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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返城發布會

  秋風裏的涼氣在一度一度增加的時候,就一步一步地在把小興安嶺向嚴冬裏推進。它們像狂羈放蕩的野獸在夜空裏嘯叫著,吼號著漫天地飛旋著、騰卷著,然後猛地紮向大地襲擊橫掃著裸野和枯林,在電線杆和樹梢上發著吱吱的響叫,它預兆著說不定哪時哪刻小興安農場就會變成銀白的世界。

  然而,三隊的夜卻是熱氣騰騰的。馬廣地那天從女宿舍出來後,向李晉問準了名堂就挨個宿舍通知,時間就是今晚七點鍾,名堂叫“民間返城發布會”,自願參加,自願發言。晚飯過後,感興趣的知青們就仨一夥倆一串地朝大食堂走去。比看電影看演出的人還多,因為這是一個吸引人的題目。

  這樣的會就不像隊裏召集的會了--按排坐好,有秩序、有規矩--黯然的燈光下黑壓壓的人群擠成一團糟,嘈雜的聲音攪在一起,喊人的,嘰嘰喳喳的,打趣的,說鬧的……統統交織成聲音的海洋,沸騰著,溢瀉著。

  “荒友們--”李晉站在一個木墩上,手持一個鐵皮做成的喇叭話筒大聲喊,“大家靜一靜,靜一靜啦,今天咱們就是聚在一塊兒,說一些返城的消息。都是自願來的,別讓抓辮子的人鑽我的空子,你們說對不對?”

  “對--”

  “我做證--”

  ……

  “誰他媽的要誣陷說是聚眾鬧事,什麽破壞上山下鄉運動啦,什麽……”李晉把嗓子扯到了頂點,“誰要是無縫下蛆,就是木匠揍的!”

  馬廣地在他身邊仰臉高喊:“我是木匠,我是木匠!”

  “哈哈哈……”

  笑聲、呼哨聲響成了一片。

  李晉衝著門口問:“進來那種人了沒有?”

  “沒有!”負責把門的丁悅純回答,“沒有雜貨,放心吧,我一個個瞧著進大門的。”

  “好,那我就說了,咱們這個地方這麽閉塞,有些消息就得靠大夥兒湊到一塊兒傳播傳播,你們有的可能聽說了,奚春娣的爸爸寫來一封信,說是返城問題原則上把口子堵死了,那都是多長時間的事啦?珍珠山農場秦紅衛剛給我來一封信,報告了一個可靠的好消息:前幾天,國務院批準了公安部《關於處理下鄉知青戶口問題的通知》,這個通知明文規定……”他拿出信來念,“因病殘或家庭有特殊困難,符合國家規定,需要返回原來城市,通過市、縣知青辦公室審查同意,準予落戶……”他收回信接著說,“這就說明返城的門還是開著的,這年頭,讓‘四人幫’折騰了這些年,誰家還沒點兒特殊困難呀……”

  “啪啪啪……”響起一片掌聲。

  “毛主席萬歲!”不知誰又帶頭喊起這句喊順嘴的口號,“毛主席萬萬歲,萬萬歲……”

  李晉讓聲音壓過呼喊聲:“這麽說,凡是符合條件的,都可以積極辦返城,過去我們連個文件都不知道,也沒人傳達……”

  又是一陣掌聲。

  “有一個問題,秦紅衛來信和奚伯伯來信說的是一致的,”李晉等掌聲停下來說,“西雙版納的知青罷工、聯絡各地知青進京請願返城讓王震副總理給剋了,我看剋的對。要求返城可以,不能罷工,不能截車呀!我們就做得很好,誰說我們是鬧事兒,我們不答應,我們是隻要在一天就要像一天樣!調查組已經進來了,奚春娣把那封信給他們看了,看得好啊……”

  “喂,你下來,該我的啦!”丁悅純一把拽下李晉,一步跨上去大聲說,“荒友們,有人說咱是破壞這知青上山下鄉運動,簡直是狗戴嚼子--胡勒喲,你們看見《中國青年報》上這篇文章了沒有?”

  “沒有,沒有呀。”

  “念念吧!”

  ……

  “好,”丁悅純從李晉手裏接過鐵皮喇叭,大聲念起來,“……林彪、‘四人幫’一麵把無數知識青年的革命激情和他們做出的重大貢獻記在自己賬上,大撈政治資本;一麵又竭力通過這個渠道,搜羅和培養張鐵生之流等一小撮黨羽、走卒,教唆煽動他們去攻擊各級黨政軍領導幹部,進行篡黨奪權的罪惡活動,林彪、‘四人幫’把上山下鄉搞成一個誰也碰不得的禁區,他們不僅人為地製造了許多本來完全可以避免的矛盾,而且拚命反對毛主席關於統籌解決知識青年問題的指示,阻撓和破壞有關政策和措施的落實,致使本來可以解決的問題,長期得不到合理解決……”

  “打倒‘四人幫’!”

  “批臭‘四人幫’!”

  ……

  不知誰一帶頭,會場響起了一陣參差不齊的呼喊口號聲,激昂、熱烈而震耳。這場合,這聲音,比“四人幫”當初倒台時的批判會更有火藥味和戰鬥激情。

  “下來下來!”李晉又把丁悅純拽下來,一步跨上木墩,激動地說,“荒友們,公安部的《通知》、《中國青年報》的評論員文章,向我們宣告:這‘四人幫’誰也不讓動的禁區裏,有了可動的信號,關於返城問題不是背叛毛主席革命路線,不是邪門歪道……剛才是序曲,現在書歸正傳。這次把哥們兒姐們兒都召集來,就是要在一起嗆嗆返城問題,哪些渠道可以返城,哪些人應該留下,該走的走,該留的留,就都安心啦!你們說對不對?”

  “對!”

  ……

  “今天,我們找了這麽幾個典型,”李晉一揮手,“請他們給咱說道說道這些渠道,就正大光明地打破‘四人幫’這個禁區!”

  在一片掌聲中,李晉放大嗓門說:“考大學本來是正大光明的,是國家號召,還有人打鬧考場,大罵是‘大學迷’,我雖然這次考得不好,我讚成明年、後年大家都參加考,現在就可以複習做準備,這是光明正大的第一個渠道……”他說著向約來參加發布會的白玉蘭伸出手說:“把你的入學通知書借給我一下。”

  李晉把白玉蘭遞上的紅皮通知書在頭頂上搖晃幾下說:“祝賀我們的荒友白玉蘭考進師範大學數學係,有誌氣、有能力、立誌城市建設的荒友們就要認準這條道,下點苦功夫,好好複習。別像我似的,報上名也不複習,進了考場以後那些考題都認識我,我不認識他們了……”

  不少人笑了。

  李晉說:“請白玉蘭給咱們講一講吧!”

  白玉蘭沒有更多的思想準備,應約而來以為隻不過是荒友們在一起熱鬧熱鬧,自己也算找個機會與大家告別,沒想到李晉搞了這麽大名堂,像官方的會議,又像民間的形式。她一下子感到了美好的氣氛,滔滔話語湧上了心頭。她從內心裏讚歎:好,這種發布會好,農場官方是不會組織這種形式的會議的,自立而尋求奮進的青年在自己激勵自己……

  “荒友們,從農場上大學,我本來沒有多大興趣。乍初是工農兵大學生,就拿咱們農場來說吧,不少是和領導關係好被送走的,連農場幹部子弟,哪正兒八經念過中學呀,也進了北大和清華……後來說是要考試,結果還是領導主觀要送誰就送誰。這回說恢複高考,我也猶豫,也懷疑。後來一個個文件下來,像是真的,我就動心了,盡早動手複習了。你們中間有不少連複習都沒複習就進考場了,所以我是得益於有點基礎,也得益於認真複習。說實話,臨考前半個月,我是沒脫衣服在燈下度過的,困了就趴在桌上打個盹兒,白天要工作,有點空也不放過……”她講著講著更加激動起來,“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不少都是當年的高才生,這次落榜主要是沒好好複習,據說很後悔。不要後悔,來得及。我聽省招生辦一位同誌在場招待所住宿時說,好多大學空教室很多,明年還繼續從知青中招生,希望你們千萬不要放過再來的機會。我們考大學不是什麽‘大學迷’,也不是純為了返城,是為了實現中學時代斷了的理想夢……”

  掌聲,一陣熱烈的掌聲,黯淡的燈光下,向白玉蘭投射著一束束同情而又敬佩的目光。

  掌聲中,白玉蘭興奮了,激動了。她離開三隊之後很少來這裏,偶爾來一次看望女友,總是回避熟人。在她的感覺中別人似乎都是用一種說不出味道的目光打量她,有時迎麵說完話,打完招呼,走幾步還要再回頭瞧瞧她。眼下的掌聲、目光都那麽坦蕩直率,仿佛是支持的力量,仿佛新生活的甘泉從心底潺潺流過,她的眼眶濕了。

  “白--玉--蘭--”有人喊,“給大家唱支歌吧……”

  她剛要下小木墩兒,隨著喊聲又是一陣應和聲:“來一支吧!”接著又是一陣不約而同的掌聲。

  她騎虎難下了,激動了。那種別人斜眼看她的自悲感登時煙消雲散。唱,唱吧,這是荒友們親切的呼喚呀!

  她扶一扶下垂的劉海兒,一仰臉,放開了清脆優美的歌喉:

  “眼前路是夢,

  恨別纏戀情;

  油油黑土地呀,

  請接我深深一個躬,

  ……”

  仍似當年高歌《紅燈記》選段時的歌喉,歌聲卻是當年沒有的深沉豪放。

  歌聲一停便是熱烈的掌聲。

  “再來一個!”

  ……

  “行啦行啦,”李晉一把扶下白玉蘭,自己站上去大聲說,“靜一靜,靜一靜!你們別看不花錢的節目沒個夠,咱們還得書歸正傳:下麵是名正言順的第二個渠道,請奚春娣談談怎麽正兒八經地辦病退!”

  奚春娣顯得有些脆弱,這些年很少上第一線。大會戰時,除非她自己非要去不可,一般情況下隊裏是不安排她的,她總是當勤雜工。她上了木墩身子晃了晃才站穩,操著半普通話半上海口音說:“我跟著叔叔奚大龍下鄉來這裏的時候才十六周歲,叔叔為保護羊群犧牲了。王大愣老伴難產時我輸了血,本來身體就弱,輸血後就更弱了,總是感冒,夏天一鏟地就眼花頭暈,醫生說我是眩暈症,醫院開了診斷書,隊裏、總場都同意了,上海知青辦已發出了同意接收我返城的函……”

  “聽到了沒有?”李晉嚷道,“辦病返就這麽個程序,有的有病都不知道怎麽辦!”他說完把丁悅純指派上去,“下邊讓丁悅純說說怎麽辦困退。”

  丁悅純上了小木墩兒,咳嗽一聲說:“我爸爸是個煤礦工人,因礦井瓦斯爆炸以身殉職,家裏就剩下一個老母親,一個弟弟插隊,一個小妹妹還在上學,礦上已出了證明,市知青辦已經同意接受我返城,征求意見函已發到農場勞資科了……”

  “喂喂喂--”北京知青程流流在人群裏蹺著腳伸著脖問,“丁悅純呀,咱們哥們可都不錯,剛來農場時就聽你說,你爸爸在井下瓦斯爆炸犧牲了,這可不是你下鄉後的‘家變’呀?”

  廖潔接著問:“你和薑婷婷到底是真離婚還是假離婚?”

  丁悅純結結巴巴:“你們……管……”

  “要是下鄉前丁悅純家那種情況他就不該來,要是下鄉後發生的情況他就該退回去;離婚不離婚不能憑猜,要看手續,就是假離又怎麽樣?真是這樣就像我們說的錯來假(弄假)走……”李晉振振有詞地說完大聲問,“你們說對不對?”

  “對--”

  “言之有理!”

  ……

  “今天,我想說句話,哥們兒返城的事,隻要符合‘病退’、‘困退’或下鄉後家庭發生重大變化,文件裏叫‘家變’,都少在雞蛋裏挑骨頭,要挑是挑什麽樣的呢?”李晉停頓停頓,拉長嗓子說,“是挑黃曉敏那樣的,沒死媽說死媽。還有一條我才尋思過味來,你看農場有些幹部,借工農兵上大學的機會,把剛念完小學、初中的兒子和姑娘都送到城裏讀大學啦,有的家庭還挺困難,送得身邊無子女了。多虧改革了高考製度,不然,倒應該再出台個‘政策’,給他們從大學往農場辦‘困退’啦……”

  “對!”

  “就應該這樣!”

  ……

  掌聲非常熱烈。今天的掌聲打破了知青進場以來所有官場合、民間會的次數,也打破了響亮的程度,創造了紀錄。

  ……

  鄭風華和張隊長趕到小煤礦,巡視了一圈後,吃完晚飯,準備聽潘小彪關於革命和生產情況的匯報,場部總機話務員打來電話,說是傳達肖書記的意思,讓鄭風華八點鍾在自己辦公室等候,有要緊的事要說。鄭風華詢問總機話務員,能否在小煤礦等候請與肖書記聯係一下,話務員回答,肖書記正陪上級來的客人在下邊檢查越冬準備工作,聯係不上。鄭風華一看手表,離七點鍾隻差二十多分鍾了,急忙讓潘小彪用小煤礦的大卡車把他送回了隊裏,留下張隊長聽匯報,安排小煤礦下段工作。

  大卡車停在辦公室門口,他急忙推開車門跳出了駕駛室,發現郝玉傑與白玉蘭正在門口等候。原來,白玉蘭應邀參加完李晉召集的返城發布會發完言、唱完歌,就匆匆來這裏等候了。鄭風華掏出鑰匙邊開門剛要打招呼,忽聽室內電話鈴“叮鈴鈴、叮鈴鈴……”地響起來,打打手勢讓她倆跟進來,讓車立即回去,一把抓起了電話。

  肖書記:“是風華嗎?”

  “是啊,”鄭風華急忙回答,“肖書記你讓我等話,有什麽事?”

  肖書記的聲音在話筒裏變得更粗渾了:“剛才,我接待了省招生辦的兩名同誌,來調查你考試期間傳送紙條一事……”

  “怎麽?怎麽?”鄭風華神經繃緊了,“肖書記,是不是取消了我的錄取資格?到底怎麽回事?你快說!”

  “哈哈哈,”肖書記笑笑,“看把你急的。事情是這樣的,來調查的同誌講,你考試成績非常好,是全省考生中的狀元,招生辦正準備按你的誌願政法學院錄取時,收到一封群眾來信,揭發你在考試中有舞弊行為,便專程派人下來調查。我找來曉紅還有監考人員一起真實反映了情況,他們先發言,我最後說了三條:一是你給白玉蘭傳送紙條,是舞弊行為但沒有成為舞弊事實;二是你這種舞弊不是本質上的道德敗壞,隻是想成全、憐愛一個受汙女友的心,並講述了你和白玉蘭的悲劇性愛情故事;三是當場受到了監考老師的批評,事後做了檢討……”

  郝玉傑與白玉蘭都聽清了話筒裏傳來的聲音,郝玉傑氣憤地說:“準是袁大炮他們幹的!”

  “怎麽?”肖書記停止講述問,“你跟前有人?是誰?”

  “是,是……白玉蘭,”鄭風華猶豫一下說,“肖書記,調查結果怎麽樣啊?”

  肖書記沒有回答,問:“你和白玉蘭和好啦?”

  鄭風華瞧瞧白玉蘭:“是。”

  白玉蘭全神貫注地聽著肖書記的聲音。

  “先祝賀你倆,這也算了卻了我一塊心病。”肖書記接著說:“調查組的同誌很理解我們的匯報,本來想見見你,就不準備見了,他們已經打回去電話,匯報了調查結果,最後還是決定按原計劃錄取你到政法學院。據調查組的同誌講,這所大學過去都是政治保送才能進去的。祝賀你和白玉蘭雙喜臨門呀……我要給你們送行!”

  鄭風華眼眶濕潤了,不管肖書記說什麽,他一句也聽不進去了,也說不出話了,神經像是高度興奮,又像是高度激動,麻木了。

  白玉蘭情不自禁地撲到了鄭風華的懷裏。郝玉傑情不自禁地撲到了白玉蘭的懷裏,三人擁抱在了一起。

  許久,許久……

  “我,我……”郝玉傑擦擦激動的淚花,離開他倆,“我這是幹什麽?”她自問自羞,十分不好意思。

  白玉蘭和鄭風華也鬆開,怔了。

  “一個師範大學,一個政法學院,這兩所大學在一條馬路的兩邊,可謂門當戶對!”郝玉傑高興地說,“祝賀,我真心地祝賀你倆,不早了,我走啦!”說完一轉身推門跑了。

  夜,陰涼又在加大冷的濃度悄悄襲來,陰慘慘的天空上,一片片、一朵朵,一堆堆,黑雲沉沉,徐徐地移動著,交織著,使那窺探大地的月亮時隱時現,就在人們的不知不覺中,陰涼給知青大宿舍的窗戶玻璃上悄悄塗了一層淡白的冰沙,漸漸便凝成了冰片。

  他倆在燈下談著談著,不知什麽時候,這辦公室的窗戶玻璃上也凝上了一層薄薄的冰片。

  “怎麽,不認識了?”他倆並肩坐在床邊,白玉蘭偎在鄭風華懷裏,笑笑,仰起臉問,“幹嘛總這麽看著我?”

  鄭風華笑笑:“看到你偎在我懷裏的笑臉,我就像找回了當年丟失的那兩個大紅蘋果!”

  白玉蘭使勁依偎,把臉倚在鄭風華的脖子上:“你真壞……”

  “當年,我們偷偷相愛,你探親回來,傍晚我們相會,你捎給我兩個大蘋果,我們伏在聯合收割機的拖拉機手休息的小屋裏,望著天上的星星談啊談啊,那麽天真,那麽入迷,走時竟把兩個大蘋果丟在了連接架上,第二天一早讓一名拖拉機手撿到,成了全隊的新聞……”鄭風華回憶著說,“我那個不好意思呀。”

  “現在,我們言歸於好,又要成為全隊的新聞!”白玉蘭說著一轉話題,“剛才,李晉召開了一個小小新聞發布會……”

  鄭風華問:“什麽內容?”

  “就是每條名正言順該返城的渠道,都選一個典型,給大家說一說。”

  鄭風華搖搖頭:“李晉就是好搞這種領導不讚成可又說不出什麽稀奇的名堂!”

  “可是--”白玉蘭說,“群眾歡迎呀!”

  鄭風華說:“聽說他的返城手續也辦得差不多了。”

  白玉蘭:“我看,上級對這返城的口子留得倒不大,讓返城的知青們衝得可要越來越大了。”

  “聽肖書記說,”鄭風華望望窗外,“上海這批中專生可能要陸續成批返回了!”他歎口氣說:“唉,這場一千萬人的知青上山下鄉運動讓後人去評說吧!”

  “我們已經在用自己的行動評說了!”

  “噢,倒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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