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雪豹

第四十三章 與狼共舞

　　欒承舟

　　走到自家自留地時，海成叔驚呆了：就在前麵不遠處，有一個人扭著一隻狼在地上不停地翻來滾去，情形十分危急。他想也沒想，舉起扁擔衝了過去。

　　到了近前一看，海成叔不由得怔住了。原來，與狼扭打在一起的是村支書劉強，在他身邊不遠處，放著一支獵槍。此時，劉強的臉上紅一道白一道的，被狼抓出了不少傷痕，被撕裂的棉衣口子露著棉花。見到海成叔，劉強的臉上露出懇求的神色。

　　海成叔猶豫了。前幾年，因為家鄉興修水利，政府安排他和村中十餘戶人家從山東半島來到這東北平原安家落戶。一天出工時，海成叔晚到了一會兒，年輕氣盛的村支書劉強竟不給海成叔安排活計，嘴裏罵罵咧咧的，說了好些不中聽的話之後，揚長而去。後來，隔三差五的，劉強便敲打海成叔幾句。到了這一年的冬天，公社組織各村到北大河去疏通河道，搞水利會戰，劉強竟安排海成叔和村中的小夥子一起清理淤泥。海成叔下到河裏，不一會兒就全身麻木，一天下來，累得直不起腰。更讓海成叔難過的是，那幾天他得了重感冒，劉強竟不讓他休息，強令他像往常一樣出工。後來，海成叔勞累過度，昏倒在泥水之中。醒來之後，海成叔的心中就結了冰，一年多了，一直沒有融化。

　　快意之火在海成叔的心中隻是燃燒了一小會兒，就熄滅了。浸透身心的善良不允許他幸災樂禍，他舉著扁擔，義無反顧地衝上前來。

　　正與劉強撕扯在一起的狼也看到了海成叔，感受到了危險，它欲逃命。

　　海成叔看準時機，對準狼背一扁擔抽去，狼大嗥一聲，抓住劉強的爪子不由得鬆開，身子軟軟地癱在劉強身上。海成叔又是幾扁擔下去，血從狼的口鼻流出。

　　劉強將身上的死狼推開，從地上坐起來，眼裏充滿了感激。喘了幾口粗氣後，他對海成叔說：“謝謝大叔，救了我的命。”

　　海成叔沒有吭聲，他放下扁擔，在劉強的對麵坐下，從懷中掏出一盒香煙，遞給劉強一支，倆人慢慢地吸了起來。

　　吸了幾口之後，劉強的情緒漸漸穩定，喘了一口長氣之後，他說：“去年水利會戰，我對不起你呀，大叔。”他抬起頭，看了海成叔一眼，“那時候，我光想著趕工期了，沒想到你的腿有病啊！後來，有人向我反映，說你有關節炎，我心中那個悔呀！”說到這裏，劉強歎了一口氣，繼續說：“前幾天，有人說從老林子裏來了一隻白鼻子老狼，時常到村裏叼雞咬羊，我就尋思，找到它，把它打死，剝下狼皮給您老做兩隻護膝，這對您的老寒腿有好處。”說到這裏，他疲憊地笑了笑，“誰知槍響後狼趴在地上裝死，我走上前來查看，沒想到它猛地跳起來，將我手中的槍打掉，隨後，一下子將我撲倒在地，這不，多虧你趕來救了我……”

　　海成叔的心立刻襲上一股暖流，就像大雪天喝了一碗燒刀子，他激動地說：“多謝你，還想著我這外鄉人……”

　　歇息了一會兒，倆人一起動手，將狼的四蹄綁緊，然後，一根扁擔抬回了村，同時，也抬回了一種信任，一種相互關愛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