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聲

十一、鮮紅的喜字

　　白脖兒很快恢複了健康。

　　牛爺爺給省生物研究所的黃爺爺寫了封信，告訴他山嶼村的孩子們怎樣關心白脖兒，並且說要給白脖兒娶個媳婦。黃爺爺很快來了封信，可高興啦！還給白脖兒和雨點寫了一副賀聯，信裏催牛爺爺和孩子們快辦這件喜事兒。牛爺爺收到信後，也像個孩子似的那樣高興，選擇了八月十五這個大吉大利的日子，準備給白脖兒和雨點辦喜事兒。

　　昨夜下了一場小雨，今早突然大晴，藍天萬裏，一碧如洗，就像鏡子一樣透明閃亮。金燦燦的朝陽照耀著美麗如畫的山嶼村，空氣裏就像拌了清涼飲料那樣，涼津津，甜滋滋，吸上一口，舒服勁兒頓時透遍全身，真愜意呀！

　　牛爺爺夜裏喂牲口，想睡一會兒，早點起來幫著娃子們收拾收拾，接著就參加白脖兒和雨點的婚禮，不覺睜開眼一看，太陽正偷偷地從房脊上露出半個笑臉，像是向他報告什麽秘密似的。他側身一瞅，牛娃的被窩兒已經空空的了，急忙翻身下炕，桌上放的黃爺爺寄來的賀聯不見了，出屋一看，房簷下小鴿房裏的雨點也不見了。他就樂顛顛地朝大丁家走去。

　　牛爺爺來到大丁家一看，嘿！十多名帶著鮮豔紅領巾的少先隊員，已經把庭院打掃得幹幹淨淨。其他也都按照他昨天說的那樣布置妥當：大楊樹下擺放著一張桌子，桌麵上鋪著一塊鮮豔的塑料桌布，黃爺爺郵來的賀聯從桌沿往下耷拉著放著。桌上一麵擺放著牛娃裝有雨點的小鴿籠，另一麵擺放著大丁和小丁那裝有白脖兒的小鴿籠，它倆中間，擺放著一個薄木板做的新鴿房。新鴿房別致極了，刷著天藍色的油漆，有一扇門，兩扇半弧形的小窗。房頂的脊、簷古色古香，就像古刹一樣，房簷上雕刻著一對振翅欲飛的信鴿。這是楊老師親自設計，並領著幾名學生利用兩天時間才做成的哩！

　　這新鴿房的裝飾也很耀目。鴿房門上貼著一副小巧的紅紙對聯，上聯是：白脖有緣回祖國；下聯是：雨點伴陪譜喜歌；橫批寫的是：幸福樂園。特別令人注目的是，鴿房門中間貼的那正方形紅紙上的“喜”字。

　　庭院裏洋溢著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白脖兒在它的小鴿籠裏，歡快地從這一頭跳到那一頭；雨點高興地偶爾還“咕咕咕”叫上幾聲……

　　孩子們見牛爺爺來了，一窩蜂似的擁了上來：

　　“牛爺爺！牛爺爺！”

　　“牛爺爺來了！”

　　“牛爺爺，看我們準備得怎麽樣呀？！”

　　“……”

　　“好好好……”牛爺爺樂得都合不上嘴了，“這可真像要給白脖兒娶媳婦的樣子哩！”

　　“牛爺爺！”大丁湊到牛爺爺跟前說，“你快看看，還有哪兒不合格？”

　　牛爺爺倒背著手，眯著笑眼，看看這兒，瞧瞧那兒，一個勁兒地咂著嘴讚揚：“哪兒都行，哪兒都合格！”

　　他說完，撒眸撒眸院子裏的人，隻不過都是大丁、小丁和牛娃的同學，對大丁說：“大丁，光咱們這幾個給白脖兒和雨點舉行婚禮多沒意思，你們去通知村裏閑著的大人、娃子，沒事的都讓他們來熱鬧熱鬧，喊的時候告訴他們，來晚了看不著熱鬧可別後悔！”

　　大丁帶著幾個夥伴應聲跑了。

　　大丁、小丁，還有牛娃，滿村裏打著牛爺爺的旗號通知，一些沒下田的老頭、老太太聽說後，都嘰嘰喳喳又說又笑，說牛爺爺這個“老小孩”越老越沒正形……不過，還都惦著來看個新鮮，不一會兒，就喊來了半庭院男女老少。

　　“哎--，大家靜一靜！”牛爺爺看著人來得差不多了，大聲喊，“咱們馬上就開始給白脖兒和雨點舉行結婚典禮。”

　　牛爺爺這麽一吵吵，人群裏更加喧鬧了。

　　“靜一靜，別吵吵啦！”牛爺爺卻不笑，嚴肅地亮著大嗓門說，“今天是八月十五，是個花好月圓的好日子，白脖兒和雨點結婚典禮，現在開始！”

　　人們瞧著牛爺爺那副老小孩樣兒，嬉笑著，議論著，在十多名學生帶動下，都隨著鼓起掌來。

　　白脖兒和雨點被這雷鳴般的掌聲嚇得一振翅膀。

　　牛爺爺指著兩隻信鴿說：“你們看呀，它倆聽說要給它們結婚，樂得都跳起來了。”

　　人群裏嘩地哄然一陣大笑。

　　“別笑啦！別笑啦！”牛爺爺向大夥兒揮揮手，“咱們現在進行白脖兒和雨點結婚典禮第一項……”

　　待人群靜下來，牛爺爺接著說：“由大丁和牛娃向新郎、新娘贈送戒指，並送它們進新房！”

　　人們簡單鼓了幾下掌就靜下來，都莫名其妙地瞪大眼睛，有的直伸脖子，個兒矮的娃子直蹺腳跟兒，都要看看這贈戒指是什麽名堂。

　　隻見大丁和牛娃各自從兜裏掏出一個閃閃發光的鋁環，朝桌跟前走去。原來，大丁給白脖兒戴的戒指，就是最初從它腿上摘下來的那個寫著“嘉義縣；李有福；電話423578”的鋁環，牛娃那個，是仿照那個的大小新做的，上麵寫著：“黑龍江山嶼村；牛娃；電話2955”。

　　兩個小夥伴各自從自己的鴿籠裏取出信鴿，剛把鋁環戴好，牛爺爺就亮著嗓門說：“大家熱烈鼓掌，祝賀白脖兒和雨點一起住進新房！”

　　隨著大丁和牛娃把白脖兒和雨點送進新鴿房，人群裏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牛爺爺蹺蹺腳後跟兒，瞧瞧人群後麵背著手風琴的楊老師和八名化好妝的小學生，說：“同誌們，下麵進行結婚典禮第二項，為慶祝台灣的白脖兒和我們的雨點結婚，由山嶼村小學少年先鋒隊獻上精彩的節目！大家鼓掌！”說完自己先帶頭鼓起來。

　　人們閃出一條道來，楊老師胸前挎著手風琴，帶領八名化好妝的少先隊員來到桌前。在場的許多人都不知道楊老師和八名少先隊員是什麽時候來到大丁家的。隻見這八名一般高的少先隊員都穿著白布衫，藍褲子，頭戴紙殼做的鴿頭帽，胳膊上束著用紙殼做的鴿翅膀，其中四個顏色像白脖兒，另四個顏色像雨點，真像八隻美麗的小信鴿！

　　“預備--起！”楊老師隨著自己的口令聲，兩隻胳膊一晃一晃地拉起了手風琴，八名少先隊員裝扮成的鴿子忽而成一排，忽而又變成四人一排，踏著美妙的樂曲，邊唱邊翩翩起舞：

　　喜瑪拉雅呀阿裏山，

　　相隔千裏不算遠；

　　洞庭湖呀日月潭，

　　相隔千裏不算遠。

　　就因為這山山水水呀，

　　同頂頭上一片天。

　　遙望這片天，

　　祖國人民日夜思念台灣。

　　我願做隻小信鴿，

　　搭起一條友誼橋，

　　來來往往把情誼傳。

　　隨著楊老師的琴聲飛揚，孩子們舞步翩翩歌聲陣陣。叫好的呼喊和掌聲剛止，牛爺爺臉一仰說：“大家注意啦，不能光看咱們的節目，也得讓新郎和新娘來個節目，你們說怎麽樣？”“好--”隨著一片掌聲，響起了異口同聲的呼應。

　　牛爺爺指指白脖兒說：“咱們先讓台灣的新郎唱個歌好不好？”

　　人們又是一片掌聲和呼應：“好--”

　　這時，大丁按照牛爺爺事先囑咐的，走出人群，從兜裏掏出鴿哨，衝著白脖兒“咕咕咕”地吹了兩聲，白脖兒瞧著大丁“咕咕咕……”地叫喚起來。

　　大丁亮著嗓門：“我給大家翻譯翻譯白脖兒說的啥。白脖兒說：‘大陸同胞對我太好啦，感謝大家！感謝大家！我要還有機會飛回台灣，一定向台灣同胞介紹新中國……’”

　　他拿腔作調，逗得人們笑得前仰後合，有的捂著肚子，腰都直不起來了。

　　牛爺爺製止住大丁，對大夥兒說：“下麵，咱們再請雨點來一支！”

　　人們又是一片呼應：“好--”

　　牛娃早就在旁邊等上了。人們的呼應聲還沒落，他就把鴿哨放在嘴裏吹起來，雨點瞧著他，也“咕咕咕”地叫了起來。

　　牛娃按照爺爺囑咐的話，給大家翻譯道：“我和白脖兒不結婚時就是一家，這一結婚就更是一家啦……”

　　這次，掌聲、喊好聲、笑聲喧鬧成一片，比剛才更熱烈了。

　　“靜一靜！靜一靜啦！”牛爺爺扯著嗓子大喊，“還有更精彩的哩，別笑破了肚子呀！下麵，請新郎和新娘合唱一支！”

　　人群裏，由喧鬧變成了熱烈的掌聲。

　　大丁和牛娃一起把鴿哨放在嘴上，各自對著自己的鴿子吹起來。白脖兒和雨點各自瞧瞧自己的小主人，幾乎是同時叫了起來：

　　“咕咕咕……”

　　“咕咕咕……”

　　在人們聽來，聲音是那樣和諧、優美，從新鴿房裏飛出，在庭院裏蕩漾，駕著和諧的風輕輕飛翔，一直飛上藍天，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