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結束了雙麵間諜的日子,我打心眼裏是希望你和秦羽能衝破世俗的枷鎖,堅守愛情,比翼雙飛。”
我捋了下耳邊的頭發,笑而不語。
“寧書,你能給我個理由嗎?”
“衝破枷鎖多累啊,喜歡是一回事,搭夥過日子是另外一回事。”
他怔住了,半晌,冷冷的說:“我服了你。”
“趙主編。”我追在他身後喊。
他停住腳步,“說吧。”
“能拜托你不要告訴秦羽嗎?”
“怎麽,擔心他從美國趕回來破壞你的婚姻?寧書,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放心,男人對忘恩負義的女人不會念念不忘的。”
“趙主編,拜托你了。”
“你讓我說我也不說,我不做寒人心的事。”
他輕蔑的瞪我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不知為何,在這一瞬間,我感覺自尊碎了一地,無助的,絕望的,仿似今天的風雨飄搖,那是一種被整個世界誤傷的疼痛。
接下來的幾天,韓社長陪同市裏的領導在江城遊玩,何慕陪著我,我行動不便,基本在酒店和飯店裏等他們,香芹姐沒有來過電話,小房沒有,趙柯也沒有,他們對我失望透頂了吧。
終於挨到了回程的時間,我自掏腰包給韓社長送了一張江城大廈的購物卡,他正好用的上,出來玩一趟,總得給老婆孩子帶點禮物。並向他提出留在江城深造的想法,不出我的所料,他爽快的答應了,還誇獎我好學上進,讓我認真學,以後回報社,早晚能當上主編。
我突然發現來了江城,他對我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或許是拜小房的熱情款待所賜,或許是我盤算小九九,對他獻起了殷勤,無論他怎樣想的,反正我的目的達到了,挺順利的。
離開前的那天晚上,何慕陪我坐出租車將行李送到樂樂家,他問我:“你生下孩子還回米縣嗎?”
“不能確定,我想等爸媽能接受了再回去。”
“一個人撫養孩子,是非常辛苦的。”
“沒關係,我有錢啊,我可以請月嫂。”
說這句話時,我沒絲毫的底氣,可那前方即便萬丈深淵,也得硬著頭皮走下去,已無回頭的路。
“秦羽像是事先考慮好的,留下錢讓你養孩子。”
“你不能這麽說他。”
“說說你都心疼了,在女人的眼裏,這世上的男人隻分為兩種,喜歡的和不喜歡的,對於喜歡的男人,女人永遠能為他找出推卸責任的借口,而對於不喜歡的男人,他上天為她摘了星星,她也不會感動,所以女人呐,都有一套私藏的愛情理論,是個感性的動物,一點沒錯。”
“嗯,你同樣會遇到喜歡你的姑娘的。”
“我要等你回來。”
“為什麽?”我的口氣裏含著焦躁的不滿,“你明明擺脫我了,是我不負責任在先,是我跟你們玩失蹤,沒人怪你的,終有一天,我會抱著孩子回去還你清白。”
“寧書,當我做出決定那刻起,我就沒想過什麽清白,女人有女人的理論,男人有男人的道理,我會等你回來的。”
我咬牙切齒,憤憤然,“如果諾言讓人產生負擔,那這個諾言還有意義嗎!”
“我成了你的負擔了!”他的臉色頓時鐵青。
“停車!停車!”我朝司機喊道,出租車停靠在馬路牙子上。
我衝下車,從後備箱拿出行李,何慕跟出來,“寧書!”
“你放開我!”
“對不起,你當我沒說過,你去追求你想要的,為他生孩子,為他守活寡,我不反對,我沒資格反對!”
我抬起頭望向馬路對麵的賓館,不顧車流熙熙,拽起何慕的衣袖往那走。
“你不想得到我的身體麽,美名其曰愛我的家庭,今天我滿足你,我寧書對你無以為報,隻剩身體!”
“不!我真的是愛你的家庭!愛你的父母,愛你,和你肚裏的孩子!我接受不了你寧願在異鄉漂泊,卻不願和我結婚,我一再壓低身段,低到泥土之下,換來的不是你……”
“不是我的感激涕零對麽,你覺得我應該像得到了上天的恩寵,對你無怨無悔的付出記一輩子的好,用漫長的婚姻來回報你?何慕,那不是正常的情感,那屬於綁架!”
“綁架?我最終隻值這個評價麽!寧書,是我太愚蠢,還是你太自私!”
“是我自私,何慕,我們的友誼到此結束吧!我們沒辦法再做朋友了!就這樣吧!”
我使勁搖搖頭,給我們的友情下了死刑判決書,同時得出一個道理,永遠不要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特別是欠一個男人的情分,在人的劣根性裏,我們都會比較和期盼的,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不要等別人來索求了,才後悔莫及。
人啊,在這世上,可以依靠的隻有自己,我們必須相信自己的判斷。
我拖著箱子流淚,馬路兩邊燈火通明,裏麵待著的全是夜不能寐的人。漸漸的,一切在眼前模糊,我停止了哭泣,所有的苦悶化成了無邊盡的海,在心底輕輕蕩漾。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可與他人說者不過二三。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我胡思亂想著,獨自在江城的午夜來到樂樂家,開始了新一輪的躲藏。樂樂的收入高,許樺也不吝嗇在她身上花錢,所以她租住的地方挺好,在一處高檔公寓樓裏,比我和子佩合租的房子看上去強多了。
我敲門,她叼著煙打開門,頭發淩亂,真絲睡衣隻足蔽羞。
“來了?我幫你拿箱子,瞧你一頭的汗。”
我將箱子和包遞給她,“快幫我倒杯水。”
連喝兩杯水,定定心,打量起樂樂明亮的屋子,低頭是打過蠟的地板,抬頭是璀璨的水晶燈,牆上的掛飾五彩繽紛,酒櫃上麵擺著精油小燃爐,四處彌漫開玫瑰花的柔和香氣。
“你住的這房子太奢侈了,真幹淨,沒想到你還擅長做家務。”
“想什麽呢,這樓裏有鍾點工,一周來打掃一次。”她幫我把箱子裏的洗漱用品取出,“為了迎接你來,下午剛收拾過,搞定了?”
“應該沒大問題,他們明早一早的火車,等他們回去後,誰也找不到我了。”
“什麽意思?你不是準備到成大裏上函授麽?”
“不找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他們能放我待在江城,難道我還真的去上課啊,哪有這興致,我在你這最多住一個禮拜,然後我就走了。”
“你去哪啊?”
“我需要在這一個禮拜裏研究出來。”
“寧書,你唬我,欺騙我。”
“我最多算先斬後奏,洗澡了。”
“等會。”她拉住我,“如果你把我當朋友,跟我說明白你到底要幹什麽。”
“樂樂,你知道我想幹什麽,我的目的很單純。”
“你當不當我是朋友?”
“當然了。”
“那把你的電腦借我用用。”
我哭笑不得,“你要用我的電腦自己拿啊,我沒那麽小氣。”
“誰知道呢,現在的寧書整一個小謎團,從頭到腳,無處不藏著秘密。”
我不以為然的笑,打著哈欠走進衛生間。
“開機密碼是多少?”樂樂在外喊。
“我的名字全拚。”
夜深,和她並排躺在寬大的床上,關手機前看了一眼,除了媽媽每日的問候短信,再無其它。 倆人迷迷糊糊聊了一些閑話,之後,她裹著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
“你在幹嘛呢?”我好幾次差點進入睡眠,被她吵醒。
“半夜三更能幹嘛,想男人唄,不知道許樺今晚躺在哪個女人的床上,我特羨慕那女的,這個點和許樺在床上耳鬢廝磨,你儂我儂。”她翻個身,用指甲緩緩刮我的臉龐,“你要是個男人多好啊,外麵天寒地凍,家裏溫暖如春,正適合做點壞事。”
我霎那清醒,詫異的抓住她的手,“樂樂,你有這方麵的傾向啊。”
“有啊,我要是個男人,我就吃了你。”
我哧哧的笑。
“難道你沒有欲望,聽說孕婦雌激素水平升高,這方麵的需求很強烈的。”她饒有興趣的扯開話題,“哎,你和秦羽辦那事的時候,有沒有精神出過軌?”
“精神出軌指什麽?”
“就是你腦子裏想的是其他的男人啊,比如說沈皓軒啊,比如你曾經暗戀的對象啊,跟我講實話,不許騙我。”
我羞的紅了臉,“討論這個,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身體裏住著靈魂,物質決定意識,如果你和他歡娛的時候都會想到別人,至少說明你們之間出現了一些問題,這是很純潔的話題,你別想歪了。要不我先說,我最近一次跟許樺那個,卻想起了黃堯,明明我和黃堯連手也沒牽過,奇不奇怪。”
“我不會分析,不過我嘛。”我盯著天花板回憶起沈皓軒,“我和沈皓軒,我們那什麽的時候,我想到的是秦羽,然後心裏特別悲涼。”
“我去!”樂樂激動的坐起來,“寧書你這個不爭氣的犢子,你第一次竟然給了沈皓軒!秦羽知道嗎?”
“你說呢。”
“那這男人真夠癡情啊,我錯怪他了,後悔了,不該臭罵他一頓。”
“咦,你什麽時候罵他的?”
“老早!睡吧!”
我認為這是樂樂今晚說的最中聽的一句話,如同領到聖旨般,踏實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