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簫記

第十七章 拾簫

　　“點絳唇”（內官嚴遵美上[1]）萬點星懸，九光霞見，芙蓉殿。上元燈樹，晻映黃羅扇[2]。海色紅雲，玉班深護從龍宴[3]。香雷燭電，緩步著流蘇輦[4]。

　　太乙壇前月色新[5]，明光宮裏太平人[6]。龍銜火樹千重焰，鳳吐蓮花萬壽春[7]。自家北院副使嚴遵美是也[8]。先出馬存亮公公門下[9]，後與西門季玄公公同掌掖庭[10]。袴衫供奉，無心作執笏軍容；楹舍藏書，那用到帖黃廳事[11]？長想去青城山度日，暫掛了紫薇垣一星[12]。擁護龍顏，周旋豹尾[13]。恭遇上元佳節，官家敕賜燒燈[14]。下官祗候聖駕[15]，宴罷群臣，遊賞各宮。這是華清宮[16]，真個好燈也！隻見弱骨千絲，輕球萬眼[17]。庭開菡萏，熒熒華嶽明星；洞繞筼簹，點點竹宮權火[18]。雲母帳前灩瀲，多則過十千枝光滴滴的露影琉璃[19]；夜明簾外輝煌，少也有一萬盞脆泠泠的雨絲纓絡[20]。急閃閃瑤光亂散[21]，妝成鹿銜五色靈芝[22]；慢騰騰獸炭雄噴[23]，做出犬吠三花寶葉[24]。遊魚上下，似洞霄宮裏，隱隱約約，魚油錦上生波[25]；走馬縱橫，像吐火山前，璁璁瓏瓏，馬瑙屏中絕影[26]。怎見得星移萬戶，赤溜溜的珠球滾地拋來？可知他月到千門，碧團團的銀燭半空丟下[27]。靈船低泛，通霞台上沉沉靄靄，平白地透出霞舟，百裏丹煙流宿海[28]；火鏡高然，望日觀前雄雄魄魄，半更天推開日扇，九枝紅豔簇天壇[29]。的的攢攢晃觚棱，盡點綴了丹房簷蔔[30]；霏霏嫋嫋旋華蓋，鎮飄搖的紫蔓莆萄[31]。綠綠夭夭，高掛著明瓊宛轉，都來是方壺素縠黏成[32]；紅紅白白，細看他花格綸連，好不過員嶠輕蠶剪就[33]。又不是龍吟聲、彪吼聲、驎合邏、驎佗夜、驎跋至，早發擂了冬冬瞳瞳端門禁鼓，六街驚摻，阿香車裏行雷[34]；且道個遏雲社、飛盝社、喬宅眷、喬迎酒、喬樂神，旋扮裝來嘈嘈雜雜複道危棚，百隊喧攢，玉女窗前笑電[35]。綠香沉穗，吹笙送度九微[36]，峨峨豔豔，半層圈絡，金莖盤上映初晴[37]；繡襖雲花，夾仗繞開四照[38]，玲玲瓏瓏，幾柱冰條，玉膽瓶中看欲化[39]。水晶檠璀璀璨璨，白鳳凝酥，到處廣寒宮一般清徹[40]；珊瑚座璘璘，玄龍吐燭，咫尺融皋國萬裏通明[41]。玉消膏，琥珀餳，屑屑雰雰，裝花灌藕，朱盤架簇插飛蛾[42]；流蘇帶，芳提葉，閑閑淡淡，糅火楊梅，縞衣衫爭傳帖繭[43]。別樣機關，活動得奇奇怪怪，彩樓高處，削成仙子三山；諸般故事，渲畫得分分明明，玉柵鋪時，簇成皇帝萬歲[44]。正是：黃道宮羅瑞錦香，雲霞冉冉度《霓裳》。龍輿鳳管經行處，萬點明星簇紫皇[45]。道猶未了，聖駕早到。

　　“望吾鄉”（眾擁元和皇帝[46]上）萬戶春初，榮光麗寶圖[47]。樓台掩映星橋路，龍銜鳳燭雲霞曙。列彩豔椒塗[48]，連廊耀綺疏[49]，玉管金輿度。

　　金鎖通宵啟玉京，遲遲春箭入歌聲。寶坊月皎龍燈澹，紫館風微鶴焰平[50]。朕乃神堯皇帝[51]九代玄孫，紹引金繩，宏調玉燭[52]。賴天地和靈，祖宗載祀[53]。日兄月姊，長開五色金輪；雲帥風師，每應三元玉琯[54]。翠陌湧琅邪之稻，香機足房子之絲[55]。風枝早報千秋，雪鳥長呼萬歲。且喜今夕元宵佳節，燈月交輝，豐年之占[56]，朕與百姓樂之。此是華清宮，徘徊一會。分付穿宮[57]，傳令教坊司[58]，暫停餘樂，踏歌一曲[59]。（內奏曲介）

　　“黃龍探春燈”鵲鳷風新[60]，芙蓉宵近，升平萬年光運。明霞秀色，明霞秀色，玉燭調輝，冰壺寫暈[61]。照山河國泰民安，謝天地風調雨順。璧月度歌塵[62]，長春聖人[63]，長春聖人。

　　（帝）再奏上一曲來[64]。

　　“前腔”（內）縹緲紅雲，青鸞成陣，鬧蟬玉梅風韻[65]。紗籠半隱[66]，紗籠半隱，笑語遙分，衣香暗認。謾挨搪細骨腰輕[67]，解縱送回波眼俊[68]。璧月度歌塵，長春聖人，長春聖人[69]。

　　（帝雲）詞是何人所作，（內應介）隴西進士李益。（帝）真才子也！嚴穿宮，把他名字黏在禦屏風上。（嚴呼萬歲介）（帝）再起玩賞一會。

　　“望吾鄉”寶炬金爐，宸遊席錦圖[70]。上陽宴笑瓊霞駐[71]，天風縹緲吹雲護。鼇彩忭嵩呼，鶉光照海酺，萬歲登高處[72]。

　　嚴穿宮，元宵勝節，朕與文武官宴罷太早，朕看他們都有不盡之興。可傳示都下士女[73]，無論貴賤道俗，俱得至華清宮玩燈，盡丙夜[74]，金吾不可嗬止，稱朕與民同樂之意。（嚴呼萬歲）（帝下）（嚴）分付監門尉[75]，傳示金吾衛將軍，奉聖旨：都下士女，貴賤道俗，並許至華清宮玩燈，盡丙夜，不得嗬止，稱與民同樂之意。（內呼萬歲介）（嚴下）（郭小侯、鮑四娘同上看燈介）五夜好春隨步暖[76]，一年明月打頭圓。俺郭罒小侯早已皇親賜宴，旋聞聖旨許至華清宮玩燈。鮑四娘伴俺入宮，遊賞一會。

　　“出隊子”星毬銀樹[77]，星毬銀樹，畫罒莫煙櫳照綺珠[78]。千門如晝晃金鋪[79]，萬燭光中彩雲護。（小侯）四娘，留些興回去。（合）且歸去侯家，香風九衢。（下）

　　（杜秋娘、善才扮女道士上）樓台皎似長明殿，燈火遙同不夜城。俺杜秋娘曾入侍先帝，賜與霍王，如今入西王母觀作女冠。今夕風光，塵心未了，聞得聖旨許玩燈，到這華清宮。善才，這是俺和你舊遊之所。燈樂一般，隻是人事不同了！

　　“前腔”芙蓉光吐，芙蓉光吐，絳闕霞宵月影舒[80]。神壇太乙朗蓬壺，縹緲珠星躔漢渚[81]。善才，回去罷，久玩此令人感傷。好歸去仙家，霓裳步虛[82]。（下）

　　（鄭六娘、十郎、小玉上）（六娘[83]）春宮不閉葳蕤鎖，星漢回通宛轉橋[84]。俺六娘曾事先帝，賜與霍王。這華清宮正是老身舊遊之所，十郎、郡主是不曾到此，正好遊玩一回。

　　“前腔”帝城三五[85]，帝城三五，紫禁煙花繞玉除[86]。暗塵紅隘碧鈿車，墜瑟遺釵飄滿路[87]。十郎、小玉嗬，同去玩天燈，金蓮暗扶[88]。

　　“前腔”（十郎、小玉）絳台雲母，絳台雲母，綠炬朱棚上轆轤[89]。霜蛾白鳳繞麟須，穠李纖歌人幾處[90]。娘，看銀燭青煙，怕甚金吾。

　　（金吾將軍上喝介）漏過三聲了，還道是不怕金吾。快走！清宮太監來也[91]。

　　“浪淘沙”官至執金吾，緹騎前驅[92]，蹋歌人散錦氍毹[93]。玉漏三聲宵已半，聽響銅壺[94]，聽響銅壺。

　　快走！快走！拿著！（下）（六娘、十郎走上叫）小玉快行！

　　“前腔”（六娘）踏碎玉蟾蜍[95]，嚴署催呼[96]。呀！小玉在那裏？（作慌介）等閑失卻鳳將雛[97]。那邊笑聲相似他。（十郎尋叫哭介）巧笑燈前人不見，淚蠟垂珠[98]，淚蠟垂珠。

　　（內喝拿介）（六娘、十郎下）（小玉）冤家！我的娘，我的十郎夫在那裏？（內喝，作驚介）（走介）

　　“前腔”徼道響雲除，月墮金樞[99]。冤家！宮門屈曲[100]，教奴從那路出去？千門萬戶怎踟躕[101]？（作跌，拾簫科）呀！原來是一管紫玉簫在地上滑著，想起一計來。奴家嬌弱女孩兒，外間燈市闐塞[102]，縱出得去，也落少年之手[103]。不如就取著紫玉簫在手，遇著清宮太監，拿到內家殿前[104]，更有分訴處[105]。倘天恩垂問[106]，便將我十郎才名說一番，或見矜憐送出。拾卻紫簫閑按取，引出仙都[107]，引出仙都。（嚴呼喝上）（小玉驚伏介）

　　“前腔”（嚴）火樹欲棲烏[108]，銀鑰催臚[109]。手下好生搜索各處，恐有奸細。樓心殿腳有人無？（眾喊介）拿得一個小女兒，偷卻太真娘娘紫玉簫[110]，躲在殿西頭。（嚴）呀！女子犯禁了，玉管偷來緣底事[111]？問是誰姝？問是誰姝？（眾擁小玉下）

　　“一江風”（郭娘娘上[112]）翠雲翹[113]，玉殿催春早，玲瓏繡額寒猶峭[114]。過燈宵，火樹銀樓，點綴星榆照[115]。香猊穗縷搖[116]，聽阿監巡吹繞，風清別院升平調[117]。

　　[更漏子]展金宮[118]，鋪玉冊[119]，光映錦貂梅額[120]。三殿宴[121]，九枝燈[122]，春風繞畫棚[123]。珠鬥直，銀蟾滴[124]，人在鳳橋吹笛。簪繡蝶，卜羅裙，瑞龍香自熏[125]。自家郭貴妃是也。先祖汾陽王郭子儀，父親太尉郭曖[126]，母親齊國太長公主[127]。自幼聘入廣陵王為妃，皇上即位，進冊貴妃，掌管長秋宮玉璽[128]。生下女兒太和公主。外家兄弟，止有小侯郭鋒一人[129]。自家早應星娥，出參天姝[130]。熒熒金屋，長公主調笑膠東[131]；蕩蕩瓊霄，先太傅進封高密[132]。班婕妤竟辭同輦，看甘泉宮裏，那堪圖畫夫人[133]；馬明德長居後堂，怪白玉階前，不記披香博士[134]。因此輒開魚貫，長詠《關雎》[135]。且喜玉燭調輝，金環順序[136]。恭遇元宵令節，侍宴回宮，怕有失事宮娥，詔獄來此[137]，禮當祗候。道猶未了，穿宮早到。（嚴太監押小玉上）

　　“前腔”紫霞標[138]，殿幄籠春曉，龍輿鳳吹煙花嫋[139]。恨燈宵，傍月回雲，亂映芙蓉笑。妮子嗬，風韻好無憭[140]，玲瓏花犯巧[141]，偷將玉管吹雲表[142]。

　　聖旨道：朕賞燈宴之綺節[143]，聽才子之芳詞。與民同樂，得盡丙夜。至期穿宮出徼，搜得一女兒，盜太真娘娘紫玉簫一管在手。可是內院宮人，厭金閨而巧出[144]？或者教坊弟子，按珠曲以偷傳[145]？著送長秋宮中細問。倘係都人士女，問他落後情由。（郭娘娘）萬歲！

　　“桂枝香”（扣問介）婦人，你可是宮娥？燈輝月耀，紅訛翠擾[146]。莫不是絳殿容華，早罷卻朱衙燼燎[147]？怨重閨疊瑣，怨重閨疊瑣，洞房空曉，鏡台空老[148]。乘月步招搖，別有處知音也，因此上暗引瓊簫出鳳翹[149]。

　　（小玉）妾怎充得宮女？服色不同。

　　“前腔”金宮魚藻，彤墀鶴草[150]。似這般銀鑰羈鸞，怎做得雕籠去鳥[151]？恁宮監老伴，恁宮監老伴，披圖對召，抄名暗叫[152]。春滿睡紅綃，似這般憔悴也，羞殺容華金步搖[153]。

　　（郭娘娘）不是宮人，便是宮妓，才用得紫玉簫。

　　“前腔”看你搔頭鳳矯，檀心翠巧[154]。若不是度曲韓娥[155]，定則是縈情蘇小[156]。向殿頭供奉，向殿頭供奉，傳梅索笑，歌蘭合調[157]。隨例雜簫韶[158]，因此上偷將也，暗譜《霓裳》趁《綠腰》[159]。

　　（小玉）妾如今非教坊人了。

　　“前腔”章台夢悄，橫塘路杳[160]。娘娘，若還是絳樹梨園，怎不帶《柘枝》花帽，和裙長俏[161]，和衤牙裙長俏？雲棚斷掃，紅氍罷嫋，無分逐花妖[162]。若提起洞簫也，鳳侶曾經素手招[163]。

　　（娘娘）怎的比著秦弄玉？他是公侯貴種。你既不是宮妓，緣何到此宮來？盜此簫去？可是何等婦女？（小玉）妾姓霍，名小玉，霍王之女。（娘娘）霍王是封邑在霍，你卻姓霍，緣何是他女？（小玉）妾母鄭六娘，原是內家供奉左班人，賜與霍王二十年，生妾十六歲。嫌妾出微，改姓從霍，賜紅樓一座，禦賜寶玉十廚，聽母擇婿。不敢欺誑娘娘。（娘娘扯起玉科）霍王是順宗皇帝兄弟，並肩一字王[164]。既係王女，便同郡主，請起借問來由。

　　“集賢賓”（小玉）家母嗬，宮花漢殿曾分笑，賜梁園玉葉蘭苕[165]。（娘娘）緣何放出？（小玉）桂樹銀床心好道，攬青絲素鬢無聊[166]。（娘娘）他因此感傷麽？（小玉）正是，慵禁細腰，總放卻星矑月貌[167]。（娘娘）可學得仙成？（小玉）修行早，可知是淮王不老[168]。

　　（娘娘）郡主可招得甚才郎？（小玉）已配人了。

　　“前腔”隴西士族美年少[169]，似淩雲逸氣飄飄。玉樹風前冰雪皎，綴新篇璀璨瓊包[170]。（娘娘）他祖上可有仕宦？（小玉）簪裾累朝[171]。（娘娘）姓甚名誰？（小玉）喚做李十郎。（娘娘）宮中常聞得外間有李十郎是才子，可就是這人？（小玉）便是，香名滿玉堂風調[172]。（娘娘）他可出得身否？（小玉）他見在此應製，不日上春榜了[173]。龍欲跳，看咫尺鵬溟鳳沼[174]。

　　（娘娘）郡主，你成就許多時了，想是同到華清宮玩燈麽？

　　“前腔”（小玉）藍田種璧初垂耀，（娘娘）這等是佳人才子了。（小玉）愧微軀不似瓊瑤[175]。隻為十二雲衢燈月好[176]，攪芳心對影華宵[177]。（娘娘）這等是十郎同來，怎麽不回顧郡主？（小玉）更深麗譙[178]，（娘娘）可是金吾將軍清宮太監要鎖宮門，衝散了伴當？（小玉）正是，斷群處鴻迷鵲繞[179]。（悲介，背雲）十郎夫，心縈燥[180]，對殘燭淚紅多少！

　　（娘娘）郡主緣何偷著太真娘娘紫玉簫？

　　“前腔”（小玉）歸雲背月金蓮小[181]，殿西頭暗拾瓊簫。奴家此時想將起來，孤身獨步，怎生回去？那燈市嗬，紫陌遊童喧未了，怕宵征薄行橫挑[182]。奴家若落此輩之手，縱然他引得奴回去，何顏自洗？因此奴家拿著此簫，寧歸法條[183]。倘遇著龍顏鳳表[184]，明訴告，奴便死在金階下甘心了，也顯得夜行分曉。

　　（娘娘）好誌氣！好能事！

　　“琥珀貓兒墜”生小香娃[185]，絕世心靈巧。多露沾衣能自保，冰壺徹底見清標[186]。待曉，奏送孤鸞，還歸鳳條[187]。（小玉拜求科）

　　“前腔”睡鳥驚啼，墜月金莖表[188]。娘娘，願借蓮台分綺照[189]。（娘娘）隻怕聖躬龍寢，奏不得事了。（小玉）娘娘，聽別殿歡笑嗬，還聞天語墜雲霄[190]。（娘娘）隻怕天也將曉。（小玉）難曉，早賜金雞，還飛鵲橋[191]。

　　（娘娘）郡主要歸急，便可同到別殿，將霍王舊事重說一番。（小玉）

　　“尾聲”芙蓉別殿煩相奏，鳳管偷吹倘見饒。（娘娘）說那裏話，還有華燈送出中人導[192]。

　　（娘娘）花宮蓮漏已三更[193]，（小玉）獨自低迷步玉京。

　　（合）到得殿頭宣賜燭，丂丂丂重開金鎖放人行。

　　注釋：

　　[1]嚴遵美：史有其人，是唐昭宗時的宦官，《新唐書·宦者上》有傳。下文有“元和皇帝”，當為唐憲宗李純，則劇中嚴遵美所處朝代比史上提前。

　　[2]“晻映”句：言燈樹掩映中，黃羅扇若隱若現。晻映，掩映。彼此遮掩而互相襯托。黃羅扇，一種用黃羅紗製成的扇子。

　　[3]“海色”二句：天邊一片紅雲，朝廷重臣護衛著跟從皇帝參加宴會。海色，這裏指夜晚的天色。玉班，即玉筍班。指英才濟濟的朝班。從龍宴，跟隨皇帝出席宴會。

　　[4]流蘇輦：飾有流蘇的步輦。流蘇，用彩色羽毛或絲線等製成的穗狀垂飾物。常飾於車馬、帷帳等物上。輦，古代用人拉著走的車子，後多指天子或王室成員所乘的車子。

　　[5]太乙壇：也作“太一壇”。是古代帝王祭祀天神太乙的場所。

　　[6]“明光”句：宮廷裏安享太平的人。明光，漢代宮殿名。後泛指朝廷宮殿。太平人，指身處太平盛世的人們。

　　[7]“龍銜”二句：描寫形態各異的花燈。

　　[8]北院副使：唐宮廷內官名。據《新唐書·宦者上》，嚴遵美父親嚴季寔因功曾任此職，其本人不曾任過該職。

　　[9]馬存亮公公：唐代宦官，曆德宗、順宗、憲宗、穆宗、敬宗、文宗六朝，唐憲宗時累擢左神策軍副使、左監門衛將軍，知內侍省事，進左神策中尉。“大和中，以右領軍衛上將軍致仕，封岐國公，卒贈揚州大都督。存亮逮事德宗，更六朝，資端畏，善訓士，始去禁衛，眾皆泣。唐世中人以忠謹稱者，唯存亮、西門季玄、嚴遵美三人而已”。《新唐書·宦者上》有傳。公公，封建時代對太監的稱呼。

　　[10]“後與”句：西門季玄，唐代宦官，曆任神策中尉、右遷神策軍佐、右中護軍、右監門將軍、軍容使等。《新唐書·宦者上》將他與馬存亮、嚴遵美並列為“唐世中人以忠謹稱者”。掖庭，也作“掖廷”。古代宮中官署名。掌後宮貴人采女事，以宦官為令丞。

　　[11]袴隆薄？

　　[12]“長想去”二句：史載嚴遵美致仕後，隱居青城山。青城山，在四川都江堰市城西南。紫薇垣，即紫微垣。星官名。唐開元元年取天文紫微垣之義，改中書省為紫微省，中書令為紫微令。省中種紫薇花，故亦稱紫薇省。中書令在漢代都是由宦官擔任，唐代中書令雖不再由宦官擔任，但也有宦官代行中書令事。這裏說“暫掛了紫薇垣一星”，即指辭去中書令。

　　[13]“擁護”二句：簇擁衛護在皇帝周圍。擁護，簇擁；跟隨衛護。龍顏，指皇帝。周旋，輾轉相追逐。豹尾，即豹尾車，是天子屬車。古時以豹尾做天子屬車上的飾物，懸於最後一車。

　　[14]官家敕賜：皇帝賞賜。

　　[15]祗候：恭侯。

　　[16]華清宮：唐宮殿名，在今陝西臨潼縣城南驪山麓，其地有溫泉。唐貞觀十八年（644）建湯泉宮，鹹亨二年（671）改名溫泉宮。天寶六年（747）再行擴建，改名華清宮。天寶十五載宮殿毀於兵火。

　　[17]“弱骨”二句：描寫花燈。弱骨，指支撐燈罩的細竹絲。輕球萬眼，指圓形燈籠的各種造型。

　　[18]“庭開”四句：庭院中閃閃爍爍的荷花燈就像華山絕頂的星星，竹宮裏的竹子上掛著的一盞盞花燈好似一支支燃燒的火炬。菡萏（h鄋d鄋），未開的荷花。筼簹，生長在水邊的大竹子。竹宮，用竹建造的宮室。漢代的甘泉宮，即以竹子建造。《三輔黃圖·甘泉宮》：“竹宮，甘泉祠宮也，以竹為宮，天子居中。”權火，也作爟火。古時祭祀時所舉的火炬。按，“權”，富春堂本作“爟”。

　　[19]“雲母帳前”二句：雲母帳前波光閃爍，猶如成千上萬枝露影琉璃燈熠熠生輝。雲母，一種礦石，俗稱千層紙。晶體常成假六方片狀，集合體為鱗片狀。薄片有彈性，有玻璃光澤，半透明。灩瀲（y鄋li鄋），水光閃耀的樣子。

　　[20]“夜明簾外”二句：夜明簾外輝煌一片，好似萬盞泠泠作響的雨絲纓絡形花燈發出的光芒。夜明簾，傳說中夜間能發光的簾。《采蘭雜誌》：“張說於元宵召諸姬共宴，苦於無月，夫人以雞林夜明簾懸之，炳於白日，夜半月出，惟說宅無光，簾奪之也。”泠泠，形容聲音清越、悠揚。按，“泠泠”，底本作“冷冷”，今據富春堂本改。雨絲纓絡，如雨絲般細密的纓絡。纓絡，指用珠玉串成戴在頸項上的飾物。

　　[21]瑤光：北鬥七星的第七星名。這裏指閃耀的白光。

　　[22]“妝成”句：指鹿銜五色靈芝造型的花燈。靈芝，傳說中的瑞草、仙草。

　　[23]獸炭：做成獸形的炭。也泛指炭或炭火。這裏指紅光。

　　[24]“做出”句：指犬吠三花寶葉造型的花燈。三花，三花樹的簡稱。三花樹也叫貝多樹。因其一年開花三次，故名。

　　[25]“遊魚”四句：描寫了花燈中的遊魚燈。利用空氣對流原理，當花燈點燃後，熱空氣上升，驅動燈內機械裝置，使得燈罩轉動，這樣花燈上所繪的魚兒就遊動起來。下麵的走馬燈也同此原理。洞霄宮，道觀名。在今浙江餘杭縣南大滌、天柱兩山之間。唐時稱天柱觀，北宋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改為今名。魚油錦，古代織錦名。唐蘇鶚《杜陽雜編》卷下：“大中初……更女王國貢龍油綾、魚油錦，文彩尤異，借入水不濡濕，雲有龍油、魚油故也。”按，“魚油”，底本作“魚遊”，據富春堂本改。

　　[26]“走馬”四句：描寫了花燈中的走馬燈。馬瑙屏，用馬瑙裝飾的屏風。馬瑙，寶石名。即瑪瑙。

　　[27]“怎見得”四句：那紅溜溜的珠球滾地而來，難道是天上的星星移步千家？原來是一團團的銀燭自天而降，像似明月光臨萬戶。言千家萬戶門前都張掛起球形的燈籠，有的還將燈籠拋向空中。

　　[28]“靈船”四句：描寫了水邊及水麵舟船上的燈飾。通霞台，當是搭建在船上的五彩燈景台閣。丹煙，指花燈的燈光幻化出的紅色光霧。

　　[29]“火鏡”四句：描寫了依地勢搭建成山巒寺院的燈景。火鏡，指太陽。望日觀，燈景中的樓觀名。半更，初更之半。日扇，指古代儀仗中遮日的宮扇。九枝，指一幹九枝的燭燈。也泛指一幹多枝的燈。天壇，指封建帝王祭天的高台。這裏指高台。

　　[30]“光亮、鮮明的樣子。攢攢，聚攏的樣子。觚棱，宮闕上轉角處的瓦脊，因其成方角棱瓣之形，故稱。也借指宮闕。丹房，傳說中的神仙住所。這裏指宮中紅色的房子。

　　[31]“霏霏”二句：那飄搖的紫藤葡萄燈，密密地裝飾在車輛傘蓋的四周。霏霏，濃密茂盛的樣子。嫋嫋，搖擺飄動的樣子。華蓋，古代帝王或貴官車上的傘蓋。莆萄，即葡萄。這裏指葡萄造型的花燈。

　　[32]“綠綠”三句：那明晃晃的高掛著似明瓊回旋空中的，都是用方壺神山的白皺紗黏成的裝飾品。夭夭，美盛貌。明瓊，古代有一種博具名“瓊”，共五枚，皆上黑下白，投瓊得五白曰“明瓊”。宛轉，指懸掛之物回旋轉動。方壺，傳說中的海上神山。一名方丈。

　　[33]“紅紅”三句：細細看去那紅紅白白的纏繞花格的絲帶，好過員嶠仙山的蠶絲所製。綸連，用絲帶結成網絡。猶今之紮彩。員嶠，神話傳說中的仙山名。《列子·湯問》：“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裏，有大壑焉……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輿，二曰員嶠，三曰方壺，四曰瀛洲，五曰蓬萊。”

　　[34]“又不是”四句：描繪了上元燈節時分演奏樂曲、鼓聲喧天等熱鬧場麵。龍吟聲、彪吼聲、驎合邏、驎佗夜、驎跋至，均為唐宮廷出行儀仗所用的鼓吹樂曲名。《新唐書·儀衛誌下》：“鼓吹部有扛鼓、大鼓、金鉦小鼓、長鳴、中鳴……大鼓十五曲，嚴用三曲：一《元驎合邏》，二《元驎他固夜》、三《元驎跋至慮》……長鳴一曲三聲：一《龍吟聲》，二《彪吼聲》，三《河聲》。中鳴一曲三聲：一《蕩聲》，二《牙聲》，三《送聲》。”冬冬瞳瞳，象聲詞。指鼓聲。端門，指宮殿的正南門。禁鼓，設置在宮城譙樓上報時的鼓。驚摻，當作“驚慘”。驚恐；慌亂。阿香車，雷神之車。也借指雷聲。阿香，神話傳說中的推雷車的女神。

　　[35]“且道個”四句：描繪了燈節時行會藝人表演的百戲雜耍。遏雲社或作“緋綠社”。南宋周密《武林舊事》卷三“社會”條：“霍山行宮，朝拜極盛，百戲競集。如緋綠社，雜劇；齊雲社，蹴毬；遏雲社，唱賺。”喬宅眷、喬迎酒、喬樂神，都是宋時民間在節日時舞隊搬演的雜耍節目。見《武林舊事》卷二“舞隊”條記載。複道，指高樓間架空的通道。這裏指舞台上供演員表演結束後退出的通道。危棚，即高棚。是宋元時表演戲劇雜耍的舞台。喧攢，喧鬧。玉女窗，嵩山古跡之一，傳說漢武帝於此窗中見到玉女，故名。笑電，《神異經·東荒經》：“東荒山中有大石室，東王公居焉……恒與一玉女投壺，每投千二百矯……矯出而脫誤不接者，天為之笑。”西晉張華注：“言笑者，天口流火炤灼，今天不下雨而有電光是天笑也。”後遂以“笑電”指閃電。

　　[36]九微：指九微燈。

　　[37]金莖盤：指承露盤。金莖，用以擎承露盤的銅柱。

　　[38]四照：光芒照耀四方。這裏指照耀四方的光芒。

　　[39]玉膽瓶：用玉製作的花瓶。

　　[40]“水晶檠”三句：描繪水晶燈的晶瑩透徹。水晶檠，指水晶燈。檠，燈架。借指燈。白鳳凝酥，指白鳳膏。舊傳東漢郭憲《洞冥記》卷一：“帝既耽於靈怪，常得丹豹之髓、白鳳之膏。磨青錫為屑，以蘇油和之，照於神壇，夜暴雨，光不滅。”

　　[41]“珊瑚座”三句：描繪珊瑚燈的富麗堂皇。璘璘，花紋駁雜且光彩繽紛的樣子。玉的紋飾。璘，玉的光彩。融皋國，或指龍宮。融皋，或即祝融，為南方之神。

　　[42]“玉消膏”五句：描寫了燈節期間出售的各種精美的風味小吃。玉消膏，一種用白米粉製作的糕點。琥珀餳，一種糖飴名。舊時有歲初嚼咬琥珀餳檢驗牙齒是否堅固的習俗。北魏賈思勰《齊民要術·餳餔》：“琥珀餳法：小餅如棋石，內外明徹，色如琥珀。”屑屑，細碎狀。雰雰，飄落狀。

　　[43]“流蘇帶”五句：描寫了看燈人群的衣著打扮及在上元節遊戲占卜。流蘇帶，指兩端有流蘇垂穗的衣帶。芳提葉，對菩提樹葉的美稱。菩提樹是一種榕屬常綠喬木，葉卵圓形，前端細長，花托略作球形，花隱藏在花托內，果實扁圓形。原產印度，大約與佛教同時傳入我國。這裏指衣裙綴以菩提樹葉形圖案裝飾。縞，細白的絹。帖繭，即繭卜。古代民俗，於正月十五日夜，摶米、麥粉若繭狀，書事置於其中，以占一年之事，謂之“繭卜”。

　　[44]“別樣”八句：描寫以機關控製的大型花燈的奇妙變幻。舊時元宵花燈奇妙無比，南宋吳自牧《夢粱錄》卷一“元宵”條中也有類似記載：“正月十五日元夕節，乃上元天官賜福之辰。昨汴京大內前縛山棚，對宣德樓，悉以彩結，山遝上皆畫群仙故事，左右以五色彩結文殊、普賢，跨獅子、白象，各手指內五道出水。其水用轆轤絞上燈棚高尖處，以木櫃盛貯，逐時放下，如瀑布狀。又以草縛成龍，用青幕遮草上，密置燈燭萬盞，望之蜿蜒，如雙龍飛走之狀。上禦宣德樓觀燈，有牌曰‘宣和與民同樂’。萬姓觀瞻，皆稱萬歲。”仙子三山，指傳說中的方丈、蓬萊、瀛洲三座仙山。

　　[45]“黃道”四句：描寫了皇帝出遊觀燈的盛況。黃道，古時帝王出遊時所走的道路。或鋪黃沙，或鋪黃羅。《霓裳》，即《霓裳羽衣曲》，唐代樂曲名，相傳為唐玄宗所製。龍輿，指天子的車輿。鳳管，笙簫或笙簫之樂的美稱。紫皇，本指道教傳說中最高的神仙。這裏指皇帝。

　　[46]元和皇帝：即唐憲宗李純（778——820）。順宗長子，805——820年在位，年號元和。初名淳，貞元四年（788）封廣陵郡王。二十一年（805）初，立為太子，改名純，八月即位，後為宦官陳弘誌等人謀殺。

　　[47]寶圖：指皇位；帝業。

　　[48]椒塗：指皇後居住的宮室。因用椒和泥塗壁，故名。

　　[49]“連廊”句：陽光透過鏤空窗戶照進回廊，一片耀眼的光芒。連廊，即回廊。綺疏，指雕刻成空心花紋的窗戶。

　　[50]“金鎖”二句：言京城通宵不閉鎖，耿耿長夜，歡歌燕舞。皎潔的月光下，到處燈火通明。春箭，春天的漏箭。古代以銅壺滴漏計時，壺內置箭，刻節，浮於水上，以計晝夜昏明。寶坊，對寺院的美稱。龍燈，仿龍形所製的花燈。紫館，指皇宮。鶴焰，即燭火。因燭台聳立如鶴，故稱。這四句出北宋夏竦《奉和禦製上元觀燈》（又名《上元應製》）詩：“魚龍曼衍六街呈，金鎖通宵啟玉京。冉冉遊塵生輦道，遲遲春箭入歌聲。寶坊月皎龍燈淡，紫館風微鶴焰平。”

　　[51]神堯皇帝：即唐高祖李淵（566——635）。唐代開國皇帝，公元618年接受隋朝皇帝禪讓登基稱帝，626年玄武門之變後，禪位於次子李世民，成為太上皇。貞觀九年（635）卒，諡曰“大武”，廟號高祖。唐高宗上元元年（674），改諡“神堯皇帝”。

　　[52]“紹引”二句：言繼承帝位以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天下太平。金繩，黃金或其他金屬製的繩索。借指國界。玉燭，《爾雅·釋天》：“四氣和，謂之玉燭。”北宋邢昺疏：“言四時和氣，溫潤明照，故曰玉燭。”

　　[53]“賴天地”二句：托賴天地和順，祖宗年年庇佑。和靈，和順。載祀，年。

　　[54]“日兄”四句：日月交替，風雲際會。言歲月的流逝。金輪，太陽。三元，舊稱農曆正月、七月、十月的十五日為上元、中元、下元，合稱“三元”。這裏泛指四時節氣。玉琯，即玉管。竹的美稱。這裏是指古人用來作測候季節變化的器具。

　　[55]“翠陌”二句：原野上遍種琅邪的稻穀，織布機上有大量的房子縣出產的絲。琅邪，指漢時的琅邪郡，秦始置。琅邪之稻，據《舊唐書·李百藥傳》，李百藥幼時聰慧好學，七歲就能寫文章。有一次，父與客談論詩文，“有讀徐陵文者，雲‘既取成周之禾，將刈琅邪之稻’，並不知其事”。李百藥在旁應聲答道：“《左傳》說‘鄅人藉稻’。杜預《注》稱‘鄅國在琅邪開陽’。”客人聽後驚訝不已。房子，漢代縣名，屬常山郡。故城在今河北高邑縣城西南古城村。

　　[56]豐年之占：豐年的征兆。

　　[57]穿宮：出入宮禁。這裏指能在宮禁中自由穿行的人，即宦官。

　　[58]教坊司：古時管理宮廷音樂的官署。專管雅樂以外的音樂、舞蹈、百戲的教習、排練、演出等事務。唐武德後始設，初稱教坊，其官隸屬太常。武則天改稱為“雲韶府”。神龍年間恢複舊稱。唐玄宗開元二年置內教坊於蓬萊宮側，洛陽、長安又各設左右教坊二所，以中官為教坊使，從此不隸屬太常。

　　[59]踏歌：也作“蹋歌”，一種民間的群眾性歌舞。其特點是：拉手而歌，以腳踏地為節拍。

　　[60]鵲鳷：即鳷鵲。漢宮觀名，在長安甘泉宮外，漢武帝建元中建。

　　[61]冰壺寫暈：言月亮周圍出現光暈。冰壺，指月亮。寫，同“瀉”。傾瀉。

　　[62]“璧月”句：月光下，傳來陣陣美妙動聽的歌聲。歌塵，指歌聲振動房梁上的灰塵。形容歌聲動聽。《藝文類聚》卷四三引西漢劉向《別錄》：“漢興以來，喜《雅歌》者魯人虞公，發聲清哀，蓋動梁塵。”

　　[63]長春聖人：頌諛之詞，指“長命百歲”、“萬壽無疆”之意。

　　[64]底本無此白語，據富春堂本補。

　　[65]“鬧蟬”句：頭戴玉梅蟬形頭飾，儀態端莊優美。鬧蟬，一種蟬形頭飾。與“鬧蛾”一樣，都是古代的一種頭飾。剪絲綢或烏金紙為花草或蛾、蟬之形。

　　[66]紗籠：紗製燈籠。

　　[67]細骨腰輕：指美女。典出東晉王嘉《拾遺記》卷九：“（石崇）又屑沉水之香如塵末，布象床上，使所愛者踐之。無跡者賜以真珠百琲，有跡者節其飲食，令身輕弱。故閨中相戲曰：‘爾非細骨輕軀，那得百琲真珠？’”

　　[68]“解縱送”句：能迅速地以美目傳情。縱送，本謂射箭與逐禽。形容奔馳之貌。

　　[69]按，“長春聖人”四字，底本原未疊用，此據富春堂本補。

　　[70]宸遊：帝王巡遊。

　　[71]瓊霞：美麗的彩霞。這裏指宴會上歡樂的氣氛。

　　[72]“鼇彩”三句：皇帝登高，隻聽歡呼雷動，山呼萬歲。真是吉星高照，普天同慶。忭，高興；喜樂。這裏當作“抃”，“拍手”、“鼓掌”之意。鼇抃，形容歡欣鼓舞。嵩呼，漢元封元年春，武帝登嵩山，從祀吏卒皆聞三次高呼“萬歲”之聲。事見《漢書·武帝紀》。後臣下祝頌帝王，高呼萬歲，亦謂之“嵩呼”。鶉光，星光。鶉，星宿名。南方朱鳥七宿的總稱。

　　[73]都下：指京城。

　　[74]丙夜：指三更時候。為夜晚十一時至翌日淩晨一時。

　　[75]監門尉：禁衛宮門之官。《隋書·百官誌下》：“左右監門，各率一人，副率二人，掌諸門禁。”

　　[76]五夜：指戊夜，即夜裏第五更。

　　[77]星毬銀樹：指樹上掛滿繡球燈等燈飾。星毬，指繡球燈。

　　[78]畫啤？

　　[79]金鋪：指大門上銜環的銅片。

　　[80]絳闕霞宵：寺觀整晚都在霞光的籠罩中。絳闕，宮殿寺觀前的朱色門闕。借指朝廷、寺廟、仙宮等。這裏指杜秋娘修行的西王母觀。

　　[81]“神壇”二句：神壇的上空，太乙星朗照著仙山寺觀，那飄渺的太空裏，群星在銀河中運行著。神壇，《舊唐書·禮儀誌三》：“郊祀既畢，收取玉帛牲體，置於柴上，然後燔於燎壇之上，其壇於神壇之左。”太乙，也作“太一”。即帝星。又名北極二。因離北極星最近，故隋唐以前多以之為北極星。蓬壺，即蓬萊。古代傳說中的海中仙山。這裏指出家人修行處。縹緲，高遠隱約的樣子。躔，日月星辰的運行。漢渚，指銀河。

　　[82]步虛：指道士唱經禮讚。

　　[83]“六娘”二字底本無，富春堂本此處有一“鄭”字，據補。

　　[84]“春宮”二句：化用唐李益《江南曲》：“春樓不閉葳蕤鎖，綠水回通宛轉橋。”按，此詩一作韓翃詩。

　　[85]三五：此指農曆正月十五上元節。

　　[86]玉除：即玉階。用玉石砌成或裝飾的台階。

　　[87]“暗塵”二句：玩賞花燈的人絡繹不絕，路上揚起紅塵，且有不少釵瑟遺落。暗塵，沉積的灰塵。隘，阻擋。碧鈿車，指碧綠色鑲嵌珠寶的車。

　　[88]金蓮：指女子的纖足。

　　[89]“絳台”三句：描繪了燈節上大型花燈用轆轤絞水做成瀑布景觀。南宋吳自牧《夢粱錄》卷一“元宵”條：“其水用轆轤絞上燈棚高尖處，以木櫃盛貯，逐時放下，如瀑布狀。又以草縛成龍，用青幕遮草上，密置燈燭萬盞，望之蜿蜒，如雙龍飛走之狀。”絳台雲母，用雲母裝飾的紅色燈台。

　　[90]“霜蛾”二句：描寫了燈景中在機械裝置驅動下運動的動物燈飾及燈節中的歌舞表演。

　　[91]清宮太監：宮中負責清理警衛的太監。唐代都城夜晚實行宵禁，因此到規定時間就要關閉城門，關門前需要清查、整頓，以起安全衛護作用。

　　[92]緹騎：穿橘紅色軍服的騎士，即執金吾。

　　[93]氍毹：一種毛織或毛與其他材料混織的毯子。可用作地毯、壁毯、床毯、簾幕等。古時演劇用紅氍毹鋪地，因用以為歌舞場、舞台的代稱。這裏指踏歌表演的舞台。

　　[94]銅壺：古代銅製壺形的計時器。唐顧況《樂府》：“玉醴隨觴至，銅壺逐漏行。”

　　[95]玉蟾蜍：月亮的別名。這裏指道路上的月影。因金吾清宮，人群腳步零亂，故言。

　　[96]嚴署：森嚴的官署。

　　[97]“等閑”句：言女兒不見了可不是尋常的小事。鳳將雛，古曲名。三國魏應璩《百一詩》：“為作《陌上桑》，反言《鳳將雛》。”這裏借用這三字，比喻母親帶著女兒。

　　[98]“巧笑”二句：燈前看不到小玉那美好的笑容，不禁淚如蠟珠垂落。巧笑，美好的笑。

　　[99]“徼道”二句：月亮隱沒了，宮中傳來了禁止通行的清道聲。徼道，巡邏警戒禁止通行的道路。雲除，台階。金樞，傳說中月亮沒入之處。

　　[100]宮門屈曲：指通向宮門的道路彎彎曲曲。

　　[101]踟躕！

　　[102]闐塞：擁塞。

　　[103]少年：這裏特指頑劣子弟。

　　[104]內家：指皇宮；宮廷。

　　[105]分訴：分辯；辯解。

　　[106]天恩：指帝王的恩惠。

　　[107]“拾卻”二句：拾起紫玉簫隨意吹奏，為的是有人能引我走出這皇宮。

　　[108]火樹：比喻繁盛的燈火。

　　[109]銀鑰催臚！

　　[110]太真娘娘：即楊貴妃。她曾出家做過道士，法號“太真”。《舊唐書·後妃傳上·玄宗楊貴妃》：“時妃衣道士服，號曰‘太真’。”

　　[111]底事：何事。

　　[112]郭娘娘：唐憲宗李純的貴妃。她的祖父是中唐名將郭子儀，父親郭曖為駙馬都尉、贈左仆射，母親是代宗長女升平公主。憲宗因她家族貴盛，擔心冊封皇後以後，她容不下後宮中其他寵幸之人，故憲宗生前未冊立她為皇後。“憲宗為廣陵王時，納後為妃。以母貴，父、祖有大勳於王室，順宗深寵異之。貞元十一年，生穆宗皇帝。元和元年八月，冊為貴妃……元和十五年正月，穆宗嗣位，閏正月，冊為皇太後。”見《舊唐書·後妃下·憲宗懿安皇後郭氏》。

　　[113]翠雲翹：即翠翹。古代女子首飾的一種。狀似翠鳥尾上的長羽，故名。宋陳允平《小重山》詞：“慵整翠雲翹。眉尖愁兩點，倩誰描。”

　　[114]“玲瓏”句：精致的彩繡帳額寒冷異常。繡額，彩繡的帳額。

　　[115]星榆：榆樹錢色白成串，因以“星榆”形容繁星。語本《玉台新詠》卷一《古樂府·隴西行》：“天上何所有，曆曆種白榆。”這裏指宮燈如繁星點綴。

　　[116]香猊。古時稱獅子一類的猛獸。

　　[117]升平調：歌頌太平的曲調。

　　[118]金宮：華麗的宮殿。

　　[119]玉冊：古代用玉簡製成的一種冊書。《宋史·輿服誌六》：“冊製，用瑉玉簡，長一尺二寸，闊一寸二分。”

　　[120]錦貂梅額：錦貂帽遮住飾有梅花妝的額頭。梅額，指梅花妝裝點的額頭。古時女子妝式，描梅花狀於額上為飾。相傳始於南朝宋壽陽公主。

　　[121]三殿宴：指有太皇太後（或皇帝）、皇太後、皇後參加的宴會。三殿，宋時太皇太後在世，與皇太後、皇後並稱三殿；若無太皇太後，則天子與太後、皇後也稱三殿。

　　[122]九枝燈：指一幹九枝的燭燈。也指一幹多枝的燈。

　　[123]畫棚：為慶祝節日而搭建的彩棚。因其狀如山高聳，也稱“山棚”。

　　[124]“珠鬥直”二句：北鬥星橫，月光四瀉。珠鬥，指北鬥七星。因鬥星相貫如珠，故名。

　　[125]“簪繡蝶”三句：戴上繡蝶簪，穿好羅裙衣，龍涎香的香氣撲鼻而來。卜，選擇；挑選。瑞龍香，即龍涎香。

　　[126]郭曖（753——800）：唐汾陽王郭子儀第六子，在他任太常主簿時娶唐代宗第四女升平公主，拜駙馬都尉。卒年四十八，贈尚書左仆射。外孫李恒（唐穆宗）即位後，贈太尉。這裏郭貴妃自我介紹時，為憲宗在位，其父尚未追贈太尉。下文介紹其母為齊國大長公主，也是穆宗即位後的追贈。

　　[127]齊國太長公主：唐代宗李豫第四女，為崔貴妃所生，始封升平公主。嫁郭子儀第六子郭曖，生四子一女，女兒郭氏嫁廣陵郡王李純為妃。李純即位，是為唐憲宗。憲宗元和五年（810）十月，升平公主薨，贈虢國大長公主，諡曰懿。外孫李恒即位後，贈齊國大長公主。“太”、“大”古時通用。

　　[128]長秋宮：漢宮殿名。高帝居之，後為皇後所居，因用以為皇後的代稱。

　　[129]“外家兄弟”二句：郭貴妃的兄弟，《舊唐書》謂有釗、鏦、銛三人；《新唐書》則說：“鑄、釗、鏦、銛。鑄襲封。”其中並無郭鋒。

　　[130]“早應”二句：早就與天上的織女星對應，生來屬於仙女的行列。言自己出身高貴。星娥，指神話傳說中的織女。天姝，仙女。

　　[131]“熒熒”二句：那光芒四射的金屋，是長公主調笑膠東王劉徹遺下的典故。漢武帝幼時喜愛表妹阿嬌，曾說：“若得阿嬌作婦，當作金屋貯之也。”膠東，即漢武帝劉徹。他四歲時被封為“膠東王”。

　　[132]“蕩蕩”二句：那無邊的美麗的太空，是先祖獲封贈並成為富貴高門的見證。先太傅，指郭子儀的父親郭敬之，即郭娘娘的曾祖。唐穆宗即位時，追贈他太傅。《舊唐書·後妃下·憲宗懿安皇後郭氏》：“元和十五年正月，穆宗嗣位，閏正月，冊為皇太後……詔皇太後曾祖贈太保，追封岐國公敬之，贈太傅。”高密，指富貴之家、高門望族。

　　[133]“班婕妤，漢成帝嬪妃。《漢書·外戚傳·孝成班婕妤》：“成帝遊於後庭，嚐欲與婕妤同輦載，婕妤辭曰：‘觀古圖畫，賢聖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末主乃有嬖女，今欲同輦，得無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甘泉宮，漢宮殿名。本秦宮，漢武帝增築擴建。這裏泛指皇宮。

　　[134]“馬明德”三句：馬明德皇後長居住在後堂，擔心朝廷不能記住西漢時披香博士斥責趙飛燕姐妹的典故。馬明德，東漢名將馬援的小女兒，為東漢明帝皇後。據《後漢書·後紀·明德馬皇後》，她十三歲選入太子宮，“奉承陰後（陰麗華，漢光武帝皇後），傍接同列，禮則修備，上下安之。遂見寵異，常居後堂。顯宗即位，以後為貴人……後常以皇嗣未廣，每懷憂歎，薦達左右，右恐不及。後宮有進見者，每加慰納。若數所寵引，輒增隆遇。永平三年春，有司奏立長秋宮，帝未有所言。皇太後曰：‘馬貴人德冠後宮，即其人也。’遂立為皇後”。披香博士，西漢後宮女官職。此指淖方成，為西漢宣帝披香博士，曾斥趙飛燕姐妹為“禍水”。《資治通鑒》卷第三十一《漢紀二十三》：“上（漢成帝）微行過陽阿主家，悅歌舞者趙飛燕，召入宮，大幸；有女弟，複召入，姿性尤醲粹，左右見之，皆嘖嘖嗟賞。有宣帝時披香博士淖方成在帝後，唾曰：‘此禍水也，滅火必矣！’”

　　[135]“輒開”二句：言後宮嬪妃按先後次第排列，長詠《關雎》後妃之德。魚貫，指遊魚先後接續。比喻一個接一個地依次進行。《關雎》，《詩經》首篇，《毛詩序》：“《關雎》，後妃之德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

　　[136]“玉燭”二句：言在太平盛世，後宮能根據手鐲上的記錄在皇帝麵前按順序進退。玉燭，指四時之氣和暢。形容太平盛世。

　　[137]詔獄：關押欽犯的監獄。這裏指奉旨查辦的案件。

　　[138]紫霞標：天空出現了紫色雲霞。紫霞，道家謂神仙乘紫霞而行。

　　[139]“龍輿”句：宮殿裏但聞笙簫陣陣，隻見煙霧升騰。龍輿，天子所乘的車輿。這裏指帝王的宮殿。

　　[140]無憭：不明白；不聰明。

　　[141]“玲瓏花”句：謂聰明人反被聰明誤。玲瓏花，借指聰明靈巧的女子。犯巧，即弄巧成拙。

　　[142]雲表：雲外。這裏指吹奏玉簫之聲響徹雲外。

　　[143]綺節：七夕之別稱。這裏泛指節日。

　　[144]“厭金閨”句：厭倦閨閣生活便取巧溜出。

　　[145]“按珠曲”句：演奏樂曲後偷偷地拿出來。

　　[146]紅訛翠擾：言看到大家穿得紅紅綠綠，受到影響騷擾。

　　[147]“莫不是”二句：莫非你是宮中宮女，趁著宮中燈火熄滅偷跑出來？絳殿，紅色宮殿。泛指華麗的宮殿。容華，漢代女官名。這裏指宮女。朱衙，猶前“絳殿”。燼燎，本指火把燃燒後留下的灰燼。這裏指燈火。

　　[148]“怨重閨”四句：怨恨深閨層層鎖閉，在深院中獨自到天亮，在鏡台旁空自到衰老。重閨，深宮內室。

　　[149]“乘月”三句：乘著月色大搖大擺地走著，可是別處有知音，才暗地裏拿著紫簫溜出宮來。鳳翹，婦女的鳳形首飾。這裏指宮女。

　　[150]“金宮”二句：宮殿園林池苑。魚藻，即唐代禁苑裏的魚藻池。在今陝西長安縣北。鶴草，蔓生草的一種。夏日開花，其形如飛鶴，故名。

　　[151]“似這般”二句：像這樣被羈鎖的鸞鳥，怎能脫離籠子自由飛翔呢？言宮廷禁錮森嚴，宮女不容易獲得自由。

　　[152]“恁宮監”四句：那宮中老太監，打開名冊一一召喚，並將遺漏的隨時錄入名冊。宮監，即太監。披圖，展閱圖籍。這裏指打開宮人花名冊。抄名，錄入名冊。

　　[153]“春滿”三句：言宮女們在春天的紅綃帳中睡眠充足，像我這樣憔悴滿麵，要令戴著金步搖首飾並精心打扮的宮女們感到羞殺。步搖，古代婦女附在簪釵上的一種首飾。

　　[154]“搔頭”二句：頭上的鳳釵發簪高聳，額上點著梅花妝，畫著彎彎的翠眉。搔頭，發簪的別稱。矯，高舉。檀心，指女子額上點的梅花妝。翠，即翠眉。女子用黛螺畫的眉。

　　[155]度曲韓娥：指傳說中古代韓國的善歌者。後因以“韓娥”指善歌者。

　　[156]蘇小：即蘇小小。南朝齊時錢塘名妓。

　　[157]“傳梅”二句：言遊戲歌唱以娛樂。傳梅，一種傳遞梅枝的遊戲。類似於擊鼓傳花遊戲。歌蘭合調，合著節拍曲調歌唱。

　　[158]“隨例”句：按慣例雜以美妙的音樂。隨例，按慣例。簫韶，泛指美妙的仙樂。

　　[159]“暗譜”句：私自演奏《霓裳羽衣曲》及《綠腰》曲。《霓裳》，《霓裳羽衣曲》的略稱。唐代樂曲名，相傳為唐玄宗夢遊月宮後所製。《綠腰》，即《六幺令》。唐代教坊曲名。

　　[160]“章台”二句：言過去的歌妓生活已如夢一般悄然逝去。按，小玉雖是霍王女，但唐人小說中是把她當歌妓來描寫的。本劇中，她與母親鄭六娘也不受重視，故這裏作者無意中承襲了唐人小說的說法，把她與李十郎成婚前看作教坊歌妓，故有此一說。章台，漢長安街名。多妓院聚集，故泛指妓院聚集之地。橫塘，古堤名。在今江蘇吳縣西南。在唐宋文人詩詞中，“橫塘”多作寄托遊子與所戀歌妓相思情感的意象。

　　[161]“若還是”三句：言如果還是教坊中人，就應該是教坊人的打扮。絳樹梨園，指梨園中的歌女。

　　[162]“雲棚”三句：言歌妓們每天打掃戲棚、裝扮妖豔、在紅地毯上歌舞的表演生活已遠離自己了。紅氍，即紅氍毹。古時跳舞的紅地毯。

　　[163]“鳳侶”句：指弄玉與蕭史吹簫招引鳳凰事。

　　[164]並肩一字王：同列一字王。一字王，指王號以一字為封。順宗即位前被封為宣王，與霍王都是一字王。

　　[165]“宮花”二句：言小玉母親曾在宮中侍候過先皇（順宗），後外放賜給霍王。梁園，西漢梁孝王的東苑。這裏用來指代親王，即霍王。玉葉蘭苕，比喻皇家子孫。

　　[166]“桂樹”二句：言霍王一心向往遊仙修道，對陪伴青春女子了無興趣。桂樹，即桂叢。指隱居修道處。銀床，指井欄。素鬢，指白發。這裏指代老人。

　　[167]星矑！

　　[168]淮王：即西漢淮南王劉安。他好仙求道，終得道升天。

　　[169]士族：世族。

　　[170]“綴新篇”句：新寫的文章如花苞初放，光彩奪目。璀璨，形容光彩奪目。這裏指文詞華美。瓊包，即瓊苞。花苞的美稱。

　　[171]簪裾累朝：曆朝都有高官顯貴。

　　[172]“香名滿”句：詩文格調高雅，名滿翰林。玉堂，官署名。這裏指翰林院。

　　[173]春榜：古時科舉考試，春試中式的名榜。

　　[174]鵬溟鳳沼：鵬溟，指鵬鳥奮飛的大海。《莊子·逍遙遊》：“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化而為鳥，其名為鵬。”唐陸德明《經典釋文》：“北冥，本亦作溟，覓經反。北海也。”後即以“鵬溟”泛指大海。鳳沼，指鳳凰池。

　　[175]“愧微軀”句：慚愧自己不像美玉。瓊瑤，美玉。

　　[176]雲衢：雲中的道路。這裏指京城街道。

　　[177]華宵：指繁華熱鬧的都市之夜。

　　[178]更深麗譙：夜深了，譙樓上傳來陣陣更鼓聲。麗譙，華麗的高樓。

　　[179]“斷群處”句：猶如離群的大雁迷失了方向，晚歸的烏鵲為找棲枝繞樹盤旋。鵲繞，三國魏曹操《短歌行》：“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180]心縈燥：心中因牽掛而焦躁。

　　[181]“歸雲”句：行雲遮住了月輪，昏暗中金蓮小腳不辨東西。歸雲，行雲。

　　[182]“紫陌”二句：大街上閑逛的少年喧鬧不停，恐怕獨自夜行會遇上輕薄無行的少年蠻橫挑逗。宵征，夜行。薄行，品行不端、輕薄無行。

　　[183]法條：法律條文。

　　[184]龍顏鳳表：指皇帝和皇後。

　　[185]生小香娃：猶言活潑靈巧的小妮子。

　　[186]“多露”二句：雖被露水沾濕了衣裳，卻能自我保全；冰壺透澈見底，才見清美異常。言小玉冰清玉潔，能夠潔身自好。多露沾衣，比喻受到侵犯。清標，指清美出眾。

　　[187]“待曉”三句：言等到天明，奏明天子送你回歸家中（送孤鸞還巢）。孤鸞，孤單的鸞鳥。鳳條，指梧桐枝。傳說鳳非梧不棲，因稱。

　　[188]“墜月”句：言銅柱成了月亮下落的標尺。金莖，指擎起承露盤的銅柱。

　　[189]“願借”句：言希望得到娘娘的幫助獲得皇上垂恩赦免。蓮台，也作“蓮花台”。即佛座。《法苑珠林》卷二十：“故十方諸佛，同出於淤泥之濁；三坐正覺，俱坐於蓮台之上。”這裏借指郭娘娘座下。綺照，綺麗的光輝。這裏指君恩。

　　[190]“還聞”句：還以為是聽到天神之語從雲霄中墜落下來。言以為是聽到皇帝的說話聲。

　　[191]“早賜”二句：早些賜我免罪的金雞，以便回到家中與家人團聚。金雞，一種金首雞形。古代頒布赦詔時所用的儀仗。

　　[192]“華燈”句：宦官打著彩燈將你送回家中。華燈，雕飾精美的燈；彩燈。北宋柳永《迎新春》詞：“慶嘉節，當三五，列華燈，千門萬戶。”中人，指宦官。

　　[193]花宮蓮漏：指宮中蓮花形銅漏。花宮，指佛寺。這裏指代郭娘娘的長秋宮。

　　評析：

　　《拾簫》一出寫鄭六娘攜同小玉、十郎前來華清宮賞燈，不意在金吾將軍清宮時，小玉與家人走散。在慌亂中，小玉拾得宮中紫玉簫一支，遂決定讓清宮太監將自己拿獲，以免不慎被街市上無行少年欺侮。小玉被拿獲並押送到長秋宮郭娘娘處問訊，娘娘問明真相後，告訴她等奏明皇上，將派宮人護送她回家。

　　本劇命名即源於本出小玉所拾之紫簫，本出雖名《拾簫》，但紫簫不過是一道具，在後續劇情中作用也不大。就是在本出中，小玉拾簫也隻是其中的一小段，而嚴遵美誇燈、元和皇帝賞樂、郭娘娘審玉等情節則占據了本出大部分篇幅，甚至還寫了郭小侯、鮑四娘、杜秋娘及其弟子善才等走馬燈似的上場來觀燈，這難免又為本劇情節蕪蔓落下口實。本出用了26支曲，加上有像嚴遵美上場後那種長篇的四六體念白，使其篇幅成為本劇最長，也可以說是古代戲曲文本中少有的超長篇幅。

　　本出雖然篇幅超長，但對本劇主題的表達作用卻不是很大，對主要人物小玉也隻是展現了她聰慧、機智、有見識的一麵，更多的確實是遊離於主題之外的情節。所幸的是，在前幾出逐漸形成的通俗明了的行文風格在本出中仍得以保留。因而，即使如嚴遵美那長篇的上場白，盡管還是作者慣用的四六體，但與第二出李十郎的上場白相比，顯然語言更通俗曉暢，所用典故也不生僻。像那介紹燈節上的熱鬧場麵，儼然我們今天相聲演員表演絕活。難怪與湯氏同時代的羅懋登在他的小說《三寶太監西洋記》第九十四回中寫金絲鯉魚變成女子元宵夜到東京城觀燈時幾乎全部照搬了湯氏的描寫。明人戲曲選集《月露音》選錄了本出“一江風”至“尾聲”13支曲，題作“失婿”，也可見出，時人對這些曲文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