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反貪局長

二、換個新發型

　　看到餐桌上豐盛的晚餐，穆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衝著母親嬌嗔地說道：“媽，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母親一臉的喜氣，說：“當然是個特殊的日子，你忘了？明天你哥哥可就是檢察官了。”穆麗恍然大悟，說：“媽你要是不說，我還真給忘了。”母親嗔道：“忘了別的事還可以，別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給忘了就行。”

　　穆麗是濱海日報社的記者，已經二十八歲了，她的哥哥穆剛三十二歲，也還沒有成家，兄妹兩個人的終身大事成了父母最頭疼的事。穆剛已經有了女朋友，穆麗的另一半卻還不知藏在哪裏，父母對穆麗的個人問題也就更加操心。穆剛從小的誌向就是要當一名檢察官，最近終於通過了檢察院的考試，這件事也就成了家裏麵的一件大事。

　　母親看了看窗外，說：“本來剛子今晚要在家裏吃飯，你看看，又沒回來，又不知到哪兒野去了。”

　　穆麗說：“我哥他明天就要到檢察院報到了，當了檢察官可就更是忙人了，一舉一動都得有個樣兒，以後就沒機會瘋了，今晚還不得和潘靜婷瘋一瘋。”

　　母親說：“小麗，你說你哥成天和你沒大沒小地鬧，他像個檢察官嗎？”

　　穆麗說：“我哥他嚴肅起來挺嚇人的，像個檢察官。”

　　一直沒吭聲的父親說：“嚴肅不嚴肅那都是形式，關鍵要看有沒有一顆正直的心。”

　　穆麗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高中教師，沒退休的時候，二人都不願意下廚做飯，都說把時間搭在廚房裏是種浪費，穆家的飯桌也就比一般家庭少了許多花樣。二人相繼退休後，還是母親主動改變，開始願意在廚房裏花時間了，穆家的飯桌也才更像個飯桌。對於他們的一兒一女，母親是滿意的，父親卻總是多有抱怨，尤其對他倆所選擇的職業，他是一百個不滿意。他本來希望自己的女兒也做學問，不是教授也該是個工程師吧，可偏偏女兒做了所謂的“無冕之王”，當了個滿世界跑的記者；兒子也著魔一般，非要當什麽檢察官，檢察官這職業看似風光，可是責任也大，哪有一門心思搞學問來得簡單和心安。

　　母親說：“咱剛子從小就是直性子，認死理，他當檢察官，肯定公正執法。”

　　父親沒好氣地說：“但願他別出什麽亂子就好。”

　　母親說：“都別瞎說了，吃飯，不等了，剛子肯定又不回家吃飯了。”

　　母親說的沒錯，此時穆剛果然和女朋友潘靜婷在一起，他們倆正在金沙大飯店的表演大廳看時裝秀呢。穆剛和潘靜婷處男女朋友已經一年多了，潘靜婷是市中心醫院的護士，人長得不錯，穆剛很喜歡，隻是她的小姐脾氣有時令他有些吃不消。時裝表演是這家五星級大飯店的一個特色節目，一些著名的時裝品牌的發布會常常在這裏舉行，這裏的T型台也就成了一個令人矚目的地方。本來穆剛對時裝表演沒什麽興趣，但潘靜婷非要來看，他也就隻好跟來了。

　　大廳裏關燈片刻，漆黑中潘靜婷抓住了穆剛的手，穆剛也就趁勢把她摟在懷裏，突然T型台上亮起一束強光，一個身著奇裝異服的女孩兒夢幻般出現在T型台那一端，她踩著動人心魄的音樂，迎著光束款款走來。台下觀眾都瞪大了眼睛，穆剛也鬆開了潘靜婷，瞪大了眼睛。

　　潘靜婷用胳膊肘碰碰穆剛：“這個模特漂亮吧？”

　　穆剛輕聲道：“是挺漂亮。”

　　潘靜婷說：“知道不，她就是轟動全城的強奸案的主角崔曼曼。難怪被人強奸呢，也太招風了吧！”

　　穆剛笑道：“漂亮的女孩兒多著呢，漂亮就要被人強奸啊？什麽邏輯！”

　　“說實話，你看見這麽漂亮的女孩兒，是不是也春心大動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著順眼、舒服，算不上春心大動吧？”

　　“就是春心大動。”

　　穆剛不吭聲了，潘靜婷哪點都好，就是有點兒霸道，應該是從小嬌生慣養的緣故吧。不快的情緒瞬間消失了，一想到明天自己就要成為夢寐以求的檢察官了，一種興奮的心情幾乎令他難以自抑。耐著性子看了一陣後，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潘靜婷，小聲說咱別看了，明天我就要去檢察院報到了，我還想去剪個新發型呢！潘靜婷磨蹭了一陣，還是跟著他貓腰從觀眾前邊退場了。

　　走到大街上，清爽的風一吹，穆剛長舒了一口氣。走著走著，潘靜婷停住腳步突然盯住穆剛說：“叫我看看，像不像個檢察官。不太像，照人家《追捕》裏的杜丘還差點兒事。”穆剛說：“差哪兒？”潘靜婷說：“人家杜丘是個苦瓜臉，不怒自威，你看你，長得一點兒也不凶。”穆剛把嘴一撇，說：“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我的威風在骨子裏。”

　　二人都笑了，然後就近找了一家發廊。穆剛衝著一個染著黃頭發的發型師說：“給我換個發型。”發型師讓他坐下，用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問他換什麽樣的發型。穆剛說：“短一點的，就是抹點發膠能根根挺立的那種。”潘靜婷湊到他的身後說：“你都快成檢察官了，這發型不合適吧？還是剪個沉穩一點兒的好。”

　　潘靜婷的話引起了鄰座正在剪發的一個女顧客的注意，這個女顧客就是趙豔君。她知道近日就要有一批新人上崗了，沒想到，在這兒竟然碰上了一個。

　　穆剛說：“什麽樣的沉穩，三七分？”

　　潘靜婷說：“嗯，差不多，那瞧著多老成啊！”

　　穆剛說：“檢察官又不都是古董，新時代的檢察官就得有新時代的特征，聽我的，給我剪個有衝擊力的發型，對，要根根挺立的那種。”

　　趙豔君歪著頭看了看穆剛，這小夥子長得英俊帥氣，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衝勁兒，於是她忍不住點了點他：“人民檢察官的儀表是有要求的，你既然快是檢察官了，就應該知道《檢察官的禮儀規範》吧？”

　　穆剛也扭頭看了趙豔君一眼，這個長相幹練的女人正用一種挑剔的目光看著他，四目相對，不知為什麽，穆剛的心砰砰地緊跳了幾下。

　　趙豔君接著說：“《檢察官的禮儀規範》裏對發型是有要求的，檢察官的發型要保持整潔、經常梳理、不得染彩發或留怪異發型，男幹警不得留長發、大鬢角、卷發及剃光頭。”

　　穆剛說：“我要的這個發型既不用染發，又沒有大鬢角，當然更不是光頭了。”

　　趙豔君說：“不管怎麽說，你說的這種發型絕對不行。”

　　穆剛說：“難道您這齊耳短發才像檢察官？”

　　趙豔君板住臉：“我像不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說的這個發型絕對不像一個檢察官。”

　　一種反感情緒陡然而生，穆剛沒好氣地說：“大姐，您這觀點有點兒老舊了。”

　　趙豔君沒吭聲，她不想和他過多地糾纏，點到為止就好，她回過頭去，專心地剪發。潘靜婷又湊到穆剛身後，輕聲說：“還是聽這位大姐的，剪個傳統發型吧！”穆剛故意提高聲音，說：“按我說的剪。”

　　話出口，穆剛又狠狠地瞪了趙豔君一眼，趙豔君還是沒吭聲，隻是臉上露出一絲鄙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