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海盜的兔子

第三章 阿道兔和小刺蝟畫展

　　阿道兔成了森林裏最勇敢的動物，小刺蝟非常自豪，他對好朋友能用智慧嚇走凶殘的鱷魚深感敬佩。

　　可是沒過多久，小刺蝟突然變得垂頭喪氣、無精打采。阿道兔問他這是怎麽了。

　　小刺蝟說：“我覺得你很了不起，雖說你原先是個不起眼的兔子，如今卻成了遠近聞名的人物。可我呢，永遠是個默默無聞、誰也瞧不起的刺蝟。”

　　“誰瞧不起你？你不是說過，你也是森林裏最勇敢的動物，連老虎、豹都對你無可奈何嗎？”

　　說什麽呢？那隻不過是在老虎他們說大話的時候，我也跟著說說大話。誰像你，能用自己的勇敢和智慧戰勝他們。

　　“小刺蝟，你不比他們差，也不比我差，誰也沒有權利瞧不起你，瞧不起我的帶刺的朋友。”

　　“別說了。他們都說我是帶刺的小怪物，小怪物，你懂不懂？我都成了怪物！”

　　“這沒有什麽稀奇的--你是帶刺的怪物：老虎是頭上頂著‘王’字、身上麵著斑紋的怪物；狼是滿嘴尖牙、眼中閃著綠光的怪物：熊是走路搖搖擺擺的怪物：狐狸是渾身散發臭氣的怪物：鱷魚是長著硬皮的怪物……”

　　你阿道兔可不是怪物！

　　“不，我是長著三瓣嘴、尾巴短短的怪物！”阿道兔笑著說。

　　小刺蝟也被阿道兔的話逗樂了：這麽說，我不是怪物，你也不是怪物。你要一定說我是怪物，那麽你也是怪物，不折不扣的怪物。

　　“說得對極了！”

　　“謝謝你，你真行。”小刺蝟說，“經你這麽一說，我心裏好過一點了。不過我還是認為我是一個一無所長、毫不起眼的刺蝟，不像你那麽聰明、那麽了不起。”

　　“你也很了不起，不是嗎？”阿道兔說，鬥鱷魚的時候，你在我身邊，提醒著我，幫助著我，我才取得勝利的。

　　重要的是你得對自己有信心，有自信的人才能成為有智慧、有勇氣的人。

　　“我不信自信和智慧、勇氣會有什麽關係。”

　　阿道兔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有道理的，他講了不久前，自己是怎麽學說狼語、用自己編造的狼語嚇倒狼的。

　　阿道兔說：“要是我當時沒有信心，沒有鎮住狼的自信，隻要稍一慌神，自己便會陷入危險，更別想救出雞和鴨子了。是自信讓我產生勇氣和智慧戰勝狼的。你想聽聽我學的狼語嗎？”

　　小兔子伸長脖子學了幾聲狼嗥。

　　小刺蝟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

　　“真有你的，你是一隻智勇雙全的兔子，而我不是。”

　　小刺蝟緊接著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唉，怎麽說我也是一隻挺沒用的刺蝟……”

　　聽了這話，阿道兔也深深歎口氣，說：

　　“小刺蝟，你讓我很沮喪，我連說服你的勇氣也沒有了。今天隻說這些了，我們還是一起去森林散步吧。”

　　“也行。”小刺蝟不再像剛才那樣沮喪，他很高興和阿道兔一起去散步。

　　阿道兔和小刺蝟在森林中慢慢走著。

　　他們膛過小溪，走過山坡，來到一片樹叢前。

　　突然從樹叢裏探出一個大腦袋來。走在前麵的小刺蝟，立刻豎起渾身的尖尖刺。

　　這是老虎的腦袋，他瞧了一眼小刺蝟和阿道兔說：

　　“阿道兔，我佩服你是隻勇敢的、了不起的兔子，你趕走了鱷魚，讓我們這兒變得太平多了，大家再也不用擔心鱷魚那根凶狠的長尾巴。可是我不明白，你怎麽總喜歡和這隻不起眼的、渾身長刺的小怪物走在一起？”

　　“你才是怪物呢！”小刺蝟突然變得勇敢而自信起來，“要說我是長刺的怪物，你就是一個渾身長斑紋、頭上頂個‘王’字的怪物呢。”

　　“身上長斑紋，威風；頭上有個‘王’字，我是森林之王！”老虎得意地說。

　　“我身上長刺，為的是讓別人不敢欺侮我，連你這個森林之王也不例外！”

　　“一個自稱為王的老虎，欺侮一隻比自己小得多的刺蝟，實在不像什麽森林之王呢！”阿道兔在邊上說。

　　“你不知道吧？”小刺蝟說，“當你把我稱做小怪物的時候，你頭上的那個‘王’字就不見了，我看到的是一個明明白白的‘醜’字……”

　　“真的嗎？我得去池塘邊照照！”老虎擔心他頭上的“王”字真的會變成“醜”字，急急忙忙地去池塘邊了。

　　阿道兔和小刺蝟都笑了起來。

　　正當他們笑得起勁的時候，從另一邊的樹叢裏又鑽出一個腦袋：

　　“笑什麽？一隻瘋瘋癲癲的兔子，一隻渾身長刺的怪物，吃了笑藥了！”

　　“是的，剛吃了笑藥，可惜你吃不到。”小刺蝟生氣地說，“所以你不會笑，整天繃著一張凶巴巴的狼臉，露出滿嘴尖尖的牙，這才是一個令人討厭的怪物呢！”

　　“你敢罵我怪物！”

　　“是你先把我叫做怪物的。”

　　“就憑你這個長刺的小怪物，也敢和我鬥嘴。要是你敢翻過身子，肚子朝天的話，我就不說你是怪物，還要選你當最勇敢的動物呢！”

　　小刺蝟明白，要是自己肚子朝天，那上麵沒刺，正好讓對手下嘴，他才不幹呢。

　　小刺蝟看了一眼不懷好意的狼說：

　　“壞狼，要是你敢把你滿嘴的尖牙拔下來，做成項鏈送給你的太太，我就說你不是怪物，也不再是令人討厭的狼，我會請阿道兔把森林裏最勇敢的動物稱號讓給你。信不信？”

　　“別當我是傻瓜！”狼說，“小心下次我遇到你，把你的刺一根根拔下來剔牙。別忘了，你不是《森林報》那個厲害的刺蝟記者。他整天背著個照相機，專門找別人的不是，在報上無端生事，這才讓人見了害怕呢！”

　　“不是找別人的不是，是找壞蛋的不是，所以壞家夥才害怕。”阿道兔說，“小心，我的朋友小刺蝟，也會像他那位親戚一樣，當上記者的……”

　　“我才不信。”狼瞧了一眼小刺蝟說，“這是一隻沒有什麽本領的、靠一身刺來逞能的小怪物！”

　　狼說完轉回身走了。

　　看見狼走得沒影了，阿道兔說：“很不錯，小刺蝟今天很了不起。你不再怕別人罵你小怪物了，你很自信、很機靈地對付了那些討厭的不懷好意的家夥！”

　　“謝謝，阿道兔。是你讓我知道，我不是怪物；也是你讓我知道，要自信，自信才會產生勇氣和智慧……”

　　“很了不起。”阿道兔說，“要不是你是個長刺的小怪物，我很想擁抱你一下呢！你是個很了不起的朋友……”

　　“讓我來擁抱你吧。”小刺蝟張開雙臂擁抱了小兔一下，他說，“謝謝你，三瓣瓣嘴的小怪物！”

　　阿道兔對小刺蝟說：“不過，剛才狼的有句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哪句話？”

　　“他說你沒本領。這就是說，你要做個有本領的帶刺的小怪物；我呢，當然也要做個有本領的三瓣嘴的小怪物。這樣才沒人敢欺侮我們，我們也能幹許多事情。”

　　“要有什麽本領呢？”兩位朋友互相瞧著，他們在問對方，也在問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阿道兔還沒起身，就聽見有咚咚的敲門聲。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小刺蝟。

　　小刺蝟說：“一個愛睡懶覺的人，沒法成為有本領的人。”

　　“誰睡懶覺了？瞧，連太陽都還沒起身！”阿道兔瞧了一眼門外，“天色還早著呢。不過你想成為有本領的人，這很讓人感動。俗話說，起三個大清早，等於搶回了一天。想成為有本領的人，是得多爭取點時間。”

　　阿道兔瞧著小刺蝟挺興奮的樣子，他問：“想好學什麽本領了嗎？”

　　“昨晚一夜沒睡，我一直在想，可是沒想出來。”

　　“沒想出來，一大清早來找我幹什麽？”

　　“起個大清早，就想出來了呀！”

　　“你很了不起，一定能成為有本領的人，你想出了什麽？”

　　“一早起來，我聽見窗外樹上有隻麵眉鳥在唱歌。”

　　“麵眉鳥唱歌和你有什麽關係？”

　　“你想想，麵眉鳥唱歌有多動聽，真讓人羨慕。”小刺蝟激動地說，“我也有一條嗓子，也可以學唱歌啊，我也會唱得很動聽的……”

　　阿道兔想對小刺蝟說：“嗓子和嗓子並不一樣，也許……”他把想說的話咽下去了。他想，沒準小刺蝟經過努力，真能唱出好聽的歌來呢。

　　那我陪你去池塘邊練唱歌吧！

　　“為什麽要到池塘邊？”

　　“你不知道，歌唱家都愛到池塘邊練唱嗎？因為那裏有水汽，可以滋潤嗓子。”

　　“阿道兔，你懂得的真多，讓我佩服，不像我……”

　　“行了，行了，別又自卑了，你會成為出色的歌唱家的。”

　　阿道兔和小刺蝟到了池塘邊。池塘邊除了偶爾有幾聲青蛙的咯咯聲外，顯得很寧靜。

　　小刺蝟深深呼吸了幾口清新又濕潤的空氣說：“阿道兔，你說得不錯，這兒真是練唱歌的好地方。”

　　小刺蝟開始練習唱歌。

　　不知是因為從來沒有唱過歌，還是他尖尖細細的嗓門本來不適合唱歌，他的歌聲是這樣的--

　　“嗯嗯嗯嗯……營營營營……”

　　阿道兔說：“這不行。你應該用足力氣，再大聲一點。”

　　“營營營營……嗯嗯嗯嗯……”

　　小刺蝟還是這樣唱著。他唱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是這個聲調。

　　“營營營營……嗯嗯嗯嗯……”小刺蝟還在努力唱著。忽然，他發現身邊多了幾位聽眾。定神一瞧，是一群小青蛙。

　　小青蛙們抬著頭，驚奇地瞧著小刺蝟。

　　“你們是來聽小刺蝟唱歌的嗎？”阿道兔問小青蛙。

　　“不。我們以為是蟲子飛來了，我們是來捉蟲子的！”

　　一隻小青蛙說。

　　另一隻小青蛙蹦跳起來，伸出長長的舌頭，一下子就逮住了兩隻蚊子和一隻不知名的小蟲。

　　“小刺蝟，謝謝你，你的歌聲引來一群小蟲子。”青蛙吧嗒吧嗒嘴說。

　　小刺蝟一下子閉緊了嘴，再也不肯唱歌。過了好一會兒他說：“我早知道我很笨，我什麽都學不會的……”

　　“不，這不是真的。你不是……”阿道兔還沒把話說完，小刺蝟已經扭頭離開了。

　　阿道兔跟在小刺蝟身後走啊走，走到森林前的一片草地上，小刺蝟突然不見了。阿道兔仔細尋找，原來個頭矮矮的小刺蝟被高高密密的草遮住了身子。

　　阿道兔對著晃動的草叢說：“小刺蝟，你不是什麽都學不會，而是唱歌並不適合你。你的嗓門和麵眉鳥不一樣，唱不出那麽響亮優美的歌，可是這並不妨礙你學別的……”

　　“學什麽？”草叢裏傳出聲音說，“我什麽也學不會，我是個很沒用的、一無所長、光會長刺的小怪物！”

　　“又來了！你要拿出昨天對付無禮的老虎和狼的信心和勇氣，有了信心什麽都能學會的。”

　　“唱歌就不行！”

　　“那不適合你，你可以隨意地輕輕哼唱，不必拉開嗓門唱出來。”阿道兔不想再和小刺蝟爭論下去，他抬頭看看前麵。不遠處是美麗的森林，藍天白雲下的森林真美麗。

　　阿道兔忽然有個想法，他問小刺蝟：“小刺蝟，你現在在幹什麽？”

　　草叢裏傳出聲音：“我在生自己的氣！”

　　“那你就生一會兒自己的氣吧。”阿道兔說，“請等我一會兒，我馬上會回來的。”說完他撒開腿，跑得沒影了。

　　過了不多久，氣喘籲籲的小兔拿來兩塊麵夾，還有顏料、紙筆，他對還在草叢中生氣的刺蝟說：

　　“我們可以來學畫畫，你瞧這森林多麽美麗，我們為什麽不把它畫下來？隻要天天麵，我相信會畫出很不錯的麵來的。”

　　“是嗎？”小刺蝟從草叢中探出腦袋說，“我們會成為畫家嗎？”

　　“當然會。”阿道兔把顏料、紙筆和畫夾交給了小刺蝟，他打開麵夾，“你瞧，這不遠處的森林多迷人……”

　　小刺蝟踮起腳尖看了一下，說：“風景挺不錯。”

　　他們倆都開始埋頭畫畫。

　　過了一會兒，阿道兔說：“小刺蝟，我能看看你的麵嗎？也請你看看我的麵。”

　　小刺蝟先看了阿道兔的麵，他說：“阿道兔，你把樹麵得挺不錯，隻是白雲還可以再白一些……”

　　阿道兔也看了小刺蝟的麵，他說：“你怎麽把森林麵得像草叢一樣，你沒把這些樹木麵好。”

　　“唉。”小刺蝟又歎氣了，“我早就知道，我學什麽都不像。”說完他又躲進草叢去了。

　　“哦，我明白了。”阿道兔說，“這不怪你，因為你比我矮小，草叢擋住了你的視線，你看不清前麵的森林。”

　　“說得沒錯，我得踮直腳尖費力地看。”

　　“那還等什麽呢！”阿道兔給小刺蝟換了一張紙，“我麵我的森林，你可以畫你熟悉的草叢，草叢也很美是不是？”

　　“當然，草叢是很美的。草叢裏不僅有綠草，有鮮花，有野果，有蜜蜂、蝴蝶在飛舞，還有品亮亮的清泉和小溪淙淙流淌……草叢像森林一樣美，一樣讓人看不厭呢……”

　　小刺蝟開始低頭麵草叢。

　　兩位朋友都沉醉在畫畫中了。

　　遠處傳來風吹樹林的沙沙聲。

　　近處呢，草叢裏傳來一陣陣花香，一聲聲蟲兒的低鳴……

　　森林裏晴朗的一天。

　　一大清早，老楓樹上張貼著一張海報，上麵用很粗大的字寫著：

　　小刺蝟將用畫筆把你引入草叢，看紅花綠草，聽蟲兒低鳴；阿道兔筆下的森林，讓你走入一片綠色世界，享受寧靜和感動……

　　不一會兒，阿道兔和小刺蝟的麵展上就擠滿了人。

　　動物們在一幅幅麵前慢慢流動，靜靜觀賞。有的停下腳步，三三兩兩悄悄議論。也有的站立在自己喜歡的麵前，久久不肯挪動腳步。

　　那隻大老虎，喜歡上了阿道兔麵的一片樹林，他說：

　　“這片樹林我太熟悉了，我的兒子就降生在這裏。如今他m了遠門，可是樹林還在，看到這麵，會讓我想起可愛的兒子。”

　　那位熊先生呢，喜歡上小刺蝟麵的草叢。草叢中有好多鮮花，鮮花周圍飛舞著蜜蜂。

　　“太好了！”熊說，“看到蜜蜂和鮮花，就讓我想起甜甜的蜂蜜。不過這幅麵比蜂蜜還招人喜愛，因為這畫畫出了花兒的香味，還麵出了蜜蜂嗡嗡的歌聲，很讓人陶醉……”

　　“花香和歌聲怎麽麵得出來？”這時，擠在人群中的狼插嘴了。

　　“隻要你有一顆熱愛森林和草地的心，”那位背著照相機的《森林報》刺蝟記者也在這幅麵前，他說，“你讓自己的心安靜下來，就能聞到這麵上的花香，聽到蜜蜂的歌聲，你還能領會到麵麵以外的很多很多的東西……”

　　狼不再做聲，他獨自在這麵前站了很久，連刺蝟記者給他拍了一張照，他都沒覺察。

　　第二天，《森林報》上不僅登載了滿版的阿道兔和小刺蝟的畫，還刊登了一張狼在小刺蝟的那幅麵前的照片，照片的題目叫做一一位沉醉在畫中的觀眾那天下午，狼來到小刺蝟和阿道兔的身邊，他舉起手中的一個鏡框說：“我太激動了！”

　　“你也麵了一幅麵嗎？”

　　不。我目前還沒有這樣的本領，但我會學著麵的。

　　這是一種需要信心和努力才能學會的本領。我們的森林、草地太美了，我要向你們學習，給我們的生活增添一泉水，都進入了你的麵麵。你把別人平時不注意的、忽略的東西，都表現得那麽美，這要有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

　　小刺蝟，我再也不會罵你是帶刺的小怪物，我要誇你是個挺有本領的了不起的畫家！

　　狼舉著他的鏡框，走遠了。

　　阿道兔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他說：

　　“真是沒用，我怎麽一無所長，連畫畫都麵不過那隻帶刺的小怪物……”

　　小刺蝟笑著說：“別裝了。謝謝你讓我樹立了信心，讓我學會了畫畫的本領，我不是一個一無所長的人，而你更是了不起的人。阿道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明白你現在心裏高興著呢！”

　　阿道兔放下捂著臉的手，他滿臉歡笑。

　　兩個朋友笑得那麽開心。

　　後來，阿道兔和小刺蝟還出售了他們的部分作品，買了很多書回家。

　　阿道兔成了個愛讀書的人。

　　不過他不愛讀文縐縐的詩歌和散文，他愛讀探險和偵探破案的書。他整天捧著這樣的書，看得入迷極了。盡管有些書已經讀過好幾遍了，可他依然讀得津津有味，仿佛第一次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