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曾愛過個把壞男孩

第10節

　　趙軾之沒有值夜班，沒有緊急手術，不說去哪裏，隻是突然晚上就不回來住了。第一次這樣的時候，我很著急，打他的手機，關機。第二天我告訴了趙軾之的媽媽，趙軾之昨晚沒有回來睡覺，打不通手機，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趙軾之的媽媽正在磨豆漿炸油條，她用很溫和很不驚訝很不以為意的聲音說：哎喲，大男人的，一晚兩晚不回來能有什麽事。她說完之後可能覺得自己說得也不是那回事兒，又說：“別著急，先吃早餐去上班。晚上他回來，媽幫你教訓他。不回來也沒個電話，像什麽樣！”

　　既然趙軾之的媽媽都這麽說，我也就猜想，趙軾之大概有什麽事，也許手機沒電了，也許手機被偷了，也許忙得都沒時間打電話給我，我猜想了很多種可能性，甚至猜想趙軾之有可能在路上出了什麽意外，以至於他不能回家。

　　到了單位後，我又給趙軾之打了一個電話，這次電話總算是通了，但是，沒有人接聽。我按我猜想的所有可能給趙軾之的電話發了短信，但仍然沒有回音。我打電話回家，趙軾之的媽媽說：趙軾之回去換了衣服，又走了，臉色看起來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然後我就開始擔心了。趙軾之做手術出了意外嗎？割盲腸的時候割斷了人家的小腸出了意外事故嗎？還是收了回扣被醫院解雇了？

　　我太擔心了，午餐時間就跑去了醫院，一進門就看到那個小張護士正抱著飯盒在發呆，小張護士的臉色有點發青，看起來不如上次見的時候白皙圓潤了。是因為趙軾之與她斷絕了關係所以消得人憔悴嗎？

　　“小幽，你還不回去休息，你不是剛做了手術嗎？”一個小護士從裏間走出來，對張小幽說：“女人這時候不休息是不行的。你做護士的，又不是不知道。”

　　做了什麽樣的手術需要休息？正疑惑間，兩個人都發現了我，我清楚地看見了小張護士眼裏的驚惶，另外那個小護士不認識我，把我當成了病人：“現在是午餐時間，醫生出去了，您需要等到下午再來。”

　　“我是趙軾之醫生的家人，我想問問他去哪吃午餐了？是在食堂餐廳嗎？”我隻得表明身份。

　　“我不知道。趙醫生好似從來不在食堂吃午餐。”那個小護士真是直白，趙軾之不是一直告訴我們他在醫院食堂解決午餐的嗎？為什麽她會說他從來不在食堂吃飯？

　　趙軾之去了哪？

　　沒人知道趙軾之去了哪裏，我在醫院門外的路上轉悠了十幾分鍾，還是不知道應該要到哪裏去找他。

　　正當我茫然得厲害的時候，一個從醫院裏麵走出來的人影讓我有了主意。

　　那是那個小張護士。自從趙軾之和林真上床之後，我做過很多狗血的事情，比如說一哭二鬧三上吊，比如說暴力自大自卑自殘自虐，比如說請私家偵探，比如說親自上陣跟蹤做特務。

　　小張護士上了319路公車，我就順手攔了輛出租跟上去了。不知道為什麽，我猜趙軾之沒有和她在一起，但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想跟著她，看她在做什麽。319路公車慢悠悠地走，到了走了大約十多站路，到一個城中村站的時候，小護士疲憊失神地下車了。她看起來很失魂落魄，所以根本沒有發現我就跟在她的後麵，她慢悠悠地往裏麵走，路過菜市場的時候，進去買了一點雞肉，又買了一把青菜。沒有買水果和零食，看得出來她的生活很簡單，她租住的是一幢出租屋的小單間，沒畢業的時候，我和趙軾之也在這樣的地方住過，房間不大，大髒俱全，房租不算太貴，隻是周圍亂糟糟，常有小偷光顧，小情侶住還好，女孩子一個人住，晚上大抵都是有些害怕的。但小張護士大概也租不起更好的房子，也許剛剛過了實習期，愛上了一個已婚的貌似英俊善良的醫生，她也許知道他不過是隻當自己偶爾的免費床伴，但她執迷不悟無法自拔。小張護士進屋一會兒後，整理出來一袋子垃圾，有個包裝盒掉了出來，我認出那是一種促進子宮活血的藥，那種藥，我也用過的，是為了防止流產不完全而吃的輔助藥物。

　　這說明小張護士今天做的手術是流產手術。一個單身的女子，做這樣的手術，無外乎被一個不願意負責的男人下了種。這個不願意負責的男人是誰？會是趙軾之嗎？或者說，除了趙軾之還有別人嗎？

　　她是護士，不可能會過了流產的最佳時間才去做的手術，也就是說，趙軾之在和我和好的同時，在給我修建希望的同時，也在繼續和小張護士上床？

　　有一種熾熱的疼痛在我的胸膛炸開了，那種胸中又悶又痛的感覺令我發了瘋，我阻止不住自己衝上去用砸門的姿勢敲小張護士的門。