到她半袒的胸脯,那仿若玉脂欞乳的滑嫩肌膚就像魔鬼般,將他殘存的理智盡數卸去,隻剩下征服的欲望,似漲潮般湧來。

  “蕭烈!”寧紅袖推攘著他,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到蕭烈暴怒的樣子,第一次意識到她的反抗在他眼裏竟是多麽的微不足道,“蕭烈,放開我!否則我一輩子都會恨你!”她惡狠狠的下賭咒,卻絲毫無法阻止他在盛怒下的粗暴。

  “你恨吧!反正你不可能愛我!”他咬緊牙關,冷冷地回絕,手下已解開她裹身的最後一件衣服,她曼妙窈窕的身形就在他眼皮底下,毫無瑕疵,完美如玉,這本就是他的,她是他妻子,這一切都該是他的,縱使她的心不是他的,她的人也該是他的!蕭烈恨恨地想,帶著激怒的情緒,重重的吻上她的每一寸肌膚,在她光潔的柔膚上留下獨屬於他的印記。

  她的掙紮越來越無力,征服的欲望已盤踞了他全部身心,即便抵抗也無濟於事。寧紅袖冷笑著,出乎意料地攬上他的脖子,順從地迎合他的吻……

  “你……”蕭烈察覺到她的異樣,竟似觸電般猛然鬆開環抱在她腰間的手,轉而撐在她身體兩側,怔怔地瞪著身下的她。她的笑如盛開的玫瑰般美豔動人,那雙飛鳳俏眼中卻冰冷無物,他認得這副眼神,這是她麵對敵人時殘酷的眼神。

  她竟將他當成敵人……就算她從不曾讓他進入她的心,卻也從不曾以如此生冷的眼神看向他。她的手臂攬在他的脖子上,竟像吐著信子的毒蛇,令他不安。他失神喊了一聲“紅袖”,得到的回應卻是她咬著牙關撂下的狠話:

  “蕭烈,你不是想要我嗎?拿去好了,你拿走了我的身子,也取走了我的命!你從這麽多人手下救了我,卻又要親自殺了我!多可笑啊……”她譏諷地冷笑,那份舍生前的無所畏懼,徹徹底底將他征服的欲望踩在腳下。蕭烈不自覺地放開手,緩緩起身,呆坐在床邊,半晌才開口自言自語:

  “我在幹什麽……我在幹什麽?”他的上衣盡數除去,背部從肩胛到腰間的深重刀痕像一條巨大的紅色蠕蟲攀爬在他背上,觸目驚醒。

  這是在暮月山莊時,他為了救她,替她擋下的那一刀。寧紅袖強撐起身子,用被單裹住不著絲縷的身子,不忍再傷害,卻不得不自保:“我本以為你跟其他人不一樣,就算你對旁人再怎麽心狠手辣……可對我……你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我的事,小時候我們在聖域,有什麽好東西你總是第一個給我,我犯了錯,師父要責罰,肯為我頂罪擔當的也總是你……今天,你為什麽……”她沉著嗓子,似有千萬重擔,萬般沉重,又有無限悔意,回想著過去的美好時光。

  她看著蕭烈慢慢站起身,拾起丟落在地的衣服胡亂穿上身,又背著她將她的衣物盡數遞給她,關門離去。屈辱的淚水終究像斷了線的珠簾,將她裹身的被單打濕一片,她深埋在雙膝間,雙肩劇烈地顫抖著……

  差一點,她差一點就要……

  她不敢想象,若蕭烈根本不為所動,她會有怎樣的結局,也許那時,她不可避免的真真正正成為他的妻子……到那時,她該怎麽辦?強忍的抽泣變成放肆的大哭,如今她是孤家寡人,再沒有那個溫暖寬闊、永遠向她敞開的懷抱可供她遮風擋雨、哭泣撒嬌。

  她隻能靠自己!終於,寧紅袖停止哭泣,果斷的擦去眼角的淚水,心中有一個念頭無限放大——她要離開這兒!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離開!

  許是極度緊張後的徹底放鬆,寧紅袖不知不覺中睡過去,眼皮就像灌了鉛似的,重重的貼在瞳孔上,意識朦朧間,她似乎能感覺到有一個人在她床邊坐了一夜,他那一聲歎息好似糾纏的藤條,束住她的身體,令她動彈不得。

  待她第二天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明晃晃亮得刺眼的陽光暖暖地烘烤著裝飾著喜慶紅色的房間,房中的一切都那麽陌生而又熟悉,寧紅袖撐起身子,目光停留在鴛鴦刺繡的紅色桌布上——

  一碟年糕靜靜地躺在碎花瓷碟中,仿佛一雙眼睛,注視了她一夜……

  是她幼年時最喜歡的月溪鎮“順記”紅豆年糕……寧紅袖捏了一小塊放進嘴裏,那絲甜膩膩的味道在舌尖沁化開來。

  ……

  “你還記得以前我們背著師父,跑到幾裏之外月溪鎮吃炒年糕的事嗎?我當真懷念‘順記’的年糕師父,那時我們總裝可憐,騙他給我們年糕吃。都快十年了吧?也不知道那家店的人上哪兒營生去了?”

  “……那時你最愛吃紅豆年糕,沒見過你這麽愛吃甜食的小孩。”

  是他,蕭烈。

  寧紅袖失神地盯著盤中的紅豆年糕,他費盡心思為她找來的紅豆年糕,可那絲甜味,卻再也甜不進她心裏。

  門“吱”一聲被推開一條縫,寧紅袖嚇得陡然回頭,隻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探進半個腦袋,看到寧紅袖才舒了一口氣:“寧師姐,你起來了?蕭師兄昨兒夜裏接到尊主的命令,外出執行任務去了,叫我跟你說一聲。”

  “他不在聖域?”不知怎麽的,寧紅袖竟有一種獲救的釋然,“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沒有,估計三四天吧!”少年摸摸鼻子,靦腆笑說,“蕭師兄很快就會回來的,他舍不得你……”

  寧紅袖愣了愣,是啊,她倒是忘了,整個聖域的人都知道,蕭烈對她癡心一片……她含糊應道:“嗯,知道了,謝謝你。”想不出別的話應對。少年剛要關門離開,又被她喊住,“等等,”她放下筷子,將盛著年糕的盤子遞給少年,眉角輕揚,“紅豆年糕,喜歡嗎?”

  “給我?”少年詫異地指向自己,不敢相信地問。

  “喜歡就拿去吃吧。”他的樣子還有幾分稚嫩,可寧紅袖知道,過不了多久,他也會像聖域無數殺手那樣,心若磐石,冷酷無情。就像她當年那樣,一步一步走向萬劫不複。“你叫什麽名字?”

  “回寧師姐,我叫孟遙。”他的回答恭敬有禮,不敢有半點逾越。這是聖域的規矩,無關年齡,入門早的即位師兄師姐,都要按規矩稟明回話。

  寧紅袖想起自己剛來到聖域時的樣子,見誰都跟個刺頭似的,看誰都不搭理,無法無天之至。那時還天真地以為是別人怕了自己,後來回想起來才明白,這些都是在血刃刀尖上拚命的人,豈會怕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隻不過是蕭烈對她極為容忍,其他人才不敢對她不客氣。

  蕭烈……如今這個名字讓她忍不住親近,卻又難以自控的害怕。

  寧紅袖在心中默歎,笑著將盤子又遞近了些,寬慰道:“拿去吃吧,我給你的。”

  孟遙高興不已,雙手接過:“謝謝寧師姐!怪不得蕭師兄這麽喜歡你!”他話一出口便知失言,慌忙捂著嘴,看著寧紅袖的反應,見她未加怪罪,才笑嘻嘻的捧著碟子離去。

  蕭烈……

  寧紅袖靠在門邊,合上眼,心裏默念這個名字,記得她尚在聖域學藝時,與她感情最佳的三師姐曾問過她:“你喜歡的那個容逸之,比蕭師兄還好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容逸之,你會不會喜歡上蕭師兄?”

  三師姐已經不在人世,在一次任務中,她為了替蕭烈擋住敵人暗算的冷箭,一箭穿心,再也沒睜開過眼。可她那個無心問的問題,卻突然在寧紅袖耳旁響起。

  會嗎?如果沒有逸之哥哥,她會喜歡上蕭烈嗎?

  寧紅袖搖搖頭,就像當年回答三師姐一樣,無比肯定的回答:“不會。”

  蕭烈於她而言,可以是哥哥,可以是朋友,可以是知己,唯獨不可能……是愛人。寧紅袖不自覺地緊了緊領口——

  三天,她有三天的時間準備,徹底與聖域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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