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反貪局長

九、愛情與正義

　　天才麻麻亮，杜紅梅就起床到廚房做早餐，她的體溫還留在被窩裏。錢強翻了個身，躺到了杜紅梅躺過的地方，他覺得身上暖洋洋的，可不知為什麽，心底裏卻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空洞與擔心。擔心什麽呢？他懶得去想，想一想夜裏與杜紅梅的無限溫存，便有一種慰藉覆蓋了那份莫名的空洞。

　　等錢強起床時，早餐已經有一大半安放在餐桌上了。杜紅梅還在廚房忙乎著，從新婚第一天起，她就已經進入了主婦的角色。自從丁平麗被隔離後，錢自力為了退贓節省開支，辭退了保姆，隻剩下兩個男人的家便不像家了，杜紅梅的到來使這個家恢複了活力。

　　錢強也進了廚房，他想幫幫她，一時又不知從何下手。杜紅梅係著圍裙叮叮當當地忙著，完全就是一個能幹的主婦，哪還像個檢察官？她手裏忙乎著，還不時回頭含笑看看錢強。錢強突然從背後摟住了她的腰肢，臉貼在了她的脖子上。她頸下的頭發癢癢地拂著他的麵頰，仿佛春天的一叢嫩草，突然間他的心頭掠過了一絲莫名的擔心，就像草叢裏爬過了一條蛇，他倏然鬆開了手，退回到客廳裏。

　　當早餐全部安妥在餐桌上，錢自力也過來吃飯了，他對自己的這個兒媳婦非常滿意，餐桌上有粥有點心有鹹菜還有牛奶，杜紅梅顯然是個賢惠能幹的兒媳。錢自力說：“紅梅呀，以後你不用起得太早，早餐糊弄一下就可以了。”杜紅梅說：“爸，早餐是不能糊弄的，早餐甚至要比晚餐還要重要。”錢自力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知是表示同意還是反對。

　　婚後，每天都是錢強開車先送杜紅梅上班，然後才自己上班。這是一個幸福的過程，錢強一點兒都不感到麻煩。車子停在了檢察院門口，杜紅梅下車，衝著他微笑道：“你慢點兒開啊！”

　　錢強把車開走了，杜紅梅凝視片刻，然後進了檢察院大門。

　　進了辦公室後，杜紅梅翻看了一會兒文件，然後看了看表，拿起電話撥了一組號碼。電話是打到錢家的，打了一會兒沒有人接，她便放下電話，站起身，心事重重地出去了。

　　杜紅梅在檢察院門口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又回到了家。門被打開，她直奔書房，開始翻東西。

　　杜紅梅把一摞書從書架上撤下來，然後敲了敲櫃板，發出的是空聲，其實她昨天就已經發現了這裏的機關，所以才趁著上午家裏沒人時返回來。

　　她打開一個夾層，即刻像被子彈擊中一樣呆住了，裏麵露出了大量的現金、存折和銀行卡。她很快回過神兒來，心裏酸溜溜的，不知是高興還是失落。

　　她很快就振作起來，把重要的存折和銀行卡放進了包裏。她做完這些事的時候，心裏砰砰亂跳，那顆心髒幾乎就要飛出來了。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就在她要開門出屋的時候，門自己開了，錢強居然站在了門口。四目相對，二人都愣住了，此時空氣仿佛凝固了。

　　還是杜紅梅先開了口，說：“你怎麽回來了？”錢強說：“這話應該我來問吧。”杜紅梅滿臉通紅，一時竟答不上話來。

　　也是湊巧，錢強是回家來拿忘在家裏的一份文件，沒想到，就這樣碰上了杜紅梅，一瞬間他似乎什麽都明白了。他愣愣地盯著杜紅梅手裏的包，然後緩緩抬起頭說：“紅梅，我最初猜想你堅持要住進我家一定是另有原因，可是我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我始終堅信你是愛我的。”

　　“我沒有撒謊，我的確是真心愛你的，我沒有拿婚禮當賭注，我隻是……”

　　“隻是什麽，隻是想把我爸送進監獄嗎？”

　　錢強說罷一把奪過杜紅梅手裏的包，拿出了那些存折，看見這些存折，錢強也愣住了，他沒想到家裏會有多得像天文數字般的錢。

　　杜紅梅盯著錢強的眼睛說：“看見了吧，咱爸的確是個貪官。”

　　錢強求饒道：“紅梅，既然你是真心愛我的，就別拿走這些東西了，放我爸一馬好嗎？”

　　杜紅梅說：“對不起，強強，雖然我真心愛你，但沒辦法，我是檢察官，誰叫你娶了一個檢察官呢！”

　　“檢察官也是人。”

　　“強強，現在能救你父母的就是你了。你要是配合我們檢察機關，積極返還全部贓款，他們就能得到從輕處罰。如果你幫助他們轉移、隱藏這些錢，那麽你也構成了犯罪。強強，跟我一起去檢察院吧。”

　　錢強失聲痛哭起來，杜紅梅將他摟在懷中，也哭了。

　　這天下午，市直機關廉政工作會議在市工人文化宮舉行，會場裏座無虛席，錢自力代表市政府作了報告。

　　錢自力說：“同誌們，這次會議的主要任務是傳達中央領導有關廉政方麵的講話，結合貫徹市委的部署，統一思想，深化認識，明確目標，總結交流去年的市直機關黨風廉政建設工作，研究部署今年的黨風廉政建設，表彰廉政建設的先進集體和先進個人，進一步推進市直機關黨風廉政建設深入開展……”

　　講到精彩處，大家熱烈掌聲。就在這一片掌聲中，趙豔君、杜紅梅和穆剛陪著省調查組的同誌來到後台。

　　杜紅梅跟白組長說：“我有個請求，能不能叫他把話講完再抓他呀？”白組長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錢自力的聲音帶著嗡嗡的回音傳到了後台：“同誌們，我們要全麵履行黨章賦予我們的職責和任務，以高度的政治責任感和緊迫感，堅定信心，紮實工作，與時俱進，乘勢而上，全麵落實科學發展觀，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不斷開創有中國特色的反腐倡廉新局麵，為實現我市新的濱海發展計劃做出新的貢獻。”

　　錢自力在一陣掌聲中走向後台，調查組的同誌和趙豔君、杜紅梅迎著他走了過去。

　　白組長麵色嚴峻地對他說：“錢自力，現在我代表省紀委調查組對你宣布雙規的決定……”

　　錢自力呆住了，隨即臉上滾落下一串汗珠。

　　錢自力把目光投向杜紅梅，目光中含義複雜。他歎口氣說：“唉，我認栽了，誰叫我讓你做兒媳呢！我選你做兒媳是想讓你保護我，沒想到把我送進去的正是你！”

　　杜紅梅說：“爸，對不起，這是我的職責。”

　　錢自力沮喪地搖搖頭，被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